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资料这种事情要你自己做？”在办公室外边等楚闻歌的徐垚疑惑道。
“谁知道呢，他们办事从来没靠谱过，昨天周阿姨让我把这个交给我们学校教务处。”
“唔。”
“吃冰吗？我请你？当报答你的。”楚闻歌说。
“大冷天的吃什么冰。”
“小孩怕什么？没听那些老人说吗？我们年轻人身体里有火，我冬天吃冰棍都不带怕的。”
徐垚目光转向别处，随意地看了看街上逐渐开始凋零的落叶，“不吃。”
楚闻歌也没强求，只是笑了笑，“对了还有个事。”
“嗯？”
“就是你对附近熟的吧？有没有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什么的？”
“你要租房子？”徐垚转过来看他。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问？”
徐垚想了会，看起来是在认真仔细地想。
楚闻歌突然觉得徐垚这人挺靠谱的。
不说别的，他俩现在的关系其实算不上多好，不过就是楚闻歌和徐垚有了那两次打架的经历，所以算熟的了。
但是到说正事的时候徐垚又是半点都不含糊，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楚闻歌就喜欢这样的人，事过不留痕，多自在。
只见徐垚想了半晌，很认真诚恳地对楚闻歌说，“没有。”
“……”
楚闻歌不信，“哎哥不至于吧？你们这确实已经接近郊区了，但是也不至于连个出租房屋的都没有吧？你们这的人全有自己房子的？都不用租房子的？”
“舒服的，稍微好一点的，没有，随便一点的，就到处都是。”
“……”
徐垚注意到了楚闻歌表情的扭曲。
“你不回家？”徐垚问他。
“我家离这边太远了。”
“那其实可以选择住宿的。”
“不想跟别人打起来。”
“……”
徐垚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徐垚看了他一会，“带你去我觉得最好的吧。”
听到这里楚闻歌有点疑惑了，他知道徐垚是这块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了解地多一点，但是了解地这么透彻，连哪个最好哪个最不好的房子都知道的话，就有点奇怪了。
徐垚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惑。
笑了笑，“之前干过房产中介的兼职。”
“？？”
楚闻歌被徐垚的涉猎范围惊了一惊。
只不过今天没去成。
在校门口，又看见那辆熟悉的车了。
楚闻歌皱了皱眉头。
不太懂，这个月不是已经吃过那么三四次饭了吗？又来干什么？
徐垚很能察言观色。
瞬间就感受到了身边楚闻歌的不自在。
“不想回去？”
“你这不废话吗？想回去我上次干嘛跑？”
徐垚只是笑了笑，没再说别的，说到底，他依旧觉得像楚闻歌这样的人，这方面的毛病就特别多，说白了就是不成熟，他想不出到底是有多深仇大恨才能搞得这么鸡飞狗跳。
他现在对楚闻歌的看法就像是看那些电视剧里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一样。
只是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
那辆车里今天坐着的，不是司机，而是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徐垚见过，就在前不久，在那个饭店里，小萝卜的妈妈。
“你妈妈吗？”
楚闻歌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闻歌其实和徐垚同样有些惊讶。
他妈一般很少亲自过来接他。
“听说阿杜来接你的时候你老是跑，这次我亲自来，还跑吗？”
徐垚当初对这个女人的判断一点没错，是那种职场女强人，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天感觉稍微温柔点是因为是对小萝卜说话。对同事，对合作伙伴，甚至对自己另一个儿子的态度，就是高冷。
“今天又有什么事？”
“来这边有事，现在刚好忙完，顺便把你送回家。”
“我自己会打车。”
“帮你省钱，别忘了，你现在用的还是我的钱。”
楚闻歌笑了，“你还在意那几块钱？”
他母亲没有再跟他废话。
给了他一个“赶紧上来”的眼神。
徐垚本来以为楚闻歌这会肯定要闹一通，这才符合他大少爷的脾气，但是楚闻歌没有，他和徐垚道了别之后，一声不吭地上了车，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看着有点，可怜，对，就是可怜
徐垚明白了，楚闻歌扮演的角色，可能并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大少爷，也许真的只是一个苟延残喘讨生活的弃子。
