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冬展开小圆递来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走了,勿念”。
一翻面,背后还画了个一人一口搭建的简易小房子。
江饮冬:“……”
这谁他娘认得出是哪个屋子。
跑都跑不利落, 还专门给他留了线索去找人?
他在前头挖陷阱等猎物,魏鱼可好,忙不迭一头钻进对家陷阱里。
店里新来的活计看着这一幕摸不着头脑。
夫郎不就在里头院子里待的好好的吗?这离家出走的又是哪个?
忽的想起不久前上门被他拒了的漂亮小哥儿,伙计心里猛的咯噔, “江、江哥。”
江饮冬正欲派人去找,余光瞥见那欲言又止的伙计, “说。”
伙计浑身一紧, 立即开口道, “不久前有个小哥儿说是您夫郎, 相貌很是精致, 但我不认得,就没让他进来……”
江饮冬眼神一冷,“瞧见他去哪了?”
还真就是另一个夫郎?
伙计晓得自己办了坏事, 诚惶诚恐道,“有个农妇拉了他说话, 说了什么二婶……往街东头去了。”
江饮冬闻言,大步回到院里,把里头几个汉子叫出来,交代了地点,各自出发。
另一边,天色渐暗,魏鱼从牛车上下来, 已经瞧见了村子的炊烟, 村道上没几个人在外头闲逛。
魏鱼松了口气, 没有江饮冬在,他对这个村子还是陌生的很,没什么归属感,自然也懒得费工夫和人处关系。
熟门熟路来到江饮冬的小破房子,摸出钥匙,对着锁头一拧,门就开了。
他探进去个脑袋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太傻了。
门都锁了,里头指定没人,有啥好瞅的。
脑海里忽然闪过李秋兰口中的另一条小妖精,魏鱼眼神一凛。
当初他在缸里养着的时候,外头的门也是锁着的。不见得江饮冬不会用同一个套路。
他关了门,蹑手蹑脚走到推开里屋的门,一眼往水缸处看了过去。
空空如也。
没有想象中的另一条小红鱼的尾巴甩出来。
魏鱼趴在缸沿往里面瞧,缸里也干干净净的,连一口水都没有,更不可能养了别的鱼了。
再看屋里的陈设,和以往的一模一样,连自己擦脚的布巾,都稳稳挂在床头。
魏鱼拿过床头的蒲扇,坐到小凳上扇扇风,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第二条鱼,这一切都是李秋兰故意骗他,想挑拨离间编造的故事?
魏鱼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这坏大婶,净会耍这些歪心眼子!
渐渐地,魏鱼心虚起来,他没弄清事实,噌噌跑来捉奸,结果捉了个空,江饮冬晓得了,不知要怎么笑话他呢。
魏鱼一下子站起来,笑话他都是轻的。
万一江饮冬真的是因为正事抽不出空来,晓得自己胡思乱想轻信别人,把他想成喜新厌旧的负心汉,指不定怎么生气伤心呢。
况且,自己还嚣张地留了个纸条,生怕江饮冬看不出来他是故意跑了一样……
魏鱼揉揉自己不怎么聪明的脑瓜,想着怎么弥补。
他灵机一动,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了最初江饮冬给自己买的衣裳,裹巴成了个小包袱,还把留着他俩共同记忆的折扇塞了进去。
魏鱼背起包袱往外走。
这下好了,若是江饮冬质问起来,他就说自己太念旧,舍不得老屋子里的东西,回来收拾一番。
要是江饮冬还不原谅他,那就多磨一会,眼见要到成亲的日子了,江冬子还能不要他这个准新郎吗?
