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视频里, 乍然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屏息,愣怔了半秒。
梁宥杰脸色陡然变化,不等抬手推开棺材盖,另一边的谢星河已然用五指掰着棺材板一掀!
原本还贴在旁边仔细听里头动静的付年连忙闪开, 待回过神, 才意识到眼前都发生了什么:“余丞呢?”
闻言, 另外两名嘉宾也凑上前来, 面露惊愕:“怎么会……不见了?”
而直播弹幕里一片“哇哇哇”乱叫, 比起原先的剪辑播出,如今直播互动的方式明显更令人胆战心惊。
“余丞这是被献祭了?”
“卧槽!弹幕护体!这节目越来越吓人了!”
“再见,我要滚去看余丞视角了。”
“……刚从余丞视角回来!靠靠靠!突然哐当一下就黑屏了!”
“+1,吓死我了!余丞那边没信号了!”
“没信号了是什么意思???这个角色就这样挂了?”
主镜头中, 嘉宾几人按照线索完成所有仪式步骤,待焚化完纸钱,拜过纸扎后, 屋内骤黑,只剩下幽幽红烛光跳个不停, 在高堂处映出扭曲的斜长黑影。
随后四周升起诡异奏乐,那嘻嘻笑的清脆女童音便随之充斥整个大厅——
“谁来和我捉迷藏呀——”
“被我抓到的话……”
“换你来当鬼哦。”
……
“谁?”
明明应该只是录制节目……
可耳边的寥寥几句与几天前收到的短信如出一辙,莫名其妙的让人越听越感觉瘆得慌。
余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偏偏全身上下如冷水倒灌般, 有阵阵凉意悄无声息自脚底漫上来, 无法控制地一直往脑门冲,骤然间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滋味。
但稍微留意,便能听出这些话应该都是提前录制好, 而后由场内NPC通过电子设备播放出来。
连那段阴阳怪气的嘻笑声,应该也是为了刻意营造恐怖氛围才存在。
所以背后搞鬼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做这些的意义又在哪里?
不确定此刻节目直播究竟还有没有在继续, 余丞稍微调整了下挂脖的设备,无暇思考太多,索性装出一副惊慌失措后强装镇定的姿态,拽着身侧的NPC一起往通道外挪,眼见着对方挣扎着想要逃脱,干脆直接一把搂住那人臂弯,生怕对方趁自己不备搞起偷袭的勾当。
只是对方明显不愿在余丞处落了下风,原本就攥紧的掌心更是肌肉紧绷,紧急情况之下反手一扭便试图扭转乾坤,将人强压在地!
哐当!
余丞颈间的收音话筒瞬间被甩出去,下一秒,他迅速偏头,手肘几乎属于条件反射,擦着对方的肩颈划过,正中旁人心口随即狠狠撞去!
耳边顷刻间传来男人嘶地吸气声,余丞心头一沉,随即便觉对方的拳头毫不留情朝自己的腹部砸来——
所有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
余丞只觉得脑袋懵了刹那,五脏六腑便如炸开般,疼的人有片刻足以失去所有意识。
“咳!”
浓稠的血腥味上涌,余丞剧烈咳嗽,趁着男人活动筋骨的空隙,翻身屈膝,猛踹而去!
或许是危难之际下意识产生的爆发力,余丞卯足了全身力气,将对方踢得不轻。
二人顷刻间拉开小段距离,余丞止不住地喘气,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对劲!
得赶紧离开这里!
哪知那人竟固执地穷追不舍,余丞闪避不及,一时间双方又扭打在一起。
哪怕余丞再没有时间思考,此时此刻也早就明了,这一切根本已经脱离了节目组的掌控。
怕是早在他掉进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开始,节目信号就被中断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外面有没有人发现他这里出了状况。
故障的收音设备在漆黑一片中闪烁着微弱的红灯,余丞念头一转,咬牙嗤道:“这里又没人,别只会装神弄鬼,连气都不敢吭一下,是不敢被我认出来?”
这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却偏偏带着惯有的讥诮笑音,满腔的嘲意丝毫不加掩饰。
对方沉默不语,只在拳掌间较劲。
看得出来对方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练家子,僵持间余丞又再度于黑暗中开口,唇齿间渗出的铁锈味贴着那人的耳边拂过:“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叫声爸爸就放过你,怎么样?”
“我呸!”
余丞迅速避开对方的唾沫星子,便听男人忍无可忍骂道:“余丞,你以为你算哪根葱,大不了谁都别想跑!”
这声音纵使已经太久没有听过,余丞也能轻易识别出几分熟悉的腔调。
只不过俩人当初关系再不好,他也没有体会过对方如此戾气横生的时候。
“佟时?”
