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夜白你醒醒?夜白?”

  “呼!”

  在梦魇中洛夜白陡然惊醒, 分明听到越禅在唤他名字,眼前事物模糊不清,他揉开双眼,剑冢一片荒芜, 连飞禽走兽也不见, 更别提人影,此刻幽静渗得人心慌!

  特别是一场噩梦醒来!

  喘息间, 洛夜白抬臂擦拭额前涔涔汗水, 太真实了, 他虚脱无力,抬眸看到剑身上金色的“禅”字, 虽没刚出现时金芒灼眼,但字还余有金色,洛夜白竟因此安了心,他靠上魔剑剑身尽管冰凉, 好歹踏实。

  回想梦境, 若是越禅没有封印魔剑,为了战胜花无谢, 到最后反到自身会被魔剑侵蚀, 那乱天下之人便是他洛夜白!

  而越禅不惜违背正道人士,在众目睽睽下用红莲救走他, 从此将他囚禁于红莲之中,俩人依旧过着人人诛杀的日子。

  但以最初与越禅多次遇险后, 便场景骤换, 此次却未有变幻, 那会不会在另一个空间, 梦里的场景其实是存在的?太乙金境究竟有多神奇, 这一切是否真事?

  思绪如潮,理还乱,洛夜白最终感悟背负最多的还是越禅!

  望着金色“禅”字,洛夜白深邃的双眸冷厉得忽而难受,忽而气恼,再不见邪恶之态。

  万刃山,山间宁静。

  器宗宅府花园里,司徒贤早接收到密探从琉璃剑宗传回来的消息,原本心里还有一丝遗憾,此刻方知器宗才是赢家,未损一兵一卒。

  他在舒适的花园里斗着鸟,喝口茶水也是有人伺候着,本是闲暇之际。

  唯独一事压在他心口,便见有回步履匆忙走来。

  “禀二爷.....”

  有回还未说完,司徒贤放下鸟食,推开身边送茶仆人,上前一步,心急问:“阿三出来啦。”

  阿三是司徒潇儿时小名。

  有回动作一顿,颔首摇头回话:“是山下有人送来十万两黄金,这是给宗主的书信。”

  “什、什吗?十万两?”司徒贤瞠目结舌,这么大一笔?此人疯了吧!

  好半响,司徒贤才拈过有回手中的书信打开细看,他眉目紧蹙,神情不悦,原来是洛夜白!司徒贤又折回纸信递给有回。

  “我罚你们宗主几鞭子,他倒是敢做敢当,在静闭室思过近一月有余了吧,你拿此去给他瞧瞧,告诉他,他二叔想吃红烧猪蹄!”

  “是!二爷!”有回拱手作揖,又接过书信,转身朝静闭室走去。

  “诶有回,那徐程仍在万刃山?”司徒贤忽地喊人又问。

  “是的,他还在静闭室外守着,二爷可是有吩咐?”有回及时转身行礼问道。

  司徒贤顿了顿,朝他挥了挥手。

  自打徐程跟随司徒潇回到万刃山,没有被善待也没有恶言相向,倒是司徒潇跪在祠堂被他二叔用蟒鞭抽了六次,没有外人目睹,他却就站在屋门口,即使如此也听得鞭声撕裂断肉。

  而后司徒潇带伤一言不发,独自进了静闭室,徐程叫他,他冷漠无视。越秋河已经封印在剑冢,按理讲徐程可以回太湖,他却神差鬼使随司徒潇到了静闭室。

  这一待便一月有余。

  徐程见有回走来,两人依旧互望一眼,一字不谈。徐程莫名觉得今日有回看自己时,眼神里藏有事,他情不自禁跟了上去。

  静闭室内设如同书房,文房四宝,书架藏书上万,司徒潇在里面却没闲着,他摆明是给他二叔台阶下,对外的消息他一清二楚。为令人深信不疑,还与徐程私下合作,让他在外辛苦做戏。

  至于徐程为何如此听从,与他们下徐氏墓底逃命多少有些关系。

  那日,司徒潇拽着他进入墓底,迎接他们的便是早已埋伏好的陷进,他们脚尖刚落地,什么也看不清,徐程便被一股力量拽行,紧接着被周旋在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中。

  耳旁风声如刃,危机四伏,对方明显想拽走徐程,司徒潇为了护他,徐程只感觉到被他左右推搡,又是拽臂给掌,徐程丝毫没感觉司徒潇是在全力护他,反到觉得他是在报私怨。

  一瞬间碰在司徒潇肩膀,没缓过,下一刹那又撞在对方坚硬之物上,疼得他哑然失声。

  更糟糕的是他晕眩到想吐!

  因为太黑,司徒潇在打斗中提醒他:“拽紧我,丢了我可不负责!”

  “我、受不了啦!你丢我算了!”徐程气急败坏的痛苦叫喊。

  “哼!越秋河找我要人,如何回他?”忽地一阵风荡过,司徒潇感觉他被拽走,连忙抓住徐程手腕。

  “可是!如此我也快被你们分尸了!”徐程手臂分别被司徒潇与对方拽拉住,“手臂要断了!司徒潇你快松手!啊!松手!”

  听闻徐程惨叫,司徒潇连忙松开,对方不知自己拽了一个假人,奔跑速度不快不慢,似乎在故意引司徒潇上钩。

  这边徐程也慌忙拽住司徒潇手腕气喘吁吁就开逃。

  “装得挺逼真,若当戏子,你定是魁首。”脚下带风似的奔跑,司徒潇都不忘夸赞一番徐程。

  原来先前被司徒潇拽拉之际,待徐程凑近他时,顺便递了一物在他掌心,又在他耳旁告诉他让他施法,而后手中之物便被徐程带过。

  竟是一个小泥人变幻的假人!

