夏糖又做了梦。
关于她能完全分辨出, 自己对裴慕西的喜欢,就是成年人之间喜欢的那种梦。
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地咬了咬唇。
却又在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后, 硬生生地停住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然后悄悄攥起了被角, 试图挡住自己冒着热气的脸。
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
躲在软松馥香的被子里,一闭上眼睛, 又全都是梦境里散落的画面,这让她脸上的热度瞬间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忍不住转身。
鼻尖却触到了某处,瞬间, 某种好闻的芬甜味道便裹满全身, 像是整张脸埋在了柔软的云朵之中。
夏糖僵住, 连呼吸都屏得紧紧的。
有些发软。
反应过来之后, 想要静悄悄地挪开, 下一秒脖颈处传来软热的触感,有一股力道将她裹了回去。
于是她的脸又回到了刚刚停留过的地方。
位置刚刚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被子和皮肤摩擦,发出不明显的声音。
裴慕西的手指还搭在她后颈处, 带着温热的体温, 柔顺的发丝缠绕在她颈下,以及无意识发出的拟声词,
“嗯——”
只一声, 很轻,却仿佛从澎湃的灵魂中渗出。
喑哑性感, 像勾子似的, 特别迷人。
这让夏糖脑海中的画面越发挥之不去, 好似又回到了昨晚那个细碎的梦境之下, 所有思考能力被绑架,只剩下梦境的画面在冲撞她的思绪。
缓慢变轻的身体似乎漂浮在了云朵上,却又在下一秒被捞紧,拥在温软的怀抱里。
脖颈处的手指开始移动,缓慢,动作很轻,从后颈挪动到耳朵,再从耳朵抚摸到下颌。
捧住了她的脸。
下一秒。
她像是一条被人从热泉里拯救出来的鱼,从被子里被捞了出去,汗津津的,湿乎乎的。
突破水面的那一秒,她看到了将她从这种糟糕状态拯救出来的人,可紧接而来的是,越发糟糕的状况。
偏偏裴慕西还不计较她的糟糕。
缓缓睁开眼看她,在她脸上的手指动了动,描摹出她的五官,裴慕西眼睑下那颗细小的痣离得近些,纤细而长的睫毛扑下来时,在痣上覆上片阴影。
只是清晨无意识地睁眼,还没染上任何情绪,便多了分蛊惑人心的欲,就像是冷淡的月亮,却散发出灼热的光。
“早上好,小酒鬼。”
裴慕西挨得近了些,鼻尖挨着她的耳朵,发出了声音,性感的语调仿佛要让夏糖的身体也发出回应的嗡鸣声。
夏糖埋在裴慕希胸口处,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
忍不住在被子里动了动。
她的动作很轻,可衣料和衣料,衣料和被子之间发出的摩擦声仍然有些明显。
在裴慕西的感知下,就像有只腰肢纤细的小狗在她怀里横冲直撞,浑身散发着热度,闹腾得人无法安稳。
她有些困倦地看着被子里拱来拱去的一团,还没反应过来夏糖为什么又重新钻进了被子里,却又在这之前先察觉到了什么,搂住夏糖腰肢的手下意识地护着她,安抚着她,又往夏糖那边移动了一些。
抚慰夏糖的慌乱和无措。
良久。
夏糖终于消停下来,却久久没发出声音,也没从被子里钻出来,翻了个身,开始背对着裴慕西,一言不发。
像是在生气。
不像是在生裴慕西的气,而像是在生自己的气。
像是个在不断充气的可爱气球,要是这会谁去戳一戳她,肯定马上就炸。
裴慕西看着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夏糖,忍不住笑。
笑完了,她大胆地去戳了戳夏糖。
那团被子便动了动,然后又笨拙地挪远了一点,却始终不肯重新回到裴慕西身边。
裴慕西笑,用着稍显可怜的语气,“我冷,你把被子都抢走了,我穿得很少。”
于是团成一团的被子动了动,有只白腻的手腕从里面伸出来,捻了一块被角扔给她,但自己还是躲得远远的。
裴慕西看着那截伸出来又缩进去的手腕,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而是往夏糖那边挪了挪。
张开手。
隔着白色的被子抱住里面的夏糖,费力地在一团被子里疑似夏糖的脑袋的部位,在被子上温柔地亲了亲,说,
“你才十九岁,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怀里的被子抖了一下,有实感地颤抖,可还是没有头钻出来。
裴慕西怀疑自己亲错了地方,然后看来看去,又换了一个地方亲了一下。
这下似乎亲对了地方。
夏糖的头在里面动了动,却仍然还是没说话。
裴慕西抱紧了些,声音轻得像是在哄小孩,
“没关系的,宝贝。”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夏糖。
