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也菲家的公司主要业务负责各种大型活动和展会承办, 昨晚那种业内交流性质的酒会基本不需要请到这种大公司来操办。慕以安之所以来找宿也菲，是因为昨晚菲菲就在现场。
慕以安也是今早看到宿也菲给她发的消息后才知道昨晚她也在。可萧莼没说这事，她不确定萧莼是没看见宿也菲还是不愿意告诉慕以安昨晚究竟怎么了。
宿也菲在微信里没说太多, 只是简单提了嘴昨晚看到萧莼了，又问她方不方便说话。见慕以安许久没回消息也猜到她肯定不方便, 只留言让她有空了再找她。
慕以安没直接去公司, 到了楼下后给宿也菲发了条消息, 自己在旁边的咖啡店里买了杯咖啡又要了块小蛋糕。
中午的牛排因为手抖，火候掌控欠缺了些，但总体味道还行。难得大小姐很给面子, 基本吃完了，慕以安津津有味帮她把剩下的装盘部分也扫光，到现在也没觉出饿。
宿也菲过了大约半小时后才过来：“刚准备出来的时候被一份文件拖住了。”
慕以安的咖啡和小蛋糕都还剩小半，人倒是不怎么烦躁, 在等宿也菲期间她就用手机处理度假屋的事。
这些其实都是跟萧莼学的, 合理利用碎片时间能显著提高效率。
“菲菲, 我没影响你工作吧？”
“没事, 我只要不出差，就不会被工作困住。”宿也菲边喝水边摆手。
但她那眼神一直在慕以安身上打转, 想看看她今天心情如何。
“你昨晚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好有点事。”
宿也菲一开始就没往那方面想, 主要是昨晚萧莼走的时候脸色极差, 想必也没心情柔情蜜意。而且最近传闻她们的感情有变, 慕以安没说什么但她俩合体的次数变少却是事实, 和那档子事也搭不上边。
她没细问在忙什么, 直接切入主题：“昨天去帮朋友的忙, 他们公司负责酒会承办, 临时有个供应商歇菜了。”
慕以安点了点头，菲菲不是嘉宾而是工作人员，难怪萧莼没看到她。
宿也菲抿了抿唇，又看了眼慕以安的神情。见她听到萧莼时情绪波动不大，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说明两人的关系还处于可控范围内。
“昨天萧莼应该是和她秘书一起去的，遇到了雷不是东西。”
慕以安挑眉：“雷不是东西？”
“难道他那狗样子算东西吗？”
慕以安笑道：“说的对。”
“前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后来是见大家都往那边看，我才跟过去凑个热闹。当时萧莼好像是在和雷狗说什么事，然后那狗东西突然把声音抬高，摆出一副萧莼求他的姿态。”
慕以安皱眉，她知道最近萧莼是刻意在缓和跟雷家的关系，制造疏远慕家的假象，让大家以为她选择生意而不是感情。
但当众求雷钧邢？慕以安难以想象萧莼当时的心情。
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慕以安稳了稳情绪，问：“然后呢？”
“然后，雷狗说，想让他同意也可以，除非萧莼答应陪他……”
此言一出，慕以安立刻变了脸色。
宿也菲安抚说：“当时我听了也和你一样，气得不行。好在后面还接了话，他说除非答应陪他喝三杯。”
当众让萧莼陪他喝酒已经很下头，更别说是故意把话拉长造成歧义，分明就是借机羞辱。
在场的大多数又都知道他们以前那些龃龉，无形中等于雷大少当场扳回一局。
慕以安死死扣住拇指，丝毫觉不出掐进皮肤是何痛感。
“然后她……喝了，是吗？”
宿也菲目光凝重看着她，点了点头。
慕以安闭了闭眼，满心疼惜，还有铺天盖地的内疚。
如果不是为了她，萧莼不必如此。
昨晚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也只是让她留下陪她。
她一句都没有抱怨过，更没有怪过慕以安，不曾给过她一丝压力。
看到慕以安眼眶发红，宿也菲担心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的事，主要是雷狗不做人，大家也知道萧莼是没办法，暂时应付而已。”
两家现在是合作关系，肯定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剑拔弩张。萧大小姐泼过雷大少酒，现在当众被罚三杯也非无缘无故。但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而且生意和感情本来就是两回事，雷钧邢借生意之名报感情之仇，确实不绅士。
相比之下，倒是萧莼顾全大局，控制得住情绪，更像个值得交往的生意人。
慕以安无法解释其中缘由，她也不想瞒着朋友们，但慕丛年说过，正式反击前要尽量保密。生意场上只言片语都可能成为走漏消息的线索，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慕以安默默记下了这事，神色缓和了些：“我就是来了解一下。”
宿也菲看她刚才那反应就知道萧莼肯定没把昨晚的事告诉她。最近慕以安不是在忙度假屋的事就是找不到人，偶尔朋友一起吃顿饭也不见带萧莼来。