外头天色黑沉沉的,江饮冬看了他留的字条,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按照他的提示,赶着牛车来接他了。
魏鱼信心满满地跨出门槛,兜头迎来了一个大麻袋,他瞪大眼睛,没来得及叫出声,脖颈一痛,两眼一黑,软软地躺倒在地上。
“动作小点,别被人发现了。”一人警惕道。
另一人掏出绳子,把敲晕的人手脚捆的结实,“怕啥,他这地儿偏着,没人瞧见。”
两人将掉在地上的包袱一同塞进麻袋里,又去门后摸了锁,将院门一锁,伪装出主人离开的样子。
简单布置了一番后,一人扛起麻袋,绕过江家院子后头的荒草丛中,过了小河沟,不多时,停在一扇木门前,一人敲了敲门,守在里面的人开了门。
两方人钱货两清,在木门前完成交易。
套麻袋绑人的两个汉子趁着夜色离开茂山村。
一人掂量着怀里的银子,声音里贼兮兮的,“哥,这银子都够我俩只吃不干花大半辈子了。”
被叫哥的人声音压低,“收敛点,日后别让身边那些个混子发现了。”
“放心,我们干最后一单,这回的妥了,以前的想找证据也没,就是可惜了,刚才被人们抓的人,可是难得一遇的美人胚子。”
“啧,谁晓得这村子出美人,比翠楼的哥儿姐们加起来都耐看。”
“早晓得有这么小美人,就算没银子,俺也愿意偷来玩玩……”
夜色渐浓,村子家家户户都歇下了,唯独江立诚家中亮堂堂。
堂屋里,江饮冬稳坐如山,昏黄的烛火在他背后闪烁,阴影遮盖了他的半张脸颊,在寂静的只闻虫鸣的屋子,如鬼魅一般可怖。
李秋兰看的一抖,故作轻松道,“冬子有事也不提前说一声,这大半夜的。”
江饮冬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李秋兰,吓的她贴住门框,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魏鱼在哪?”
李秋兰心虚,讪讪笑道,“嗐,原来是找自家夫郎啊,冬子没看好人,咋找到我这了?”
江饮冬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江家堂屋待客吃饭的桌子上,划拉几下,“我没什么耐心,二婶要是不老实,正好二叔不在家,我可要拿婶子泄愤了。”
“找不到夫郎,我这心里头的火气,可没那么容易发泄。”
李秋兰眼睛发直地看着他那把闪着火光的刀子还在硬撑,“冬子别、别冲动,你小月妹妹还在隔壁屋,别吓着她。”
江饮冬嗤笑一声,“亏你提醒我了,若是不说实话,我这刀子就不只往你一个人身上划拉。”
“江冬子!”李秋兰控制不住叫出声,“你、你这样狠毒六亲不认,到时怎么和你二叔交代?!”
江饮冬拿刀尖敲了敲桌子,笑道:“这点二婶应当比我懂,有钱什么事不能办?”
李秋兰吓的腿软,江饮冬拎着那把小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宛如口吐人言的魔鬼,“二婶说,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都是纪宁的主意,我就说了几句话,没干别的!”李秋兰捂住头蹲在门边,不小心踩到门槛子,一个踉跄滚到门外。
“婶子说了什么?让我也听听。”
李秋兰脸色发白,看着江饮冬一副疯魔要杀人的模样,抖着声老老实实将在魏鱼面前说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最后,她挣扎解释,“我、我也是怕你夫郎真有个什么不治之症,才答应了他……”抬眼看见江饮冬吃人的狠厉样子,抱着江饮冬的腿哭嚎,“冬子饶了婶子吧,你二叔得有个婆娘,你弟弟妹妹都得有娘亲啊!”
江饮冬一脚踢开她,离开了江二叔家。
江月扶着门边抬头看了一会才出来,小声喊了句娘。
李秋兰擦擦眼泪,抱着闺女,“没事,江冬子要欺负娘,被娘吓走了,你爹回来记得给他告状……”
江饮冬往自家赶去,按照李秋兰和魏鱼说的那些话,他能想象得到魏鱼偷溜出去的原因。
离家出走不至于,估摸着是要回茂山村探一探究竟,瞧他江饮冬有没有背着他偷腥。
几步到了自家门口,江饮冬瞧着大门上的锁,眼神微动,他伸手去摸藏钥匙的地方,果然摸了个空。
他和魏鱼都晓得,这处放着把备用钥匙,若是用了,锁门离开时一定会放回原位。
钥匙不在,说明魏鱼来过。
月光洒在门前,江饮冬蹲下身,门口灰泥地上,隐隐有摩擦的痕迹,像是被人刻意踩了几脚,掩盖原本的痕迹。
江饮冬心沉了下去。
他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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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什么东西刺拉拉的,魏鱼不舒服地睁开眼,就见被头上的大麻袋堵住了脸和视线。
他的手和脚都被牢牢绑着,只能一点点蹭动,好一会才把脑袋从麻袋里钻出来,又咕涌着整个身子从麻袋爬出来。
外面天蒙蒙亮,足以看清周围场景。
一间堆着小捆干柴麦草的屋子,断了腿的破旧桌椅板凳随意堆放着,像是间闲置的柴房。
魏鱼吞咽了下口水,他被人绑架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不乖乖听话,偷跑出来让江饮冬死对头有可乘之机,绑了自己来威胁江饮冬?
