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西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车。
但她还是尽量用着最快的速度, 赶到夏糖给她发到的地址附近,将近凌晨一点,马路上的车流并不多, 空间充裕到她可以久违地感受到车窗外像软刀子似的,刮过脸颊的风。
中间她切出通话, 打了一通报警电话,说清楚事情经过和地点后, 再切回来时,发现夏糖那边已经没了动静。
不知道是被自动挂断,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快速拨回去, 耳机里却一直响着“对方无法接通”的女声, 重复一遍又一遍, 漫长却毫无情绪。
于是只剩下之前发来的地址。
她羡慕通话里的那个女声。
因为可以没有情绪, 机械地执行任务。
但是她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 糟糕的情绪会带来很多困难,比如变得急促的呼吸,有些握不住的方向盘,有些发抖的手指。
也许她现在本不应该自己开车来。
而是应该等待出租车, 或者是报警后喊周湛帮忙开车。
她对自己说, 应该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是临时没话费了,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并不大, 夏糖的运气这么好,不会发生这种无法挽回的事。
她对自己说, 警察比她更可靠, 会比她先赶到夏糖身边。
她对自己说, 夏糖很厉害, 跆拳道黑带两段,说不定还没等她赶过去,夏糖就自己解决了。
有很多很多种可能。
即使她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夏糖身边。
夏糖也不会出事的可能。
但是。
她还是选择了开车。
因为这是目前她能最快赶到夏糖身边的交通工具。
因为这是她唯一不需要再继续无力等待的方式。
不需要靠谱,只需要快速。
因为一旦事情发生。
她便又在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件后悔的事。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能再把自己逼到那样的境地,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改变结局的境地。
在过去的人生里。
裴慕西遇到过两件这样的事。
几乎让她耗尽了所有生命力,才勉强继续苟活。
现在是夏糖。
夏糖有多信任她呢?
才会在这种时候,担心自己产生错觉不知道该不该报警,选择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因为相信她。
相信这时候找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所以。
她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份正确。
又变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她循着地址附近,回忆着夏糖在电话里和她说过的细节,有一个红绿灯,有一个斑马线的第二条线不太明显,路边上很多树,有一排绿色的共享单车……
一条路一条路的开过去。
-
像是所有惊险剧情里会发生的那样。
夏糖的手机没电了。
这很戏剧性,也加速了此时此刻的紧张感。
身后的黑影让她没法忽视。
偏偏今天因为去协会回来得有些晚;偏偏正好收到姜矜月的微信,说是学校西门今天因为考试封锁,只准在校学生在南门出入,于是她第一次坐地铁到了南门那个地铁站;偏偏还找错了出口,到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
如果不是仅靠着之前的那一点电量,打电话给了裴慕西,也许她现在才是陷入了绝境。
所有的一切都被上天设计得刚刚好。
但她不能这样等待着刚刚好。
就像裴慕西说的。
她跆拳道黑带两段,只要做好准备,只要不慌张,她是有机会赢过的,即便对方是个男人。
所以。
她把唇抿得紧紧的,攥紧了自己包里的钥匙扣。
只要那个黑影跟上来动手。
她就可以正当防卫。
她不能害怕。
因为裴慕西现在不在,所以她不能害怕。
夏糖这么想着,却还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深呼出一口气,尽量朝着光亮的地方走。
就算这条路有些黑,但起码还有月亮一直陪着她,再往那边走一点,月光说不定就会更亮。
她这么想着。
但身后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急切。
像是要快步截住她似的。
于是她只能不断加快自己的步伐。
心跳也跟着打鼓,越来越响,像是一种要把她吞噬掉的恐惧声响。
终于。
黑影即将追上她之前。
一阵风裹来,是淡淡的药味,那种老式的清凉药味,一般用来缓解关节疼痛——她突如其来地想到了这一点。
却在下一秒。
撞到了一个软软的胸口。
起伏有些急促,连带着洒在颈边的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柔柔。
有一双柔软的手护着她,没让她因撞到失去平衡而摔倒。
