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的眼泪却越吻越多。
贺风驰低叹, “就知道你会这样,那既然哭了,你就知道个彻底吧。”
沈知念抽噎, 粉嫩的鼻尖吸了两下,睁开泪汪汪的眼睛, 疑惑地注视着他。
贺风驰说:“伸手, 探进我大衣口袋。”
沈知念听话地双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钥匙扣。
在贺风驰的暗示下, 她掏了出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眼熟的钥匙扣,因为这个钥匙扣去年冬天还在她钥匙串上,陪了她好多年。
是她一个患者, 做手工的,给她做的一个铜葫芦钥匙扣,并不贵重,但是十分精巧独特,她一直戴在身边。
去年冬天, 她发烧晕倒在大马路上之后, 醒来之后,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钥匙还在,但是钥匙扣被人拿走了。
她在意了一会,但是, 后来想想, 身体健康,贵重物品都在这点小事就抛之脑后了。
此时此刻, 她知道了,东西在贺风驰那儿,那天送她去医院的人是贺风驰。
“那天送我去医院的,也是你?”
“怎么这么巧,你就在我家附近?”
这个问题想深进去,几乎要把她的心揉碎了。她希望这只是巧合,是命中注定,而不是,他其实......一直在身边......
贺风驰把她的脸按进他胸口,说:“嗯。怕你发现,没敢靠太近。”
沈知念眼泪瞬间像是泉水一样涌出,哭到说不出话,哭到不停抽噎,哭到不停打嗝。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又上楼去了,停在17楼,人家都不敢进门。
贺风驰无奈,只能把她拉进楼梯间。
贺风驰斜靠在墙上,沈知念依偎在他怀里不停的哭。
“眼睛哭肿了,看你午饭怎么办?”贺风驰无奈地提醒。
沈知念就是停不下来。
贺风驰想办法安慰,“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以为我为什么拿走你的钥匙扣?睹物思人?”
沈知念光顾着哭,抽抽噎噎说不出话,勉强点了点头。
不是睹物思人还是什么?
贺风驰故意说:“我当时拿了钥匙扣,是想你有一天以身相许的。我可不像沈医生,做好事不留名。我这个人做好事,那可是要回报的。”
沈知念才不信他,笃定他就是睹物思人。
贺风驰的语气不怎么正经,“结果你许得太轻易,我都来不及拿出这东西威慑你。我想想就算了,藏着吧,哪天用得着了再威慑你。”
贺风驰笑了一声。
结果沈知念哭得更惨,“我、才不信......那天、拐我回家也没拿出来、威慑......”
她一句话打了几个哭嗝,好歹把话说完了。
贺风驰:“......”
静默了半响,束手无策。
贺风驰没有说的是,她刚治好,他犹豫了下什么时候靠近她,怕她反复,瞻前顾后。
又加上刚好那段时间公司里忙,国外飞了两趟,回来看见她已经跟陆越在一起了。
他本来以为,她是不是也只喜欢他,是不是跟他一样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看见她跟陆越在一起,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原来站在原地的,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了一百种强取豪夺的办法,都快疯了。他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克制自己不冲上去的。
大概是她脸上的笑容。
他的前女友,离开他之后,脸上开始有笑容了。
明媚的,动人的。
可是命运却让他们再次相遇,他发现她的朋友圈里删掉了她跟陆越官宣信息,那晚,他想了无数遍她为什么删了这条朋友圈,且仅删了那么一条。
很明显,他们关系破裂了。
不可思议,但应该如是。
没多少时间,他就知道了,她居然被甩了。
既然又单身了,他几乎没有纠结,思想行动都只有靠近她那一个选择。
贺风驰抱紧了她,“我现在拥有你了,宝贝。”
“别哭了。我很满足。”
沈知念被他哄得耳朵都酥麻了。
但是,就是这样温柔,她才觉得自己更罪孽。
结果就是,不管贺风驰怎么一口一个“宝贝别哭了”她都哭得更惨烈。
但她想到楼上长辈们等着,便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迟迟不上楼真的很不礼貌。
贺风驰为了不让她哭什么招数都用上了,“你看昨天晚上我们多开心......还是你非得在楼梯间再舒服一次才肯停?”
他的手作势沿着她的腰往下探......
沈知念一惊,立刻脊背僵住,跳出他的怀抱。
刚刚那些心疼他的情绪瞬间被打散了,胡乱抹着自己的眼泪,“别闹。”
那样还怎么上楼?太胡来了。
贺风驰见她瞬间收住了,有几分无语道:“怎么哄都眼泪越哄越多,还是这招管用。”
“以后都这招了。”
沈知念双眼通红地瞪了他一眼,“可我喜欢听你哄我。”
就是他哄她,她才能哭出来发泄情绪。
贺风驰勾起抹笑,张臂搂住她后腰将她圈回来,唇压在她唇上,“那再来。”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从唇齿间溢出暧昧温柔的呢喃声,“宝贝别哭.....”