魏鱼心里慌慌的,四处瞅着有没有能磨开绳子的石头之类的东西,还没瞅都,就感觉脚边毛绒绒的……
魏鱼彻底僵住,这种地方,毛绒绒可不是个好事啊。
他咬牙低头一看,裤腿边正趴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大耗子,对着他脚嗅来嗅去!
魏鱼险些昏过去,心里万般后悔,他好好的大宅院一条精致池鱼不做,为什么会想不开往乡野小破院子里钻。
这耗子是不是闻见他的鱼味,琢磨着怎么下口呢!
魏鱼绷着一张脸,双脚后退一点,再退一点,那耗子在原地蹭了两下,开始往他脚底那处钻,魏鱼找准时机,双脚并拢,对着耗子就是一踹,精准地将它踹到了空中——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开。
魏鱼炸了眨眼,期待的看着那扇门。
纪宁刚踏进门槛,一道黑影朝面门袭来,他下意识抬手挡脸,只觉头上一重,吱吱吱的声音从脑门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不轻不重的踩踏……
“啊——”
纪宁抓狂地叫起来,双手拼命往头上扑棱,那耗子早被他吓的一个跳跃,在他的肩膀脖颈上流连。
纪宁跌倒在地,一把抓住耗子,耗子受惊叽哇乱叫,反口对着纪宁的手来一口,趁他疼的收手,四处逃窜着抛开。
魏鱼嘴角抽动,掐了掐手心憋住笑,他踢东西还挺有准头的嘞。
就这会功夫,纪宁头顶就被耗子抓的乱糟糟的,坐在地上裤腿都沾了灰,一脸凄惶地抱着手,比他还像被绑架的人呢。
没看一会,就对上了纪宁阴沉的滴水的视线,魏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余光瞥见纪宁拍拍灰,往自己这走来。
“说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主人,”纪宁蹲下身,捏住魏鱼的下巴他看着自己,笑的温和,“是不是啊,小鱼。”
魏鱼:“……”
小绿茶黑化的这么重口?
不对,应该说是小淫.荡黑化了,竟然想着和他玩这种主仆的戏码。
“这不合适吧。”魏鱼脑袋用力一扳,救回自己的下巴。
纪宁也不勉强,手指点上他的眼尾,在那处摩挲,“那小鱼送我几颗珍珠怎么样?送了我就给你松绑。”
魏鱼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都忘了被他摸的不适。
纪宁怎么会知晓他的眼泪能成珍珠?还是说纪宁就是因为晓得了他是一条能淌出来珍珠眼泪的人鱼,所以才把他掳走?
那……那这样就不用怕啦。
没得到实在的好处前,他们大抵不会轻易嘎鱼,拖一拖,应该能等到江饮冬来救他吧?
“送不出来。”魏鱼小嘴张了张,纪宁脸色又难看了一个度,魏鱼连忙道,“我不是挑衅你啊。”
“你这么突然让我哭,我哪哭得出来,眼泪可不是说来就来的东西,要不你自己来一个看看。”
纪宁冷眼瞥他,不一会,眼里就闪烁着泪光,眼泪降掉不掉的。
魏鱼:“……”
他忘记了,这位是很会的小绿茶。
“我、我可没你这么厉害,情绪到位了才能哭的。”
纪宁不悦皱眉,阴沉着脸盯他。
他本以为得到了人鱼,便拥有了取之不尽的珍珠,难不成以后的珍珠产量还要依照魏鱼的心情来不成?
