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的欣喜之情让她有些错愕。

  “那小子,当初学的是法医系,怎么跑去警校当校医去了?”养父尤为开怀,笑声不断。“哎呀,我跟他都有二三十年没见了,真是的。”

  “哎?您和他认识吗?”

  凉水澈刚问出口,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蠢。

  木下医生和养父都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的,认识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随后在电话里,凉水澈在养父那里了解到了木下医生是养父的学弟,二人先后毕业的时候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二人逐渐失去了联系。

  听着养父叙述了一下思念之情,随后又转到了研讨会的话题上。

  养母把刚才自己和凉水澈的交流谈话转告给了养父,养父对凉水澈的见解非常感兴趣。

  凉水澈认为,人体有着无限的可能。

  如果能够将老旧的肌肉杀死从而培养复制新的肌肉取代,或许能达到人类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

  养父对凉水澈的这番见解十分赞同,但挂断电话前他意味深长的对凉水澈说道:“澈酱,你要知道。在这历史的恒流之中,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改变。逆天改命所付出的代价,是人类无法承受的。”

  凉水澈握着手机的指骨微微攥力,这一细微的动作落入降谷零的眼中,就有些意味分明了。

  “怎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凉水澈的回答也是简短意赅。

  面容上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年仅十六岁的她当时并不能理解养父当时那句话的意义,也没想到养父会用这么严重的概括词。

  凉水澈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和养父母随□□谈的几句,竟然会为日后埋下祸根。

  她当时的思绪都被一旁的萩原吸引过去。

  伊达航和萩原巧合的被分在了一组,作为各科仅次于降谷零的存在,萩原被伊达航狠狠地虐了一番。

  那清俊的小脸也青一块紫一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伊达航有些无奈:“萩原,你这样可不行啊。”

  萩原半坐起来,苦哈哈道:“真是的班长,干嘛这么认真嘛。”

  凉水澈第一次见到伊达航时,就觉得他十分好说话,现在却难得的绷着一张脸教育着:“以后遇到犯人,他才不会用不认真的态度对待你!”

  凉水澈心想,班长说的对!

  荻原擦了擦嘴角的青痕,嘶疼一口气,埋怨道:“那我以后就选一个不用和犯人打交道的部门。”

  “……”伊达航。

  凉水澈还在想,什么部门可以不用和人打交道,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尤为痛苦的低咛。

  降谷零浑身抖栗,右手五指嵌入金色的发中,尤为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受到了极大地刺激。

  “你、你怎么了?”凉水澈怔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降谷零的后背。

  男人年轻健壮的脊骨紧绷着,似乎每一处肌肉都在抑制不住的抽搐。

  刚才还好好的,他、他怎么了?

  凉水澈慌了。

  降谷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才在听到萩原的那句玩笑话,忽然脑海中犹如裂开一般将他所有思绪搅浑,脑袋里像是有炸/弹的读秒倒数,每一下都让他的脑袋剧痛。

  恍惚之中,他看到火焰里的两具焦尸。

  一具在一栋楼层之中和诸多焦尸混在一起,一具似乎是在摩天轮的车厢里被炸得四分五裂。

  疼痛化作木槌,敲击着他浑身每一处筋骨。

  “跟我去医务室,降谷君。”女孩轻柔的声音仿佛是一阵徐风,化作凉雨浇灭了燃烧着降谷零浑身每一处的火焰。

  他看着女孩年轻稚嫩的模样,齐肩发似疯长一般到达腰部,年轻的模样也逐渐成熟犹如娇嫩的花蕊不减美艳。

  她在唤他降谷君。

  可是在刚才的记忆错乱之中,降谷零明明听到她在喊自己……

  波本。

  波本是谁?

  她,又是谁?

  为什么见到她会觉得那样熟悉?

  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降谷君、降谷君……”

  女孩的声音滴滴如泉,眼底的焦急和担忧和另一张与她一摸一样的脸重叠,娇红粉唇张合之间,将那降谷君变成了他的名字。

  零。

  似乎也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在恍惚之间流着泪对他说。

  “零,你也骗我,和光哥一样,你们都骗我。”

  他骗了什么?

  降谷零虚浮的视野渐渐聚焦,所有的光斑都化作她的模样。

  “澈?澈?澈?”他不由自主的念出凉水澈的名字。

  凉水澈呆住了,看着降谷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腕,五指相锢力道极大,她不堪一握的手腕被攥的发红却挣脱不开。

  “你、你怎么了?”

  她慌了,看着那双紫灰色的双眸底泛着自己不明白的神色,有些发红、有些如烈火燎原。

  这眼神看的凉水澈有些害怕,完全于先前见到的他不同。

  “喂!降谷!你做什么!”丸山从旁边跑过来,伸手推搡了一下降谷零。

  凉水澈的手腕从他手里滑落,降谷零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仿佛失去珍宝一样悲伤又绝望的神情有一瞬间刺着凉水澈的心。

  丸山的这一声吸引了附近的人,景光第一个跑过来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

  “他好像不舒服的样子。”凉水澈绕过丸山,拽着景光的衣袖,有些担忧:“带他去医务室吧,或者去医院,刚才真的很严重的样子。”

  “零,你没事吧?”景光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顺着好友的目光瞧见了……

  同样一脸茫然的凉水澈。

  这是怎么了?

  零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澈?

  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忽然的浑身痉挛、忽然的在大脑里浮现各种自己从未见过却觉得尤为熟悉的场景、甚至对景的妹妹也……

  他怎么了?

  刚才,好像还很轻薄的喊景的妹妹名字了。

  那瞳孔骤缩的紫眸逐渐平静,似恢复正常般拂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他看着缩在景光身后的女孩,心中微苦,顶在舌尖化作一句。

  “抱歉,我好像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景光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身后的妹妹,又瞧见鬼塚教官也听到动静围了过来,勾着降谷零的肩膀:“我送你去医院吧。”

  降谷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凉水澈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刚才降谷零失魂落魄的拉着自己手腕的样子,如疯魔般毫无神志的模样让她心情惶惶。

  总觉得,降谷零的时常好像和她有关。

  “我也去。”

  女孩声音清朗,带着不可置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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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特别足,可能会稍微有点凌乱。

  透子的幻觉是带有暗示性的,加油猜吧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