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来号身材魁梧的大汉堵在门口,即使玉剑山庄家大业大,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江湖上大肆寻仇灭门的事不少发生,虽如今是晴天白日,但对方这架势,总不能算得上亲和。
院门前渐渐围上来不少玉剑山庄里养的侍卫和门客,个个紧握刀剑,身形微开,虽刃锋未出鞘,但个个都已经如临大敌。
绿栀神色未动,甚至连马都没有下,任凭四周议论声嗡嗡作响,兀自巍然不动。
“何人来我玉剑山庄?”
一道包含真气的喝问由远及近而来,短暂的沉寂后,一个身材魁梧但面容阴沉的男人被一群侍从们簇拥着,匆匆出现在雕刻山河诡云的影壁之前。
秋单怀心中蕴含着被人围堵家门的怒意几步而来,同时目光慢慢扫过门前众人,一颗心却快速沉了下去。
他是老练的江湖人,一眼便看出目之所及之处,这些乌泱泱的汉子们,根本不是普通的侍从之流,全都是些气息内敛精悍的练家子,甚至有几人身上还带着危险的杀气。
绿栀抬眼,身姿坐于马背,脊背挺直,容颜清俊。
她上下看了眼秋单怀,目光里透着肆无忌惮的冷淡。
秋单怀今年五十有九,作为玉剑山庄近四十年的掌权者,常年上位者的身份让他看着威严深重,五官深刻。但或许是因为前不久自己的儿子遭受大难,他如今脸上明显有一种急速衰老过的痕迹,双鬓发白,额纹下陷。
绿栀开口,疑问句:“秋庄主?”
在众人面前,如此被一个年轻小辈无礼的对待,若是常日秋单怀必然已经勃然大怒,出手发难,这会儿他却只是面色沉了几分。
秋单怀不是暴躁易怒的年轻人脾性,知道什么叫看形势,在这气势磅礴姿容凶悍面前,他当下便稳了稳心绪,只是声音里透着凛然的冷硬:“你是何人?如此大张旗鼓堵玉剑山庄的大门,可是将秋某人......”
“爹。”
一道清甜的声音却及时的从身后马车中响起,瞬间打断了秋单怀的质问。
秋单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叫的立时卡壳。
绿栀闻言轻轻揽了下缰绳,翻身下马,走至马车旁。
阿竹已经撩开马车前华丽的缎面车帘,一张容色姝丽的脸蛋露出来,琼鼻朱唇,略施粉黛,雪白的面颊上笑意盈盈,眼神明亮澄澈,看起来没有丝毫阴霾。
“爹,我是秋简啊。”
言婳在绿栀的搀扶中下了马车,仪态款款的走向秋单怀。
她今日穿的是冰绡银纹的外衫,内里是绛红彩绣腾纹织金锦的衣裙,衣带上挂着珠玉琅珰,腰肢盈盈一握,日光下流光溢彩,更加衬的人明艳四射,光彩夺目。
绝色的美貌,在这个人们视觉上普遍都是灰突突的时代中,绝对算得上最顶尖的奢侈品。
言婳一出来,绿栀甚至能听见不远处人群里浅重不一的抽气声。
就连秋单怀都怔了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言婳中便带了几分思量,而后渐渐变色,有些不可置信:“你是......”
他言语一停,最终并没有叫出声来。
言婳勾唇笑了下,容色透出一种少女般干净的纯美,眨眼间眼波流转,视线突然看向了他的身后,扬声打了个招呼:“秋夫人,秋简回来了哦。”
被叫住的傅如梦尚在跨过门槛,闻言脚下一顿,如遭雷击。
玉剑山庄被人围堵,按例说她作为女眷应该躲在后院,但先前报信的小厮们兵分两路,一路报给了秋单怀,一路给她。
绿栀之前号称玉剑山庄大小姐归家,但大家都清楚,秋家这一辈只有她为秋单怀生了两个儿子,哪有什么大小姐,唯有的几个山庄里的老人,大概知道秋家的女儿,大概是多年前消失的那个庶女而已。
傅如梦近些日子被自己小儿子的断腿一事折磨的有些心神不宁,如此闻言,心中便腾升出一种直觉来......
她匆匆而来,却没有想到这世上的道理,本就是你越害怕什么,什么越会如期而至。
言婳一时没等到两人回复,眨眨眼,再次开口问:“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傅如梦不由自主的快走了两步,死死盯向言婳的脸,片刻后,如若惊魂,喃喃道:“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啊,也对,”言婳想起了什么,兀自点了下头,理解的看了看秋单怀,又看了看傅如梦,说:“当初我被秋夫人卖掉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已经长大了呀。”
言婳比划了一个腰间的位置,声音欢快而清脆,面上丝毫没有把家族隐秘就这般说出来的难堪。
傅如梦瞬间回过神来,脸色几乎成白纸。
秋单怀同样心下一坠,就算在此前一刻,他已经凭借这张脸认出言婳必然是秋简,但他同样也在瞬时间清楚,对方此番来势汹汹,必然不是抱了好意来认亲的。
秋单怀心中百息而过,面上却不显,只是深深的看了言婳一眼,声音凌厉,意正言辞:“胡言乱语!”
