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抒有些为难,他抬眸瞧了一眼站在酒馆外的那群士卒们,又看了看赵缚,“你能不能起来说话?”
“做错了事,不敢起来。”赵缚语气中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说话时,还十分自然地拉起了叶抒的手,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蹭了蹭。
“行了,你别装出这种可怜样来蒙骗我了。”
“阿抒,我的好夫君,我发誓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赵缚见叶抒并不抗拒,便越发得寸进尺。
叶抒被他这声夫君喊得软了骨头。
他又想起了床榻缠绵之时,赵缚吻着他,一口一个好夫君的喊他,问他舒不舒服了……
“夫君,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你了。”
“夫君,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夫君你说句话啊夫君!”
“……”
赵缚见这个法子似乎不是很奏效,于是便换了个思路,开始卖惨。
只见他捂着自己方才被剑刺破的伤口,手指微微一用力,鲜血便涌了出来。
而他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叶抒的脚边。
叶抒:???
这不就是碰瓷吗?
他都没碰着他,那剑也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他虚弱得抬起半张脸来,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瞧着叶抒,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怯意。
见叶抒仍旧笔挺挺地站在那,赵缚再次发力,他问:“阿抒,若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那嗓音里夹杂着痛苦和悔恨,又因为受伤而多了几分有气无力。
实在是!
越品越茶香四溢。
按照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叶抒可以断定,赵缚是在跟他耍心眼子装病,可是他又真的担心,他本就体弱,若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赵缚便会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
叶抒咬咬牙,攥紧了拳头。
他不敢赌。
于情于理,他的命都很重要。
一番权衡之后,叶抒弯腰,将赵缚抱了起来,赵缚这些时日在剑南道养尊处优的,长了些肉,没有先前那么瘦骨嶙峋了,因此叶抒在抱他时,一个不留神又将伤口崩裂开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原本的几分醉意也吞噬殆尽了。
而赵缚只顾着装死,的确没有注意到叶抒脸色的变化。
只是在他即将抱着自己走出酒馆的门时,他才掐准时机睁开了眼睛,仍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双手勾着叶抒的脖颈,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了还不够,又蹭了蹭他的唇角。
他说道:“夫君,我想要。”
担心自己的暗示不够明显,赵缚特意用手指在叶抒的脖颈处按揉抚摸,并捏了捏他冰冷的耳垂。
叶抒闻言,脸色一沉,直接将他扔到了地上,骂道:“你有病吗?”
又骗他!
赵缚这个狗!
他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赵缚这下被实打实地摔着了,他整个后背都疼了起来。
“阿抒……我好像骨头断了……”赵缚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太敢动,可后背处传来的锤心刺骨之痛让他不得不眉头紧蹙。
叶抒满脸都写着“你就接着装吧”的表情。
他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没有蠢到同一个事情上两次当的地步。
“这次是真的!”赵缚道。
叶抒见他这样不似作假,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耐心地替他检查伤势。
将他后背的骨头全都摸了一遍后,他十分负责任地告诉赵缚:“没断。”
“那就是扭着了!”赵缚有些激动地攥紧叶抒的衣服,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又给跑了。
“回去抹点药油。”叶抒挎着脸,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衣服从赵缚手中扯出来。
他对赵缚已经很和颜悦色了。
“你可以扶我一下吗?”赵缚问。
叶抒见他这样,实在是心烦意乱的,他没好气道:“我没什么耐心陪你玩了,殿下,你饶过我行吗!”
赵缚逆着光看向他,没有说话,那双眸子里情绪晦暗,看不真切。
“……”
叶抒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还是决定算了,再帮他一次。
就当是好聚好散了。
叶抒收起脸上的不耐烦,伸手去拉他。
可将他拉起来后,下一秒他却直接将他的左手一扭,反扣在了身后。
感受到赵缚正在解自己的腰带,叶抒好几次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却发现他的力气突然大得离谱,无论他怎么动弹,那只同他十指紧扣的手都纹丝不动。
一股凉意自尾椎骨往上窜。
叶抒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疯子!停下!”
赵缚根本就不管他如何挣扎,俯身贴在他后背。
“阿抒,别逼我。”
他语气很轻很轻。
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话时,还恶劣地撞了撞他。
叶抒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双腿被赵缚强行分开,他只觉得屈辱极了。
可他右侧肩胛处的伤,又让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同他反抗。
万般受辱,还是被至爱之人侮辱。
叶抒委屈地独自落泪,浑身也开始轻轻颤栗。
“留下来吧,陪在我身边不好吗?他日我若功成名就,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赵缚轻咬着他的耳垂,语气暧昧又蛊惑。
可他根本不明白,叶抒对这些权势,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若是渴望权势,又怎会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对他避而远之?
更何况,他若称帝,莫说世人的耻笑,朝中大臣会允许他们的新帝,是个有龙阳之好的变态吗?
见叶抒没有说话,赵缚以为他是心动了,便继续说道:“我想要夺嫡,并非全是为了我自己,你难道不厌恶如今这混乱不堪的世道,不想重新制定新的法则吗?”
叶抒抿唇不语。
他是很痛恨如今的世道,对于女子毫无公平可言,也痛恨身居高位者对百姓疾苦毫不关心。
可想要夺嫡上位并非易事。
一旦走上了这条夺嫡的路,便回不了头了。
他有想过,有朝一日,或许大雍会出现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可他不希望那个人是赵缚。
叶抒根本不相信赵缚这番说辞,若他真的一心为民,为何不能换其他的法子?非要铤而走险呢?
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不明白皇家的内斗,但他知道,能在皇宫里活到成年的皇子,绝不会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叶抒哑着嗓子,冷声质问:“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阿抒,我承认我有私心,可我也只是想要为我母妃报仇。”
一提起母亲,赵缚便像是变了个人。
此刻的他目眦欲裂,抓住叶抒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过了好一会,他才逐渐地平复了心情,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悲凉,“我也姓赵,这天下我的皇兄们争得,为何我却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