“宝贝别哭......”
一遍又一遍,温柔宠溺的声音溢满楼梯间。
但唇齿交融发出的声音又让这幽暗的一方天地显得靡靡。
沈知念好不容易被吓跑的情绪,差点又被他哄哭,眼眶里眼泪越积越多,又要喷涌而出。
贺风驰彻底没辙,“你看,不是我不哄你,是你越哄越难受。”
他的手探进了她大衣里面,又想用简单快速有效的办法。
沈知念立刻跳开一米远。
“你等等嘛。”沈知念擦擦眼泪,抬眼看见贺风驰一脸“还是这招有用”的表情。
她有些难为情了,努力收拾情绪。
幸亏见长辈本就没化什么眼妆,她擦干净脸,缓好了跟贺风驰上楼。
玄关那儿大门开着,他们一进去,林医生等人就迎过来。
沈知念想起来刚才贺风驰让她喊小姨她还没喊,“小姨。”
贺风驰又介绍了他妈妈这边的别的长辈,“外公外婆,大姨大姨父,三姨三姨父,小舅舅小舅妈。还有兄弟姐妹们。”
贺风驰的外公外婆当年育有四女一子。贺妈妈排行老二。贺风驰在晚辈里也排行老二。
贺风驰的外婆拉着沈知念上来就是塞红包毫不含糊。
红包虽然厚,沈知念倒是想到了。但是她还塞过来一个红色绸缎盒子,沈知念就犹豫了。
沈知念看了一眼贺风驰,贺风驰点头示意,凑到她耳边说:“外婆给外孙媳妇的,你不要的话,等于我少拿了我那份。”
沈知念:“......”
她跟他咬耳朵,“你都多少家产了,还惦记老人家这点?”
贺风驰低声笑道:“什么叫这点?你打开看看。”
沈知念打开盒子,一条鸽血红宝石项链。
她怔住。
快鸡蛋大的鸽血红宝石,切割成爱心状,屋顶上的水晶灯光洒下来,红宝石光彩绚丽得迷人眼。
这确实......不是这点......
沈知念难以形容忽然从月薪一万变成随便一件首饰价值上亿的心情。
这心情......
这心情说不爽是不可能的,哪怕她志向是好好行医天天向上,但,人对美丽的事物几乎有天生的向往,看见就满心愉悦。
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边上的徐雨倾已经识货地叫起来,“外婆!这不是外公给您拍的那条“公主之心”嘛,价值过亿呢!”
外婆笑笑,“是啊。我老太太一个了,哪还要什么公主之心,送给我们真正的小公主吧。”
小公主......
被贺风驰的外婆这么喊,她心头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她觉得林医生既然是贺风驰的小姨,那贺风驰外婆家的人对她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她想过很多种见到贺风驰的长辈他们可能会说的话。
她想过会说:“碰到我们家阿驰,是你福气。”
想过会说:“要好好对我们家阿驰,不要再让他难过了。”
就他们那点过往,会这么说也可以理解。
或者客气点的会说:“两个人要好好的,要幸福。”
这已经很客气了。
就是没想过她会说:“给我们真正的小公主。”
沈知念心底涌上复杂的情绪,眼眶又有些热,但她极力克制住。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闹笑话。
她也不想显得可怜巴巴。
她如今已经有贺风驰的宠爱了,不能再像个缺爱少女一样,因为一句话就泪流满面。
沈知念看了贺风驰一眼,贺风驰点头示意她收下。
她乖乖收下,扬起笑脸道谢:“谢谢外婆。”
除了外婆的,每家人家都准备了红包和礼物。
沈知念把人认了一遍。
最后,林医生索性给了她一个小行李箱装礼物。
收完礼,喊完人,沈知念把贺风驰拉到阳台上说悄悄话。
阳台上江风很大,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还是免不了瑟瑟发抖,贺风驰解开自己的大衣将沈知念裹在里面。
温暖涌进沈知念的体内,牙关不再不能控制地发抖,她在他衣襟里仰起下巴看他,“我以为只有压岁钱。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礼物。一下子收了这么多......”
贺风驰笑道:“我家小公主应有的待遇。”
沈知念说:“我以为他们知道我们过去的事,肯定会让我好好待你啊之类的。结果一点没提,要求也没有,光送礼物。”
贺风驰垂下眼睫看她,正午的阳光在他眼睑上投下淡淡阴影,昭昭日光下,笑容忽然开始不怎么正经,“你说你一整天都在愧疚,晚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