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舒适,宜居。

  这是月无灯里对横滨的第一印象。

  当然后两项还待考察,毕竟是黑手党的地盘。大大小小的武斗事件不会少。

  松岛雪奈是一个非常随和的雇主,这一点从她对待两个保镖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褪下作为伪装的冷淡后,她其实也就是个15岁i的小姑娘罢了。

  还是个孩子呢。

  和月无灯里想的一样,她们一到横滨就遭到了诸多不顺。

  首先是在机场遇见的持刀大汉,对方直直地朝着松岛雪奈的方向奔来。

  于是阿金健步如飞,直接冲上去卸下匕首丢给保安。

  瞧见她的身手,松岛雪奈提着的心放下来一点,就算月无灯里不怎么厉害,只要有阿金在,她们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吧。

  她天真地想着。

  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就丢弃了这种想法,心又提了起来。

  预定的酒店离港黑本部并不远,但地方比较偏,周围环境错综复杂不说,旁边还有一个废弃的工厂。

  单看这点就清楚对方对松岛大小姐的态度了。

  酒店的入口在小巷里面,不允许开车进去,于是月无灯里和阿金一左一右护在松岛雪奈身边。

  纵使这样,她们还是遇到了劫匪。

  人是从身后撞过来的,但阿金警觉性非常高,她迅速将人撂倒在地,等待松岛雪奈的下一步指示。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大汉缓缓围了上来。

  身上有刀疤的,纹着纹身的,脸上带着狞笑,身上藏着刀具铁棍。

  长得倒是挺符合月无灯里对黑手党的幻想,但逼/格到底是差了些。

  没有持枪的痕迹,包围的举动漏洞百出,就是撞也能撞出去。

  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名鼎鼎的港口黑手党。

  月无灯里眨眨眼睛,觉得有趣。

  松岛雪奈心里有些发怵,但她并不是很怕。

  因为月无灯里和阿金甚至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阿金手上还有刚抓住的劫匪,她迅速做出保护的架势,目光却紧紧系在月无灯里身上。

  是要评估她的意思。

  月无灯里也不恼,她对着松岛雪奈安抚地一笑,也不打算拿武器,就这么直直地撞进离她最近的大汉的怀里。

  侧身躲过对方嘴里喷出的一大口血液,她抽出大汉身后别着的两根铁棍,挡下另外两人的匕首后,又快速抽过去。

  十几个成年大汉,仅仅在几个回合之中就皆数被撂倒在地,吐血的吐血,昏迷的昏迷,哀嚎的哀嚎。

  月无灯里扔掉戴着的黑色手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抱歉,我下手好像重了点。”

  “没、没关系!”松岛雪奈回过神来,看向月无灯里的目光惊疑不定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阿金对着她轻轻颔首表示肯定。

  看着满地的人,月无灯里倒没什么负罪感,做什么工作,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如果她哪天做了黑手党,就是让她杀人,她也得照办。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月无灯里做了这么多年的良好公民,哪里会去加入什么黑手党。

  酒店环境还是不错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未婚妻,对方总要顾及自己黑手党的面子问题。

  松岛雪奈这次来横滨也不仅仅只是来见她的黑手党未婚夫,她还要与横滨的各个家族建立良好的关系。

  她晚上要去参加一个由少爷名媛们举办的宴会,于是给月无灯里和阿金放了一个小小的假期。

  在她参加宴会期间,两人可以自由活动。

  本着对横滨的好奇心理,月无灯里换了一身学院风的小裙子,在百宝袋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隐形拉链。

  她还谨慎的穿上了安全裤。

  意外的是,阿金也跟了上来:“藤子。”

  听到这个名字,月无灯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她脚步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在这里的化名,她状似无事的转过身来:“有什么事情吗?阿金小姐。”

  阿金依旧穿着黑色的正装,只是把腋下的枪/支收到了腰侧。

  她看着月无灯里的眼睛,带着些许征求的意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去哪?

  月无灯里站在原地看她。

  阿金自觉这是同意的信号,她上前几步,扯了扯嘴角:“可以喝酒吗?”

  似乎是觉得月无灯里看上去太幼嫩了,她神色复杂地开口:“只是啤酒。”

  月无灯里:她能说不吗?

