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可搭配敏雅的你和我食用,最好是只听前奏。

  比赛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双方比分在斯莱特林的狠命努力下竟然也不相上下,李乔丹的声音……啊,我无声地施展了一个降噪咒,防止以后再也不能听到他激昂的讲解。

  马尔福的金发在阳光下是很有吸引力的,这当然不是我刻意去关注他,我怀疑他涂抹过量发胶的目的就是想让头发发光然后闪瞎对手的眼睛,显然这很成功,哈利眯着眼睛机敏地四处看着,没准他在这场比赛之后也会去染个金发。

  球员入场时我和奥莉打趣马尔福的头发,结果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的,他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头,正好跟我对视,我慌乱地别过头错开目光,可奥莉这个傻丫头不停追问我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两个找球手在球场上方谨慎又敏捷地绕着圈,“蒙塔古又恶意撞人了,恶——卑鄙无耻的小人!约翰逊拿到了球,小心不要——哦!一记能载入史册的好球!格兰芬多又添十分!”

  格兰芬多观众席这边情绪高涨,我默默给自己来了个听力保护咒,“小把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可派不上什么用场,是不是,小星星!”“同意,阿兹卡班的好苗子。”我在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的目光几乎是黏在那该死的绿袍金发背影身上,人群中的骚动像是浪潮一样自斯莱特林那里传来。

  当传到我们这边时,只剩下了“金色飞贼”这一朵小浪花,我拿起望远镜朝他看去。如果马尔福家规里有一条:在打魁地奇时头发也要像拍洗发水广告一样柔顺,那德拉科马尔福现在可以正式被逐出家门了,他那模样……好吧,竟然也该死的不算难看。

  显然他的方向是逆着风的,略长的金发胡乱遮挡住他冷淡又存在感极强的五官,露出的下巴和下颚线清晰而有着锋利的轮廓,而当风把挡住他脸的发丝吹开时,我从未见过这样一种坚毅的神情出现在马尔福这张养尊处优的脸上。

  英式的薄唇紧紧地抿着,那双灰调的蓝眼睛,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冷静、专注、势在必得,仿佛胜利就像只可怜的虫子一样被牢牢攥在他的掌心里。

  “你觉得我会赢吗?”昨天临别的最后他背对着我,“概率不大,遇见哈利之后你们斯莱特林就没赢过。”我不敢去看也不想想象他失落的神色,马尔福怎么会在乎我的感受呢?所以我说的话伤不到他的,吧。

  “你相信我吗?”“不相信。”这次的回答很干脆,这样才对,这样的对话才对,我们终究回到了正轨。

  “你希望我赢吗?”我回头,看到他耸拉下去的肩膀,“马尔福,希望你还记得我是个格兰芬多,而你是斯莱特林,我们从前、现在、将来,永远是敌人,永远是对手。”

  “好吧,好吧,火药味真足,那,希望明天我把你们格兰芬多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狮子小姐不要太伤心。”那肩膀又回到一个娇贵少爷该有的放松随意,他终于恢复了他一贯的嘲讽语气。

  那个落寞的,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为什么我在嘴炮占了上风时没有往常的快意呢?反而心里闷闷的,像垫着一块石头,该死的马尔福。

  火箭弩卖出天价不是没有原因的,哈利几乎把马尔福甩开了半个学院看台的距离,而前排位置的好处,显而易见的,就是我们更容易被找球手和球砸到,以及,能吸到更多尾气。

  第三次集体后退来躲开扫帚高速运转带来的热气时,我似乎感受到马尔福那锐利的灰蓝色眼睛投过来的一瞥。擦肩而过的没有重量的一眼,就像一片落叶飘下。

  却引发了山洪,我握着望远镜的手轻微颤抖着,心口像是被滚烫的水漫过,有种酸涩从那里蔓延开,带着我的唇也因为某种情愫而止不住地颤抖,我狠狠地咬住它。

  「看在曾经共用过一个身体的份上,明天别输得太难看。」在没有睡意的夜里,我在床上因为那个落寞的背影而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披着外套轻手轻脚下了床,斟酌了半天,最后写在羊皮纸上的还是变成了这样一句四不像的,勉强算鼓励的鼓励。

  回复来得很快,好像他也在漫漫长夜里一直等待着一句肯定。「我会赢的,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谁跟你是“我们”!我的目光追随着他衣角纷飞的身影,如果一次次无言的陪伴和那些我亲眼见过的努力从未存在,我会在心里真心地希望马尔福能突然掉下扫帚。

  可是今天不行,这次不行!看在我辛苦了那么多天训练那么多次的份上,我不再对斯莱特林和马尔福致以真挚的恶毒诅咒。

  你会赢的,为了我们。那些相伴走过的时光是真实存在的,我很确定。而我现在的感觉能不能被定义为憎恨的反面,我不确定。

  “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哈利抓到金色飞贼就——什么?!”李乔丹亢奋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是斯莱特林那边爆发出一阵小规模的欢呼,狡猾的金色飞贼灵巧地转了个弯往反方向飞去,哈利在空中极速地来了个悬停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转弯回头去追。

  我的心跳频率快得像是被扔到地上不断弹起的乒乓球,如果现实生活能像迪士尼电影一样主角唱个歌跳个舞就能获得美好的结局,那我现在开始考虑一展歌喉了,而马尔福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干什么?要跳舞?!