有柔顺凌乱的发丝垂到她的脸颊,像是密不透风的茧,将她裹在里面,于是那一刻,安全感瞬间充斥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温度是凉的,应该是吹了很久的风。
她彻底僵住。
被裹在这个冰冰凉凉的怀抱里。
头抵在柔软肩上的那一秒,她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看到之前一直跟着她的那个男人,从她们两个身边擦肩而过,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戴上黑色卫衣帽子,埋头加快了步子。
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可意外地,只说出了两个字,
“姐姐……”
平日里喊了无数次的称呼。
这一次喊出来,却意外地有些艰难。
也许是因为几乎是在她刚一出声的那一秒,就有一颗滚烫的泪珠,像不听话似的,从眼眶边滚落而下,顺着脸颊,从下巴处滴落。
毫无预兆。
却来得汹涌。
一颗接着一颗,迅速滚落。
接着是其他所有被屏蔽的感官,因为走得太急被呛了几口风干哑到有些难受的喉咙,闷头走到不小心碰到被划伤的小腿,耳边呼啸的风……都开始浩浩荡荡地彰显着存在感。
“嗯,我在。”
然后是听觉。
嘶哑,却还是在她耳边刻意放柔的嗓音,被风揉碎了递到了心尖尖上,柔柔地飘着。
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视野开始朦胧,被泪水充斥着。
不知过了多少秒,耳边开始响起了警笛声,红蓝光在这条本来原本漆黑的道路上不断闪烁着。
裴慕西仍然是揽住她。
用着冰凉的身体温度,却让她觉得暖烘烘的。
“可以放声哭,没关系的。”裴慕西轻轻拍着她的肩,和她说。
夏糖摇摇头,没说话。
因为说不出来。
那一刻,她抬头看着天边上近在咫尺的月亮,突然再次确定了她原本坚信的那一件事:
原来真的是真的。
就算是她被劫持到外太空。
裴慕西也绝对绝对绝对会开着宇宙飞船来救她。
她努力憋着自己的呜咽声,好让自己不会像以前一样嚎得像只呜呜叫的猴子,一字一句地说,
“我……我手机没电了,然后,然后我就往亮一点,亮一点的地方走,我不是,不是故意走到,走到这边,来的,是因为,因为学校,封锁了西门,然后,我走错出口,就走到这边了。”
“我刚刚,一直在给自己说,我可以,正当防卫,我黑带二段,说不定,真的可以打得过他。”
“你别看,我哭得这么厉害,但是……”
“我其实,其实没有很害怕。”
裴慕西轻扶住夏糖还在发着抖的肩,放轻声音,
“嗯,我知道。”
“我知道。”
她重复了两遍,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想将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传递给夏糖,用这种方式。
夏糖“呜”了一声,在她肩上点了点头,耳朵擦过她的脸际,终于放声大哭,像以前一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裴慕西松了口气。
因为她找到了夏糖。
因为夏糖没出事。
因为她没有辜负夏糖的信任。
因为这一次,终于不只是再差一点。
而是刚刚好。
这让她庆幸,庆幸到有些恍惚。
类似一种失而复得,却又不完全属于是失而复得,而像是一种给予她的机会,让她从这种刚刚好中,汲取到一点点之前失去的生命力。
于是她通过抱紧夏糖这个动作。
试图向自己证明些什么。
来抚慰曾经“只差一点就能挽回”的难过。
直到夏糖开始用力回抱她。
用着带着呜咽的声音,抽抽嗒嗒地问她,
“怎么了,姐姐?”
裴慕西摇摇头,“没事。”
安静了几秒。
夏糖吸了吸鼻子,抚了抚她绷紧的肩背,问她,“姐姐是不是,也有一点害怕?”
裴慕西轻阖眼皮,没有放开夏糖,
“可能不是一点,我应该是很害怕。”
夏糖愣了几秒,手在她肩上僵住,声音里带着几分难过,“对不起姐姐,我——”
“不是因为要面对这件事害怕。”裴慕西松开夏糖,有风拂过她们两个近在咫尺的身体,她用指腹擦了擦夏糖泛红眼尾挂着的那一颗泪珠,摇摇欲坠,被指尖抹去。
而是因为害怕,我会失去你。
她凝视着夏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性,因为就算不说出来,她也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夏糖大概不能感应到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湿润的睫毛仿若会呼吸,
“那是在害怕什么?”
裴慕西抿唇,想把这个话题绕开,正好瞥到路边,刚刚那个黑帽男被押上了警车,穿着警服的男警察朝她们走过来,解释,
“这是个惯犯,之前我还抓过几次,没想到刚出来又开始犯事,这次估计又是能审出来不少,需要你们两个帮忙回警局做笔录,看你自己也是开了车过来的,你们自己开车去警局可以吗?”
夏糖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望了望裴慕西,征询着她的意见。
裴慕西攥了攥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指,以及感受着自己僵麻着的半边胳膊,轻阖了阖眼皮,蹙了一下眉心。
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可能开不了车了现在,可以麻烦你们载我们回警局吗,我的车就停在这里,明天喊别人来开。”
“嗯?”男警察皱着眉心,“开不了车?是喝了酒还是没驾照?”
