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在第一次作为卧底潜入港口Mafia后便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升职的瓶颈。
老实说, 他对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有相当程度的自信,也未曾想过这份优秀会遇不上善识人才的伯乐。
可凡事总有例外。
港口Mafia虽然不缺伯乐,但伯乐但是真的会把人当作牛马使唤。在认清他的办事效率后, 那名干部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生产队中最优秀的驴,交予他的任务接二连三地压在他的肩上。
反观拥有异能且适合战斗的成员, 经过短期的表现便能轻松得到晋升。
虽然能理解横滨这一城市的特殊性对武力的需求, 但饶是拥有诸多天赋的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
照这样下去, 他得花多长时间才能获得首领的信任, 从而取得接见首领的机会呢?和计划完全不同, 他在这个任务身上花出的时间和精力都比预想中要投入更多。
安室透, 或者说降谷零的真正任务是潜入港口Mafia,并查清首领的真面目,获得他的详细资料。
而这位神秘首领,自上位之后,知晓他真实身份, 能直接见到他的人物,在组织内部也只有极个别的干部。
纵观整个历史, 恐怕都难以找出同等小心谨慎的人物。
而这类性格的人物, 在史书的记载上都有一个通病:喜好独揽政权, 过度独/裁——本该是这样的,但这种规律在这位首领身上似乎并不起作用。
明明一直窝在横滨大楼的最高层,如胆怯一般从不愿露出真容,却恰好到处的赋予干部相应的权利,不畏惧部下的反叛,也不烦恼会失去他们的忠诚。
仿佛早已洞察了未来, 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直至至今,连异能特务都未能掌握他的真实面貌, 也难怪会传出“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并非人类,而是妖怪”的传闻。
不光是对任务本身的责任感,就连他本人都逐渐对首领的真实面目和统领手段产生了好奇心。
而就在那个繁星熠熠生辉的夜晚,安室透正坐上车准备回家,港口Maifa的骨干老成员广津柳浪忽然敲响了他的车门。
“怎么了?广津先生,还有额外的任务需要我去做吗?”他摇下车窗问道。
“不,是来自首领的联络,他想和你亲自通话,交予你直属的命令。”
“BOSS的直属命令?”
因为首领从未对干部以下的成员直接通话,所以饶是他也愣了片刻,才消化了这个事实,接过递到跟前的通信器。
“呀,你就是安室透君?听说你说服了干部A,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却成为他员工中唯一的特例,没有戴上项圈。而且所有委派给你的工作都完成得有条不紊,很能干嘛。”
这是安室透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对方似乎没有使用变声设备,但微妙的电流音又让他怀疑是否经过了处理。
虽然很想通过分析声音数据,来推测性格,筛选可能为首领的目标,让首领的画像尽可能清晰一些。但安室透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被人用能力所注视,只好暂且放下这个机会,试图通过对话先获取最基本的情报。
“别挖苦我了,BOSS。”
因为安室透的人设,他只是苦笑两声,并没有表现出首领的特别尊敬。
“向着空有野心却没有相应头脑的干部交付性命可不是明智之举,他的梦想实际只是以卵击石,不是吗?不过,首领会直接联络就说明,已经打算开始扫除作业了吧?”
安室透之所以在干部A手下干活,却没有戴上项圈的原因,便是掩人耳目,自愿成为干部A的眼睛。
他在明面上并非直属于干部A,而是其他干部的手下。他的任务便是为干部A带去更多他所需的情报,以便有朝一日取代现任的港口Mafia首领。
只是安室透不傻,他一开始就知道干部A只是首领地下敛财的旗子,所以很清楚真正应该投靠的对象是谁,所以在组织内部,安室透也是双面的眼线。
他为干部A收集异能力者的情报,也将干部A的动作通过广津柳浪告知首领。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升职路线,也成了他现在能直接收到首领联络的重要原因之一。
“错,不是打算开始扫除,而是已经扫除完毕。”
首领的语气平淡而没有丝毫温度,好像只是说着某个游戏中无足轻重的通告。
而联络的无线电中,他确实听到了首领玩着掌机游戏的音效,恰巧发出“You Win”的播报。首领是一边玩着对战游戏,一边和他通讯的。
“他已经跟着其他叛徒一起被处死了哦,很惊讶?”
