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的呼叫声让刚化形的纪沄眠慌张了起来, 她下意识跳下洗漱台用身体堵住房门,快速打量四周后发现房内并没有足够大的窗口让她逃出来,而且就算是逃, 恐怕她也逃不出监控重重的祁家。

  “绵绵,你在里面吗?”门外的人又耐心地问了遍, 纪沄眠紧张到仿佛都能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她咬紧下唇,决定化回兔形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可当她像小时候化形前那样催动时,却发现体内灵力极其不稳, 不是粉嫩的兔耳冒出来, 就是绒白的兔尾巴。她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慌张,灔丽的面孔上布满了惊慌,就连挺翘的琼鼻都涔出了薄汗。

  门把传来松动,纪沄眠的心仿佛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是生病的alpha也能轻而易举地胜过Omega的力气。门缝由窄变宽, 房门被从外推开, 祁瑾秋迈步而入。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刚刚开门的时候她觉得门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 以至于她多用了几分力气。她往门后一望,发现原本应该空荡荡的空地多出了一只粉雕玉琢的雪白小幼兔。

  往常灵动傲娇的小兔子,此刻正呆呆地望着它,只有那双粉色的兔耳朵耸动。祁瑾秋有些无奈地蹲下身, 食指指尖轻触兔兔的脸颊:“绵绵, 你怎么跑进浴室了?我早上走的时候给你的小碗里装满了水和食物, 刚刚去看好像一点都没动哦。”

  说着, 她双手合十抱起了它:“小调皮, 你在浴室里偷偷做什么?”

  她环顾了圈四周,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被摔或被损坏,于是越想越不明白,索性把它抱出来带到了沙发上。卧室太宽大了以至于有些清冷感,将兔兔的东西都放置进来后一切却又刚刚好。

  祁瑾秋戳了戳呆滞的小兔子,不禁道:“绵绵,发什么呆呀?”

  被戳中小脑袋的兔兔逐渐回神,它难得没有发脾气,甚至还很乖巧地任由她捧着,只是那双琉璃珠般的双瞳总是不敢像平时一样望她,它时不时看看不远处的兔笼,时不时又看看那扇象牙白的玻璃门,唯独不敢看祁瑾秋。

  只是它不知道,它越是这样,祁瑾秋便越是怀疑它肯定偷偷干了什么事。

  “绵绵。”她没有揪着这点不放,而是将它抱进怀里揽的更紧,下巴轻抵在它的脊梁上,语气略微有些低沉,“我今早去参加三奶奶的葬礼,见到了很多以前认识的人。我..我做的不够好,我应该多回去看看她的。”

  她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前后也缺少逻辑,可偏偏怀里的小兔子仿佛听懂了她的悲伤似的安静了下来,任由她抵在自己敏感的脊梁上,脸颊偶尔右歪贴着它。

  “我以前确实..确实不太喜欢兔子。”早上参加的葬礼对她整个人的情绪有一定影响,她的眉宇间都笼着一层淡淡的哀伤,潋滟的桃花眼令人心碎,“但并不是因为我对这种动物抱有偏见。”

  小幼兔听到这个话题时,身体有过很明显的僵硬,但依然很安静地听着她诉说。

  “我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还住在老宅那边。那会我还很小,大概六岁多一点,我记得那天下午我跟我姐一起去老宅后的山里玩,她去拍照了我一个人留在亭子里写生。”聊到过去的阴影,祁瑾秋的声音越发低,骤然响起时如悠扬的大提琴声,哀婉动听。“那座山安全保障措施做的很好,我想凑近一点看桥边的风景,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草丛里有一只...死兔子。”

  软白的幼兔浑身一僵,扬动的尾巴尖立即缩成了一团。

  “那只兔子死状很惨,我当时被吓了一跳,没敢多看就跑开了。”当时她还小,被吓了一跳后其实没有立即跑开,而是僵在了原地,骤然回缩的瞳孔与那只蚂蚁啃噬的死兔子对视。“那会我谁也没告诉,吓得不敢说话,我姐问我也没有说。晚上回去的时候,恰好吃的又是...兔肉。”