裴慕西有些无奈,
“都不是,我可以在这里配合查了酒驾和驾照再去警局。”
“只是我现在害怕开车。”
她这么说着,还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发麻的手腕。
夏糖发现了这一点,愣愣地望着她的动作,担心地喊她,“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裴慕西摇头,又朝男警察微笑,“只是现在情绪起伏太大,可能不太适合开车。”
“也是。”男警察恍然大悟,“那你们两个还是跟着我们坐警车回去吧,对了,车我让人替你开到警局先,这里停着不太安全。”
裴慕西恍了几秒,反应过来,
“那好,车钥匙还没拔,警官你们可以直接开走。”
“谢谢警官。”
“啊?”男警察也愣了几秒,“哦,好,不用谢。”
“谢谢警官!”夏糖也跟着喊了一声,估计人多起来后情绪平复下来,声音也恢复了几分活力。
“没事没事。”男警察摆摆手,“我们应该做的。”
“不不不!”夏糖也跟着摆摆手,还弯腰鞠了一个躬,表情严肃,“你们辛苦了,我们的感谢才是最最最应该的。”
男警察被夏糖的突如其来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嘟囔几句,
“想不到你个小姑娘觉悟这么高嘛,这话听着还挺舒服。”
裴慕西倒不是很惊讶,这的确会是夏糖说得出来的话,夏糖这小孩一向有礼貌,教养也好。
她这么想着,于是心里也又多了一分愉悦的骄傲,人也跟着彻底放松下来,和男警察再次道了声谢,才和夏糖一起坐上了警车。
开车的警官是个健谈的,打了个哈欠,和她们聊起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你们等会记得打个电话给家里人,今晚估计会回去比较晚,对了,小姑娘,你成年了吗,没成年就要喊家长过来哦。”
“啊?”夏糖抿着唇,“成年了。”
“哦,那就不用了。”警官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没成年呢,对了,这是你姐姐吧,我看她刚刚这么着急,哦我这脑子,还说喊家长呢,家长不就在这里吗,你们俩应该是亲姐妹?”
“不是。”夏糖反驳得很快,等裴慕西望过来后又缩了缩脖子,有些费力地思考着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是……”
是唤醒和被唤醒的关系。
是永远站在同一边的关系。
是渴望可以一起战胜苦难的关系。
她在心底冒出了很多个这样的形容词,一说出口就会暴露她那些心思的形容词。
除此之外。
她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形容词。
直到裴慕西的声音出现,打断了她的费力的思考。
裴慕西说,
“是会为彼此加油,互相给予力量的关系。”
她靠着车窗,视线停留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上,漫不经心地这样说,毫不做作,毫不犹豫。
就像和说其他的话并无一二。
轻飘飘的,却又语气笃定。
让人不得不开始相信。
看啊,夏糖。
你终于,也可以给予她力量了。
就像你一直渴望的那样。
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她要源源不断的,将自己身体的力量传递给裴慕西,直到她和裴慕西开始融为一体。
夏糖这么想着,眼眶便又些发热,她不由得垂下眼眸来掩饰自己这一刻的情绪上涌。
打着哈欠的警官大概不能明白她们这么抽象的说法,恍惚着问了一句,
“啊?”
裴慕西只是笑笑,懒懒阖上眼皮,双手抱臂,没再说话。
于是警官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和夏糖相遇。
夏糖思考了一秒,用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比喻句来给警官形容她们的关系,
“大概就是小丸子和她爷爷那样的关系。”
嗯,对。
这个形容没错。
完全没有错。
警官又“啊”了一声,一脸问号,然后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意思是你们是亲姐妹。”
这个理解好像很有逻辑,裴慕西有些憋不住,差点在这个光伟正的车里笑出声来。
于是夏糖鼓起了腮帮子,皱巴着脸想了一会,泄了气,无奈地摊摊手,
“不是亲的,但很亲近的意思。“
她找了一个最靠谱,但又不贴切的形容。
警官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我理解了,就是很要好嘛。”
要好。
也差不多。
裴慕西这么想着。
可夏糖大概没有这么想,一直往她这边瞥着。
她轻抬眼皮,装傻,“怎么了?”
夏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扯过她一直抱在胸前的手,用着柔软的手指,给她揉着手上的几个穴位,一圈一圈,力度很够,比她自己揉得舒服许多。
裴慕西下意识地蜷缩着指尖,想从夏糖手里抽出手。
可还是没能抽动。
“别动。”夏糖皱着脸,“姐姐不是不舒服吗?”
裴慕西没问她为什么知道她现在不舒服。
因为她觉得夏糖应该能看得出来她的手腕一直不太舒服,甚至还发着麻,所以才会一直抱着。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奇怪夏糖为什么揉得这么舒服,像是特意学过似的,于是便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像是专业的似的?”
