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天6
第二天，交流会的个人战如期进行。
东京校的二年级素质普遍偏高，胜场较多。
秋村千鹤因为之前的胜场时受了伤，第二场对上同为三年级的东京校学生，棋差一着最终败北。
其余人发挥都还算稳定，并没有失掉能获胜的场次。
倒是二年级的村田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在一众京都校学生中，失误算是多的。
但因为玉香保持了全胜的战绩，最后京都校险胜。
姐妹交流会结束后，因为突发任务，玉香并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回学校。
而是独自留在了东京。
京都校的学生们翌日一早就踏上了返回京都的路途。
玉香则是去了她在东京的房产。
之前来东京一直住的房子，在四年前就正式转到玉香名下。
也算在东京这里有一个落脚点。
因为入学的京都高专，玉香的需要执行的任务，大多是由总监会直接通过京都高专分配。
并不需要通过禅院家，因此禅院宽人如今留守在京都。
如今高专直接派遣的咒灵祓除任务，由之前分配给玉香的辅助监督，上田匠全权负责交接。
虽说现在的任务不通过禅院家直接派遣到玉香手中，但也只有特级咒术师需要负责的那些特殊任务。
由于御三家对总监会的特殊协助关系，禅院玉香本质上还是隶属于御三家禅院的特级咒术师。
除了特殊指定任务，其他的一般向任务还是需要指派给禅院家或禅院玉香个人，而不是通过高专。
因为夏季咒灵数量增多，玉香一下在东京停留了半个多月。
七月的一个早晨，上田匠就来接玉香，把她送到任务地点。
虽然是最早分配给玉香的辅助监督，但是大多数时间，应该上田匠工作时。
他都被禅院宽人挤走。
因此在禅院玉香入学京都高专之前，十次任务里只有两三次轮到他接手。
再加上对方四年前，突然就晋升特级咒术师，资料又被总监会封存为“绝密”。
这导致上田匠对待玉香的态度更加谨慎了。
严重到，玉香都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他心里想些什么。
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
上田匠虽然有时很慌张谨慎，但是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很雷厉风行。
目前为止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也从没有过咒灵等级的误判。
到达任务地点后，上田匠报告本次的任务情报。
待玉香进入咒灵领域范围后，立刻下了帐。
这次的任务是地方信仰产生的产土神咒灵，已经孵化完毕。
对方的术式领域有些难缠，玉香花了些时间才将其祓除。
等她从上田匠布下的帐里走出来时，已经是黄昏时。
斜阳泼在大地上，染上一层金红。
“辛苦了。”
玉香对站在车子旁的上田匠微微一笑，算是告别。
告别上田匠后，玉香进入房子内。
这栋房子现在属于私人房产，就算禅院家知道地址，没有玉香的命令，也不会贸然派遣仆从来。
只有几个打过招呼才会来收拾房间的小时工。
虽说是小时工，但是委托的家政机构还算靠谱，经过筛选后为玉香找到综合素质都很高的，一个叫做三森的家政妇。
回到住处后，玉香本想打开手机查看一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电量告罄，已经自动关机了。
铃铃铃——
手机充上电后，刚刚开机，玉香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机的页面。
熟悉的系统默认铃声就响起来。
一开机就打来的电话，说明对方可能在关机时就打了很多遍了。
手机响起铃声提醒自己的主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备注名。
——悟君。
名字的后缀还有一个可爱的猫咪颜文字。
按常理来说，玉香自己是不会使用这种类型的备注的。
这个备注还是五条悟偶然发现，玉香给自己的备注竟然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全名时，自己改的。
最初选择的并不是猫咪，但是其他符号在备注上会变成乱码。
最终选了一个能用的。
最终的结果也如五条悟所愿，这个备注名在玉香的通讯录中非常特立独行。
“喂？”
接起电话，对面的人难得的，听起来很冷静，语气也很正常。
如果电话对面的人，是任何另外一人，玉香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他是五条悟。
按照常理，此时此刻他不该沉默，而是应该半抱怨半撒娇的问她为什么才接电话。
“怎么了，悟君？”放缓了声音，玉香首先出声。
【玉香，我之后也要上高专。】
对面的五条悟明显不像往常那样活泼，沉默一会儿后才回答道。
【绝对不要再待在这里。】
他声音明显压抑着不满和怒意。
【我要把这群老家伙全干掉。】
“那就这么做吧。”并没有多问，玉香在电话这一边勾了勾唇，说道：“我还挺支持悟君的。”
【我还以为你会说些“正论”阻止我。】
“我挺赞成的，所以悟君是认真的？”
【当然是，等以后一定要把他们全都干掉！】
【皱巴巴的老橘子一样。】
