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玄幻奇幻>死后他还在捅我刀子>第二十八章


祁水穷抬手将面具摘下,那张脸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陆渊北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那张脸。

良久,因为过于震惊而极速收缩的瞳孔恢复如常,那一瞬间僵住的身子也松了几分,唇角带上了笑。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认错,长得这么像也难怪我会认错……”

因为长得像,所以就认错了吗?他想。

他如今的模样,若是不仔细观察定是会认为模样没什么变化。

眼眸不再是以往的黑瞳,如湖泊般深邃的蓝,原本黑棕色的眉毛如今和发丝一个颜色,左边下眼睫毛中多出一颗细小的黑痣,皮肤也比以往更加白皙,倒显几分病态。

若非眼睫下多出的一颗黑痣,此时陆渊北定会再次质问对方的身份。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颗黑痣,那么小,存在感这么低的一颗黑痣,却是成了否定他的最有力的证据。

要是没有那颗痣该有多好。

他想着,移开了视线,忍住心中酸涩道:“多谢阎公子。”

祁水穷没急着回话,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唇角挂起淡淡的笑,不急不缓道,“没事。”

周遭空气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阎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旁看戏,祁水穷则是满脸写着尴尬,想开口缓解下尴尬,却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可以说的,便闭了嘴。

许久,陆渊北终于出声打破寂静,“在下还有事,先回屋了。”

突然出声吓了祁水穷一跳,干巴巴回道,“啊,啊,好。”

话音落下,陆渊北转身离开,步伐有些快,甚至是凌乱,更像是慌张逃跑的模样。

祁水穷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重重呼出一口气。阎白在一旁调笑出声,“做亏心事了?这副模样。”

对方转过头,满脸哀怨看着她。


两人回到之前的房间,祁水穷走到躺椅旁,坐下,随后一脸生无可恋躺下,哀怨喊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阎白走到一旁坐下,怀里的小狗跳到地上身子前倾伸了个懒腰,又跳到桌上讨好地蹭了蹭阎白的手。对方也很给面子揉了把后头。

“不介绍介绍那位?”她说着,视线却是直直落在狗的身上。“要真不认识你早就杀人劫财了,哪儿还会让阿潼下去帮你解释,还解释这么多这么麻烦。”

祁水穷闭上眼睛,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说道:“我这不嫌之后他再问我麻烦嘛。”

“嗯,所以介绍下?”阎白淡淡说道。

“师兄。”

“确定只是师兄?”

闻言祁水穷立马不淡定了,唰地一下坐起身,“只是师兄,你想啥呢?!”

阎白耸了耸肩,“我说什么了吗?”

“……”

“但是楼主你对他来说应该是挺重要的吧。”

祁水穷摇摇头,不置可否。

“对了楼主,”祁水穷抬头看向对方,微微歪了下头。“你就这么直接和阎月璃撕破脸,不怕她不给你乐谱了吗?”

“你不是有嘛,你有我还费那功夫讨好她做什么?”


他这么说并不是毫无依据瞎说,在十一敲门之前——

阎白手覆在一旁躺在软垫上的小狗背上,淡声说道,“我和她长得一样,这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祁水穷犹豫一下,最后一脸郑重道,“确实看不出来。”

“……”

这也不怪祁水穷,两人虽说共用一张脸,可若是如今将两人放到一块也是很难认出的。

阎白是出了名的温柔,一颦一笑都带着柔情,全然一副柔弱美人的模样,让人总是心生怜惜。而阎月璃却是不同,行为举止都带着妖娆妩媚,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眼神也充满魅惑,面上不少胭脂,原本少女独有的淡粉唇硬是涂满了大红色唇脂;厚重的粉脂硬是将两人原本一模一样的脸抹出了区别,甚至很难看出相似之处。

阎白一时竟是有些感叹,轻叹出声,说道,“人总得有些隐私,我能告诉楼主的,只有一个,月璃善舞,我善乐。”

善乐?祁水穷轻挑下眉,看向对方,“所以……”

阎白将覆在小狗背上的手收回,淡淡一笑,“若是月璃哪里惹到楼主不高兴了,大可不必担心与她撕破脸后得不到乐谱,楼主想要的,我都可以交出去。”


“你和阎月璃有仇?”