  吃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吃下第一口她问了句才知道那顿晚餐吃的是兔肉。联想到山间见到的死兔子,她立马捂住嘴巴跑到厕所吐了出来。这两件事对她影响很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去动物园的时候都不怎么敢去看兔子。直到慢慢长大,她才逐渐从小时候的阴影和不适里走了出来。

  “当时我冲到厕所里吐了出来。”祁瑾秋抬起脑袋,声音轻到有些听不见,“大家都来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真正原因,只说我有些不舒服。除了三奶奶,她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拿出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一款糖哄我逗我开心,我才好了一些并且也把原因告诉了她。”

  但可能是她从小对兔子这一动物的避而不见或是不谈,跟她亲近的人便都传她不喜欢兔子。越长大她也越懒得解释,索性就由着她们这么想了。

  “绵绵。”她抿了抿唇,黑色的衣着衬得她整张脸越发白皙,“现在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小兔子了。”

  僵滞的小兔子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窝在她的臂弯,像一个挂饰品。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闷重,一人一兔难得这么安静。可惜没过一会儿,这份静谧就被手机ʟᴇxɪ消息通知声打破了。祁瑾秋回过神拿起手机指纹解锁,点进微信发现是医院公众号给她发的电子检查结果报告单。

  停留在屏幕上的指尖忽然有些发白,她骤然也有些紧张。臂弯里的小兔子忽然抬起前爪碰了碰她,祁瑾秋敛眸去觑它时,倏地一笑:“绵绵是在鼓励我吗?”

  小兔子又抬起爪爪去碰手机屏幕,仿佛比她更急迫地想要知道检查结果。

  祁瑾秋提起的一颗心缓缓落地,她想自己怎么忽然这么胆小了,连只兔子都比不过。点进电子通知单,她深吸了口气,闭上复又睁开眼睛,望着有了变化的各项数据,她缓缓滑到最后面的检查结果。

  ——经鉴定,病人体内信息素数值下降1.6%,紊激因子下降2.7%,病发症状痛苦分度下降0.9%。经由多科室判断,一致认为病人病情正在逐步由恶转良,病情有了明显的改善。

  看到这一串黑色字体时,祁瑾秋瞳孔骤缩。平静的外表下巨大的暗流掀飞了船只,她的眼底交织着多种复杂情绪越发深沉,最后冲破雾霭后才变得明亮起来。

  祁瑾秋紧抱着呆萌的小兔子,眼角眉梢布满了喜悦,就连下颔线旁的那颗褐色小痣都染上了喜色。她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小兔子,憋了大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砸在兔兔柔软的皮毛上时,或许是那颗泪珠承载的情绪太复杂,又或许是那温度太灼热,以至于它忘了挣扎出两脚兽的怀抱,并且狠狠给上她一掌兔兔拳。

  “绵绵。”她拿过沙发上的纸巾给它擦拭干净,同时也掩盖住自己的失态。“对不起。”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真的很感谢。”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她越说不出那些好听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着自己的感激,听得怀里的小兔子不禁扭动了起来。“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听到某些敏感的字眼,小兔子直接跳出了她的怀抱。它半站在沙发沿角边,瞅了她几眼又蹦跶回了兔窝里。

  祁瑾秋以为它玩累了,走过凑到兔笼边低语:“绵绵累了的话就先休息,我先去去一趟书房,待会我再来找你。”

  小兔子窝成一团,假寐般闭上眼睛。

  最后一点门缝闭合,房间内重归于静时,它才睁开。

  原来是这样吗?它歪着脑袋回想第一次见到祁瑾秋的时候她的所说所为。

  好像是她..先入为主了。

  这么一想,它又不解地揉了揉脸颊,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它必须要离开的。

  因为再过不久就是它的发//情期了,它必须回到自己的小窝。

  可是、可是那份调查报告显示,它的存在确实对祁瑾秋的病症产生了影响。如果它一走了之,她们没了平时的各种接触,祁瑾秋的病..又重新加重了怎么办?