五条悟的比喻实在太形象，让玉香马上联想到了之间见过的总监会高层。
确实很像。
她轻笑一声，回答道：“那我们周围还挺多的。”
那边的五条悟又恢复往常的样子，想起最初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被接通。
【这回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才在执行任务，手机关机了。”
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玉香打开门，往楼下走。
一边和五条悟说话，一边打开门。
玉香抬抬手，对门外的三森太太打了个招呼。
见主人家在通电话，三森太太只是对她微微弯腰，并没有出声打招呼。
【上次明明说好要回来，结果放我鸽子。】
玉香落座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电话另一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快回来！】
【这回比试赢的一定是我。】
又聊了些相互之间没什么关联的跳跃话题，玉香等着五条悟那边先挂断电话。
玉香抬头看一下时间，发现已经五点半了。
之前告诉三森太太五点钟来，这样一看她和五条悟又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
三森太太为玉香泡好了红茶。
她走近起居室，从托盘上拿起杯子，放在玉香旁边的桌面上。
“玉香小姐，晚饭大概一个小时后好。”
玉香拿起茶杯，在嘴边抿一口，温度和香气都刚刚好。
抬起头，玉香对三森太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辛苦你了。”
三森太太离开后，玉香小口喝着杯中微烫的红茶，看向窗外。
她想起刚才五条悟最初的态度。
这让玉香不禁联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
五条家从今年四月开始，对五条悟的看管明显比之前更严了。
之前虽然也不那么容易，但玉香的拜帖起码没有一次被驳回。
她能感受到，最近五条家在潜移默化的减少五条悟和自己见面的次数。
更准确的说，不如说是在有意识的减少五条悟和外界的接触。
虽说五条悟想要在外面上高专的态度非常坚决，但玉香觉得，多半不会太顺利。
近几天玉香还得到消息，五条家那边已经开始着手为神子培养新娘和侧室。
想必五条悟也得知了这个事情吧。
“对待六眼尚且如此么。”
一声轻飘的喃喃自语，缓缓沉寂在室内。
叮叮——
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又响起来，这次不是打来的电话。
玉香垂下眼帘，看着发来的邮件。
伸出手指点着自己的下颌，玉香似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玉香手指按在键盘上，回复对方的邮件。
等到对方发来回复，玉香站起身。
穿过客厅来来到厨房，对着厨房内的三森太太问道：“三森太太，请问还有多余的食材吗？我一会儿有客人。”
正在切菜的三森转过头，回答玉香：“有的玉香小姐，我会准备好的。”
玉香的冰箱中不缺食材，三森太太每次来时都会多采购一些，因此不成问题。
“请问您要邀请几个客人？”三森太太问道。
“只有一个。”玉香笑笑，回答她的问题后，就离开厨房，重新回到客厅。
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玉香揣上钥匙开门离开。
时间有些紧，玉香从路边拦下出租车，来到一处学校。
接近六点钟，校门口此时三三两两走出一些才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
不多时，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看见校门口等待的人后，加快了脚步。
来到玉香面前，少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玉香姐。”
来人正是夏油杰。
近两年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突然开始长个子。
五条悟之前，身高竟然在一年多时间里长高了近二十厘米。
即便是体质很好，但那段时间还是被生长痛困扰的不轻。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臭脸。
相比之间，夏油杰虽然有时也感觉很痛，但是很少出言抱怨。
他是个擅长忍耐的性格，就像是吞食咒灵玉时，刻意不让自己露出难看的表情。
如果不是玉香知道，咒灵的结成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味道，都要被他瞒过去了。
夏油杰是个很少将痛苦宣之于口的人。
这次他发邮件来求助，也让玉香久违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
重要到对方在意成这样。