夏糖抬眼,视线晃了一下,又接着晃到了她手上,手上动作没停,过了一会,嘴唇动了动,
“我学东西很快的。”
裴慕西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然夏糖也不会现在能兼顾这么多事。
可这句话要是跟在她那个问题后面。
就变成了:
我特意学过,手腕腱鞘炎应该去按摩什么穴位。
也练习过很多次,才会有这样的力度和手法。
为了谁呢?你猜。
裴慕西陷入了沉思,静静地凝视着夏糖,任由自己被夏糖揉来搓去,像一个被搓圆搓扁的丸子。
几秒后,她听到前排开车的警官惊呼,
“我知道了!!我知道小丸子和她爷爷是什么关系了!!!”
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语气实在太过好笑。
正给裴慕西揉着穴位的夏糖也忍不住弯眼笑了起来,但也许是在有些严肃的警车里面不敢太放松,没像小时候那样咯咯咯地笑。
裴慕西盯着夏糖笑起来的月牙眼,被车窗外明明灭灭的路灯亲吻着的侧脸,轮廓柔软,表情纯粹。
好似回到了那个端着西瓜看动画片的夏天。
实际上她记忆很模糊,记不得自己那时到底几岁,只记得夏糖那时才到她胸口这么高。
她们亲近得有些快,特别是在那一个暑假。
夏糖捧着切好的半边西瓜来她家找她,说是用自己零花钱买的,本来舍不得的,但那天是《小丸子》播出的时间,所以想边吃西瓜边看西瓜头小丸子。
这是什么道理。
这完全不讲道理。
还要硬扯着在学习的她一起看。
于是她一边看着英语阅读题,一边听着当时的电视台播了一遍又一遍的《小丸子》,这很奇怪,电视台播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小孩也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然爱看。
裴慕西实在是搞不懂夏糖这个小孩的取向。
所以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甚至没抬眼去看这部无聊的动画片。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
夏糖扯了扯她的袖子,把自己嘴里的西瓜吞下去,然后着急地喊她,“姐姐,快看这里。”
她没急着抬眼,而是随手抽了张纸给夏糖擦了擦被西瓜汁液浸满的嘴,夏糖便愣了一瞬,就眯着眼睛扬着下巴乖乖配合。
等擦完了,她才看过去。
没看出来什么。
“看什么?”她耐着性子问。
于是夏糖也呆住,“好像已经过了。”
“我没看到。”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又埋头写自己的英语阅读理解,看着那四个ABCD,头大得要炸掉。
没等她思考出答案。
“蹬蹬蹬蹬……”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走出去,又走回来。
走到她面前,停住。
不猜也知道是夏糖。
因为那时候夏糖还在学自行车,摔了一跤没好透,走路有些笨重,像个噗噗的小鸭子。
所以她没抬头,只费力地想从文章里面找到和选项类似的句子。
夏糖也有耐心。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等着她。
在她在卷子上写下一个有些犹豫的“A”的时候。
才软软糯糯地出声,
“姐姐,我刚刚没看到小丸子爷爷那句话。”
是西瓜味的。
裴慕西抬头,夏糖便把刚刚切好留着的大半块西瓜递到她嘴巴边上,让她一张嘴就可以咬到。
她也确实咬下去了。
清脆甜爽,甜津津的西瓜。
一口就能让人感知到夏天存在的西瓜。
她咬完了吞下去,挺好吃的,于是便敷衍地问,
“什么话?”
夏糖又用另一只手抽了张纸给她擦嘴,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干净,然后把纸巾卷成小被子扔掉,眨巴眨巴眼,剔透的琥珀色眸子偏浅色,摇晃着清透纯粹的光。
带着西瓜味的手,西瓜味的脸,西瓜味的呼吸。
软软糯糯地和她说着白话,
“小丸子阿爷话,即使,世界上嘅人都唔偏袒小丸子,但我最,最,最,最偏袒小丸子。”(标注1)
然后又把手上的西瓜往她嘴边递了递,笑得开心,问她,
“西瓜甜不甜啊,姐姐?”
裴慕西那时只觉着,西瓜确实是挺甜的,但也没仔细听小丸子爷爷到底在说什么。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又觉着,当时吃的那个西瓜实在是太甜了,也许后来她都没吃过那么甜的西瓜了。
甜到什么地步呢?
甜到她现在好似还记忆犹新,对那个西瓜念念不忘。
甜到她现在被夏糖按摩着手上的穴位,都会觉着,夏糖可能是为了她才去学这些穴位和按摩手法的。
甜到她现在回想起小丸子爷爷说的那句话,都会觉着:
偏袒这种东西,应该也是西瓜味的。
作者有话说:
1、标注1:来自《小丸子》里的台词:小丸子爷爷说,即使,世界上的人都不偏袒小丸子,但我最,最,最,最偏袒小丸子
2、她们小时候就是纯粹的姐姐妹妹关系哦(但是也好好,互相陪伴,渗透彼此的人生呜呜呜)大家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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