两者的区别就是，前者，会有人耐心陪你闹，而后者，没人陪。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的不耐烦。
楚闻歌的妈妈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直站在楚闻歌边上的徐垚，对他微微一点头，便绝尘而去。甚至还没来得及等徐垚回个礼。
徐垚想她估计没认出自己。
徐垚想，看起来楚闻歌这样的脾气，是有原因的。
他收拾了一下便又赶往那个酒店。
、
徐垚最近可能和楚闻歌家的事情有点剪不断理还乱，前几天才看见楚闻歌的妈妈和弟弟，今天又看见了他爸。
他其实见过他，扶贫的时候，他家是附近特困户。
上面领导年关来慰问，就有他爸。
他们还合了影，还上过报纸来着。
徐垚一向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在看到餐桌上坐着的人的时候，依旧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在楚闻歌爸旁边坐着的，并不是今天下午看见的楚闻歌的母亲，或者楚闻歌，也没看见小萝卜。
而是另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和一对双胞胎姐妹，大概三四年级的样子。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徐垚一直在包厢里服务，所以可以听见他们聊天。
左看右看都像是，一家人……
而他们的聊天内容也证明了，他们就是一家人……
徐垚一向聪明，虽然对这种家庭伦理的敏感程度可能不如数学物理题来的强烈，但也还是反应比较快的。
出轨，离婚，重建家庭等等词一股脑地涌入徐垚的脑海。
他在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拿出手机搜了搜，却发现，除了楚闻歌，他爸，小萝卜的母亲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爸楚天雄和著名企业家王子宁的恩爱婚姻，这样的新闻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还看到了楚闻歌埋头吃饭的照片。
没忍住轻声笑了笑。
有点傻。
笑完之后又开始沉思。
想了半天没想通透，毕竟这不是自己家的事，自己对这方面也并没有半点兴趣，他对政坛一向没什么兴趣，对企业也没啥兴趣，他的目标是当个医学生。
倒不是因为有想拯救苍生的崇高理想，单纯只是觉得医生工作稳定，赚的钱多，也许还能看看怎么才能治好自己的母亲。
、
教室里依旧闹哄哄乱做一团，前边同学忙着和边上的人聊天，把作业本递过来的时候连头都没扭一下。
徐垚接过两本数学作业本，一本是楚闻歌的，一本是他的。
楚闻歌还在背后睡觉，他没马上给他。
而是翻开瞄了一眼。
出乎意料，很完整，全对，答题方式也很漂亮，另外，字确实写的比他好看。
他像往常一样把作业本随便甩在他桌子上，并没有照顾他此刻是不是在睡觉。
楚闻歌也一如既往地哼唧了一下换了个姿势自己睡。
旁边的邢扬盯着自己乱七八糟的作业本，眉头紧锁，随即便抬起头用希求的目光看着徐垚，徐垚秒懂。
“呐，我有些过程也没写太完整，看不懂了就来问。”需要把本子给他。
“徐垚你简直太棒了。”
只是刚把作业本接过去，门口就有人喊。
“邢扬！有个女生找你，挺漂亮的。”
那人嗓门忒大，几乎全班都听到了，后边四个字好像还是故意加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扭头过来看着邢扬。几乎同时，班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哇哦。”
邢扬脸一下就红了。
蹭地跑了出去。
徐垚看了看邢扬慌乱的背影，笑了笑，连蘑菇都开始赶时髦谈恋爱了？春天来了吗？
左边的妹子和他前桌在一起了，班长和学习委员在一起了，那个最高的和最矮的在一起了，还有数不胜数的和外班的，几乎每节课后都有人来门口喊，谁谁谁，谁找你。
全世界都一片分红泡泡，估计脑壳疼的只有班主任和那些领导什么的。
徐垚虽然不喜欢女的，但其实也是个正常男生，偶尔也会有青春期的萌动什么的。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在学生时期谈个恋爱。
这显然不太可能，也不太现实。
甚至有些浪费时间。
而这个时候，身后的男生好像醒了。
“你们班好吵啊。”人还坐直，依旧趴着，一只手伸直了挠着徐垚的背。
这么些天，徐垚已经习惯了，反应也不这么大。
“也是你班好吧？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