夏糖应该也是第一次听到,于是气球终于被引爆,在她怀里炸了开来,螺旋式旋转,摇头晃脑地炸开了彩虹色的气体,充斥在身体里的每一处角落。
呜咽声从被子里传来。
裴慕西掀开被子,亲了亲那个仿佛要爆炸的小炮弹,温软地重复了一遍,
“没关系的,我的宝贝。”
-
吃早饭的时候,夏糖看起来仍然有些别扭,眼神闪躲,飘忽,总是瞥一眼裴慕西就慌乱地移开。
仿佛她们在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
这让姜矜月有些困惑地看向裴慕西。
裴慕西笑着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夏糖,没有提起这个会让夏糖继续别扭下去的话题,“你们今天什么时候的课,我送你们去。”
姜矜月愣了几秒,眨眼,“倒是下午才有课……”
“但是我们打算先去其他的地方。”夏糖适时地接过了话,喝完牛奶唇边染上一圈牛奶渍。
裴慕西抽出纸巾,夏糖便自然地扬起下巴配合。
“去什么地方?”
裴慕西问着,给夏糖擦去唇边的牛奶渍,碰到的时候,夏糖又抖了一下,不过还是没当着姜矜月面前闪躲,只垂着眼睫配合着。
姜矜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的动作,过了好几秒才开口,“就是去我前男友那儿拿一下行李。”
夏糖反应过来,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裴慕西收回手,把纸巾扔了,笑着说,“可能昨天你喝得太醉,没听到矜月和我后来说的话,她给我解释了目前的状况。”
夏糖明白过来。
裴慕西就着夏糖喝完牛奶的杯子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那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吧,正好开着车去帮你把行李搬回来。”
“啊?”姜矜月看了看夏糖,“那这么好意思呢……”
“好意思。”夏糖一本正经地开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啊~”裴慕西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桌面上,指尖摩挲着,看向夏糖,唇边漾起弧度,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糖红了脸,推了推裴慕西,声音细弱地说了一句,
“没有不好意思。”
她说着,又把话题抛给了姜矜月,“对吧,矜月,你没有不好意思吧?”
姜矜月看了看这两人,有些迟疑,却也一本正经地喝了一口牛奶,孤独地自己给自己擦干净嘴,然后说,
“好吧,那我也没有不好意思。”
-
裴慕西还是跟着她们一起去找了姜矜月前男友,收拾这段已经彻底破裂的情感,为了避免姜矜月尴尬,她只是在楼下等待着。
夏糖陪着姜矜月一起,紧紧地站在她旁边,在拿钥匙开门之前,她察觉到姜矜月在发抖,便主动扶住了姜矜月的肩。
姜矜月看了过来。
夏糖小声说,“姐姐没有那么小气。”
姜矜月被她逗得笑出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门打了开来,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愣住。
满目狼藉,衣物被扔得满地都是。
夏糖抿紧唇,扶着发抖的姜矜月走了进去,踏进客厅,便看到了一个阴郁沉闷的寸头男生坐在沙发角落,满地都是酒瓶。
看到她们进来之后,也只是稍稍抬了抬眼。
“周天启!”
姜矜月浑身颤抖,“你有病吧你,把我的衣服扔成这样?不是说了今天就过来拿吗?”
周天启嘲讽地提起嘴角,“不是要出国了,怎么还瞧得上这一点衣服,你到时候找个白屁股男的——”
“啪——”
话还没说完,他脸上就多了一个通红的掌印。
夏糖有些吃惊地看着姜矜月,却又觉得姜矜月做得对,甚至还往前站了站,收起了表情,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挡在姜矜月前面,抿唇看着懵了几秒又怒火中烧的周天启。
“周天启,我真是后悔没有早点和你分手!”姜矜月发着抖,手通红,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着。
周天启顶着巴掌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身酒气,踢开地上的衣物,缓慢地走到她们面前,
“早点和我分手?”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吧,让我在国内傻傻等你,然后你一出国找着下家就一脚把我踢开……”
“你再说一遍!”