“走吧，如果实在着急的话，可以路上就和我说说。”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小臂，玉香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夏油杰快走两步，跟在玉香身后，而后和她并排向前走着。
夏油杰的学校离玉香现在的住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走路大概四十多分钟能到。
这个时间，等回到住处，三森太太的晚餐正好准备好。
“玉香姐，现在是在咒术师的学校上学吗？”
夏油杰言语间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口。
这些年，因为来东京执行任务的次数渐多，玉香和夏油杰见面的次数不少。
似乎是因为日常生活中，根本没有人可以面对面说这些话。
见到玉香时，夏油杰总会说一些咒术相关的事，很少提及自己的生活。
在这期间，玉香也把一些咒术相关的基础知识教给了对方，并且会指导一下对方开发术式。
不出她所料，在咒术上，夏油杰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天才。
按照对方现在的成长速度，隐隐有和现在的五条悟势均力敌的架势。
入学京都高专的事，玉香并没有和夏油杰说。
对方现在问这样的问题也是正常的。
“是的，不过我是今年才入学的。”玉香看向身边的夏油杰，发现对方在听见自己的回答后，明显松口气的样子。
但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迟疑。
玉香是夏油杰唯一认识的咒术师一方的人，她对于咒术所有的信息都从她那里知道。
夏油杰知道，其实自己对禅院玉香是有些依赖情绪的，他很怕再回到之前那种。
说出的话谁也不相信的时候了，因为他向父母倾诉。
对方甚至带他去看过精神科的医生。
虽然这种直白的求助让他有些难为情，但是这件事真的让他很在意。
最后他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昨天，有个人找到我。”
“他说他是东京高专的老师，但我不知道……”
接下来的话，不用夏油杰再说，玉香就明白了。
如果之前没遇见玉香，被找上的夏油杰哪怕秉承着赌一把的心态，也会相信对方。
但现在他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自然更谨慎些。
但是，东京咒高……
本来打算劝说夏油杰来京都这边的。
但是玉香想起刚才和五条悟通过的电话，她改变主意。
“我前段时间刚刚见过几位东京咒高的老师，杰君可以描述一下他的特征。”
“说不定正好见过。”玉香对夏油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见此夏油杰垂下眼帘，回忆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
“要说特征的话……带着一副墨镜，看起来背了几条人命的样子。”
听着夏油杰这个比喻，玉香将头偏到一边，声音带上笑意：“虽然没见过，但是那天确实有老师不在。”
“之后我和你一起去见一下吧。”
回到住处。
因为多准备一人的饭菜，三森太太还没有做好饭。
趁着这十几分钟，玉香带着夏油杰在后院，考察了一下对方对术式的运用是否进步。
留夏油杰吃过饭后，玉香和他约好了，之后一起去见那个找上门的咒高老师。
玉香将夏油杰送回家，一开门发现夏油杰的父母都等在门口。
儿子第一次因为去朋友家晚归，他们都非常好奇，毕竟在夏油夫妇眼中，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有些孤僻。
再加上天色确实晚了，也有点对夏油杰安全的担心，毕竟孩子今年才十二岁。
如果再晚一点还没回来，他们就要出发去接夏油杰回家了。
见到玉香后，因为实在印象太深刻，再加上玉香给人的感觉实在太特殊，见过一次就能记住。
两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是京都那次，帮助了夏油杰的女孩。
顿时态度热络很多，邀请玉香进屋坐坐，并对她自己回去是否安全表示关心。
玉香以住处不远的理由，拒绝了夏油夫妇的盛情。
告别夏油一家后，玉香在夜色中返回自己的住处。
顺手解决了路边小巷中逐渐成形的咒灵，她重新拿起手机。
看着五条悟打电话之前的时间，就接收到的，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邮件里是一张远处拉进拍摄的照片，画面上是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对夫妻。
男人有着粉色的短发，长相非常温润。
其中的女性肚子微微凸起，似乎是怀孕了。
她有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额头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玉香看着照片下面紧接着的地址，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
她轻声道：“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