  抛开以前那些成见,祁瑾秋确实照顾它照顾的很好,而且她还救过它两次。

  它该怎么办呢?

  懵懂无解的小兔子舔了舔绒白的前爪,脑中思绪万千。

  .

  另一边。

  山间小雨持续不断,绵延的雨丝坠入地面时惹得小水潭泛起涟漪。祁瑾秋步伐匆匆地跑到书房,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正在讨论公司生意上的事情的祁筝和祁父不由得抬头望向她,瞧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祁父放软语气问:“瑾秋,怎么了?”

  “爸,姐。”祁瑾秋低咳两声,“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说说看。”被打断的祁筝没有丝毫不悦,语气淡淡道。

  “这件事情很重要。”祁瑾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半杯才从消息中缓过神来,“姐,你能不能把妈妈一起叫过来?”

  祁筝起身应允道:“好,等我一会儿。”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祁父拿起桌面的财经杂志翻看。他面貌英俊,挺拔的鼻尖正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这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儒雅,如果忽视掉他漠然的神情。

  “缓一会。”他提醒道,“下次有再急的消息都不要跑,别忘了你做不了剧烈运动。”

  如果是以前,祁瑾秋肯定会点头应允,但这会有了那份调查报告,她的底气也足了些:“下次注意。”

  书房并不是两人的办公区域,但比起独占的办公室,祁父更喜欢在这里与女儿谈论生意场上的事。高大的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浩如烟海。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祁瑾秋随手抽出一本《西方哲学思想史》,翻看了几页,目光停驻在一位哲学家的思想简介上。

  房门悄然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怎么了?秋秋。”祁母自然而然地坐到祁父身边,美目含笑。

  四人形成了一个环形,祁瑾秋放下书籍,眼底也漾开了几分笑意:“我昨天去医院做了检查。”

  气氛骤然变得诡谲,就连祁母都难得安静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小女儿的神情,语气更柔和了些:“怎么忽然想去做检查了?”

  她们三个都记得很清楚,昨天并不是定期检查时间。

  刚患病的时候,祁瑾秋表面很配合,但随着病情越发严重,她逐渐变得抗拒。除了必要的定期检查外,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多去医院。

  “因为——”话都嘴边又被咽了回去,祁瑾秋重新组织好语言,脸上笑意越发明晰,“刚捡到绵绵的那个晚上,我就发病了。但是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要它挨着我活着触碰我,我身体里那股顽劣的疼痛感就会逐渐消失。”

  “怎么会!?”祁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就连祁父也露出了罕见的惊讶。

  早就知道的祁筝相显之下,则淡定许多:“先听她说完。”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结果第二天我在浴室里发病的时候,那股疼痛又在它靠近我的时候变轻然后消失了。”说起那只总是能萌化她的呆萌小兔子,祁瑾秋脸上笑意更甚,“后来那几天我都没有犯过病。爸妈,你们知道的,我搬去秋意山庄前差不多每天都会发作。但现在因为它,我已经将近五天都没有被信息素紊激症折磨了。”

  “我知道这有些难以确信,所以在回来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医院做检查。”她调出电子报告单,将手机递给祁母,“你们可以看一看诊断结果。”

  祁父祁母拢近紧盯着电子屏上的那一串黑色字体,祁筝走到两人身后,一字不差地将全文尽收眼底,素来漠然的眼中快速闪过了丝笑意。

  哽咽声打破了诡谲的氛围,祁瑾秋连忙起身去给祁母抽纸巾:“妈。”

