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垚不理他，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傻逼。
“乖，听你外婆的话，一辈子啊，做牛做马。”楚闻歌说着就靠过去搂徐垚，靠在他肩膀上看他打游戏，徐垚依旧喜欢玩法师，四年了，游戏改版了很多，出了很多新英雄，徐垚不会玩，只玩以前玩过的。
技术说不上多好，但是也挑不出毛病。
楚闻歌就这么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人家打游戏，也不会觉得无聊。
偶尔徐垚会桶桶他，“你别靠我那么近，热。”
楚闻歌却全不在意，如果在城市里不开空调的晚上可能有点热，但是在乡下显然是不可能感觉到半分热的，他知道徐垚是在找借口。
“你自己跑过来的，现在又开始嫌弃我了？”
徐垚说了声，没有，然后就聚精会神地参与到团战中去了。
victory。
赢了，毫无意外，里边的刺客，ADC都给力，不赢很难。
“你今天要在这边睡吗？”
徐垚摇摇头，“怕明天姥姥过来叫我起床。”
楚闻歌点头，表示了然，随即凑的更近，“那就多待会再走。”
徐垚算是明白了，楚闻歌确实有很多地方变了，但是黏他的习惯却是一点都没变，有时候也好奇，这恨不得整天都黏在一块的感觉是哪里来的，纵使是徐垚，有时候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也会觉得没意思，会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楚闻歌却全然没有这样的经历。
搂了一会儿，楚闻歌突然开口。
“会想你妈妈吗？”
徐垚摇头，“还好吧，刚开始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但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那个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过来看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哭过？”
徐垚没说话，其实有的，一个人蹲在坟前，看着上面的名字，哭了很久，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小时候睁眼之间便是整个世界。
家这个东西对谁来说都是顶重要的东西，父母一方没了任何一方都觉得是自己的房子漏风了，外边凛冽的寒风刮的脸疼，曾经父亲离开，便带走了一扇门，如今母亲走了，带走了另一扇门。
徐垚就在那个通透的小屋子里，受着凛冽寒风，茫然无助。
徐垚很久都没说话，楚闻歌也不催他，起身一点，转而把徐垚揽进自己的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明天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徐垚靠在他怀里，疑惑道
“明天去了就知道了，现在先不跟你说。”
徐垚嘁了一声，埋怨楚闻歌老是喜欢搞这种名堂。
徐垚来的时候就是打算给楚闻歌吃豆腐的，但是这次楚闻歌却是出奇的乖，除了抱一下再没做其他事情，徐垚也挺享受这种安静，不做其他更刺激的事情，就单纯地靠在一起。
感受着来源于对方身上的热度，让人不想离开。
以至于到了最后徐垚自己不太想走。
但还是得走。
、
第二天，两人离开的时候，热情的姥姥给了他俩很多特产，大多都是农家自产的农产品，各种蔬菜什么的，还有一罐蜂蜜，也是农村人自己去山上弄的野蜂蜜，比那些市面上卖的兑水的要纯粹很多。
坐在车上的徐垚也不问去哪，就全身心得交给楚闻歌，任由他把自己带到各种地方。
回到城区之后，楚闻歌直接往相反的地方开去，看来要去的那个地方在整个城市的另一端。
最后到了一个和四年前的昌安区黑水巷那儿如出一辙的地方，当然这里的意思不是一模一样，而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在泥地里挣扎的勇气。
大大小小的贫民区，其实分布在表面光鲜亮丽的城市的各个角落。
只是从上边看看不到罢了。
徐垚跟着楚闻歌往巷子深处走去，直到走到一个中等程度破败的小房区，一片连着的房子，都很矮，构造也很奇特，像是只坐了一层就不做了的高楼大厦，房顶平的异常奇特。
家家户户门口都放着很多东西，杂乱不堪，唯独中间偏右的一个房子跟前稍微干净一些。
后来楚闻歌的行动证实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一家。
楚闻歌在外边敲了敲门。
徐垚便听见里面有个中年沙哑的声音喊道，“来啦。”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感觉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脚步半步抬不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在里边的人真正出来的时候，徐垚心里的一块重锤落了地。
果然，自己想的没错。
那人还扶着门把手，看起来挺有模有样，但仔细看会发现一身的山寨货，胡子很久没剃了，长了满脸，通过那双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可以推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帅哥。