她们想问问究竟是不是真像传闻说的那样，又生怕扯出慕丛年的事让慕以安不痛快。夹在中间本就无奈，慕以安肯定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慕以安没坐太久就走了，走的时候一直拧着眉。宿也菲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平时能言善道最爱揶揄打趣的人，现在也只剩下默默的担心。
不过慕以安今天的反应也让宿也菲意外，她冷静得仿佛变了个人，又让她觉得眼熟。
等慕以安离开后好一阵，宿也菲才反应过来，慕以安的隐忍沉稳和萧莼越来越像。昨晚萧莼脸色再不佳，也没有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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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萧总上了车，丁冉冉把她要的资料递过去：“萧总，这是星辰荟最新的商户列表。”
萧莼仔细翻看起来，并没有提萧逸贤。
丁冉冉在旁安静等待指示，却免不了替老板暗自捏把汗。
萧逸贤明明安分了一阵子，今天早上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过来挑衅，像是拿到了什么筹码似的，联想到前阵子萧总让她去查和雷氏合作的那些项目，很担心萧逸贤有所察觉后反客为主。
“今天到了星辰荟，你让经理去找这几家商户的负责人，把他们找来见个面。”萧莼在名单上圈了十来家商户后把名单交给丁冉冉。
“萧总，南予的项目财务报表已经重新审核过了，是有一点问题。”南予也是跟雷氏合作的项目，比南和的规模更大一些，工期也更长。
有了南和的前车之鉴，加上慕丛年指点的方向，萧莼对此结论一点也不意外：“到什么程度了？”
“可能需要停工。”
萧莼转头看她，丁冉冉郑重点了点头。
如果要停工，意味着这个项目的风险很大了，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严重亏损。而且一旦停工就会引起各种连锁反应，不仅是资金链受影响，公司名誉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抓紧时间把所有相关数据都整理出来。”
……
数据报告交上来后，萧莼第一时间去找萧远棠。
“爸，跟雷氏的合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不及时调整，萧氏会被雷家拖累的。”
萧远棠看着报告上的数据，表情严肃。
思忖半晌后，他问萧莼：“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查这些？”
“是慕叔叔的经历给了我启发，既然我们都是雷氏的合作伙伴，多点警惕也不是坏事。”
萧远棠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最近你和慕以安的关系怎么样？”
在父亲面前萧莼肯定不能表现得像在外面那样疏离，不然以后还得想办法找补。双方父母的看法对她来说，同样重要。
“我们还可以。”
萧远棠指了指报告上的内容：“她让你找这些的？”
“不是。就算没有她，如果我知道了雷家心思不正，也一样会这么做。”
慕丛年只是让萧莼知道了雷亦舟究竟有多卑劣，她现在做的这些并不只是为了慕家。萧氏和雷氏合作越深入，就越需要提防雷亦舟。
萧远棠盘着菩提：“刚才我问你的这些，你到了爷爷面前肯定也会被问一次。”
萧莼蹙眉，爷爷肯定不像父亲那么容易被说动。
“要全面暂停和雷氏的合作，造成的影响并不仅仅是一笔资金打水漂。你这时候站出来，想过结果吗？”
缓缓减速和急刹车，影响确实是不一样的。
“爸，如果真需要承担后果，我愿意负责。”萧莼斟酌了下，“而且雷氏迟早会陷入其他泥沼，要是我们不及时做切割，同样会被牵连。时间未必能换来空间。”
慕丛年没有详细说过反击的计划，但萧莼知道，慕丛年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雷亦舟。如果不做切割，就算萧氏真选择中立也无法中立，谁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被糟蹋。
萧远棠让她把报告收好：“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见老爷子。”
萧万庭最近去郊区的别院静养，刘医生说尽量不要去打扰他，所以平时他们去探望也只是聊些家常。
萧莼从大宅回到自己的公寓，慕以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工程结束得早，我就空了。”下午的时候她们发过消息，慕以安说要监督一个工程收尾，萧莼说要回一趟大宅，她们默契地以为今晚不会见面了。
萧莼站在门口，拉着她的手录入指纹：“以后就别在外面干等了。”
慕以安指尖微凉，掌心却发烫，看着萧莼一步一步操作：“这就把你全部家当对我敞开了？”
萧莼噙笑看着她：“我还有什么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