余丞额角一跳,诧异开口。
掩藏在这片昏暗无光下的面目骤然撕破,对方也懒得再装,狠啐一口:“看我今天踏马不弄死你,大不了咱们一起完蛋,能拉个垫背的我也不亏!”
“就凭你?”
混乱中余丞死死抓着佟时的手,对方的膝盖也用力压着他的脚:“拉我做垫背,行不行啊你?”
曾经跟佟时争执不休的场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回想起来却如同上辈子一般,余丞甚至没明白,装神弄鬼的这个人怎么会是佟时?
佟时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
难不成对方跟自己一样,也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梦?
可当初佟时巴结上钟坤,所有行为根本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不然后来也不会落到被封杀的地步……
但那些短信和录音又是怎么回事?
晃神间侧脸有掌风逼近,余丞连忙避开,对方的手指擦着他的眼角,用指甲在脸侧抓出火辣辣一道疼意……
昏暗中依稀又听见细微噪音,电火石光间余丞恍然大悟,不管不顾朝音源处伸手而去,转瞬就听佟时近乎快要变调的吃痛叫骂。
余丞将物什紧攥在手心,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能够粗略辨别出对方紧捂着自己耳朵的屈腰身影。
是伪装成耳饰的监听麦!
看来是背后的人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却哄了个他曾经的死对头,故意来变着法子整他。
但彼此平静不够一秒,佟时再度扑上前来:“就凭我?”
余丞:“……”
“你看不起谁?凭什么我忍受了那么多恶心龌龊的玩意儿,一步一步接近顶峰,最后全被你轻而易举就给毁了!”
对方似乎快要失去理智:“余丞你是个什么东西?!真要说起来,不都跟我一样吗,死皮赖脸爬上了褚寒峰的床,哄得褚寒峰来故意针对我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骂我不知廉耻,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丞忍无可忍,怒极反笑,使劲揪住佟时衣领将人咚的一下撞在墙上:“我是什么东西?”
“我跟褚寒峰之间谁哄谁还不一定呢,”余丞只感觉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令人反胃的甜腥味不住地往上窜,“我就算跟褚寒峰在一起又怎么样,别人无聊想处个对象玩玩你也有意见?”
砰——
余丞话音落下,哪知对方退无可退间,忽然仰头,用蛮力将额头拼命向前一撞!
余丞只觉得脑门都快炸开,当即脸色空白了一瞬,脑海里迷迷糊糊的全是:
今天难道真就交待在这里了?
薛济和孙灿死活非让他来参加这鬼密室,该不会是个内奸吧?
忽地一阵巨响。
余丞忍不住干呕,眼前忽地闪过刺眼光芒,他偏头之际下意识闭上眼。
“余丞!”
熟悉的清冽声线接踵而至。
是褚寒峰的声音。
原来……真的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然后竭尽全力找到他。
余丞趔趄两步,整颗心瞬间落了地。
来人不知从哪里在通道内砸破了个口子,手电筒的强光霎时照亮整个冗长隧道,白光掠过余丞的脸,衬得他面容苍白,加上又穿了身古制红衣,似是整个人都毫无血色。
唯有侧脸那一道被抓破的长痕渗出血迹,显得醒目而灼眼。
余丞喘息着抬眸,与褚寒峰对视了一眼。
额前被撩起的发丝慢慢滑落在眉眼间,他抬手擦了下脸颊痛处,神色不满地眯了下眼。
余丞:“好慢啊你。”
不等余丞把话说完,整个人便被拥入温凉的怀抱里。
迫不得已将脸埋进对方的颈间胸口处,耳侧是陆续赶来的杂乱脚步声,伴着佟时的咽呜叫骂,余丞听见薛济暴脾气地吼了几声,大概是在让佟时闭嘴。
余丞本来也很想骂人。
但不知道是褚寒峰衣襟间的寒气太重,还是方才被佟时天灵盖那一撞给撞懵了,余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开口的瞬间一股气窜上来,忍不住咳出了生理性眼泪。
显然是被他这副架势给吓得不轻,余丞难得从褚寒峰身上感受到了慌张的意味,在他试图从对方怀抱中挣脱之时,那人反而将他搂得更紧。
指腹的柔软凉意抚过他的眉心,撩起额发便开始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我有点想吐,”余丞有气无力道,“你离我远点。”
褚寒峰脸色铁青,拇指轻轻揉着余丞额角的那片红肿,锋刃般的眸光带着凉意落下来,显得极其安静,偏偏又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招呼人把佟时架走,薛济凑近解释:“你别怪褚寒峰,都是我的主意,我本来想着可以借机揪出背后那个装神弄鬼的狗杂种,哪里知道连直播录制都会出问题……我发誓,意识到不对褚寒峰马上就跑过来了,生怕你……”
“对不起,是我的错。”薛济一句话未毕,就被褚寒峰截过。
褚寒峰垂眼认真地注视着余丞的脸:“很疼吧?”