阎白“唔”了声,像是在思考,数秒后,她回道:“应该是没有的,互看彼此不顺眼罢了。”

祁水穷点了点头,随后双腿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颚,指尖轻触下嘴唇,像是在想什么。良久,他抬眸看向阎白,“要不要将她交给你处理。”这话肯定,倒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只要对方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甚至是他本就以为对方会同意,所以提前定下这事。

原本正悠闲喝茶的阎白被呛住,咳嗦了半天才缓和下来。“不用了,楼主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用考虑我。”

祁水穷瘪了瘪嘴,耸耸肩,“好吧,要是你什么时候想帮我忙记得和我说啊。”

“自然。”阎白轻声应道。

桌上的小狗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叹了口气,随后又缩回主人的怀里继续打盹。


半夜,阎白抱着打盹的小狗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梯,便听见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距离有些远,她只能听见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没听清说的什么。

她往大门走去,贴在门边听着外边的动静。

门外传来一道极轻的男声,“这样真不会被发现?”

哦?不止一个人?她心里嘀咕道。

门外响起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声音。“废话,我们都在这弄这么久了,你看有人来吗?而且这半夜三更的人都睡着了怕什么。”

细长的眉毛往下压了压,眉宇间轻轻皱起:这语气……怎么又感觉像是个男子啊。

她抬手在门前挥过,那门便像是中间被打穿一般“破了个窟窿”,门外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门外的人却是看不见。

从那窟窿往外看去,便见……两个男子。一个一身黑色劲装,另一个……一袭深粉色长裙,上面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纹,外头套上大红色纱衣;再看那人,翘着兰花指,戳了戳身旁黑衣男子的头。

“你可快点,我还要回去补觉呢,待会儿我皮肤变差了怎么办?”说着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旁的黑衣男子任劳任怨,手里抱着一堆干草,闻言点了点头,一把将其扔到门边靠着,下一秒手中生起一团火落到干草上,火苗快速蔓延,没多久绕着门外一圈的干草都被点燃了。

粉色衣服的男子瞥了眼火势,转身准备离开。

门内阎白轻笑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是谁?!”门外传来一道男声,那窟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仔细看似乎是来住宿的那群人里领头的那人。

那两人转过头来看向他,面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后似乎发现什么,又满脸不屑,粉色衣服的男子说道:“我们是谁干你何事?难不成小哥是看上我了?”说着忍不住调笑出声。

领头那人满脸冷冷看着他,没出声。

门内阎白看着那人的背影,轻挑了下眉,忍不住嘀咕,“怎么说先把火灭了再追问吧。”

“嗒嗒嗒嗒……”楼梯处似乎有人下来了。她转过头去,是今日那群人当中的两个男生,看上去不过十六岁。

那两人看见阎白,心中一愣,随即冲她做了个揖,“姑娘,我们是今日来此住宿的。”

阎白点了点头,“知道,你们这是……”

易知手中握着剑,道,“方才段师兄察觉外头有人放火,特让我二人下来灭火。”

阎白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下,随后面纱下唇角微微扬起,轻声道,“不劳烦二位。”

易知皱了下眉,越过阎白看向那扇门,心中顿时一惊。那门上……

他抬头,眼底有些震惊,看向阎白。

门上的阵法与透视差不多,只不过普通的透视只是使用的本人能看见,而那门上的阵法却是所有人都能瞧见,除了被偷窥的人。

从阵法往外看,能清晰的瞧见门外三人正在打斗,那清晰程度是很难做到的;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门外的“段师兄”似乎并没有察觉这个阵法的存在,也就是说,使用这个阵法的人,实力远超“段师兄”。

易知惊讶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惊愕。这阵法会是她使用的吗?

想法刚一出现,他便否定自己。不可能,这人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一丝内力,怎么可能是她。

在他思考的时候,阎白已经走到门边,那阵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她抬手放在门上,正准备开门,身后传来制止声。

“别!”

阎白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快步走上前,“门外有火,还有危险,姑娘还是待在屋内吧。”说罢他便将阎白的手从门上取下,自己抬手拉开门。

身后不远处易安也走上前,将阎白拉到一旁,“姑娘放心,这是我们带来的麻烦,我们会解决好的。”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

阎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满脸写着问号。

他说什么?他们带来的麻烦?那两个不是清风宗的人吗?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突然传来易安的惊叫声,“段师兄!”

