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学独属的情人周热闹非常, 校园里，恋爱的气息弥漫，各个小树林小花园被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们占据, 时不时还能看到羞涩的男生、女生对自己心仪的人告白。
夏夏从进了校园开始就见不少人像演电视剧似的互相通报——“目前目标人物在XXX”, 一般这样说过后, 没多久，她就会被拦下来送情书。
等她终于来到自己的储物柜前, 手里已经是满满的一堆情书。令夏夏啼笑皆非的是，居然还有羞答答的女孩子。
她费力地打开储物柜, 结果里面还有一大堆不好意思直接递给她的情书。
夏夏：“……”
网球部另两个正选宝谷玲子和陵川未央正结伴而来, 宝谷玲子一看到她就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而后也被夏夏手中情书的数量吓了一跳。
她感慨道：“果然好多情书啊……”
“怎么会有人给我递情书……”
夏夏无奈地将手中的情书塞进了储物柜里，准备去找个袋子一起装进去。
她是真的很疑惑, 是个人就知道她和越前龙马、幸村精市之间的“纠葛”, 给她递情书有什么意义啊！？
陵川未央一边帮着她把情书往上面堆, 一边解释道：“你没注意社交平台还有我们学校论坛的讨论吧？”
夏夏迷茫：“啊？”
她一直在忙着复建、考试、治疗身体，连答应经纪人加藤月开的直播都只开了两三次，哪有心情去关注网络上的内容。
更别提她早就习惯了原始人的生活，最近才稍微好一点。
“大家都说虽然竞争对手很强, 但是能和越前龙马与幸村精市比量的机会非常难得，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女神拼一拼。”宝谷玲子揶揄道，“说不定你一时想不开, 就真的选一个路人, 避免在幸村君和越前君之间尴尬呢。”
“……怎么可能。”夏夏抽了抽嘴角。
“当然不可能。”陵川未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幸村前辈很恐怖的。”
“我倒是觉得越前君更恐怖。”宝谷玲子不赞同地反驳，“夏夏你要慎重啊, 我总觉得如果你不选越前君，他很像是那种会当场撒泼的，说不定会有什么破防的反应呢……”
夏夏：“……”
夏夏本来想着要转移话题，却没能笑出来。
……
中午吃完饭，网球部的正选们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结束后大家也没有走，开始在办公室哼哧哼哧地拆起了情书。
网球部个个在学校都饱受关注，在每个人都拿出情书的情况下，整个网球部像信封批发现场似的。
夏夏先熟练地拆开一大摞，再一个一个地看内容——很多都是来自网络上的摘抄，对于这些，夏夏好好地放在了另外一边；而对于一看就是自己写的、将自己的感情与心理活动细细描绘的情书，夏夏很认真地同样写了回信，准备寄到信封上留下的地址。
这是别人的善意，虽然工作量有点大，但是夏夏想尽量能回几个是几个。
越前龙马悻悻然地看着夏夏在那里一副认真的表情写着回复，不自觉地露出了不爽的神情，“切”了一声转回头，却发现其他人都在围观他。
越前龙马：“……”
“太小气了吧小不点。”看着他的嘴脸，菊丸英二一边迅速地拆着自己的情书，一边嘲笑，“你看你这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你被绿了呢。”
“这样说太过分了，英二。”大石秀一郎无奈。
不二周助：“对呢，越前还是单身，想被绿也没有机会。”
“……”手冢国光，“闭嘴，不二。”
仁王雅治冷嘲热讽地抬起眼睑，将面前厚厚一摞的情书往旁边挪了挪：“还是幸村有容人之量。”
柳生比吕士：“不一样，幸村名正言顺，稳坐钓鱼台，不需要和小兵们争风吃醋。”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他面前已经有好几沓的信封了。
柳莲二：“按目前情况和夏夏的态度，幸村的胜率是80%。”
乾贞治：“未必，越前的胜率根据我的计算，至少有79%，其中不包含他会有的破防等操作，还是那句话，越前很擅长打破我的数据。”
