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墨正常出院。
慕恒照常查房,来到莫酒笙的房间时,照例敲门,拧门进去。
房间安静地诡异,莫酒笙蜷缩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子鼓起一个包,睡得不安稳,时不时还会大动作翻身,后背渗出的汗已经打湿了床。
慕恒走过去,迅速检查一些最基本的身体特征,嘀嘀咕咕道:
“又疼晕过去了吗?为什么不按呼叫铃,明明就在床边,抬手就可以碰到。”
由于终止治疗的原因,莫酒笙体内的“转化剂”没能够得到彻底消除,再加上他自愿实验的缘故,慕恒还要定时定量给他注射“转化剂”,以此催化“转化”的过程。
莫酒笙的等级在不断往下掉,精神海也在缓慢发生变化,记忆也混乱不堪受到损耗,每天都在忍受蚀骨的蜕变。
其实止痛药很多,随时都可以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莫酒笙偏就不肯用。
慕恒不太能理解雌虫这种“自残”的行为,明明可以减轻痛苦,为什么非要去忍受经历一遍呢。
慕恒释放些许信息素,很轻微的量。
慕恒的信息素是有麻痹的毒,对军雌来说只是起到一点轻微的麻痹,能够起到临时的镇痛作用,但对于某些低级雌虫来说,就是威胁。
陷入昏迷的莫酒笙呼吸逐渐放缓,感觉不到精神海撕裂的疼痛,处于半知半麻的状态,他颤抖着,在噩梦中紧皱着眉头,艰难地呼吸着。
“止痛药没随身带,还得去拿一盒。”
为了避免自己离开后这只雌虫又陷入疼痛中,慕恒脱下带有自己信息素的白大褂,最大面积地展开,然后盖在被子上。
转过身,看到堵在门口的亚雌。
一双眼睛,青色的很漂亮,美中不足的是有一颗是琉璃假体。
眼神锐利,充满杀意。
戴着最不易染血的黑色手套。
来者不善。
慕恒微微一笑:“阁下就是厄清栀吧,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厄清栀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并且出现在这里,甚至没有触发任何警报,那么也没有必要反抗对方,反正打不过。
就算对方现在要当着他的面杀掉莫酒笙,慕恒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但如果是威胁到他的生命,那就不一样了。
慕恒是只特别自私的虫,这种自私以他自己为中心,他并不会主动侵害旁者的利益,当然也不会见义勇为地去守护旁者的利益。
厄清栀瞥到床上的莫酒笙,神色愤懑:
“我明明给了解毒剂,为什么他还是这样,甚至状态更加不好?我还看到你们给他注射‘转化剂’!你们是想害死他吗?!”
亚雌虽然怒气冲冲,但是落到莫酒笙身上的目光却异常破碎。
厄清栀还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雄虫信息素味道,他红了眼睛,误会横生:
“你和莫酒笙认识多久了?你们是不是互相喜欢?你利用他?!”
慕恒可不想背上这恐怖的烂摊子。
慕恒迅速退开几步,摆手撇清关系:“你可别误会,是他主动要求实验的,也是他倔不肯用止痛药的,至于你说的解毒剂我更是半分不知情。你若是实在疑惑,想问个清楚,何不等他醒过来亲口问?问我有什么用。”
说着,慕恒借口想要想离开:“我想我得去拿止疼药,不然莫酒笙真的会疼死的,要知道,他现在只有B级。”
厄清栀却不愿意放过慕恒,他满脸阴鸷:“把你们都杀了!我要带他走!”
慕恒及时弯腰躲开一击,并继续劝说强调:“你可以直接带走他!没必要见血!你可以直接带走他!!”
花瓶碎了,装水的杯子也碎了,水混着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慕恒只是A级,还是未进行二次蜕变的,还是一只雄虫,体力和等级都比不上身经百战的厄清栀。
慕恒靠到床边,抹去脸上的鲜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在方才的打斗中受伤,豁开一个大口子,鬼来了都要心疼一下的地步。
慕恒简直要气死了:“我说了!你可以直接带走他!!”
慕恒捞起床上的莫酒笙,再抛给厄清栀的同时,立刻按下了床边的铃声!
清脆的呼叫铃在宁静的夜中格外刺耳,打破了平静的海面,底下的汹涛骇浪即将翻涌而起。
再不离开,就会被波及。
厄清栀接住了莫酒笙,抱在怀里的军雌比以前瘦了不少,骨头硌得他生疼,于是瞪了一眼慕恒。
与此同时,慕恒按下紧急联系按钮,光脑自动接通——是视频通话。
视频里的军雌三星军衔,是上将。
“小恒?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布约里上将还没来得及看自家雄虫一眼,视频就被翻转过去,对准厄清栀。
“绯色”最近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再加上布约里上将是高层将领,知晓众多秘闻,只一眼就认出了厄清栀。
布约里上将顿了一下,苦笑:“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见面,绯色的首领,2S级亚雌,厄清栀。”
布约里上将也不藏着掖着了,正好他那边也在开军部小会,直接把屏幕敞开,打算就这么来一个粗糙简略的见面会。
慕恒狼狈地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光脑界面对准厄清栀:
“真是要命,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非要伤及无辜做什么。”
慕恒十分不能理解厄清栀这种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的行为,军部高层默许了,莫酒笙也答应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为了满足自我乐趣的医护虫罢了,何苦为难他!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不是他!!
厄清栀认识视频那边所有的军雌,每一张面孔他都记得,都是军部高层,都是3S级,他们是整个虫族真正的权力中心。
那又如何?
远水解不了近火,只要他想,慕恒的性命不过眨眼。
布约里上将轻微抬眼:“小家伙,我劝你别轻举妄动,这只小雄虫是我的雄主,今天你杀了他,明天‘绯色’将不复存在。”
厄清栀脸色铁青,虽然有被威胁到,但他并不全信:“‘绯色’到今天,早已经不是你们随便能够动摇的了。”
布约里笑了:“你大可一试。”
布约里语气轻巧,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淡定:“高等级的雄虫少,但毕竟还是有。但是‘绯色’要是没了,你还想再建第二个,恐怕是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