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林铎, 换了衣服就去了黛玉的那边。
黛玉午歇了一会儿,也是刚起身,在廊下看着晴天。
“站多久了?一刻钟最多了。莫要久了。”林铎过来道。
“未到一刻钟。”雪雁在旁边回道。
“嗯。”林铎便停下脚步, 陪黛玉一起站着。
黛玉指着很远的天空道:“刚才那里是不是有一排雁?”
“这个季节,雁都离开了, 不离开的也都冻死了。”
“你若眼睛没看错, 多数是乌鸦飞过。”林铎道。
黛玉放下手:“纵然你说的是对的, 可我怎么想打你?”
林铎叹了口气:“好吧,是雁,命大不死又耐寒的雁。”
“诓你呢,开心吗?”
黛玉微微一笑:“我在一本书上, 真的看过有一种雁,不必飞走过冬,它们擅长躲进芦苇里,用芦苇的白絮保暖。所以又叫苇雁。”
林铎有了兴致:“名字倒是好听。苇雁。”
“那该让人出去寻一寻…”
黛玉偏头笑出了声音:“诓你呢, 开心吗?”
林铎…
还能不能好好做姐弟了!
“是你先的!”黛玉冷哼, 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林铎无奈跟上, 不顾黛玉的脸色,又讨了杯茶。
“再来点点心罢, 没吃饱。”
“北静王府这么吝啬?”黛玉惊讶不信,不过还是示意雪雁去准备。
“太妃口味独特。”林铎回想起来,脸都皱了。
也不知道太妃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吃那么辣的。
“打听的事, 可有眉目了?”黛玉端茶问道。
“似是而非,不知真假。宫里的事儿不太好打听,应贵妃对这个儿子又保护的很紧, 明面上甄太妃也是她这边的了,两个联手, 后宫那里,就更难卖消息出来了。”
黛玉皱眉:“两个联手…甄太妃有太上皇庇护,应贵妃有儿子,圣上又要安抚老臣…那这两个联手,岂不是后宫都是她们的天下?圣上哪有安心之时?”
林铎原先没注意到这一点,听了黛玉的话,陷入沉思。
片刻,很不自然的道:“后宫佳丽那么多,总能找到个让他舒心的罢?”
这别扭劲儿,黛玉都习惯了。
她便不再提这个话儿,只问薛家该如何?
“那位薛姑娘才是最要紧的。她嫁进去大皇子府,对我们定然不好,只要她嫁不进去,危险就少了很多。”
“她心意已决,志向远大,怕是旁人提亲,都不会应允。”
“没错。”林铎点头。
“而且,很是奇怪的是,她竟然让她的堂婶一家入京了。”林铎道。
“她那个堂妹,水溶特地提了一嘴,长的甚好,年纪同阿姊一般,但兴许是随父亲行商,所以看着大些。”
黛玉疑惑:“不是堂婶一家进京?你为何独独提起这个?”
“打听来的消息是,是薛家这里,特地请人家进京的,原来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因为要关注薛家的事儿,水溶在薛蟠身边养着人,趁他醉了,探过话,说想同他家结亲…”
“他头摇的跟狗似的!直说不行!就两个姑娘,都定了人家了!”
“都定了人家了?薛姑娘可以说定了入大皇子府,那另一位?也定了?”黛玉问道。
“自然没有。所以才觉得有问题。”林铎道。
“水溶立刻打听了那位薛,薛宝琴姑娘,定了哪家了,打听了后听说,并没有真的定亲,原来有个梅家,同薛二老爷交好。”
“于是水溶想办法又打听了梅家,岂料梅家正不愿意呢!说薛家退了礼!不是聘礼!就是走动交好的礼!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琢磨着,薛大姑娘莫不是要用她那位倾城之色的妹妹,嫁一个好人家?!用来助力?!”
黛玉点头:“这个也有可能,薛家本就曾收益于姻亲,想通过联姻来助力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不知道,她选了哪一家?”黛玉叹息,若是只有权势,家风不佳的人家,真是可惜了。
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落到那样的田地。
若是没有林铎,没有父亲知晓一切给他定了亲事,那么她的婚事就只能捏在荣国公府的手里。
二太太不喜欢她,老太太也不能一己之力做主,那么,等待她的,一定不会是一个好的归宿。
“且看着吧,年前人就到了,到时候各家宴会,总能看出眉目。”林铎道。
“只是当务之急,是让薛大姑娘同大皇子的事作罢。”
“我想了下,直接杀人是下下策,圣上还打量着我呢!”
“再有一个就是我同水溶想出来的,她进大皇子府,正妃是绝不可能,侧妃也难,最有可能是个庶妃——除非她有本事让庆贵妃愿意,否则,爬的越高死的越快,庆贵妃也不是好相与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位分,她都得同大皇子合八字。”
“你是想要让她们八字不合?”黛玉道。
“嗯。有些难,毕竟是皇觉寺批命,大不了把人绑了。”
黛玉立刻明白林铎说的是把方丈绑了。
头疼的撑着额头:“这又不担心圣上在看着你了?”
“绑一个没什么用的方丈,已经是解决事情付出的最小代价了。”林铎回道。
没什么用的方丈…
黛玉叹气:“你不信的,却是别人深信不疑的,尤其是百姓们,那是一种寄托,你当体谅尊重。”
林铎把手一摊:“那怎么办?”
“少无赖,自己去想。”
见黛玉不惯他,林铎又正经起来:“再看看吧。”
“总归要大皇子出府,那边才有机会。我们也再琢磨琢磨。”
“嗯。”黛玉点头,心里也不住的思索起来。
第二日。
薛太太亲自来看凤姐儿了。
本来应该满三个月再往外报喜的,但凤姐儿为了让王家知道,先铺垫着,于是就往王家跟薛家都递了消息。
正合薛太太的意思,便一大早就来探望。
直接去了东院,凤姐儿下床迎接,薛太太赶紧扶住:“我的儿啊!不是说要卧床休息?你这是要吓坏我的!”
她亲自把凤姐儿扶回炕上,凤姐儿笑道:“哪里那么金贵了,我时常下来走动的,过了这几日,就不碍事了。”
薛太太看着她,欢喜的问了许多:“可吐不吐?难不难受?有没有想吃的?”
又说自己带了两筐柑橘,正好给凤姐儿用。
凤姐儿先谢过,只见平儿上了茶来,凤姐儿就打发她出去,说要同薛太太说点儿体己话。
这又正中薛太太的下怀。
她可是有许多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