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四年前。
.
徐垚是在葵巷拐角处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的。
那个时候他刚送完外卖出来。
“小哥？听说你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好些了？今天又重新是你来送了？”洗剪吹的老板娘对于徐垚的到来很是欢喜。
徐垚笑笑，“嗯，好多了，谢姐关心。”
听到那一声姐，老板娘的嘴角咧的更开，她就喜欢这样的小伙子，不仅长得赏心悦目，嘴也跟抹了蜜似的甜。
“以后还是你送不？”
“是，昨天那哥们代我班的。”
“那顶好，小哥多来啊，我们这边贼欢迎你嘞。”
徐垚笑了笑，就离开了。
老板娘目送徐垚离开，反手看了看信息上外卖小哥的信息，注意到了“徐三土”三个字。
“啧，这么好看的小伙子，怎么取了个这么土的名字？”
徐垚看了看手机上的订单，点了“已送达”，马上就有新的订单涌了进来，瓦香鸡的比香锅的要近一点，徐垚想都没想就接了瓦香鸡的那个单子，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拉了拉帽子，往巷子外边走。
就是在那个时候，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
这不是第一次被跟踪，他心里很清楚是什么人，也很清楚这些人有什么目的，所以才更加地不能让这些人抓住自己。
想到这里，拉了拉帽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只要出了这个巷子，他就有把握摆脱他们，他的电动小摩托就停在外边。
然而，葵巷这个地方一直很出名，出就出名在这个巷子的错综复杂，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拐了好几个弯，这会出去自然也要拐那么好几个弯。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身后压抑着的脚步声却一直没有半分停歇，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起码有六七个。
徐垚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再过一会儿就完全灰暗下来的天空，心里暗暗换了个计划。
迅速拐了个弯，他打算重新拐进巷子里，拐到人多的地方去。
但是他显然打错了算盘，那个拐角拐过去并没有出路，是死路。
一转身，那几个人便一脸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徐垚被拳打脚踢了好一阵子，忘了自己是怎么摆脱他们的。
徐垚从来没有像现在跑的这样快。
身后是那些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在那！！快追！！”
“别让那小子跑了！！”
“这臭小子真他娘能跑，刚就应该先打断他的腿！”
“你们给我麻利点追！”
徐垚又拐过一个弯，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把他拽了进去。
“别说话。”那人压着嗓子说。
俆垚身形一愣，瞬间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人呢？”外边一个声音浑厚的中年男子说道。
“不知道啊，刚就是从这里拐进来的。”一个听起来挺年轻的声音说道。
“啐—妈的，都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个人跟一个人都会跟丢？”
众人讪讪，明明他也在“这么多个人”的行列里……
那名看起来是头头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叉着腰，看起来十分的苦恼。
“这要给黑哥知道我们又跟丢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人只是低着头没说话，表示自己也没什么主意。
很显然，有个叫黑哥才是他们这些人真正的老大，并且他们都很怕他。
“哥，算了吧，明天我们去他上班的那个外卖公司截他好了，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了，我就不信他明天不上班。”那个年轻的声音打破寂静。
“行吧，那就走吧，回去吧。”
众人放下心。
乖乖地跟在那个男子身后。
“哎，哥，话说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黑哥一直让我找他。鬼知道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也真能跑，之前好几次在其他地方找到他，也像今天这样，给他跑了。”
“这小子这么能耐？”
“我听是听说吧，这小子，曾经害黑哥坐过两个月的牢。”
“！！那难怪黑哥一直追着他不放。”
“听说这小子之前还给黑哥做过事，说起来我挺佩服这小子的，跟黑哥作对的，现在哪个还活着？哎我可警告你啊，千万别觉得跟黑哥作对这事有意思，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哈哈，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哪来的这个胆啊？”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黑暗中。
徐垚身后的人终于放开了他，松开了一直捂着他嘴的那只手。
徐垚的脑子尚且还转不太过来，自从刚才身后的男人一把把他拉进这个狭窄的隐蔽的小道，从身后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用他最熟悉的声音说道，“嘘，别说话。”
他的脑子里就尽是一团嗡嗡嗡的轰炸声音，完全忘了自己置身于何地，忘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还不如被那些人抓住。
果不其然，身后的男人在松开徐垚之后，立马大劲拽住徐垚的手臂，一把甩的翻了个面，一只手扣在他胸前，把他死死地压在身后的墙上。
说没有感受到深深的怒意那完全是假的。
徐垚一阵吃痛，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灰暗的灯光下，徐垚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男人的脸。
一点没错，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胖瘦都一样。
徐垚勾起唇角，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楚哥，好久不见啊。”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是啊，好巧。”
“呵，当初那样对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徐垚？”
“说真的，没想过。”徐垚脸上一直带着一抹笑意，这让楚闻歌更加地窝火。
“说！！当初为什么……”
徐垚猜到了他会质问些什么，在他把话说出来之前打断了他。
“楚哥，今天谢谢你了，天还不算太晚，我还有外卖要送，要不？你先放开我？”
楚闻歌的眉头皱的更深，他就是气他这种，什么事情都不跟自己说的态度，一说到就立马转变话题的态度。
“呵？送外卖？赚钱？”
“不然呢？和楚哥不一样，我们这些人，赚钱很辛苦的。”
徐垚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点，给自己找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位置。
“楚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往前看？”楚闻歌笑了笑，“你让我往前看？让我这辈子只看你一个人的是你，如今让我往前看的也是你，你当我是什么啊？”
“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年轻的时候说话都不过脑子的，楚哥你就，忘了吧……”徐垚顿了顿，没等楚闻歌开口，他又继续说道，“楚哥，放开我吧，我真的要去送外卖了，不然今天该饿肚子了，我今天赚的钱还不够我这个月……”
他没能把话说完。
熟悉到爆炸的感觉，鼻尖萦绕着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楚哥身上独有的味道，唇上也是，楚哥独有的柔软。
分开的时候，楚闻歌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徐垚一阵吃痛，却没有出声，只是很轻微地皱了皱眉。
“够了吧，够了我就去送外卖了。”
楚闻歌心中的怒火达到顶峰，从高中那个时候开始，徐垚就一直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很轻易地就可以让他方寸大乱。
“徐垚！！你到底想怎样？”
“我还想问你呢，到底想怎么样？现在就带我回家？狠狠艹一顿？惩罚？”
“……”
楚闻歌被堵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徐垚看着他的眼睛。
“楚哥，有机会再见啊，还有，楚哥，我现在跟你没关系了，我们之前，有好好说过分手的。我先走了。”
徐垚拨开楚闻歌的手，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胳膊，离开了，嘴角带着刚才被打的留下的血，以及楚闻歌留下的伤口。
楚闻歌站在原地，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是应该追上去还是就这么算了。
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找了他这么久。
但是脚却半点都抬不起来。
另一边，徐垚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这么一通乱跑之后早就忘了自己最开始是在哪个路口，也不急着拿出高德地图去找自己用攒了好久的钱买的电动小摩托。
走到一个地方，他转过身看了看，确定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
终于忍不住缓缓蹲下身子。
他其实从刚才开始腿一直是软的，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不是被打的，是被吓的。是被突然出现的楚闻歌吓的。
徐垚靠着墙靠了会，深深叹了口气。
“啧，我这什么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