乾贞治想起年少时，越前龙马那句石破天惊的“不拿到世界冠军不考虑那种无聊的事情”……
很好，现在拿到世界冠军了，也成功地让老婆跟别人考虑无聊的事情去了。
啧，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像这句话不该用在这里，但是意会就好。
柳莲二：“你的数据有误。”
乾贞治：“莲二，很明显我们之间是你的数据出了问题。”
男生那半桌吵得要死，夏夏只当他们是聒噪的背景音。
她刚梳理完面前这一摞，将回信一一叠起来放进信封中，再一一对照抄写着地址；枯燥乏味且机械的工作中，柳生结衣忍不住聊起了八卦。
“聊个八卦啊？”
“嗯？”夏夏抬头。
“山田阚的事情！”
夏夏：“……我不听。”
山田阚当初因为索菲娅的事情被真田弦一郎严厉批评，但是他死活不认，一口咬定是夏夏自己输不起。
看他梗着脖子在那狡辩的丑陋嘴脸，真田弦一郎和手冢国光调取了录像，证明了他两次的错判。
滑稽的是，索菲娅的球OUT了不止一点半点，而夏夏的球100%场内，连碰线也无；完完全全的两个极端，山田阚眼瞎了才能连续错判了两次。
谁知面对铁证，山田阚竟然恼羞成怒，手冢国光和幸村精市还没对他做出处罚，他自己先退了部，指责网球部的人联手欺负他，他最烦被别人质疑云云。
据说，当时他还说了很脏的脏话。
一个完完全全无法控制行为与脾气的三十多岁的“男孩子”。
“我想听我想听！”宝谷玲子凑了上来，陵川未央和其他三个学姐同样好奇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柳生结衣咳嗽了一声，一副在主持会议的严肃模样，开始说她最近听到的消息。
山田阚在索菲娅之前，还追过另一个学姐，长相、身材等都和索菲娅相似；在两人暧昧期时，索菲娅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对劲。
她去问了山田阚有没有这回事，山田阚矢口否认——在还没确定关系时说了这个，那他们肯定要掰；就算不掰也会横生很多枝节。
夏夏无趣地撇了撇嘴。
不过果然，山田阚撒谎不眨眼，也就能骗索菲娅这种恋爱脑。
“而且哦～”柳生结衣古怪地笑了下，“索菲娅很喜欢把他们的甜蜜日常发到社交平台，她生日的时候，山田阚给她做了蛋糕，她也很感动地拍了照。结果学姐说，那个蛋糕和给她做的一模一样，连模型、颜色都没变。”
宝谷玲子：“……”
陵川未央：“……”
几位学姐：“……”
怎么说呢，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可听起来就是有种很搞笑的感觉。
夏夏叹了口气。
这些是索菲娅的私事，她不想多言。而山田阚是什么人，虽然相处时间不多，她也能从性情大变的索菲娅身上摸个七七八八。
“我倒是也听过。”一位学姐吐槽，“他追的那个学姐是我同学，我们经常一起上课。他改追索菲娅后，不止一次在她面前炫耀自己有了新欢，明里暗里嘲讽不接受他的学姐迟早会后悔失去了他这个‘黄金单身汉’什么的。他还说，最后是索菲娅提出来的想和他在一起，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而他同意了索菲娅的请求。”
夏夏：“……”
神经病吧。
索菲娅提到过，据说两人暧昧了一段时间后，山田阚突然问索菲娅：“我们俩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索菲娅当时就很生气：“怎么可能？你没有正式地和我表白，我们怎么可能是情侣？”
山田阚便没有再问。
后来，索菲娅又暗示了几次，山田阚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在一起那么久，山田阚唯一给她花钱的地方，就是那个生日蛋糕。
他频频地带她去见自己的朋友，还说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索菲娅为此感动非常，说感受到了山田阚的用心，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患得患失，便主动地问：“要不在一起吧？”
山田阚立刻回答：“我答应你了。”
真是合适的一对啊。
夏夏想。
.