  徐程将假人做了挡箭牌,司徒潇在黑暗里,视线模糊不清,疑惑问他:“你给我的是什么?”

  “救命用的。”徐程刚回答,司徒潇就拽住他骤然停下。

  “怎么了?”徐程不知所措问。

  “总感觉哪里不对,这里很奇怪,方才于我对手之人,招式、手速和他身体的坚硬,不像是普通人。这里连火折子都不能使用,定有诈!”司徒潇十分警惕。

  “你腰间宝石不是在发亮吗?!”徐程松了司徒潇手腕,躬身扶膝,大口喘息,抬眼便见他腰间散着不同光泽的宝石。正欲抬手抚摸一下,毕竟这可是令修士们敬仰之物。

  宝石像长眼睛似的,司徒潇遽然转身,“他没追上来。”

  垂眸见自己腰间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亮,更是疑惑:“正因如此,他如何没发现了?”

  司徒潇四处巡视,徐程便躬身围着他转,始终没有触摸到他那令人艳羡的宝石。

  “你干什么了?”司徒潇终于发现他猥琐的样子,严厉喝斥问他。

  “嗯,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办法,借助你的宝石探个路呗!”徐程瞬间立正身形,一本正经推着司徒潇靠石壁前行。

  “先前与你交手之人,应该是你撞击他才令你感觉坚硬如铁?”徐程在光亮下,脚下深浅不一的朝前走着。

  “你如何得知?”司徒潇脚下陡然一停,侧身问他,害得徐程险些撞上他的肩膀。

  徐程推他一把,“边走边说,怎的突然一停,我可不经你撞。”他又道:“那还不是因为他拽我手臂时,我并没有感觉他不正常,可是当我撞上他的身体时,我感觉像撞击铁甲似的疼痛。”

  “难道这里面有越秋河想调查的铠甲人?”司徒潇感同深受,跨步前行:“我们再往深处看看。”

  “你不怕里面是个出不去的深坑?”徐程多嘴一问。

  “至今还没有什么地方让我司徒潇出不去的!”

  徐程嗤笑出声,“潇宗主就是潇宗主,狂言傲语也不是谁都像你这般说得轻松自在。”

  “别动!”司徒潇突然抬臂按回徐程,他蹲身耳鬓贴壁。

  “我说的有问题?”徐程左右细听,没发现什么动静,便又欲前行,司徒潇左手再度按住他,他侧耳倾听,语气笃定:“听脚步声,应该有两百人左右,脚掌后跟着地力度极重,来人的身高应该在十二尺左右,体重在两百斤以上。”

  “司徒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徐程在呼吸之间感觉他没有儿戏,气氛微妙紧张。

  他软了声问:“那、你能打得过吗?”

  “如果在地面,我可一试,这漆黑一片,如何打?”司徒潇诚实的反问他。

  “如此看来,越秋河也定是遇上麻烦了,你先出去再想办法来救人。我虽废人一个,但逃命自有一套,你不用管我。”徐程推开他的手臂,往前即走。

  “我司徒潇从不会临阵脱逃,不试试如何知道是否能行,我也想瞧瞧这墓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稀罕物。”司徒潇起身跨步越过徐程,等待对方到来。

  很快对方便赶来,黑暗中,徐程感受到如同一阵排山倒海之势,压得他喘息为艰。司徒潇更加明白眼下模糊不清的敌方,如他所述,诡异得令人不战而栗!

  他一把将徐程拽至身后,准备迎战,身前突然被徐程抵住,他扬手投降,朝敌方大喊:“别打别打,我们束手就擒!”

  “徐程你个孬种!”见徐程转眼便成缩头乌龟,司徒潇气得想一掌拍死他。

  “行,反正我们投降。”徐程手上又怪异的用着力,掐着司徒潇的手臂。

  疼得司徒潇咬牙忍过,也不客气撕扯他的伤疤:“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你这般用的?徐氏家族之位怕就是如此丢的!”

  经他如此狠话,徐程伤疤被撕,他手上反到松了一丝,嘴上沉声回他:“是!我徐程就是贪生怕死,只要能活着,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想活下去难道有错吗?”

  “蛮横无理!”司徒潇嗤之以鼻,就欲跃身挑战,竟被徐程拼死按住,“住手!你忘记你答应过秋河什么!”

  “徐程!”

  在黑暗中,两人仿佛斗鸡似的,乌烟瘴气,敌方在喧闹中果然静声未动,司徒潇的怒火已经烧到与徐程鼻尖,两厢碰撞,相互感受到对方愤怒的气焰。

  结果如徐程所愿,两人被捆绑带入一处铁牢之中。

  此处阴暗潮湿,石壁凹凸,除了外面火把投射一些光亮入内,可谓无一丝外物。

  还在气恼中的司徒潇与徐程一左一右被捆绑在石柱上,徐程见他还在生气,露出两颗小白牙,他笑喊:“司徒潇?”

  他这一喊,声音回荡在洞里,甚有讨好之意,司徒潇干脆脸挪一边,看都难得看他一眼。

  “潇宗主?”

  “......潇宗主,别呀!”徐程见他气恼,顿有报复一般爽到极兴,心里笑得翻江倒海,嘴上正人君子严肃道:“你别慌,我们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