  祁母又噗嗤笑了起来,美目通红,她接过纸巾擦眼泪,柔声解释道:“别担心,我只是太高兴了。”她这么说着,但那珍珠眼泪却越掉越多,“我就知道,我的秋秋这么善良聪明,上天厚爱,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一哭,全家人都变得忙手忙脚,祁父温声哄着她,祁瑾秋轻柔地给她擦眼泪,祁筝则去给她倒了杯热水,继而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得到缓解:“好啦,我没哭了。”

  这么些年,除了丈夫十年如一日的疼爱,她的很多小性子也是被两个女儿骄纵出来的。她破涕为笑,不禁伸手掐了掐祁瑾秋的脸颊:“秋秋,妈妈真的很为你开心。”

  “我知道。”祁瑾秋任由她掐着,“我也是,很开心。”

  “虽然那只神奇兔子脾气差了点,但我觉得今晚可以为它举行一顿胡萝卜晚宴。”祁筝一本正经道。

  闻言,祁瑾秋和祁母相视一笑。

  “绵绵脾气很好。”祁瑾秋纠正她,“胡萝卜晚宴就算了,它不一定习惯大家看着它吃东西。”

  “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绵绵!”祁母兴致冲冲,拽过祁瑾秋的手就往外走,“筝宝你再跟医院那边联系一下。”

  祁瑾秋停住脚步:“联系什么?”

  “问一问你许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呀!”祁母理所应当道。

  “妈,这件事情先别对外伸张,我怕会对绵绵造成伤害。”灯光在她鼻尖留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她的睫毛纤长卷翘,她条理清晰地解释道,“许姨可以放心,但其他人呢。私人医院对病人的隐私保护力度确实很大,但我不想绵绵有任何闪失。”

  因为在她心里,那只叫做绵绵的小兔子是她最珍贵的珍宝。而她就是盘旋在珍宝附近的贪婪巨龙,日复一日地守护着属于她的珍宝。

  这样的想法萌生时,祁瑾秋既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应当,好像本来就该如此。

  祁筝点头道:“她说的对。”

  那只小兔子是她们家的大功臣,理应得到最优渥的报酬和最大力度的保护。

  “没问题,就按秋秋想的来。”祁母并没有争论,牵着祁瑾秋兴冲冲地往外走。“走吧走吧,ʟᴇxɪ我们快去看看绵绵。大半天没见了,好想念可爱兔兔哦。”

  祁瑾秋没有戳破她的夸张说辞。

  两人左拐右拐回了卧室,推开卧室门祁母便松开了祁瑾秋的手,小步跑去看兔窝里的小兔子。祁瑾秋有些无奈,走近后边听见祁母双手合十地低语:“绵绵是只神奇兔兔哦,一定要保佑我们家秋秋平安健康。”

  “你放心,以后你就是祁家的团宠,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绵绵,你真的好可爱哦,怎么睡觉都这么可爱呀。”说完,她悄咪咪靠近闭眼装睡的小兔子,“让姨姨偷亲一口好不好?”

  话音刚落,还没等祁瑾秋出声阻止,小兔子便睁开了眼睛,蹦跶两下跳到了另一边。许是装睡太久,它落地的时候并不稳,圆滚滚的身体随着力向前踉跄,四脚朝地摔成了饼状。

  绒白的尾巴尖缩回,它若无其事般翻身起来,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在两脚兽面前出了洋相,只有耸动的柔软兔耳暴露了它羞窘的情绪。

  “绵绵好棒!”祁母柔美的脸颊上不见丝毫戏谑,甚至还夸赞性地鼓起了掌声。“绵绵自己翻起来了欸。”

  这弄的祁瑾秋都有些不好意思,更别说向来脸皮薄,一逗就炸的小兔子。可兔兔并没有如她所想般鼓起脸颊,只是害羞地缩成了一团。

  祁母看它的目光越发喜爱,仿佛连天上的星星都想摘光送给它。祁瑾秋弯身凑过,手指在瓷盘上敲了敲:“绵绵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这怎么行呢!”祁母不赞同道,“小兔子不吃东西的话是长不大的哦。”

  祁瑾秋附和:“对。”

  祁母又继续喋喋不休着说了许多,在两人连哄带骗下,小兔子迈着犹豫的步伐走过,凑到那盘盛着小樱桃的碗里,抱住其中一颗启唇啃噬。

  樱桃的汁水顺着兔兔的唇瓣留下,浸湿了唇瓣侧边的毛发,就像冰雪天湖心落了一地梅花。

  没见过小兔子吃东西的祁母立即捧脸叫了起来:“为什么兔兔吃樱桃会这么可爱!真的好喜欢绵绵奥!我要被萌化了!”