然而，有的时候，麻烦找上门来是很无理取闹的。
山田阚和索菲娅在网球场上肆无忌惮地践踏规则的行为令人不齿，相关视频被传到网上，引发了网友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嘲讽和抵制。
索菲娅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甜蜜互动被喷得体无完肤，她不得不全部隐藏。
夏夏第一时间制止了这个行为——她已经当面教训了两人，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已经结束了。无论如何，网暴是不可取的。
被她的态度所感染，愤怒的球迷们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谁知道，柳生结衣等人这次的八卦不知道被谁传播了出去，一来二去地，这些八卦被曝光在了网络上；更不幸的是，索菲娅在社交平台上发过和山田阚在夏夏家里的各种照片，有的时候拍照时间甚至是凌晨。
网友动一动脑子，就猜到了索菲娅干了什么：免费住别人就算了，竟然还频繁地带男人回去，里面还住着另一个女孩子。
这下，被各种奇葩室友、恋爱脑恶心过的网友们再一次深深地共情了，网络再一次炸锅，纷纷对这对小情侣展开了新一轮的炮轰。
在夏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网球部一个和夏夏打过几次球的学姐突然公开发表了声明，并且艾特了夏夏。
这学姐同样是国际生。
【@爱丽丝：@迹部夏夏夏，虽然你未必把我当朋友，但是我还是想以朋友和学姐的身份和你说一说。
你对索菲娅他们发泄情绪没什么，但是当这件事闹成全网的狂欢时，我还是很不适的，这超过了普通朋友断交的报复边界。网络上曝光的各种细节中，很多是你个人的推测，其实与她做错的事情并没有关系。
这样一来，对索菲娅来说是社死。
夏夏，你是不是喜欢山田君呢？
这个强度的中伤，除非是因为你憎恶索菲娅抢走了你喜欢的人，不然我没有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接受。
即便如此，他们是男女朋友，你的喜欢也不该拿来伤害他们。
山田君没有背叛你，索菲娅也并不是你的小三，不是吗？
如果你继续这样对待索菲娅，对你的损害是不显而易见但是长期的。
比如说，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会觉得，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的反应和拥有的资源和能量，会让我觉得和你相处是有风险的，那还是远离你更好。
而你身边留下的，只会是类似于索菲娅这种想要占你便宜或者贪图你资源的人，你身边环绕的这样的人会更多。我相信索菲娅未必愿意搭理你，只是为了你的资源。
夏夏妹妹，因为你比较敏感，所以我对你还是很宽容的，学姐劝你两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条动态没多久便被山田阚转发，索菲娅依旧保持着沉默。
等消息传到夏夏耳朵中时，爱丽丝这位“人生导师”已经获得了不少的关注。
@仁王雅治：有你什么事？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她领导？管天管地管到和你没关系的人身上，那么好为人师怎么不去学教育？
@菊丸英二：？夏夏从来都是当面刚，有仇当场报，什么时候私下吐槽人了？再怎么生气，夏夏都是一次性解决，从来不会第二次OK？
@柳生结衣：？？？？最开始聊八卦的是我，夏夏根本没参与讨论，关夏夏什么事？网友说的其他内容都是索菲娅自己PO到网上的，这也能赖到夏夏头上？你有毛病吧？谁看重夏夏的资源才和她当朋友了？？？？你TM在AOE谁啊？
@宝谷玲子：真可怜，你自己没什么社会地位没什么资源，就只能YY别人的朋友都是靠着社会地位和资源得来的？我建议你和一些直男癌对话一下，你们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陵川未央：……如果你真的是为夏夏好的话，这些话难道不该私下和夏夏先沟通吗？直接发社交平台是什么意思呢？你一边无凭无据地说这些消息是夏夏说的，一边又无凭无据地指责夏夏。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说实话，爱丽丝很歹毒。
她三言两语就把夏夏身边的人定性成了都是为了她的资源，而对夏夏本身，他们是厌恶着的，未必想要搭理。
双相患者最怕的就是想东想西、自我怀疑、自我评价过低，认为自己不被别人重视，不被别人在意。
什么东西，什么玩意儿都敢出来踩她一脚。
夏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明明她公开怼回去很多次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为什么还有人觉得她好欺负？
至于喜欢山田阚……
妈的，恶心。
想到都觉得胃部不适。
出乎意料的是，曾经饱受争议的林雅也出来了。
【@林雅：@爱丽丝 你真是够不要脸和春秋笔法的。
第一：拿出你说的这些屁话的证据，我看你才是喜欢山田阚吧？觉得其他人的眼光和你一样low？你倒是看看人家迹部小姐身边都是什么等级的男人，钥匙100日元一把，你和那对小情侣配几把？
第二：迹部小姐报复她什么了？从头到尾，迹部小姐除了光明正大地在网球场上把她打了个Bagel，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她搬走也算报复？