言婳神色无辜:“没有胡说呀,就是她把我卖给人贩子的,秋夫人还特意要求让他们把......”
“住嘴!”傅如梦面上苍白,猛地喊了一声,目光看向言婳时,里面的仇恨深可见骨。
言婳瘪瘪嘴巴,看着她:“多年未见,你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还是又凶又坏,像个母夜叉。”
她说起话来带着点天真无害的柔软,声量却不小,言辞直来直去,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只把傅如梦气的要吐出血来。
连心思深沉的老狐狸秋单怀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你放肆!”
傅如梦当了多年玉剑山庄的女主人,虽原本也是江湖儿女,但常年富贵人家的修身养性,日常习惯拐弯抹角的挤兑和敲打,腌臜话都是底下人代劳,早已经没了曾经泼辣狠毒的言辞,口中憋了两下才怒吼出声,手中忍不住胡乱挥舞了两下。
这是她平日里使唤人的动作,此时却是徒劳。
若是其他宵小如此,自然有贴心的下人奴仆过来当场把人打杀,可耐不住如今对面上百来号人虎视眈眈,现在没有秋单怀发话,谁也不敢乱动掀起波折。
言婳并不生气,只是掀起眼皮,直直看着傅如梦,又蓦然笑了下,璀璨,冰冷。
场面一时寂静。
这当下,也根本不需要绿栀和于峰等人插什么话,只需要肃容站在言婳身后,便已经底气十足,势不可挡。
“此事定有误会。”秋单怀很快出声打破了沉寂,目光缓慢扫过言婳,最后落在绿栀身上:“我玉剑山庄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在肃阳也有二三薄面,今日几位劳师动众,无故带了这么多人围堵家门,若只是说这些没有头绪的话,只怕是不大符合江湖道义。”
“没有头绪?”绿栀微微挑眉,看着这个一番话连消带打,竟然直接把言婳归家一事按下不表的男人,声音微冷:“秋庄主这是不打算认人了?”
秋单怀眉心紧锁,沉声道:“几位如此做派,只怕也不是简单的要秋某认闺女吧。”
“不,”绿栀摇了下头,道:“今日确实只是为了认亲。”
秋单怀并没有错过绿栀只说了个今日,他心中冷笑,正打算再开口,却不想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突然大笑了两声。
“秋庄主实在是多虑了,我等今日确实是护送秋大小姐回家的。”于峰上前一步,神色慷慨的自报家门:“在下姓于,单名一个峰字,如今在朝中任守御所千总。秋姑娘和陆少侠于我们大公子有恩,大公子特地命我从京都赶来相助两位在肃阳认亲,今日这么多兄弟们跟过来,就是担心其中闹出误会。你看,还好我等来了这一趟,要不然可不就是要闹误会?”
他话音一落,秋单怀就愣了一下:“大公子?”
于峰哦了声,热心解释道:“我家大公子是柱国将军府的荣少将军。”
随即,他的面容愈发诚恳,笑容爽朗,道:“秋庄主,所以还请你仔细看看,看看这位秋姑娘到底是不是玉剑山庄的大小姐。若是,我等也好向上复命,若不是,只怕我等还要在肃阳劳筋动骨,折腾一二。”
秋单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是为了于峰言语中明晃晃的威胁,二自然是因为他口中的荣大公子荣成玉。
先不论荣家与皇室之间的联姻如何紧密,就单讲如今战季,在边关守国门的荣帅正得圣眷,京中荣氏一族更是如日中天,南方清算一事,荣成玉帮皇帝补足了大半国库,如今正炙手可热,势头无两。
玉剑山庄就立在军备筹措之地,秋单怀作为一庄之主,早已经没有了江湖人的洒脱和自由,泥足深陷在俗世利益中,自然对京都权势局面多有了解,也清楚荣成玉的地位超然,在肃阳同样占有半壁江山。
秋单怀终于把目光再次看向了言婳。
言婳朝他歪了歪头,面容姝丽,全然露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秋单怀忍了心中泛起的寒意,但半晌后,他还是点了下头,道:“这位姑娘看起来确实眼熟,不知生辰几何?”