她叹了口气,抬脚缓步走向门外。

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五个人面对面站着,周围剑拔虏张的气氛有些渗人。

方才的两人见她出来,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易知立马出声喊道:“姑娘快……”

没等他说完,阎白怀里的小狗跳了出去。男生嘴角抽了抽:她是想让这么小的小狗去解决那两……!!!

小狗在跳出去的一瞬间整个体积变大,直到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一只雪狼出现在几人眼前,嘴角的尖牙露出,有些骇人,眼睛里带着杀意盯着放火的那两人。

耳边传来阎白依旧温柔的声音,说的内容却是让人心中一颤。“留条命问话。”

话音刚落,只见那雪狼一个飞扑上前,指尖划过两人身子,几条可怖的抓痕出现了两人胸前,双双飞出数米远倒在地上。剧烈的冲击加上胸前火辣辣的痛感,让两人直接晕了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阎白一瞬间蹙起了眉,周身气压低了几分。雪狼像是有所察觉,浑身一颤,瞬间便回白色小狗凑到她身旁,小心翼翼蹭了蹭对方小腿,心虚地看着对方。

一旁三人看着这一幕,心底有过一瞬的震惊,随后视线落在阎白脚边不大的小白狗身上,不敢相信那会是方才凶狠的雪狼。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祁水穷的声音,“还活着,你也别生他气了,看把狗吓的。”

听见人还活着,阎白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向地上的小狗一摊手,示意对方上来。小狗这才松了口气跳进主人怀里。

阎白戳了戳他的狗头,“这次做得不错。”

至于阎白为什么看见一动不动的那两人时这么生气,因为前几次雪狼便是一个失手将其直接送去了冥界。

另外三人从听见祁水穷声音起便心中一颤,齐刷刷转头看向倒地的两人,他们身侧蹲着一个男子,正满脸嫌弃地戳着粉衣男子身上刺眼的衣服。

他什么时候来的?!三人在心中道。

正在这时,祁水穷转过身,正对上三人视线,鹿面下唇角勾了勾,站起身朝几人走来,“抱歉,连累你们了。”

几人面上闪过疑惑,不解地看向对方。

身侧阎白道:“你们也不听我说话,他们是清风宗的人。”

三人自然是知道对方的身份,说出门解决也是这个原因。

没等几人说话,阎白继续道,“无遇楼和清风宗有矛盾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闻言姓段的一顿,面上有些意味不明。两边的矛盾他们自然知道,不过是一年前无遇楼楼主当中吐槽清风宗名字奇怪从而导致两边产生矛盾,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清风宗竟会为了这种矛盾而上门打算杀人灭口。

他点了点头。突然一股暖流进入身体,身上的伤口似乎在愈合!

转过头视线正对上祁水穷,面上又一次浮现红晕。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火!

只是他并没有看见大门被烧焦的模样,只见那团火因为干草被烧尽的缘故慢慢便小,最后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灰烬,而那门却是一点没染上,像是中间隔了一层结界……

祁水穷笑道,“放心,烧不了。先回去吧,别吵到人家休息。”


祁水穷手一扬,晕倒在地上的两人便整个飘了起来往屋内飞去。

易知和易安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们口中的“段师兄”进门。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就方才祁水穷替他治疗一瞬,他便感觉自己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只是他身侧的两个小毛孩完全不相信,满脸担忧看着他。

关上门,屋内烛火摇曳,两人扶着段师兄便准备往楼上走去,身后突然传来祁水穷的声音,“不知这位‘段师兄’叫什么?”

段师兄转过身,有些惊讶看着他,还是老老实实做了个揖,“在下段辞,字怀吟。”

祁水穷嘴角带着笑意,“多谢告知。”

段辞耳根有些红,冲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急忙上了楼。

阎白好笑地看着几人,又继续抚着怀里的小狗。

身前突然想起祁水穷的声音,“你这是想去见她?”

阎白身子一僵,下意识想否定,却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去吧,见完帮我问他俩话——我先睡了,晚安~”

一瞬间她只觉得祸从天降,忙抬头想拒绝,却见身前空无一人,祁水穷早就跑没影了。拒绝的话咽在喉咙里说不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脚视死如归般走向不远处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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