第三：作为曾经和迹部小姐有过龃龉的当事人，我作证迹部小姐向来是有话直说、有仇当场报。
和她发生了那么大的矛盾后，我也很害怕。以迹部家的地位，如果要和我这个普通人计较太简单了，只需要表达一下态度，我立刻就可以考虑一下下半辈子去哪里流浪了。
我爸妈骂了我一顿，说我快30岁的人，竟然还不知道社会险恶。
——可是没有，迹部小姐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她堂堂正正地和我打了网球，除此之外，她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我单方面地挑衅在先。
说实话，这件事情让我相信，她是一个宽容、善良的好姑娘，是值得尊敬、配得上那么多人喜欢的网球运动员。她虽然在面对挑衅和恶意时很强势，可她让我感觉到的，是从骨子里的教养与温柔。
换位思考，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得罪一次，就一定要弄死你的“特权阶级”，你还敢发这个动态吗？你不就是仗着她的坦坦荡荡，才敢这样泼脏水的吗？
你居高临下试图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他人之前，不如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不觉得low吗？】
……
本来有一部分觉得爱丽丝说的有点道理、很宽容成熟的网友们在许多人指出爱丽丝的言外之意下被点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究竟有哪里不对。
本来还被一些人称赞“理性思考”“中立稳重”的爱丽丝再也维持不住人设。
夏夏上下扫了一遍，越前龙马、幸村精市、手冢国光、真田弦一郎等公众人物知道她很抗拒他们参与和她相关的舆论，都没有下场。
何况舆论里夏夏才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光是住别人家还带男人回去这一条，就足够索菲娅不得翻身。而爱丽丝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非要玩什么受害者有罪论，试图将一口大锅往夏夏脑袋上扣。
真的说起来，网友对爱丽丝的厌恶和反感竟然超过了索菲娅——因为真的太常见了，一些事情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可总有一些“理中客”跑出来各打五十大板，还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叽叽歪歪。
夏夏正在家里的客厅中懒洋洋地刷着笔记本，同时在和加藤月视频通话。
加藤月：“你想怎么处理？还是全权交给我们？”
“我自己来。”
加藤月爽快道：“好。”
两个小时后。
@迹部夏：律师函@爱丽丝
另：
1、这些事情的确是私事，希望不要再发酵了。
2、Yue。Yue什么请自行体会。
3、爱丽丝这边我会用法律解决她对我的诽谤，也请大家冷静对待。
……
越前龙马放下手机，看向正在吃午饭的夏夏。
在网络上的言论并不是她装出来的平静，她的情绪真的很稳定。
其实，在看到爱丽丝那个动态时，越前龙马真的是非常紧张，比第一次拿大满贯总决赛时还要紧张。
这人实在是太恶毒，嘴一张就否认了别人的朋友圈。哪怕她不知道夏夏有抑郁症，她也该清楚，这些话足够让心理脆弱一点的正常人陷入自我怀疑。
万万没想到，夏夏比他想象的坚强很多。
越是如此，越前龙马才越是心惊。
文件终究只是文件，甚至还是不够详细的草稿；越前龙马不敢深想当年夏夏的处境到底恶劣到了什么地步，才能逼得这样的她情绪崩溃，动手杀人。
还逼得她之后多次试图自杀。
“我今天想陪床。”收回思绪，越前龙马申请。
夏夏眼也不抬地继续吃饭：“驳回。”
越前龙马不满：“为什么？”
夏夏冷笑：“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让你上我的床？”
“……”
越前龙马没有再接话了，一直到夏夏吃完了午饭，将碗碟放进水池中，越前龙马才重新开口。
“你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夏夏：“……”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前龙马应该是感觉到了某种紧迫感。
这些天，他也变得焦躁与急迫了起来，一点都不像那个可以冷静面对任何绝境并绝地反击的世界冠军。
夏夏站在水池边，透过窗户看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小松鼠抱着松果无忧无虑地跑过，和人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说：“我的选择一直是他，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过要改变。”
她深深地呼吸：“你该走了，龙马，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
幸村精市在幸村雅和幸村真部的要求下回了一趟家。
上了东京大学后，他来往神奈川就不太方便了，和夏夏一样，他同样在大学旁置办了房子，距离夏夏不远，时不时还能去接送夏夏一起上下学。
感受到家里不同寻常的严肃氛围，幸村精市坐在父母对面，问道：“怎么了？”
幸村雅和幸村精市对视一眼，犹豫地问：“你和夏夏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一如既往。”幸村精市回答，提到夏夏，他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眼角眉梢被融融的暖意所侵占，“她开心就好。”