首领放下手里的掌机,微微扬起尾音,仿佛对他的反应饶有兴致。
不得不承认,一想到现在各大势力安插在港口Mafia中的卧底被清缴可能只剩下他一个,安室透也一瞬的心悸。
看来当时依照直觉,没有及时和异能特务科取得联络交换情报是极其正确的判断。
安室透调整呼吸,用理智让自己归于冷静。
“确实很惊讶首领的效率,我可以向首领问一个问题吗?”
“你可是这件事的功臣,但问无妨。”
“我想首领从一开始计划清剿叛徒前,就知道所有的可疑分子的身份了,但这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由我亲自发动内部的叛乱就行了。”
安室透不由皱了皱眉:“由首领……主动发动叛乱吗?”
对方轻描淡写道:“没错,安室君和那些用肌肉支配大脑的笨蛋们不同,应该能理解吧。历史上一度发动叛乱的场所在被征服后,就不会那么轻易丧失。因为统治者能利用叛乱提供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惩办罪犯,把可疑分子彻底判明,并且在薄弱之处加强自己的地位。不过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就不能由自己亲手创造?”①
“也就是说,首领是亲自煽动了干部A这样有野心的对象,来消除自己身边的隐患?”着实大胆且疯狂地计划,但这之中还存在着一个问题。
“可首领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寻找出全部的叛……”
话说到一半,安室透反应过来。
两个月前,他曾经收到过首领直属的信件,而信件的内容是则是首领怀疑为叛逆者的人。
“安室君,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
首领在信上这么写道,并在信件中额外附注了一条方便他行动的情报,也就是几条港口Mafia手底对外走私所使用的安全通道。
这条信息对于卧底和反叛者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他足以给予港口Mafia一定程度的打击,甚至是挥舞起反旗的关键。
安室透确实也动过把情报交出去的心思,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掌握港口Mafia现今的走私通道并非他的首要任务,他做出一个不太像自己的举动。
静观其变,利用这个情报先获得首领的信任。
现在想来,那封信件才是最大的陷阱。
“原来如此,‘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但是,首领实际给有所怀疑的对象都发送了这封信件,赋予每个人得知不同秘密的权利。而首领只要确认暴露的消息内容来锁定判读就够了。”
“怀疑?怎么会,这可是我对你们十足地信任啊。”首领轻快地笑了笑,“当然,也偶尔会有人辜负我的笨蛋在,但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至此,安室透终于明白了首领“不畏部下的反叛,也不烦恼会失去他们的忠诚”的真正原因。
他亲自发动了组织内的叛乱,并仅凭一封信的功夫,在清洗了组织内在叛徒的同时,顺带收拢了人心!
港口Mafia首领的操控人心之术,虽然他早有所闻,但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首领在清洗叛徒时顺带使用的技巧。
安室透的颊边渗出一滴冷汗,他现在能理解“不是人,而是妖怪”这个评价了。
安室透在心底暗骂,口中却依旧客客气气。
“感谢您对我的信任,那么,所谓BOSS直属的命令是?”
“不用那么紧张,安室君,你在干部A手底下的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上司,还是很关注手下精神状态的,你可以放松一下了。”
此话一出,安室透下意识摸了摸后腰,以为在某处暗藏着正瞄准他的狙击手,或是准备好灭口的异能力者。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说的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嗯,算是奖励关卡吧?这里有个难得轻松的任务要交给你,这段时间,麻烦你暗中保护一名普通人。”
“保护一名普通人?”出乎意料的任务内容让安室透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人生没有任何波澜,在父母和双胞胎姐姐的爱意中长大的普通高中生,他的名字叫藤丸立夏,不过最近觉醒了有趣的异能。带着放假的心情去照看一下吧,好好干,我可是很期待你成为下一任干部的。保护人的任务,其实相当适合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