姜矜月红着眼睛,举起手,却被周天启攥住,“你放开我!”
周天启紧紧攥着她的手,白皙的皮肤瞬间染上通红,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还想打老子?打一巴掌还不够——”
“你松开她!”
话还没说完,周天启小腿就被踢了一脚,力道很重,传来剧烈的痛意,让他不得不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姜矜月得了空,从周天启手里抽出手,果断地拉过夏糖,抹了一把眼泪,“行李我也不要了,就当这一巴掌还清了,我们再无瓜葛!”
夏糖很少看到这样激烈的场面,可她知道她的气势不能弱,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充当姜矜月的支柱。
在上来之前,她从未想过面临的会是这种场面,尽管周天启喝了酒,但也并不代表他本性并非如此。
她为姜矜月和周天启分手而感到庆幸。
刚刚那一脚是她踢的。
她很少做这样的事,但她心急,实在忍不住。
等周天启吃痛地喊出声来,她才反应过来,然后被姜矜月拉了开来,可没走几步,身后的酒气快速追了上来。
一阵风刮过。
还没反应过来,空气定格的那一秒。
她看到有个饮料罐被扔了进来,从敞开的门口,被扔到了周天启的脚边,显然用了极大的力道,落地的时候,易拉罐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
身后的周天启停住脚步。
夏糖也停了下来。
有个纤细高挑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个易拉罐,白皙的手指将易拉罐捏扁。
裴慕西穿着黑色风衣,快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蹙紧眉,先是上下打量了夏糖一圈,然后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紧紧地牵着,手心有些出了汗的黏腻,可还是没松开夏糖,而是拦在了夏糖前面,便将周天启手上高举着的酒瓶夺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波澜不惊地问,
“你想对她做什么?”
姜矜月和夏糖回头,发现周天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举起了酒瓶,停在她们身后。
这让姜矜月感到心惊肉跳,她护住夏糖,声嘶力竭,“周天启你要干什么?”
“要去坐牢吗你!”
周天启脸上凶狠的表情动了动,反应过来后看了看自己高举的手,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逞强,从地上又捞起了一个酒瓶,高高举着,
“我——”
“嘭——”
刚说了一个字,空气中就传来剧烈的响声,是玻璃破裂的声音,周天启下意识地慌乱捂住了头,头上久久没有传来想象之中的疼痛感。
空气中传来一阵嗤笑,
“胆子小得可以。”
周天启愣一秒,松开手,却发现眼前的黑衣女人只是把酒瓶砸在了桌边,刚刚的动作和此刻女人脸上的表情让他有些难堪,酒意已经完全散去,可此刻上涌着的愤怒让他再次控制不住,他高举自己手中的酒瓶,想砸在这个女人的脸上。
夏糖下意识地挡在裴慕西前面,背对着周天启。
“保安就在门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他们进来吗,因为只要你砸过来,你马上就会进警局,我不会接受调解,我没有打你,更没有对你有过任何肢体接触,刚刚扔过来的易拉罐也压根没有碰到你。”
“我这个人报复心很重,酒瓶砸下来至少会让我流血,或者是毁容,你只要敢砸,我会顶着我的伤马上去验伤,让你直接坐牢,我有个朋友在杂志社工作,她会直接把这件事发布出去,说你打女人还坐牢,我还有个朋友是做社会新闻的,她会直接把这件事发布出去。”
“对了,我还挺有钱的,可以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还有,我女朋友跆拳道黑带四段,踢腿速度最高纪录是每秒钟2.5次,后旋踢最高力道纪录超过200kg,恐怕你还没扔过来,酒瓶就被踢到你脸上了。”
裴慕西条理清晰地说着,她看起来实在是气势强大,就算临时编一些夏糖从没有听说过的数据,也异常平静。
可夏糖清晰地感知到了,拥紧她的掌心正在发着抖,裴慕西并没有她展示得那么强大。
“周天启你别做傻事!”
