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难选吗?”祁英嗤笑一声,“看来朕的皇后很有手段,不过短短几日就在你的心里和谢敬之这个恩人一样重要了。”

  宫文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少年,少年此时已是面无血色。

  “祁英……”沈星言声音低低的恳求道,“你别闹了,他们没有错,是我的错。”

  “哦,你的错。”祁英将那串毒蘑菇递给他,语气阴沉“那你吃好了。”

  沈星言错愕的看向他,祁英眼神冰冷,丝毫没有一点撤回的意思。

  沈星言低头看着那串菇,他不相信祁英会因为这点事真的让他被毒死,顶多受点罪而已,他伸手去接。

  “一串蘑菇而已,多大点事?我吃!”宫文殊抢过祁英手中的那串菇,迅速咬了一朵。

  “你干什么?江……”沈星言反应过来后挣扎着起身去抢,他起的太急了,他的腿支撑不了,重重跌在地上。

  宫文殊两口就将那串毒蘑菇炫完,他虽然对谢敬之不熟,但听皇帝这么说,谢敬之对沈星言有恩,他不想让沈星言为难,更不想对方难过……

  “沈公子,我没事。”宫文殊将毒蘑菇咽下,笑眯眯的伸手将他扶着坐回轮椅,还不忘安慰道,“我说这菇有毒,但不定死人啊,你且放心,受点罪而已,过几日又是一条好汉。”

  “真的吗?不会死?”

  “嗯,我何时骗过你?今日这事,是我考虑欠缺了,连累了你。”

  祁英的脸色愈发阴沉,当着他的面,两个人就拉拉扯扯……

  “哐!”烧烤的炉子被踹飞,烧的火红的炭火飞出,眼见那炭火飞向沈星言的脸,这要是烫到定是要毁容,宫文殊眼疾手快伸手替他挡了一下。

  白嫩的手背瞬间被烫红,还有丝丝缕缕皮肉烧焦的气味。

  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皇后娘娘!”锦瑟惊呼一声。

  沈星言下意识想抓住他的手查看,宫文殊却迅速将手收到背后,手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他却面不改色。

  “圣上,今晚就到这吧,臣妾一会怕是要吓着您,先告退了。”

  宫文殊说完也不管祁英什么反应,行了个礼便带着锦瑟离开了,他怕再不离开自己就要当场发癫了,毕竟他已经看到了奇怪的小人儿了。

  见宫文殊离开,沈星言生怕祁英再发难,连忙转移话题。

  “圣上,你们此行还顺利吗?”

  祁英瞪了他一眼,他一肚子的火,可想到是沈星言救下祁忠,硬是将难听话咽了回去。

  “谢敬之自行去慎刑司领四十大板。”

  四十打板!沈星言急了:“圣上……”

  “再加四十大板!朕说过你犯错,他受罚。”祁英死死的盯着他,大有你再多说一个字,他更惨。

  谢敬之感觉自己就是个冤大头,但也只能跪下谢恩。

  “都给朕滚出去!”

  “是。”

  一行人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沈祁二人。

  沈星言不敢再吭声,现在的祁英就像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祁英冷笑一声,压着怒气质问道:“你既然救了忠儿为什么不说?你就这么不想我好过?你对所有人都上心,江离,谢敬之,现在连宫文殊都比我重要!唯独对我这么狠!沈星言,从我八岁第一眼见着你,就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讨你欢心,十年啊,沈星言!我做的不比他们多吗?我待你不比他们好吗?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你的铁石心肠就只对我吗?”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是委屈,不甘,嫉妒……甚至像个怨妇一样抱怨着丈夫的不疼爱。

  沈星言怔愣的看着他。

  半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像个奴隶一样被你囚禁在这,生死都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呵……呵呵……哈哈哈……”他疯魔般大笑,他要的是这些吗?他要的不过是沈星言一颗真心,可这个人永远不懂他想要什么,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直至被怨恨填满。

  “沈星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捏着沈星言的下颌,望进他的瞳孔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对,你现在生死都由朕,一个囚徒,一个玩物,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再敢给朕招惹任何人,别怪朕弄死他们!朕说到做到!”

  他咬着牙,恨恨的咬着每一个音节。

  祁英走后,沈星言望着满院的狼藉,颓然枯坐,无力感充斥着他,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不论他做什么,过去的祁英都不会再回来,记忆中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秦尚送一批筛选过的宫女太监进东宫。

  沈星言早早的等在了院子里。

  秦尚走近他,在他轮椅前蹲下身,见他眼下青黑,眼眶微红,显然是一夜未眠。

  “怎么了?”

  面对他,秦尚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若不论沈星言的身份,这个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秦尚。”他声音嘶哑的问“你也恨我吗?”

  秦尚眼神有过一丝闪躲,过了半晌,他才道:“我恨沈崔二氏,但不是你。”

  沈星言苦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道:“可我也姓沈啊……”

  “别说了,你身体不好,我抱你进去休息。”

  沈星言摇摇头道:“不,让他们来。”

  秦尚伸出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他知道沈星言在担心什么,虽然他不觉得祁英会因为他碰沈星言而对他下手……

  “嗯,也好,今日新的宫人已经送进来了,往后有他们照顾你。”

  秦尚转身离开。

  “秦尚。”沈星言叫住他。

  “嗯。”

  “谢敬之是你手下,他今日要去慎刑司领板子,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秦尚说完便离开了。

  沈星言向来是懂他的,话不必说尽,秦尚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不必他求,秦尚若想帮忙自然都会出手。

  谢敬之去慎刑司领板子,却看到秦尚站在门口等着他。

  “秦统领?”

  “你是我手下,你犯错,我亲自打,进来吧。”秦尚只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慎刑司。

  谢敬之领完板子便被禁卫军的两个同僚一起抬了回去,秦尚拿着伤药来给他上药。

  冰凉的药膏被抹上火辣辣的伤口,谢敬之咬着手背,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八十大板要是换了人来打,谢敬之只怕要残了,秦尚手上的功夫是从前在大理寺学的,只伤皮肉不动根本,这一顿板子下来,看着血肉模糊,却没有伤及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