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看了眼陶缇, 看起来瘦弱爆发力却还不错,打起架来应该不会丢他齐镇的脸,手一松,女鲛人跌落地面, 嘴角淌血却没有昏死过去, 竟还咯咯咯笑起来。
“就算你们今天杀了我, 我也可以、可以.....”
话没说完, 她的身形再次隐去, 话音消失。
她要跑!
陶缇第一时间出手,但触摸到的是空气中的无形屏障,在触碰到屏障之时,寒气从掌心钻入, 指尖传来刺骨冰凉。
一收手,手心里淌满了水。
屏障是冰。
齐镇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上去,嘎拉拉几声碎裂后屏障显形, 竖起的七八寸厚的冰面横亘在面前,不待他再踹第二脚, 冰面碎成了好几块。
女鲛人已经不见了。
陶缇感受了下周围,刚才他没有觉察到其他人的气息,但是以女鲛人的状态不可能自己逃走。
“已经走了, ”齐镇道。
冰面碎裂那一刻, 空气里除了水汽已经没有了鲛人身上特有的腥气。
他们站在原地尚未挪动脚步, 几道电筒光源打来,监察局负责治安的小组来了,晏湖带队, 手电筒光直逼齐镇眼睛。
监察治安组一到便开始维持街道秩序,找报警的小妖询问, 因为突然的纷乱来得太蹊跷,之后才是被陶缇制造的火光吸引来的。
“哟,这不是齐总吗?”电筒又朝着陶缇照了照,“当铺的陶老板也在?”
陶缇因光源眯起眼。
“瞎照什么!”齐镇骂过去,“公园溜达溜达你有意见?”
“意见没有,但我在执行公务,照例询问,说说,来公园干嘛,街上秩序混乱是不是你们造成的?据不配合我有权把你们带回监察局,”晏湖声色俱厉,公事公办。
“行啊,晏队长问什么我自然是答什么,”齐镇一本正经胡扯,“刚才我们在散步,散着散着发现有一群黑影跟踪我们,就设了点障眼法避开跟踪人的视线躲到了树后。”
“嗯,躲到树后...”晏湖记着笔记。
“突然,”齐镇一惊一乍,“出现了一群啃地皮的僵尸狐狸精!”
“啃地皮的....僵尸狐狸精?”
“哈哈哈哈哈哈.....”
齐镇仰天大笑。
陶缇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胡说八道是有什么好处吗?
啪,晏湖手里的笔折断:“带回监察局!!!”
街心公园有四个出入口,来时,陶缇是从西面的正门进的,监察局则是从东门进来,经过一处喷泉,现在也是从东门出,而此时的喷泉尚未关闭,喷管上还冒着些水渍,可喷泉里已经干涸,由此可见,刚才形成冰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他边走边思索。
从喷泉到西面的草坪目测有三四百米,运水、隐身、救人而不被他察觉,相较起女鲛人,应该厉害不少。
监察局的车停在东门外,有小妖替他们开了门,路上他先电话联系了还在大厦里等候的陈宙兄妹俩让他们先回家,之后向晏湖阐述了从大厦到公园发生的情况,监察局维护的是公共治安,一般接触都是大案子,和他接受的私人委托并不冲突。
等到监察局,情况讲述得也差不多了。
出于陶缇的良好配合,晏湖直接带他们进了监控室与夔牛做了交接,为了监察局自己查案方便,除去正常的道路监控外,他们还额外安装了不少自己监控,而监察局道路监控这块归夔牛管。
“鲛人?还扒人皮?”夔牛摸着下巴思索。
“对,”陶缇道,“但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可最近没有接到过报案说有鲛人上岸啊。”
“他们施了隐身术,大概就是为了躲开监察局,他们有事要办又不想招惹麻烦。”
从他们追出大厦到公园,从一开始这些鲛人就不想与他们正面硬碰硬,如若不是他和齐镇不打算罢手,女鲛人应当也不会出现。
目光巡视着监控中的一幅幅画面,停留在了熟悉的太平巷街口横对的秀洲路。
“这里,停一下,”他指向画面。
看管监控的小妖将陶缇指向的画面放大,身穿卡通T恤的女生手里提着一个不显眼的白色手提袋站在马路边,是上午九点左右从发财当铺出来后的时间。
“就这个?女鲛人?”夔牛抻长脖子看。
女生在马路边似乎是准备打车,左右观察着来往车辆,白皙的瓜子脸拍摄得一清二楚,可看起来人畜无害,完全不像陶缇描述的那般凶恶。
“怎么?她看起来像个男的?”齐镇闲闲地插嘴。
夔牛和晏湖齐齐白他一眼。
齐镇轻呵了声。
陶缇当齐镇不存在,谨慎道:“就是她,是不是本人也许有待考证,但脸的确是一模一样。”
“好,”夔牛吩咐小妖记下,并且截留下对方的正脸画面,按照陶缇说的,又将监控调至他们前往泰和公司的时间点和路段,着重注意车祸发生的转弯口。
在装甲越野还没到车祸路口时,已经有两个人的脸多次出现在镜头里。
两人鬼鬼祟祟分别在马路两边,虽然没有交集,但行迹可疑。
“他们就是碰瓷的,”陶缇指向络腮胡和碰瓷的老头儿,“当时撞到了不明物体,可能就是一名鲛人,能隐身,体格又强大,不能排除在外。”
夔牛点了下头,对小妖道:“时间再往后倒三分钟。”
“好,”小妖将画面快进。
马路上人流徘徊,很快一辆黑色装甲越野入了镜头,在转弯口越野放慢了车速,因为在过弯之前车子有避让行人,所以是重新起步后再转的弯,速度大概只在30迈左右,老头儿是看准了时机冲向越野,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画面调大,再放一遍,”晏湖目不转睛。
陶缇也仔细盯着。
监察局安装的监控视角是正对着转弯路口,刚好把越野和老头相撞的场景收入镜,画面以最慢的速度回放,老头是在些微停顿之后再扑向的车头,是先有了相撞声,人再倒的地。
只是中间衔接得相当快,不刻意去观察几乎发现不了。
“真是老油条了,这要撞上别人还真能讹一笔,可惜,撞上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晏湖一句话把老头儿和齐镇一起给嘲讽了。
齐镇缓缓露出狞笑。
陶缇一瞥眼就知道他精神病又要发作,不待齐镇张口,先道:“闭嘴。”
“.......”他是不是被臭小子凶了?
