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塔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表情怔愣的看着闫凯，眼里满是错愕。
隔了半晌，问道：“需要怎么治疗？”
闫凯想到医生的话，一时不知要怎么解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过生歹直月空........
雅尔塔耐着性子等雄虫给一个答案，对方却一直没有吭声，不由拔高了音量：“说话！”
闫凯按住他的肩膀：“你先别激动，听我好好说。”
雅尔塔没什么情绪的抬头：“我没激动，你好好说。”
闫凯看着他那个样子，心口莫名沉了沉，斟酌之后才认真道：“生歹直月空异位并不严重，可以通过手术矫正，主要问题在于你的身体损耗太厉害，以及……永夜的超低温对内脏是永久性损伤。”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那天，雌虫失控，在永夜的酷寒飞驰。
雅尔塔眼睫闪了闪，声音哑到几乎咬不准字音：“所以，没办法了是吗？”
闫凯指尖微颤，第一反应是想撒个善意的谎。
这只雌虫从来强大，战无不胜，即使在他面前刻意收敛，举手投足间也无法掩饰与生俱来的那股桀骜与不驯。
但这一刻，他太虚弱了。
好像只要轻轻一碰，整个人就会完全碎掉。
闫凯突然说不出那样残忍的事实。
“雅尔塔......你是S级雌虫，仔细调养还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
没有任何问题的雌虫受孕尚且困难，他的‘有可能’是多少可能？
一个念想？
一个愿望吗？
“虫...我们科学技术先进，总是会有机会的。”
雅尔塔拍了拍闫凯的手臂，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没有的.....没有了.......”
他不害怕无法孕育虫蛋。
他怕的是没有办法留住闫凯。
雌虫被虫神赋予强健的体魄和绝对的武力，除了守卫赖以生存的土地，同时也是为繁衍提供更有利的条件。
他们拥有异形体，可虫化。
体内器官结构异常复杂，都有不同程度的护甲覆盖。
这些坚硬如铁的鳞甲，可作为表皮防御的护盾，也可以在危险来袭时化作一道覆膜屏障，保护内脏不受致命损伤。
特别是孕育期的雌虫，生夕直月空会自动调整形态，将虫蛋牢牢包裹其中，免受外力袭击。
不能延续后代的雌虫，在虫族大陆比红灯区那些供作玩乐的虫更廉价。
他无意识抚上小腹，皮肤微凉，平坦，肌理清晰，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认识闫凯之前，大概率也就一笑置之，毕竟没有一只雄虫值得他费尽心思去孕育后代。
可现在却陡然间生出一股异样，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也曾期待过什么。
他明明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对虫崽什么的也没有半点喜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谬。
闫凯眼里满是心疼，却在此刻仿佛失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只能更加用力的收拢手臂：“雅尔塔，不要想太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雌虫下颌崩得笔直，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隆科达的子民誓死供奉虫神，他也曾匍匐跪地，宣誓将永远忠诚。
如今看来却仿佛一个笑话。
他的神明，始终吝啬。
每一次无声期盼，大约都在被无情嘲笑。
像他这样的虫，或许根本不配被庇佑。
雅尔塔莫名发笑，勾扯着嘴角，脊背弯曲，肩膀耸动，随着情绪的波动，幅度越来越大，自嘲道：“真有意思.......”
视线有轻微的模糊，被他快速眨眼逼退。
“太好笑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在他终于找到想要拥有的雄虫后，又被剥夺独属于雌虫的权力？
一只有缺陷的雌虫，要怎么做才能独占雄虫？
雅尔塔突然变得愤怒，仇恨的情绪好像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
放在肚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收拢，尖锐的指甲狠狠划过表皮，带出几道血痕，清晰的刺痛感，让他觉得无比快意。
雅尔塔仰起头，竭力撑开眼眶，不让酸涩淌落。
嘴角上挑，仿佛噙着一抹浅笑，却无一处不透着绝望。
他想，这虫生，真的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