姜矜月咬着牙,抢过周天启手里的酒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就当我求你,不要伤害她们。”
周天启愣住,高举的手缓慢地落下,攥成拳头,红着眼,“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舍不得。”
“月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矜月却眼睛通红,摇头,
“你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你了,如果刚刚裴学姐没有进来的话,你知道我会有多恨你吗?”
她说着,将手里的酒瓶缓慢地放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垂着湿润的眼睫,
“好聚好散吧,别折腾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矜月就带着裴慕西和夏糖走了出去,义无反顾,像个上战场的战士。
最后,周天启在她们身后哀嚎式地说了一句,
“月月,我和你一起出国。”
姜矜月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步子,只是出门看到匆匆从电梯里赶来的保安后,无力地扶住了墙,对夏糖和裴慕西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
夏糖有些心疼她,“没事的矜月,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你以后别和他联系,也别听他的鬼话,你要是答应他——”
“不会的。”姜矜月摇摇头,松开紧抿着的唇,“我不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也不会和他联系了。”
说着,她望了一眼裴慕西,
“谢谢你,裴学姐。”
裴慕西攥紧自己发麻的指尖,脸上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一些,“没事,应该的,幸好他傻,我说什么都信。”
她开着些融洽气氛的小玩笑,试图消融姜矜月此刻的难过和后怕,可她仍然还是牵紧夏糖的手没有放开。
原本她并不想在刚失恋的姜矜月面前和夏糖显得如此亲密,可她这刻实在是心跳过快,只有感受到夏糖在她手中她才能安心。
姜矜月摇头苦笑,
“我谢的不只是今天的事,谢的是看到了你和夏糖,不然如果今天没有你和夏糖在的话,周天启说陪我出国,然后再磨几天,我说不定又和他和好了……”
“什么意思!”夏糖有些急切,“要是我和姐姐没在这里,你就要信他的鬼话了?”
电梯到了。
姜矜月跨进去,替她们按住电梯,等她们走进来之后,目光落到她们紧牵着的手上,垂了垂眼,说,
“不会的。”
有了这样的参照对象,怎么还会甘心被一般人驯服。
-
裴慕西还是将姜矜月和夏糖送到了学校。
和姜矜月分开之后。
裴慕西还是紧紧地牵住夏糖,不愿意松开,这种后怕感让她几乎想把夏糖禁锢在她身边,好让她时时刻刻盯着。
可是。
当手心传来轻软的触感,被捏了捏之后,她迎上夏糖纯粹明亮的目光,这种想要禁锢的想法便马上被击溃,在风中散开,一丁点也不剩下了。
“姐姐害怕吗?”夏糖可怜巴巴地问她。
裴慕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可她实在是无法对夏糖说谎,便点头,“有点。”
“那可怎么办?”夏糖有些苦恼地蹙了蹙眉心。
裴慕西停住步子,抿紧的唇角放松下来,“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都要和我一起。”
“好!”夏糖点头,做出保证,“绝对和姐姐一起。”
裴慕西心软,伸手抱了抱夏糖,似是要把她盛进自己的世界,用脸蹭了蹭夏糖的肩,将自己的软弱彻底展示出来。
夏糖抚慰着她的背,十分有耐心地顺着她的呼吸。
日光有些耀眼,从树叶缝隙里透进来,摇摇晃晃,摇了不知道多少下,背上的手还是轻轻抚着她。
补充了力量,裴慕西主动松开夏糖,像个撒娇的孩子,说,“好了。”
“真的好了吗?”夏糖问。
裴慕西看她一眼,“好了。”
夏糖便收起有些泛酸的手,甩了甩,顺着刚刚的话题往下说,“那如果要是发生那种事的时候,姐姐离我很远的话,该怎么办?”
裴慕西抬眼望过来,漆黑的瞳仁被映上摇摇晃晃的金灿日光,没有马上说话,只是静谧地望着她。
“就是……”夏糖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却也知道不能在此刻这种情况下回避,只能懊恼地说,“如果我出国了的话,遇到这样的事姐姐没办法在我身边,姐姐遇到这样的事,我也没办法第一时间陪在姐姐身边……”
她说着,有些难过,“万一这样的事情越变越多,我们会为彼此感到担心,却也只能是干担心,然后你担心我我担心你产生很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吧?”