  她这辈子就没喝过任何带酒精的饮品。

  尽管她这辈子才活了两年。

  阿金对横滨的建筑物非常熟悉,她们绕过人流密集的主街,拐进另一条巷子。

  幽幽的灯光在夜晚闪烁着,像是绽开一个无声的小小烟火,冷清得揪心。

  是一家酒吧。

  没有开在繁华的街上,反倒是在这个漆黑的巷子里。

  原木的桌椅已经很旧了,墙壁上有着岁月斑驳的痕迹,吊顶投下昏暗的光影。

  这里似乎不受时间的影响,永远处在黄昏的逢魔时期,又带着些许猩红的色彩。

  月无灯里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她有些新奇地四处看了看。

  很特别,这样的环境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舒缓下来。

  阿金和店老板打了个招呼后,带着她坐在角落里,相较于吧台前,这里更加昏暗。

  给月无灯里点了一杯啤酒,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多说话。

  月无灯里清楚,阿金约自己出来大抵只是一刹那的情感作祟,并不打算把心事吐露给她。

  这是正确的做法,但月无灯里无法从中得到消息,也就无法安慰她。

  虽然她觉得,阿金不需要安慰。

  她只需要希望。

  月无灯里喜欢酒精,连带着喜欢啤酒的涩味,她一反那身看起来就很少女的学院风裙子,喝起啤酒来毫不推辞。

  如果不是店老板坚持不卖未成年人高度酒,她还真想尝尝看别的。

  几杯啤酒下肚,月无灯里觉得自己有些飘忽忽的,还有点热。

  她于是扯了扯衣领,对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阿金说:“我出去透透气。”

  月无灯里发誓,她真的只是想透个气。

  如果她没有见到那个青年的话。

  由于酒精的缘故,她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唯独能够看清那个赭发的青年。

  或者说,是她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

  青年穿着正经的黑色西装,带着一顶帽子,蓝色的眼睛透澈干净,亮得不可思议。

  他像是在黑夜里燃烧的火花。

  她于是眼巴巴地凑上去,双手绞着青年的西服外套:“你真好看……”

  突然被一个女孩靠得这么近,中原中也整个人都懵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异能把人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月无灯里就这样摔在了地面上,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但酒壮人胆,她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是皱着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中原中也。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惊艳,喜爱,委屈,控诉……

  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却不显得矛盾,反而像是一杯调得恰好的酒。

  那是可以醉人的景色。

  他内心一片复杂,但仍是心软地走过去看她:“喂,你没事吧。”

  月无灯里仰头看他,眼里挂着几滴生理盐水,看起来又乖又惨:“疼……”

  中原中也微咳一声,向她伸出手,轻轻松松地把人拉起来之后,他才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味。

  而这姑娘双目迷离,脸上还有两朵红晕。

  这是个醉鬼。

  他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办才合适。

  月无灯里又一次凑了上来,她握住中原中也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另一只手探过去揪他里面的深色衬衫。

  她说:“你真好看呀,跟我走好不好?”

  少女声音软糯甜美,像是裹着一层糖霜。

  可她说出的话实在不像个少女。

  直白地要命。

  中原中也想推开她,又不敢用什么力气,他视线下移,在月无灯里学院风的装扮上停留了一下:“你还是个未成年吧?”

  他嘴角微抿:“这种事情给我稍微注意一点啊!”

  月无灯里眨着眼睛,没有否认他未成年的说法:“可是,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她与那双蓝色的眼睛对视着:“你跟了我,我就一辈子宠你。”

  她睫毛微颤,眼里水光流转,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家伙……”中原中也撇过脸去,想要掩饰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脸:“未成年就有点未成年的自觉啊!”

  但他的话说得不重,月无灯里完全不怕他,她问:“未成年就不可以包/养你吗?”

  原本中原中也还没想到这边去,他只以为月无灯里在求交往,或者说是一夜/情的对象。

  但他显然低估了月无灯里。

  她想包/养他。

  他转过头来瞪着月无灯里:“不可以!”

  “小鬼就给我好好学习!”中原中也忍无可忍,语气凶巴巴的:“脑子里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强忍着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

  中原中也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这还是个小孩子,别与她计较。

  那,是不是成年就可以了?

  月无灯里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口了。

  中原中也眼角抽了抽:“成年了也不可以!”

  “为什么?”月无灯里锲而不舍:“我长得不好看吗?还是你觉得我赚不到钱?”

  不等中原中也回答,她就自言自语道:“不愿意就算了……”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他试探着推了推,月无灯里也顺从地后退一步。

  她笑容甜美:“你叫什么名字?”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没有隐瞒她:“中原中也。”

  哦,中原中也。

  多好听的名字呀,让她想起了课本上必修的某位诗人。

  月无灯里一秒变脸,她瞪着中原中也宝石一般的蓝眼睛:“你真的叫中原中也吗?”

  “嗯。”中原中也不明所以。

  “你如果是中原中也,那我就叫太宰治!”月无灯里也凶巴巴地道:“你还经常对我耍酒疯呢,是不是该赔偿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月无灯里:我做了两辈子的遵纪守法好公民,才不会加入黑手党!

  后来她:其实,黑手党也有良心的!

  写着写着就睡着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