  金色飞贼似乎变笨了,直线往马尔福的方向飞去,像是和他约定好的一样,而马尔福已经成功地还算平稳地站在扫帚上,他弯着腰小心地把手伸向前方,近了,那张惯常骄矜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肃穆专注。

  但如果金色飞贼是这么好抓的,这可不叫魁地奇了。像是存心逗弄他似的,那金色的小球骤然拔高了飞行的方向朝他头顶上飞去,格兰芬多这边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我焦急地用望远镜看去,就在下一秒,马尔福做出了一个让我瞳孔骤然缩小的举动,而时间也仿佛被调成了0.5倍速,光轮2001就那样被他当做借力的工具蹬了一下,而他整个人凌空跃起去追逐那颗象征荣誉的金球。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这一跃上,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么追上来的哈利又会重新占据优势,也许会在三分钟内就结束这场比赛,而他,我想我们都清楚,这几乎不可能成功,他不仅会输掉比赛,也许还会摔成肉泥并且在校医室躺上个一星期。

  精明的斯莱特林,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孤注一掷的勇气?我的心堵到了嗓子眼,右手已经在口袋里找到了我的魔杖随时做好了释放一个强力悬浮咒的准备,马尔福的灵魂已经受损不稳定,如果身体上再遭受重击,我不能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少年的身影已经远远超过了扫帚所能接住的范围,我紧攥着魔杖的手因为紧张开始出冷汗。

  “啊————”格兰芬多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失落声,与斯莱特林那边的尖叫与欢呼形成对比,“啊啊啊!!我们赢啦!”

  在千万种质疑和不可能的声音里,固执地去抓住那一缕渺小的可能。带着年少的期盼和夙愿,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德拉科马尔福不是因为父亲的金钱而当上找球手!不论是那些庄园里的刻苦练习还是魁地奇球场的艰苦训练,我都是他诚实的见证者。

  而奇迹不总是孤零零的,在马尔福就要摔下去时,他的扫帚竟然飞来接住了他,我的胸腔涌起一种强烈的酸涩,如果此时响起迪士尼的配乐我也不会太过惊讶。

  今天的第三次对视,马尔福坐在扫帚上,一只手稳住它,一只手仍高举着那只金色飞贼。该怎样形容那种笑容?我见过马尔福的冷笑,嘲讽的笑,虚伪的笑,还有那次天文台上稚气的笑,但这次又不一样,是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满是少年意气的笑,一时间我竟觉得他比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

  不可否认这笑容是很有感染力的,在格兰芬多们的失落表情中我的微笑一定不太合群,但我站在人群中与半空中骑在扫把上孤身一人的少年遥遥对视,仿佛周遭所有声音都化为寂静,而万物都是我们的虚化背景。

  他把那只抓住了金色飞贼的手冲我晃了晃,引起格兰芬多这边一阵咒骂,然后他就带着胜利的笑容向下极速地俯冲,直到地面上斯莱特林绿色的海洋围住了他。

  我的眼眶发热泛起一阵阵酸涩,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而我的心,我把手覆在胸膛上徒劳地想要平息身体里那波浪般起伏的情绪,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个对视,我的理智和自制力就开始大块地瓦解。在万般喧嚣中,我只能听见自己如雷如鼓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就那样笑下去吧马尔福,无论前方是什么,永远那样笑下去吧。

  有些双腿发软,我抓住栏杆支撑着自己的重量,看着那个身影逐渐被淹没,远离。我的六神终于回归到正确的位置,而奥莉拉着我絮絮叨叨地向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

  自从比赛那天之后,我总是躲着马尔福,我有点害怕见到他。

  当然不是怕他欺负我,我只是不想见到他。

  但说不想也不准确,我隐隐地期盼见到他,但是真的见到他之后,我心里又有种奇怪的感觉,又希望我没见到他。

  也许这就是古话里说的相见不如想念,但我可绝不认为我会想他!

  于是这两天,我都像做贼一样,悄悄地,躲着他,却又总是忍不住在意他。从以前起我就总是能在人群里很快就发现马尔福,他那金色的脑袋很是引人注意,现在我光是凭一个背影,一闪而过的走路姿势,甚至是一个肩膀的轮廓,我就能认出他。没有认错过。

  我给自己洗脑,也许这是互换身体的后遗症。怎么说我也在那个躯壳里待过一段时间,住户一眼认出自己住过的房子,那也是正常的嘛!

  奥莉说我有心事,她说我最近饭量都变小了,是吗?我看着面前空空的几个碗,好像没有啊。

  奥莉说,你最近老是发呆,连走路的时候都在发呆,上回要不是我拦着,你就把站在湖边看风景的李乔丹给撞湖里了!

  那是李乔丹叫我帮他练练游泳呢!我心虚地拔高声音,眼神往斯莱特林那边瞟,马尔福若有若无地看过来,我连忙低下头研究刚刚吃完的鱼的身体构造,顺便胡乱扒拉两口南瓜粥。

  “亲爱的,那是我的南瓜粥。”奥莉小声提醒我,“哦哦哦哦,我看错了!”

  我还能躲多久?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霍格沃兹?管他呢,我对自己说,能躲一天是一天。

  但是上帝似乎不准备让我当鸵鸟太久,星期二的时候,马尔福不见了。

  可我只看向他眼底,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