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抒,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走!”赵缚见不得叶抒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叶抒抿着唇,并未多言,只重新躺了下来,扯过薄被盖在胸口,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赵缚。
他方才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心平静气地询问他是不是杀人了。
又要与他同床共榻,又连澡都洗不干净,现在还以受害者的姿态,来求他不要嫌弃自己?
他怎么之前不知道,赵缚的茶艺也修得如此精湛?
赵缚攥着被子的手,蜷缩了起来,可他静坐了几秒后,最终还是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叶抒,下了床。
他推开房门出去时,陈则正倚着长廊上的柱子,双手环在胸前,抱着佩剑假寐。
听到开门的声音,陈则立即睁开了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殿下?您怎么……”被赶出来了吗?
陈则话说到一半,发现赵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剩下那一半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不敢再继续说出来,生怕触到了霉头,又挨一顿骂。
“去烧热水,孤要洗澡。”赵缚冷声同陈则吩咐道。
他甚至都不用瞥他,就知道现在陈则正偷偷在心底吃瓜。
他肯定觉得自己是被叶抒赶出来的吧!
这么一想,赵缚心中越发不爽了。
“殿下您不是方才才洗过的吗?”陈则有些疑惑。
虽然已经入夏了,可这么频繁地洗澡,未免也太……
更何况那洗澡水,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赵缚:“方才是方才,孤现在要洗。”
话音落下后,赵缚也侧目看了过去。
只见他薄唇微张,声音缓而轻,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有什么问题吗?”
陈则连忙摆手否认:“没,没有,属下这就去!”
赵缚冷眼瞧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朝着他的背影压低声音喊道:“回来!”
陈则不知道这位爷又有什么事,可他也只能被迫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他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赵缚打断了。
只听他说:“孤才没有被阿抒赶出来。”
陈则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赵缚把他喊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不过这还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即视感。
他努力憋着笑,疯狂点头,“属下知道!”
随后他便在赵缚淬了毒的眼神中,拔腿就跑。
他怕再不溜快点,就要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赵缚杀人灭口了。
……
等赵缚再一次洗完了澡,出现在叶抒的床上,对方已经熟睡过去了。
而他也没躺多久,陈则便轻轻拍了拍房门,“殿下,该去上朝了。”
赵缚烦得很,好不容易能搂着叶抒眯一小会,就被陈则打搅了,连仅剩的那一缕睡意也荡然无存。
可尽管心中再不情愿,他还是下了床,穿戴整齐出现在陈则面前。
今日,他必须进宫,好好地去会一会太子。
昨夜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他怎能不当面感谢这位兄长一番?
可等赵缚快要出门时,白苍便火急火燎地追了过来。
“殿下,您交代的,属下都已经查清楚了。”
赵缚顿住了脚步,边低头整理朝服,边听着白苍的汇报。
“殿下,昨夜想要行刺殿下的,并非太子的人,而是……七皇子的人。”白苍说着,便将那人的画像呈上来给赵缚看。
这个答案,赵缚显然是不相信的。
前些日子,太子对赵文巍百般打压,如今他已然是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会突然对他出手?
可他将那画像打开来看,却发现画上的人的确和昨夜他亲手杀的那人一模一样。
白苍站在一旁,将他查到的消息一一说给赵缚听:“此人名叫王武,乃是七皇子前段日子在街上买来的奴隶。”
可赵缚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前些日子,赵文巍收了一个奴隶,然后没过多久,他便被爆出诸多曾经犯下过的罪行。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
难道这也是太子的手笔吗?
不对!就凭赵文巍的警觉,这定然不会是赵胤礼安排的人手。
那便只剩下两种可能了,要么是皇后,要么便是……
是当今皇帝赵旭,他的亲生父亲,想要取他的姓名!
联想到这一点后,赵缚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这一石二鸟的计策,用得果真是妙。
先是借那王武之手,将赵文巍这些年犯的罪全都扯了出来,导致朝堂中出现了很多要废除赵文巍的折子,现下又利用这王武,来取他的性命,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就这么草率的要了他这条命,而是想要引起他和赵文巍之间的仇恨。
如此一来,他便能坐山观虎了。
而赵玄,也能兵不血刃,顺理成章地坐上赵旭为他保留的那个皇位。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无心皇位之争,从始至终都不争不抢的三皇子。
赵缚将手中的画像揉皱成一团,狠狠扔到了一旁。
随后便在陈则和白苍担忧又不敢劝说的眼神里,愤然甩袖,转身回了无舍。
白苍手肘捅了捅陈则:“我刚才,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陈则摇头,“没有吧。”
“那殿下……”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陈则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也跟着赵缚的步伐,往院子里走去。
徒留白苍一人傻傻站在原地。
“殿下,您还好吗?”陈则见赵缚的步子摇摇晃晃的,他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他心中也可怜赵缚这种娘死得早,爹又不疼不爱的小可怜。
无论是亲爹还是手足要对他下死手,他心中总归也还是多少会有些伤心的吧。
“你说,他既然想要除掉我,为何又要生下我?”赵缚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神情有些恍惚。
陈则抿唇,咽了咽口水,这种问题,他还真不敢胡乱回答。
“杀死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难道不比杀死如今的我,来得容易些吗?”赵缚得不到回答,却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赵旭这么恨他。
明明,他们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作为连接枢纽的。
为何他从小便不待见自己?
如今竟然还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敲打他……
倘若他昨夜没有及时地反应过来,他不敢想,那王武真会将马车驾到城外的密林之中去吗?
赵缚如今越发不相信,赵旭会如此爽快地答应林鸿朗,为他和林幼南赐婚了。
他一定是拿了什么作为交换,才会让赵旭放心地为他们赐婚。
可林鸿朗最重要的,似乎便只有镇北军和林幼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