魏鱼清澈的琉璃眸子转了转,纪宁一个不防撞进去,从里面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缩影,一个蓬头垢面,面容阴沉难看的哥儿,和眼前精致的眉眼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
纪宁眼里的嫉恨又浓烈了一分。
“哭不出来是吧?”他阴阴的笑了一声,手从魏鱼的脸颊滑落到他大腿上,隐隐有往里伸的趋势。
魏鱼一下变了脸,满面的忍辱负重,狠声开口:“就算你占我便宜,对我涩,我也不会掉珍珠的!”
纪宁手一顿,面上泛红,气地吼出声:“我是哥儿!”
“哥儿也不能摸我那儿!”魏鱼缩缩腿,防备地看着他。
纪宁额角抽动,对着手下的肉就是一揪,魏鱼疼的嗷嗷叫,眼泪差点疼出来,他努力憋住,脸埋在腿上嘶呼地缓和了好一阵,就是不见珍珠掉落。
纪宁不见成效,当即又要揪魏鱼大腿根,魏鱼抬腿就是一脚踹,纪宁不防,被踹倒地上。
“你再揪我也没珍珠,我就是哭不出来。”魏鱼垂着眼,不让他看见自己酸涩发红的眼圈。
纪宁就势坐在地上,忽然想到什么,笑得不怀好意,“那给江饮冬的珍珠是怎么产出来的?让我猜猜,不会是在床上做出来的吧?”
魏鱼嘴唇嗫喏,心虚道,“怎么可能,都是江饮冬对我太好,让我感动到泪流。”
他那为数不多的眼泪花,的确大多是干那事时候流出来的。
不愧是小淫.荡,一猜一个准。
“那没关系,既然没体会过在床上哭的滋味,我帮你一把。”纪宁柔和一笑,“正好让江饮冬尝一尝夺夫之痛。”
说罢,纪宁拍拍屁股离开,门被大力甩出哐当响声,可见离开的人有多气闷。
魏鱼心里一紧,赶忙往墙角缩了缩,找寻一丁点的安全感。
这小淫.荡眼里净是那档子脏污事,竟然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
那可怎么办?
他这条小美人鱼,怎么能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
这下不用揪他大腿肉,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魏鱼泪水盈盈,越想越怕,提心吊胆了一个时辰,就怕下一秒来上几个壮汉,把他往地上一按……
不行,不能再想了,多想一点就觉得生无可恋。
呜呜,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见江冬子最后一面。
魏鱼精神紧绷了许久,这会稍微放松下来,闭眼侧身躺在地上。
好在除了那一只耗子兄弟,没有再来第二只,能让他保存精力,等到壮汉来欺负他的时候,奋力反抗。
反抗不了的话,那就一头撞死,反正他已经找好了最尖锐的那个断腿椅子,往上一冲,弄不死别人,自己准能死翘翘。
这么一想,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还没轻松几口气,木门又是吱呀一响,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有些沉重,不是纪宁,听着像个大男人。
完了完了,这下真来了。
魏鱼睫毛颤了颤,没睁开眼。
他也不是傻的,那个椅子腿就在他脚边,好在只来了一个,先反抗一波。
魏鱼听见那人走到自己背后停了下来,像是要出手了,他慢慢蹭动着叫,把断木头夹在脚上夹稳固了。
只等这人扒自己裤子时,对着他脑门戳上去。
岂料下一秒,耳垂就传来一阵刺痛,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
魏鱼一惊,这人怎么先从他耳朵下手,是什么刁钻的角度。
他正要转过头去,一只大掌捂住了他的眼睛,掰着他的脑袋不让他转,而后男人的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带。
看不到人,魏鱼慌了,他夹着木棍的双脚一抬,被那人敏锐地察觉,膝盖抵上来压住他的小腿,被人克制的死死的。
魏鱼这下真的想哭,“大、大哥,你别动我,我家有好多银子,只要放了我,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保你一家老少过几辈子的好日子。”
腰上的手没停,魏鱼的腰带轻易被挑开,他眼泪珠子正要冒出来时,那只手并没有继续脱他衣裳,而是来到了他的眼睛处,用那条腰带,把他的眼睛给蒙上了。
而后,方才被掐的红红的耳垂,被裹进了湿热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