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打荷倒是熟练,马上递给师傅一个合适大小的白瓷盘。

夏鱼微微一笑,半翻着锅就把一份葱爆牛排摆到了盘中。

小虎看着那表面刚刚金黄,带着清淡焦香的一盘菜,十分陶醉地说,“太帅了师傅。”

夏鱼说,“盛饭,你慢慢练,相信自己,总能练升级的。”

“好!”

小虎点头如捣蒜,接着就去盛了两碗饭。

这工作好啊,顶级大厨管饭,两顿!

他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牛排。

表面香如烤肉,轻轻一咬,那被锁住的并且入了味的肉汁就淌满了嘴。

最火爆的肉香和最原始的肉香竟然就那么和谐地在嘴里统一了起来,还有淡淡一股葱蒜香,还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辣,调味之绝,火候之稳,直接刷新的李小虎的烹饪观。

“天嘞,”他扒拉了一大口饭说,“原来菜还能这么炒哇……这一份在餐厅里得多少钱?”

夏鱼看着他,自己只是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想说。

小虎单单只以为师傅不知道,就尬笑了一下,也扒拉饭去了。

这菜在上星餐厅里少不了两百多块一份。

……

夏鱼摊子的烟火气,在这个春天里就那么随和地飘着。

春天万物生,周中一天,夏鱼这边在炒葱爆牛排,不知怎的就听见月月在和几个来买炒饭的食客说话。

摆摊日久,很多客人都成了老客,健谈一些的呢,也都和摊子上几个人混熟了。

一个矮壮矮壮的青年客人说,“月月你炒的扬州炒饭现在也蛮好吃的了。”

黄月以为客人是想吃夏老板炒的炒饭了,一边看着锅一边说,“啊?你想吃老板炒的吗?要不然下次来的时候你跟夏老板说,让他炒嘛。”

客人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忽然感叹,有点想吃饺子了,可惜这附近没有卖饺子的。”

黄月哈哈笑了笑,她随时戴着透明口罩的,所以并不担心飞沫。

她说,“你该不会是看了江海卫视的元宵节节目,想吃那金鱼饺了吧?”

“也不是呢,呼……”青年客人叹了一声,又吸了一口气,“还是香。”

月月的亲和力很强,此时炒饭也已游刃有余,一边洒酱油一边抢锅气一边问,“你说说看?别打岔呗,想吃啥饺子?”

说完,一份炒饭就在热气腾腾中起了锅。

“想吃荠菜饺子了,”青年客人说,“春天就是好,空气都凉幽幽的。”

“哈哈,你这人,”黄月说着把炒饭装好递给他,“你的炒饭,三十六元哦。”

客人付了钱。

黄月问他,“到了春天,不想吃锅气猛的菜了吗?想吃点温润的是吧?”

他回答说,“嗯呐,想吃点细润的。”

“我说兄弟,”有食客说,“外卖软件打开,点外卖不行?”

“哈哈,也对也对。”

青年拿着一盒炒饭,上了他的电动车,骑着车走了。

晚饭时,夏鱼说,“要不我们明天开始卖芥菜饺子?”

“啊?”黄月抬起头来说,“夏老板你都听到啦?”

“嗯,听到了。”

罗老师说,“荠菜可能不太好搞吧,不过这几天,确实也是吃荠菜的时候,”

夏鱼说,“趁现在还早,早起一下去市场蹲咯,等到过了清明,好些春菜也都没得吃了。”

黄月说,“天天蹲早市,春菜又是东一家西一家的,那不得累死你?”

罗老师想出来一个办法,“这样,咱们换着来,换着蹲,月月要上学,所以还是继续上灶炒小菜和炒饭,我们三个换着来,夏老板你看怎么样?”

夏鱼看了一下在座众人,赶春菜确实也是这样,荠菜、香椿芽、槐花还有韭菜,除了韭菜好买一些,另外三样都很零散。

这时候,一阵清凉的风吹过,细密的春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吃完饭,收了棚子,他们也没有打伞。

有时候一点小雨珠落在头发上和身上,也是别有一番舒爽。

要不怎么说,春雨贵如油呢?

……

【槐花炒饭随香粥,椿芽煎蛋消春愁。

荠菜猪肉蘸清醋,清明夜雨剪春韭。】

爷爷的小白喵发布了一条新动态,配文如上,配图四张,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柔的水彩,对应那四句诗。

但是,喵姐这回撒狗粮了——

【我男朋友瞎写的,我瞎画的,这几样美食都不难做啊,大家做起来呀,晚上喝小酒咯……(我肯定不会告诉你们某些人抓耳挠腮抠头皮抠了半晚上才憋出来这二十八个字,啧啧,就这还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呢。)】

其实白金看到这七言时还是很惊喜的,而且毫不掩饰。

夏鱼谦虚,说他抠了半天脑壳皮。

白金不信,“你就说是不是做菜的时候灵光一现吧?”

“这你都猜得出?”

“你说呢?”

其实白金猜对了。

【不得了,了不得,啧啧啧啧,喵姐你下次是不是要结婚证糊脸了?要不你现在画一张结婚证呗?】

【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不服!我们是学文艺批评的,不是学写诗的!抠头皮很正常!】

【来来来,楼上的你来批评批评。】

【咳咳,你们看喵姐的画,看上去十分复杂,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

【从来没有吃过椿芽的我,用椿芽碎煎了一个蛋\/狗头。救命,过完清明没了椿芽我怎么活啊!】

【怎么煎的?教教我?】

【打两个走地鸡的鸡蛋,然后撒点椿芽碎进去,撒点盐花儿,搅拌均匀,热锅,温油,倒进锅里去铲吧铲吧就能吃了,手残党极度友好!翻车概率极低!】

……

夏鱼摊子上。

那个矮壮的青年冒着细密的春雨又来了,电瓶车从雨雾中穿过,就在他的有些粗硬的黑头发上凝结出了许多晶莹的露珠。

他照例对黄月说,“来一份扬州炒饭。”

黄月没动,捏着锅铲朝着小黑板那边扬了扬脸,微笑道,“你看,我们老板多好?”

“啊?”青年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看了看那黑板,“哇,猪肉荠菜灌汤饺子,猪肉韭菜饺子,槐花粥,槐花炒饭,椿芽煎蛋……”

“这几个菜和这个季节很配吧?”黄月笑着说,“不过老板今儿早上跑了几个菜市场买荠菜椿芽和槐花,备了一天的菜,累啦。老板娘不许他上工了,所以现炒只有我和小虎做了咯。”

青年笑得阳光,“我要一笼猪肉荠菜饺子和猪肉韭菜饺子,槐花粥……算了,槐花粥不顶饿,换成槐花炒饭吧,再来一个椿芽煎蛋。”

黄月问,“豌豆尖汤你不要?3块钱,一人份,嫩着嘞。”

“那也来一份。”

“好的。”

月月说完就喊了一声小虎。

小虎也上灶了,负责椿芽煎蛋和豌豆尖汤。

罗老师招呼青年去坐下,顺手就把两种饺子给他端了上来。

香那是真香,润那也是真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