“我不知道。”裴慕西说着,声音放轻,“我不能确保我们以后不会产生任何矛盾,但我能确保我们之间,永远不会产生姜矜月和她男朋友之间这样的矛盾。”
“知道。”夏糖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说着,“我们应该不会闹得这么凶……”
她说着,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冒了出来,让她很难过的想法。
裴慕西仿佛和她真的有种心电感应,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就算是分手,我们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我不会高举着酒瓶让你别离开我,你也不会扇我耳光。”
夏糖呼吸滞了滞,牵着裴慕西的手攥紧了些,她有些慌乱地抬眼看向裴慕西,难过像水杯边的水溢出来,
“可是我不想和姐姐分手。”
光是说出这个词语,就让她的眼泪从眼底冒了出来,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瞬间便涌在眼眶中,模糊了视野。
裴慕西看着夏糖眼底摇曳的泪珠,再一次抱住了她,让夏糖的眼泪淌在她的肩上,
“笨蛋,没必要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
“决心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找到了很多方法,也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来维持我们长时间的异地恋,你完全不用担心。”
夏糖呜咽一声,“姐姐我也不想担心的,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你,也应该相信我们,但是我今天看到矜月和她男朋友的事情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很害怕,我一点也不想我们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你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骂我,但是有一瞬间,我真的在想,要是我不是一个几个月后就要出国的人就好了……”
她说着,滚烫的眼泪落下,最后憋出几个字,
“对不起,姐姐,我表现不太好,产生了这种会让你失望的想法。”
裴慕西抚着她颤抖的背脊,唇亲了亲她的脸,专注地说,“夏糖,你不能不出国——”
“我知道。”夏糖有些慌张地打断了她,和她分开后,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出国的,这很不尊重你,也很幼稚……”
“夏糖。”裴慕西喊她,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轻缓地安抚着她,“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但有一点我必须要说,你不要因为和我的关系就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谈恋爱归谈恋爱,我们的灵魂可以在热烈的时候捆绑在一起,但是身体和自由不需要被捆绑。”
裴慕西诚恳地说着,直到今天她们才将这个问题摆出来说,也许是因为之前她从未明确表露过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所以夏糖会慌张,会彷徨,会因为看到姜矜月和她男朋友的情况而联想到自己,也会担心她们终有一天因为这件事分手。
她很理解夏糖在无措之时产生的想法。
她也清楚地知道,夏糖并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但夏糖会担心,会害怕。
所以她望着夏糖泪眼涟涟的眼,真心地笑着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辽阔和壮硕的地方你没有去过,但也许等你去过之后,你的眼界开阔一些,会见识到这个世界更美好的风景,也许有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会看到比我更好的人。”
“到那个时候……”她仍然是笑着,刮了刮夏糖的鼻子,“如果你为此动摇了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我希望我不只是用‘恋人’这个身份限制你自由的人,而会一直是站在你身后的‘姐姐’,在那种情况下,我会用尽我所有的努力,来帮你从烦闷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不会的,姐姐。”夏糖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急切地扯着裴慕西的袖子,眼尾泛着点红,难过却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会这样的。”
“我很相信你。”裴慕西仍是笑着,仿佛刚刚说到的话题从未让她悲伤和难过,
“毕竟在我陷入苦难的时候,你在南广市等了我三年,你对我很有耐心,对我的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广阔,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爱不够坚定,也从未在心底设想过你在出国之后就会马上抛弃我。”
“我只是希望我对你的爱,也是能够让你舒适的,我谈论到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十九岁的你不够坚定,而只是想表明我的观点和态度……”
“如果那种情况发生,我会竭尽全力挽回你,或者是支持你。”
她说着停了下来,拥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夏糖,像刚刚一样,在夏糖肩上蹭了蹭,展示自己此刻的脆弱,也任凭夏糖的泪淌到自己头发上,脸上,和肩上。
在熙攘的人群里,在温暖炙热的南广,她释放出了自己如海平面般澎湃的情感,
“当然,在你现存的恋人这个身份上,我希望你在见过世界的辽阔和壮硕之后,在你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依然会觉得……”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为相配的人。”
作者有话说:
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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