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凶他?结婚没多久就敢爬到他脑袋上吆五喝六了,好得很,脑海中一阵暴跳如雷。
事后再慢慢算账。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陶缇不再关注相撞的过程,接过小妖手里的鼠标迅速查看了撞车后周边的状况,行人被车祸吸引,纷纷朝黑色越野靠近,却没人注意到末尾一个被妈妈拉着的七八岁小孩儿朝天摔了一跤。
说小孩儿自己摔不如说是被撞。
再往后的场景已不在监控范围内,但以大方向看,隐形人去的是北面,和街心公园的方向正好相反。
鲛人为什么上岸,来了多少人,为什么扒人皮等,单个人调查太费力 ,交给监察局最合适不过,于是又配合做了一份笔录后才和齐镇离开。
第二天陈宙又来了店里。
这件事和陈宙无关,只是凑巧发生在他同事身上,后续的费用陶缇自然不会收他,而鉴于前期付款的一万块,他额外送了两张符给他。
看着这两张符,陈宙有些迟疑。
因为,画得十分诡异。
“这....这张有什么作用?”陈宙将两张符分开,指着其中一张涂满红色像水墨晕染,并且晕染层次感清晰中间还写了个“死”字的符问。
陶缇道:“这张可以驱邪化煞,一般的邪祟碰不了你。”
“那这张呢?”陈宙额头有点冒汗,第二张是没“死”字了,但纸符边缘画了一圈骷颅头,眼窝洞洞全涂成黑色,怎么看怎么恐怖。
“是保命符,危急关头可以保你一命。”
“哦哦,”陈宙应着。
可迟迟下不去手,总觉得这两张符放在身边自己会死得更快。
“那什么,小师父,我能自己选两张功能一样的吗?”
“能,”陶缇打开柜台下的抽森*晚*整*理屉,将符全部取出来一字排开。
陈宙嘴角不断抽搐,这些和他在公司看到陶缇用的黄符大小一样,作画却各不相同,如果要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惨不忍睹。有些不人不鬼又像人像鬼,有些写满“奠”字,还有些画的是比鬼还狰狞的笑脸,看一眼晚上会做噩梦的那种。
和陶缇给的那两张一对比,能看出是多么用心挑选过。
陶缇宽慰道:“放心,样子是丑了点,但是不妨碍功能。”
“那...我还是拿原来那两张吧。”
“好。”
陈宙将纸符折成三角,卡进了自己钱包,随后离开了店铺。
陶缇收起其他符,某罪魁祸首同样在柜台内,就站在他身边,用着笑眯眯含着危险的眼神盯他,见过幼稚的,没见过这么幼稚的,盯他能盯出个洞吗?
“恶作剧你已经玩过了,够了吗?”
“当然不够,你敢当众下我面子就要做好心里准备。”
啪,一个响指,又进来一人,西装革履,手里捧着一摞装订本。
齐镇侧过身,手肘搭着台面,整个人慵懒下来,朝秘书手里的二十几本装订本努努嘴:“这是我为你个人订制的一套齐家家规,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部得按照我订制的家规来,一旦犯错……”
停顿,阴笑。
陶缇知道他卖关子,接着他的话问:“犯错会怎么样?”
“罚款,扣钱!”虽然他看中了陶缇无父无母的身份相中了这具壳子,可以护他那么几次,但是不代表从此就可以爬到他头上,“犯错多了不仅拿不到剩下的九千五百万,还有可能倒欠我一屁股债,所以抓紧时间,你想先从哪一本家规开始看起?”
陶缇用凉飕飕的目光盯了他三秒。
有些事只需要思考三秒,然后,拉开抽屉,拍出结婚证:“我想先离婚。”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齐镇:“.......”
有点子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