  饶是见识过兔兔各种可爱情景的祁瑾秋也有些心动,她抿了抿唇,拿过湿巾等候小兔子吃完。一颗小樱桃对于人类而言一两口就能解决掉,但对于一只幼小的兔兔,却需要花上一两分钟的时间。

  小樱桃是专门为动物养育的品种,吃的时候是没有果核的。小兔子解决掉了一颗,又凑到盛着水的柠檬盘面前喝水,粉嫩的舌尖卷水喝入时,祁母夸张地作势要晕过去了。

  祁瑾秋饶有兴致地望着它,见它喝够了,才凑过去把它抱出来给它擦拭嘴边的绒毛。白色的绒毛被樱桃汁染成淡红色,几缕毛发甚至粘在了一起。

  祁瑾秋用清洁湿巾擦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净,全程都很耐心细致,没有半分不满或是责怪。小兔子也很安静,等她擦拭完它又自己抬爪画圈圈般清理了遍。

  “带绵绵出去花园玩会吧,总是呆在房间怎么行?”祁母提议道。

  “那待会我带它下去。”祁瑾秋拿过吹风机给它吹干毛发,指尖时不时会挠一挠它的下巴,“绵绵下次要多吃一点。”

  小兔子养了快一个星期了,却一点都没变,而且每次吃东西都吃的很少,她不由得又有些担心。

  那几戳黏在一起的绒毛重新恢复蓬松,吹风机的细微嗡嗡声戛然而止,小兔子主动从掌心蹦跶进她的臂弯,软萌的脸颊上仿佛写满了依赖。

  这让祁母有些眼热:“绵绵,我也可以给你吹,要不你来我怀里?”

  面对奇怪的两脚兽,小兔子将脑袋缩进臂弯,用背面对着她。

  “妈,你别总是像秦芝蓓那样逗她。”祁瑾秋享受着它此刻的亲近,眼角笑意四溢。

  “哪是逗啊,这说的都是实话。”提到这个名字,祁母不禁问,“芝蓓跟商迩关系怎么样了?”

  四家人算是熟识,小辈们关系不错,长辈们自然也会亲近许多。或许是因为性格相近,祁母很喜欢秦芝蓓,每隔那么几个月总会问起她们两人的事。

  祁瑾秋也不是很清楚,她向来不多问感情上的事,更何况那两人相识多年,彼此情愫也不是她们这些局外人能说清的。

  “不太清楚。”

  “还没成啊?”祁母皱起了眉,“商迩这姑娘怎么想的?”

  祁瑾秋劝导:“妈,她们的事你担心什么?”

  “我也想操心操心你们啊!”聊到这个话题,祁母就有的说了,“可是筝宝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她那张冷脸哦,你看哪个Omega敢靠近她啊?还有你,你也是。在大学的时候你说忙于学业,毕业后又说忙着工作,这么多年了都还是个母胎单身,我也想操心,可你们也得有一点情况让我操心啊。”

  “我...”祁瑾秋摸了摸鼻尖,自觉转过身。

  “你什么你?”祁母悠悠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从来不在外面乱搞,自尊自爱。这当然是好的,我们老祁家的孩子根本不用操心这一点。可是呢,你跟筝宝都能为自己担负起责任了...”