——
作为一个百年世族,玉剑山庄庭院开阔,屋舍纵横,院制上既有南方惯有的精致,也有北方普遍的大气,一路走过,假山流水,檐廊重重,俨然是一副朗阔的水墨画卷。
言婳看起来并没有受睹物思人的负面影响,只走了几步,便已经开始跟绿栀指点一切她能想起来的孩童趣事。
“那里,”言婳指了一处弯弯的拱桥,笑着说:“我以前在那摔过,膝盖都磕破了。他们都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但我自己知道,是秋木泽推得我,他小时候可坏了。”
绿栀嗯了声,很快便瞥见了在一旁领路的傅如梦脊背瞬间僵硬。
“啊,”言婳轻声叫了下,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侧目看向傅如梦:“秋夫人,怎么不见秋木宸和秋木泽呀?”
傅如梦忍住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好半晌才咬牙出声:“你既然说你是秋简,如今竟然还称呼你两位哥哥大名,家教呢?”
“秋夫人这话真好笑,”言婳当真笑出了声,一点不以为耻的开口:“你都把我卖到妓院了,我能有什么好家教。”
傅如梦猛地转过头,她事情做都做了,并无任何悔意,但却实在没想到言婳如今看起来姿容富贵,身居高位,竟然还能把那龌龊不堪之事挂在嘴边。
“嘻嘻,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点也跟以前一模一样。”言婳眼睛弯弯的看着她。
傅如梦摇摇欲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身旁的嬷嬷扶了一把。
“这么不经气,好容易被气死哦......”言婳继续打嘴炮,目光盯着她嘀咕,但声音一点不低。
“秋简!此事定有误会,你不要随意冤枉你母亲。”秋单怀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话。
言婳直直看着他,好半晌后凉凉的呵了一声。
“老爷,我,我身体不适,就不陪各位了。”傅如梦唇色发白,勉力平复了一下呼吸,说完也不等众人言语,便拂袖而去。
言婳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就这么走也太没礼貌了,秋夫人家教真不行。”说完之后,她也给秋单怀说话的机会,又问道:“爹,秋木宸和秋木泽呢?”
“你大哥和二哥身有不适,今日不便见客。”秋单怀面沉如水。
“病了吗?严不严重?”言婳神色关切,“既然他们病了,那我这做妹妹,合该主动去探望一下。”
“你今日刚回,还是先歇下,过几日再带你去看。”
“没事,我不累。”言婳神色盎然。
秋单怀脸色愈发难看。
言婳再接再厉:“要不然今天先去看秋木宸吧,小时候在家,秋木宸待我好哩。”
秋单怀眼里一瞬间爆发出几近凌厉的杀意。
言婳眼珠不错的回盯着他,倒是绿栀神色微动,错了半步挡住言婳,沉声道:“秋庄主,简简只是心念秋公子,没必要如此动怒吧?”
许久后,秋单怀才僵硬的点了下头:“我带你去。”
言婳却挥挥手:“不用,他还住在扶风院吗?我自己去找找。”
秋单怀张张嘴,半晌后竟是有点破罐子破摔,随意点了个跟在身后的仆从:“你带她去。”
言婳面上露出满意来,对着一旁的于峰甜甜的喊了声:“于大哥,你陪我爹唠嗑吧,我要陆之哥哥陪我。”
“去吧去吧,”于峰呲出两排大白牙,又点了点后面的几个人:“你,你,你,你们几个跟着点秋姑娘。”
言婳笑容愈发甜美,也没再看秋单怀一眼,便拉着绿栀往旁处走去。
山庄内院落平旷蜿蜒,回廊重重,壁影深深。
言婳走着走着便勾起了绿栀的手,并不顾及前方引路的小厮和后面跟着的于峰手下,朝绿栀说道:“我爹还挺能忍的嘛。”
绿栀笑了下:“这就是江湖门派和朝堂正规军之间的壁垒。于峰的百人队住进来了大半,秋庄主是聪明人,如今这形势只能捏着鼻子先认下,他心里估计是想等着我们住下来以后算账呢。”
言婳哦了声,无所谓的说:“算账就算账,反正我是他亲闺女。”
绿栀颔首:“不错。”
言婳晃荡了两下相互拉扯住的手,左右看着周围,偶尔点头,小声感叹:“好像都没怎么变,还是以前的模样。”
直到庄园渐深,她才慢慢停了言语,神色陷入短暂的怔忪。
绿栀捏了捏她的手心。
——
一行人很快到了扶风院,作为山庄的嫡长子,秋木宸院门前却极致萧条,这个时节本就多落叶,这处地上便是深深覆了一层,并无人打理,泥土沾湿腐烂后,散发着一股腥臭味道。
几人进了院子,有仆从进去通报,只等了好一会儿,才从里奔出一个人来,瘦骨嶙峋,形若枯槁的男人,一双布满血丝赤红的眼睛却死死盯向秋简。
秋木宸,宸,尊贵,寓意庇荫,代指帝王之所。
只但看秋单怀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字就能看出他曾经对这个人喜爱有加,寄予厚望。可如今的秋木宸显然与这个名字并不相符,他个子很高,但驼背耷肩,五官立体,但髋骨高耸,皮肤光滑,但面色青黑。
“你,”秋木宸声音嘶哑,却一时并未上前,只是站在门口,目光犹若实质,一寸寸的端详言婳的脸,好半晌才开口:“你是秋简......你是......像,长得像,你是......你是玉璃的女儿......”