余丞不得挣脱,唯恐自己会吐到褚寒峰身上,无语回:“知道错了还不松手,非得我——!”
铺天盖地的柔软气息笼罩而来,余丞只觉得原本摁在自己背脊间的掌心再度收紧,人也被用力相拥着似要揉进对方的血肉里,仿佛骨血相连,再不能分开分毫。
余丞怔怔地忘了继续说话。
胸腔的震动牵连着彼此重叠的心跳,余丞能感受到褚寒峰的身体绷得很紧,连略沉的嗓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声:“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余丞本来也觉得没什么。
就算他与褚寒峰之间纠缠不休,有着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但俩人之间又不是什么连体婴,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
况且佟时跟佟时背后的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虽然不清楚薛济和褚寒峰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又因此做了什么安排,但他与褚寒峰说到底也没正式确认情侣关系,对方也不需要为他的人身安全负责。
可当下被褚寒峰抱着,抬头便触碰到褚寒峰眼底后怕不已的血丝和湿热,余丞猝不及防地一惊,二人额头抵着额头,忽然间心尖处的那根弦也似被人轻轻一拨,瞬时酸软一片。
余丞愣了很久,听见褚寒峰的声音又缓又沉,飘在他的耳边。
“以后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褚寒峰说,“我保证。”
余丞忘了吭声。
褚寒峰又再度开口:“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下辈子也不得善终,千刀万剐。”
余丞茫然的“嗯”了一声,又顷刻间回过神来,赶忙接话:“你有病吧,说这些话做什么?”
“你到底还要不要追人?”余丞咕哝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死了我就找别人去。”
褚寒峰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余丞也觉得匪夷所思,明明遇上麻烦的是他自己,怎么这会儿还心疼起褚寒峰来了。
这么想着,手却无端触碰上褚寒峰的心口处,想起梦中那片透着血腥味的濡湿感,淌了满手挥之不去。
余丞垂眼,有意岔开话题:“谢星河他们呢,知不知道这里出事了?”
他脑子里有许多疑问,一张嘴就有些停不下来:“还有你们刚才说要揪住背后装神弄鬼的人,你们也收到什么短信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佟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去再说。”
褚寒峰的语气虽然很淡,却柔和地不像话,搂抱着人,大有再不肯放手的意思,不容置喙道:“你休息一会儿,我背你。”
-
余丞视角的节目直播间在足足中断半个多小时后,所有网友才重新在屏幕上见到清晰画面。
刚开始目光所至是主视角中熟悉的厚重木门,随着绿锈斑驳的门扣轻轻一晃,推门便是刚刚破译机关的谢星河几人,转身之际不加掩饰地明显愣住。
与此相呼应的,便是主视角直播间里同样与余丞一般身着广袖红衣,面容清隽、唇线紧抿的褚寒峰。
而余丞低头扶额,另一只手搂着褚寒峰的脖子,颇有种不敢直视镜头的意思。
在所有嘉宾的侧目下,褚寒峰姿态沉静地背着余丞穿过大厅,目光也没有望向镜头,像是整颗心都扑在身上之人处,整个人的气息却无端带着股森寒之意。
二人就这么以亲密姿态旁若无人的出现,乍然间周围一暗,所有打光便集中在了余丞和褚寒峰身后,照得那扇古朴屏风也映出一道相偎的黑影。
直播间顿时炸了。
“?????怎么就两秒钟的镜头???”
“我看见了什么?谁告诉我刚才经过的是不是余丞和褚寒峰?”
“褚寒峰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稳了稳了,大房股狂涨!!!”
“呜呜呜背上花轿吗?!我CP这是结婚了吧?!”
“姐妹们醒一醒,这是冥婚啊!很吓人的好不好!”
……
余丞也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他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突然中断的节目录制该怎么圆,若是不好好解释,最后免不了又得传出什么谣言。
哪知薛济双手一拍,想出这种剧情杀来。
婚礼的喜乐充斥着整间密室,却因为此情此景多添了几分不合时宜诡谲。
尖细的旁白声适时响起:
“黄道吉日笙歌奏,夜半无人缠红衣……”
“红盖头、合卺杯……”
“共赴百年约。”
随即画面一闪,余丞和褚寒峰便已经如过客般悄然退场。
之后的剧情自然而然由嘉宾继续解密,余丞的角色乃新娘转世,其前世也是真心与新郎相爱,甘愿共赴黄泉,如今被无辜献祭,证明此处是另有人作祟。
余丞无语到不能再无语,也没想到薛济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只是好在剧情衔接的还算正常,不至于让网友瞧出什么端倪。
一边想着,余丞用余光睨了眼旁侧的褚寒峰。
自从知晓褚寒峰也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搞鬼,余丞心里便泛起嘀咕,如今褚寒峰和薛济已经查询到其背后的IP地址,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就更是坐不住。
只是很明显,瞧褚寒峰这脸色,褚寒峰并不愿意他跟着一起去。
在医院检查完身体,确认无恙后,余丞声先夺人,抢先一步对褚寒峰发难:“你自己说的,不会再放开我的手,现在又要撵我走?”