  这些话在她没有患病前,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眼见祁母这滔滔不绝的架势,祁瑾秋抱紧小兔子往外小步跑了起来:“妈,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我先下去了。”

  说完,卷起的风自发将门闭合,徒留祁母一人在室内忿忿不平。

  从二楼到室外的花园,祁瑾秋只用了三分钟分钟。如果不是顾及到怀里的小兔子,或许会更加快些。她跑的那样畅快淋漓,仿佛是赛道上风光无两的夺冠者。

  一人一兔停在被下午小雨打湿的粉色玫瑰花前,地面落了好几片花瓣,花蕊依然巍屹。

  她忽然想起了在饭馆监控里,小兔子毅然决然地逃跑身影,不禁问道:“绵绵,你想不想下来玩呀?”

  小兔子抬起脑袋,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现在不想吗?”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她也算了解怀里的小兔子。瞅见它这幅懵懂模样,自然明白它在想什么,“那我就抱着你哦。”

  沿着铺满鹅卵石的路道一直通向盛放蝴蝶兰的深处,祁瑾秋时不时会说起小时候的趣事。直到大衣口袋的手机响起,她才敛了几分笑。

  瞥见她接电话的别扭姿势,小兔子从她的臂弯稳当跳进了她的宽口口袋里。这一下仿佛跳进了祁瑾秋的心里,让她心花怒放,心潮澎湃,她的手指隔着口袋轻碰小兔子暖呼呼的身体,唇角笑意怎么也掩不住了。

  “喂,您好。请问是祁瑾秋女士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是语速恰好,发音标准。

  “是我。”

  “上半年您参加的‘美艺杯’比赛已经有了结果,恭喜您进入了获奖名单,请您务必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出席下周三的颁奖仪式。”行业的这些比赛,并不会在电话就揭晓名次。

  祁瑾秋温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辛苦了。”

  “虽然有些欠妥,但还是想问问您,您有没有纪沄眠女士的联系方式。我们这边给她打了五通电话,都是关机未接通。”女声顿了下,“如果您有纪女士的联系方式,麻烦您挂断后将它放给我,可以吗?”

  祁瑾秋眨了眨眼睛,拒绝的干脆利落:“不好意思,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你可以问一问其他参赛者。”

  “好的,打扰了。”女声客套道,“祝您今晚取得佳绩,再见。”

  “再见。”

  她主动挂断了电话,望向蝴蝶兰的目光深远悠长。

  竟然电话那头都这么问了,那就代表着纪沄眠也一定获奖了。‘美艺杯’历来都会选出金奖、银奖、铜奖三名获奖者,这一次或许她能跟纪沄眠分个胜负。

  这通电话虽然没有开扩音,但调这么高的音量足以让口袋里的小兔子听清,它悄咪咪探出脑袋,粉白色的兔耳朵被穿堂而过的晚风拂动。

  “绵绵。”电话里提到了那个名字,祁瑾秋抬起手掌抚过兔兔的小脑袋,眼底情绪不明。“你怎么缩到口袋里了?”

  小兔子躲过她的触碰。

  “小没良心的。”祁瑾秋故意逗它,“你看我每天给你吃好用好,这么久了想摸摸你都不给。”

  兔兔扬起脑袋,脸颊两侧微微鼓起,承载着满灯碎光的漆黑瞳孔仿佛在质问——怎么了?不可以吗?

  祁瑾秋失笑,又换了个称呼:“应该叫你小祖宗才对。”

  虽然刚入秋,可昼夜温差很大的S市这会已经有了深秋的凉意。又往里走了道,赏过茶花与蔷薇,一人一兔才携着秋天特有的凉意回到别墅里。

  餐厅早已摆了满桌菜肴,尽管祁筝再三提议做成胡萝卜宴席,但另外三人还是压下了她的想法。

  用餐时间大家都很安静,祁母时不时会看看祁瑾秋口袋里的毛绒小兔子,祁父则体贴ʟᴇxɪ地给她夹爱吃的菜。一顿饭下来,已经九点了。

  祁筝吃完便离席去了工作室,餐桌上只剩三人。祁母一直想要抱抱小兔子,可每当她伸手去碰时,兔兔会越钻越深。

  无奈之下,祁瑾秋劝解道:“妈,你先别心急,等过几天绵绵跟你熟悉了,它会给你抱的。”

  “你过两天不就回秋意山庄了吗?”祁母眼巴巴地望着兔兔,“我还怎么抱它?”