那人先看到的是楚闻歌，亲切地叫，楚老板，但是很快就看到了楚闻歌身后站着的徐垚，瞬间满眼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是比徐垚更加惊诧的神色。
徐垚二话不说，越过楚闻歌先行进屋，拉着那人的领子就挥了一拳，直接把人揍到了地上。
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楚闻歌被吓了一跳的同时，连忙上前从后面抱住了还要再打一拳的徐垚。
“徐垚！冷静！”
冷静？冷静不了！这特么怎么冷静的了？！
可是楚闻歌却抱的死紧，徐垚挣脱不开，闹了一会徐垚终于安静下来，楚闻歌把他翻了个面，把人摁进自己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徐垚的手拽着楚闻歌的衣服拽的死紧，留下鲜明的痕迹。
全身颤抖。
那边还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徐垚父亲，终于找了个机会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垚垚？”
楚闻歌给他使眼色，让他先去里屋待着，等徐垚安静一会了再把人带进去。
徐垚父亲看了看楚闻歌怀里的徐垚，叹了口气。
徐垚父亲进去之后，楚闻歌一直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徐垚，他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想过徐垚会激动到这个程度，他一直觉得徐垚挺有分寸的。
但是从侧面，也大致看出来了，徐垚认为的，因为父亲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可能比楚闻歌了解的还要多。
也就是说，在楚闻歌看不见的地方，徐垚承受着更多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气愤。
想到这里，楚闻歌又一阵心疼。
“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提前说一下。没事了，徐垚，没事了，乖。”
、
徐垚进去之前，他的父亲在里边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看见徐垚进来的那一刻，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喜。
徐垚只是皱着眉头忍了那股呛人的烟味，徐垚父亲让他坐，自己反而站在边上，有些战战兢兢，其实更多的惭愧，不管怎么说，良心还是在的，也清楚自己给这对母子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怎么回来了？”徐垚的声音冷到极致。
“在外边飘的时候，惹上了一点麻烦，刚好碰上了外边那个小老板，他那个时候把我带回来的，听说是你同学？”
“他说是我同学你就信？你就敢跟人家回来？胆子这么大那时候干嘛要跑？不会去跟那些人正面刚吗？不会去投诉他们放高利贷吗？！！”
徐垚承认，他现在说的全是气话，其实一点逻辑没有，只是一股脑地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垚垚……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们了，但是听说黑哥已经没有再找我了，听说他们是已经放过我了？想到这一层所以我才跟那个小老板回来的。”
徐垚冷哼一声没说话。
“外边那个老板真是你同学吗？”
“我要是说不是呢？”徐垚瞥了他一眼
他父亲连忙接了一句，“我看着也不像，要是你同学的话，现在也才上大学吧？怎么会这么有钱？不过听说他家里可有钱了，这个房子就是他给我安排好的，还给我找了份工作。虽然说吧，这房子看着不怎么样，但是要买的话，我干个十几年也不一定买的倒的，所以还是要好好谢谢人家。”
徐垚觉得有些凄凉。
他没说话，不想说话
“我现在回来了，可以回去照顾你们娘俩了。过去的事，是我不对，以后让我好好补偿你们吧。”
徐垚又是哼了一声，“来不及了。”
“嗯？什么来不及了？”徐垚父亲疑惑
徐垚抬头看他，“你不知道吗？我妈死了。”徐垚说我妈死了这四个字的时候，表情异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就这么跟针似的看着自己 的父亲。
以至于那个中年男人冷的一个哆嗦。
“死……死了？”
“是啊，死了，你老婆因为你欠下一屁股债，被那些人纠缠地，很快精神上就出现了问题，自杀的，在姥姥家，在我还在坐牢的时候。”徐垚心平气和得陈述着这一切。
“坐……坐牢？”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乖儿子会走到坐牢的地步，明明小学年年成绩都是班上第一。
徐垚笑了笑，“是啊，坐牢，你儿子，因为你欠债的原因，又自作聪明地做了一会死，现在被人家盯上了，已经到了那种还钱已经不够必须要拿命来还的地步了。”
徐垚父亲的手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