言婳歪了歪头,说:“秋木宸,你真不要脸,竟然还叫我娘的名字。”
“不过,看你过的不好,我才有一点点放心。”
“嗯,我确实是秋简,我是回来杀你的。”
秋木宸看起来有些迟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突然又神经质的哈哈哈笑起来,笑的涕泗横流,到后面边笑边咳,声音断断续续。
“......杀我?哈哈,杀我,玉璃,你女儿来杀我了......我、我要解脱了,我来陪你,哈哈好,好,杀我,快来杀我,我早该死了......”
秋木宸说着说着双眼几近撕裂,脖颈青筋暴露,径直奔向言婳,神色癫狂。
绿栀就近踢了个椅子过去,实木的椅子带着劲风随之而去,重重砸在秋木宸的身上。
秋木宸仆然落地,口中吐出血来,几个小厮大惊失色,一边呼唤一边扑过去。
“别喊!别喊!”秋木宸疯狂拍打小厮们,厉声道:“让她杀,让她杀......”
绿栀和言婳等人冷眼看着他发疯。
刚刚一击,绿栀并未用全力,对方也没挣扎,全然受了这一招。但绿栀能看出来,秋木宸曾经学过武功,而且武功不弱,即使放下多年,底子其实还在。
几个小厮在秋木宸用力拍打之下,很快不堪受痛,把人松了躲得远远的。
秋木宸嘶喊着:“玉璃,玉璃......”
言婳看了看周围,突然在旁边放了瓜果的盘子上抓了一个缩了水干巴巴的苹果来,然后凌空对着下巴领口鲜血淋漓的秋木宸扔了过去。
秋木宸被打断,神色陷入短暂的空白。
“你不要再装了,”言婳看着他,一手又捡了苹果在手里,上下掂了掂,声音淡淡的:“你装深情有什么意思呢?你强迫我娘,害死了她,明明是见色起意,又何必扯上情深?”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秋木宸突然暴戾出声,之前吐出来的鲜血还沾在下巴和衣领上,抬头之间,看着黏糊糊的:“你什么都不懂!玉璃,她与我......”
言婳把手里的苹果又扔过去,这次准头不够,砸在了他脖子上,但依然顺利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绿栀十分顺手的又给她捡了个几近风干的橘子。
“我娘与你什么都不是,”言婳把橘子拿在手里,抬着头,认真的看着秋木宸:“你后面也找过其他女人,只是我娘把你废了,你耍不了威风只能折磨她们而已。”
“秋木宸,你现在装情深,骗谁呢?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我没有!我没有!那是我娘塞过来的!我娘她......”
言婳把橘子扔过去,这个砸在了他的鼻子上,鼻子比较脆弱,对方吃痛,当下就捂着嚎了起来。
言婳等他嚎完,才开口,字字清晰的说了句:“你真恶心。”
秋木宸猛地抬起头来,似是这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他在这一刻神若恶鬼,骤然间窜了过来,两手青黑,骨节凸现。
“我杀了你!”
绿栀虽然全程旁观,但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此时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并不变色。
多次生死之战,绿栀意识转的很快,身体反应更快,几乎是对方扑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糅身上前,同时手从后背一拿,那柄重刀便落在她手上,刀鞘被真气掀起,露出锋利闪着蓝光的刀锋,刺眼夺目。
“不要——”
女人的惊呼。
下一刻,骨骼断裂的摩擦声,鲜血迸溅而出,两块物体几乎同一时间落地。
痛入骨髓的哀嚎声慢了半拍才在屋子里响起来。
被小厮通报,快步赶过来的傅如梦进门便看见了绿栀举刀手刃的模样,瞬间肝胆俱裂,几乎要晕过去。
但绿栀并没有杀秋木宸,只是砍了他飞扑过来的两只手。
作者有话说:
这里的江湖和朝堂之间的设定,可以类比上个世纪律法不严明时期,黑she会和军队之间的关系。
玉剑山庄与荣氏,就相当于二线边远城市的小hei帮和bei京军区头头之间的较量。
(私设私设,也许别的江湖很大很威风,但我这里就是个混乱的聚集地。因为大多数人的武力值高,所以整体不太受朝廷控制,但个人、个别组织在官方面前就是个渣渣。私设哈,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