幸村雅欲言又止，她的眼睛下带着黑眼圈，似乎几天几夜没睡好。
她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将身前的笔记本电脑稍微转动了一下角度：“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精市，我想让你听听这个。”
幸村精市的视线稍凝，他缓缓地看向笔记本电脑。
上面是一段音频，并没有画面。
幸村雅点击了播放。
——是她和空山美玲的对话。
……
音频播放结束的五分钟里，客厅里没有人说话。直到幸村精市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的喉结滚动，很快地，一杯水见了底。
幸村雅不忍去看自己儿子的表情，说道：“不管美玲做了什么事，她有一句话说得对。精市，越前君如果想毁了夏夏，他就能毁。我的确不敢把她交给这样一个人，赌他会不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良心。
“他已经毁了她一次了，那是无心之失，我知道不能怪他；可这件事情同样恐怖在他的无心之失。在所有人看来并不严重的一件事、一句话，因为是他做的，就能将夏夏伤害得体无完肤。他对夏夏而言，杀伤力太大了。
“比起夏夏一时的开心和不开心，精市，我更希望她能平稳地过一辈子，这是母亲对女儿最大的期许。我不想再看到之前那样的夏夏了。”
幸村真部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沉默同样代表了他的态度。
幸村雅还在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夏夏，妈妈不会开这个口。可是你既然喜欢，那就不要放手。我们都知道夏夏的性子，只要她和你订婚，她就绝对不会再和越前龙马有牵扯，她一定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
“妈妈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希望你可以慎重地考虑下，真的要让越前龙马继续和夏夏这样纠缠下去吗？”
幸村精市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他中性的长相很好地掩盖住了他的强势与威压。
而当他敛去一些伪装时，哪怕是幸村雅，都感觉到了来自儿子身上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王者气息。
“原来如此。”幸村精市淡淡地说。
“什么？”幸村雅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
幸村精市的语气淡漠得毫无感情：“我一直在想夏夏不接受越前的原因，撇开显而易见的几点，我总觉得还缺少一个核心，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他将水杯放在一边，看上去依旧那么冷静与平和，幸村真部却陡然皱起了眉：“冷静，精市！”
幸村精市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他重新落座在父母的对面，敲了敲桌面：“她不允许我们参加庭审，不允许我们看视频，不允许我们继续调查；我们之前都以为是她不想让我们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不想受到进一步的刺激，现在看来，她是在……”
他的嘴角拉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她是在保护越前龙马，她当时在用仅剩的理智保护他。她怕我们将责任加在越前龙马身上，更怕越前龙马自己把责任揽过去，成为他一辈子无法开解的心结。”
幸村精市早就知道夏夏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只是一直到今天，他进一步地感受到那份感情深到了什么地步。
在那样极端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是不舍得让对方痛苦与自责。
所以，越前龙马越是为了当初的那句话道歉、愧疚，夏夏怕是越想要远离他。
“你是说……”幸村雅睁大眼睛。
幸村精市冷漠地说：“想要让这个秘密永远地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唯一的知情人永远不会和当事人有接触，这样才永远不会有人去深挖。因为他们相爱，所以一旦在一起，就会越来越无法忍受他们之间存在一个秘密。迟早有一天，越前龙马会问，而她会答。
“鉴于所有的原因再加上这个核心，她当然不可能会选择越前龙马。她既不想伤害我，也不想未来让越前龙马背上甩不开的负担。”
幸村真部沉沉地叹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做？”
幸村精市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睑，不紧不慢地答：“我会告诉她，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出现其他意外，订婚如期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