  “我打算先留下来参加‘美艺杯’的颁奖仪式。”祁瑾秋分析道,“重要的不是环境,而是绵绵。只要它在我身边,就算搬回来应该也没事。”

  “会不会太冒险?”祁父低声问。

  “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会根据我的身体状况调整时间。”她站起身,高挑的身影经由灯光投洒在壁画上,“别担心,没事的。”

  见状,祁父也没再多劝:“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你自己把控好就行。”

  “嗯,我先上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绵绵晚安!”祁母甚至朝小兔子挥了挥手。

  她的卧室在二楼最左侧,沿着曲直的楼道通行而过,祁瑾秋回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了黑色手工款大衣,曼妙的身姿被内里的贴身黑裙全然勾勒而出。

  一天的奔波,她早就有点累了。裙摆随着她的步伐,会露出一小节如嫩藕般的细腿。她将小兔子抱起一同进了浴室,漱完口便自然而然地拉下裙子右侧的拉链,任由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一旁的小兔子早已接连在脑子里炸开了好几朵粉色蘑菇云,反应过来后它转过身立马跳下了台面,继而从门缝钻了出去。

  被单独留下的祁瑾秋还有些懵,但疲惫让她的思维能力下降了些。她抛弃了泡澡这件事,简单地冲洗干净便穿上浴袍出了浴室。

  羞怯的小兔子早已钻回了兔笼,它甚至还羞答答地捂住了通红的兔耳朵。祁瑾秋见惯不怪,只是小声调侃了句:“绵绵还会害羞啦?”

  兔兔没有搭理她,祁瑾秋凑到兔笼前说了句“晚安”便关掉卧室灯上床睡觉。明明很困,可闭上眼睛脑海中又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份电子报告单。

  不知过了多久,沉浮明灭间,她才昏沉睡去。

  角落里没有锁上的兔笼忽然钻出一个糯米团子,那团身影很快便蹦跶到了沙发上。没过多久,空气中泛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取之而代出现在沙发上的是一个国色天香的Omega。

  纪沄眠缓缓抬起手,美目触及小腿肚上的伤疤时,黛眉微皱。她抿了抿唇,唇角两侧的梨涡骤现。

  室内很安静,她的视线从房内每一幅价格非凡的画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一副油画上。

  这幅油画是上个世纪的美术家留下的真迹,当时她也想拍,但对方叫价太高了,不久前她又给儿童慈善基金会汇了笔款,所以只能压下喜意。可没想到,她却兜兜转转再遇见这幅画。

  只是这个地点并不合适。她想。

  收回打量的目光时,那双粉嫩的兔耳朵忽然又冒了出来。她美目睁圆,下意识去捂住又想起现在室内只有她醒着。房内只留了一盏暖色调的壁灯,她知道那是祁瑾秋担心她怕黑留给她的。

  脑海中倏地闪过在浴室时望见的春色,她捏住泛红的耳垂,低不可闻道:“我不是、不是故意看的。”说完,她又小声补了句,“对不起。”

  再三犹豫下,她还是决定试一试瞧见那张电子报告单后便萌生而出的想法。纪沄眠放轻步子朝床上人走过,往常在人前漠然的脸颊上此刻染上了动人的绯色。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兔耳微动,在触及床上人前又生了退却的心思想要缩回去。

  可下一瞬,祁瑾秋却不容挣脱地握住了她的手,且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

  “纪沄眠。”她道。

  作者有话说:

  兔兔纠结:到底是走是留呢o( ̄ヘ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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