褚寒峰:“我……”
余丞:“呵,渣男。”
褚寒峰:“……”
薛济本来还被前一刻的场面吓得半死,如今又被余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看见褚寒峰这副吃瘪的模样,更是觉得有意思,强忍着笑意向余丞解释道:“我们只知道对方一直在关注你的行动,或许会在此次的密室节目里安插人手准备装神弄鬼吓唬人,所以才打算顺水推舟,借机查出背后人的藏身森*晚*整*理之所。”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时刻关注你的动向,我还特意和制作组商量采取直播的形式。”
“褚寒峰一直不同意让你冒险,是我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岔子,”薛济内疚道,“是我的错,我确实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想办法控制了佟时,还发生这样的意外。”
“那人用上瘾药物牵制住了佟时,根据佟时的供述,他们对接地点也与那个IP地址一致,都指向那个公寓楼里……”
疾驰的车辆掀起尘土,凛冽狂风顺着半开的车窗一个劲地往里灌。
原本还有些晕乎的脑袋被凉风吹得清醒不少,余丞望着窗外接连倒退的街景,莫名其妙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体会。
不动声色间,他也发现褚寒峰的脸色愈发沉得厉害。
“……不过佟时那边出了岔子,我那警局朋友赶到的时候,那个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应该是听见风声先行跑路了,只能试试去调附近监控。”
余丞的头发被风吹得掀起来,露出擦过伤药的额头和贴着创口贴的侧脸:“那佟时现在怎么样了?”
薛济闻言嗤了一声:“估计平时用药的剂量还不小,如今来了瘾,眼泪鼻涕一大把,只要能痛快,问什么就说什么。”
余丞身子前倾,询问地望向驾驶位的薛济。
知道余丞眼神中的意思,薛济叹气接着道:“对方做事谨慎,连佟时也没见过那人真面目,只知道对方似乎权势不小,说是他乖乖听话的话,就能让佟时再次回到娱乐圈,要什么资源有什么资源。”
余丞吐槽:“佟时他脑子是不是不太灵光,回娱乐圈做什么,直接给钱不是更好?”
“谁知道呢,”薛济下意识调侃,“可能惦记着你吧。”
等说出口,才在后视镜处对上褚寒峰微敛的眼,看得薛济心头一凉,立刻意识到褚寒峰心情不佳,确实不该在这时候拿余丞打趣,赶忙转口:“但我也没想明白,对方怎么会想到让佟时来对付你,若真打算……”
薛济没把话说完。
若真打算要余丞的命,找专业的人不是更好么?
但不过多时,众人便找到了答案。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暗,留司机在车内留守,余丞被薛济和褚寒峰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走进城郊结合处的居民楼内。
因为拆迁的关系附近居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抬眼望去唯有一处还亮着灯,如同黑夜里的寂寥星火,点缀在这片无边暗色中。
走在最前的褚寒峰打着手电,跟路上一样,一直很沉默。
或许是气氛所致,余丞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轻拉着褚寒峰的衣角,小心翼翼跟在身后,随口嘟囔:“方圆半里都没人,连路灯都是坏的,那人究竟是怎么找到这种鬼地方的?”
直到到达顶楼,褚寒峰用手电筒抵着门,轻轻一推。
警戒线内,身着制服的两名警员闻声回头:“你们来了。”
随即下意识移眼,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了面带惊讶的余丞方向。
余丞:“……”
话音戛然而止,余丞目瞪口呆望向屋内。
本该进门就是客厅,可余丞抬头望去,只看见了幽幽电脑屏幕荧光,及光源所至,贴了大大小小满墙的照片。
褚寒峰的脸色骤沉。
所有照片中都是那一个人。
青年面容俊秀,或是头发乌黑,亦或者染了满头张扬的奶奶灰,唯有那张脸五官明朗漂亮,一如既往的引人瞩目。
那整整一面墙,全都是余丞!
余丞:“……”
喜、怒、哀、乐,即使偷拍也能看见分明的脸庞轮廓,竟然全都是他的身影。
而电脑屏幕上的待机画面,幽蓝的背景只显示几行文字——
“佟时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何?”
“他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余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