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虎杖悠仁看起来仍有些犹豫。
他对五条悟的强大一无所知，只觉得他肉眼可见就不是那种靠谱负责的父亲。
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听任五条悟所言行事，即使不会有人受伤，也不想吓坏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戴雅。”
就这样面面相觑了半晌，意识到少年在顾虑什么的五条悟索性双手一合，大喇喇地招呼戴雅过来。
“都怪爸爸太强了，大哥哥体内的坏叔叔害怕得不敢出来了，你过来给他们加个油吧！”
“好哦！”
戴雅得令，待夏油杰无奈地把她放回地上，便“哒哒哒”跑到爸爸和陌生哥哥身边，扬起一张可爱极了的小脸。
“加油哦，粉色头发的大哥哥和大哥哥身体里四只眼睛的坏叔叔。如果连诅咒之王都害怕了，那么还有谁能来做我爸爸史上最强称号的挑战者呢？”
虎杖：“……”
恨自己无法拿到身体的宿傩：“……”
“没问题的，我和爸爸都很强，大哥哥按我爸爸说的做就好。”
戴雅眨眨眼，眼里的星星亮闪闪的。
“我猜大哥哥你本来也不怎么在意我爸爸会不会受伤，只是担心我而已，戴雅和你保证，等你再拿回身体的时候，肯定会看到毫发无损的戴雅，好不好？”
“啊，好。”
虎杖挠挠头，应下戴雅的要求之余，也隐隐觉得面前女孩儿的长相和名字有些熟，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或听过的样子……
——黛雅……好熟悉啊……
身体被五条悟抛向空中的时候，完全转让出身体控制权的虎杖也放空了自己，认真思考自己之前究竟在哪里见过黛雅。
——奇怪，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如果见过该印象很深刻才对。
宿傩因为被五条悟戏耍而恼怒时，虎杖只觉得自己明明感到熟悉却想不起如何有了一面之缘很奇怪。
——黛雅……等等！！这不是星野黛雅吗！！！半年前因为家事，和妈妈传奇偶像星野爱一起暂别娱乐圈的大热童星星野黛雅！！！！
“你这家伙，给我回去！”
五条悟没有喊停，事实上他虐菜虐得开心极了，本来正等着宿傩用虎杖的身体再施展下一波攻势，不料那具与他拉开了一定距离的少年身体突然被原主夺回了控制权。
少年脸上多余的两只眼睛也随即消失不见，然后便纵身一跃跳过了面前少说三米的建筑物断面，像刚刚五条悟盯着他看一样，围着五条悟开启了一番细致入微的打量。
“你该不会是星野黛雅的生父吧？”
虎杖身体里尚未恢复全力的宿傩只有被五条悟戏耍的份，但来自虎杖本人的质疑却给了五条悟一记直戳心口的暴击。
让本来游刃有余的白发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住了直接扯掉眼罩全开无量空处，给面前少年连带他体内宿傩一波送走的冲动。
“你停下来就为和老……我说这？”
想不通性格糟糕如他怎么会女儿这么可爱的人很多，但收到关于黛雅和他血缘关系的质疑还是第一次。
因此五条悟是真有些恼火，倒不是他看不出虎杖言辞间其实没有恶意，无非是少年人特有的心直口快而已，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里有团火烧在烧。
一言不合差点梦回最年少轻狂的高专时期，把“老子”这个过去没少被夏油杰诟病的自称脱口而出。
……就好气！
合着性格不像长得还不像吗？
怪不得两面宿傩放着惠那个自带十种影法术的身体不要，反而只想给他多长两只眼睛，看来他原本那两只是不怎么够使。
“悟，淡定点，人家少年只是问问，又没直接否定什么……”
夏油杰见势不妙赶忙抱着黛雅前去制止，黛雅也立刻会意，双手向爸爸一伸，仗着爸爸任何时候都无法拒绝她要抱抱的请求，成功把虎杖从险些和宿傩并骨的危机中解救出来。
“是和妈妈一起生下了戴雅的爸爸哦！”
当然戴雅也不忘为爸爸正名，软乎乎的小手将五条悟的眼罩向下一拉，露出那双与自己仅有瞳孔形状不同的湛蓝眼眸。
“也是戴雅超级引以为豪的爸爸，现代，不，史上最强咒术师。”
“啊……”
虎杖其实仍搞不太清楚什么是咒术师，比起最强不最强，他显然觉得另一件事更匪夷所思。
“星野悟！你真的是星野悟吗？星野爱的丈夫，星野戴雅的爸爸！”
半晌，虎杖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语气诧异又惊喜。
“天呐！你居然还活着！这就是生命和爱的奇迹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
……
最终，这场闹剧以五条悟身边的夏油杰果断在虎杖额头上一点而告终。
赶在他说出更多在史上最强底线上蹦迪的话之前，用术式让他陷入了昏睡。
“杰，你干什么把他打晕？我挺好奇的呢，他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眼看夏油杰将昏睡过去的虎杖抛向了一只距离二人较远的咒灵，五条悟面色不悦地睨过一眼。
黛雅适才掀开了他的眼罩，因此这一眼的威力毋庸置疑，让那只被夹在主人和最强之间的咒灵瑟缩着呜咽了一声，险些又把提在爪子上的虎杖丢出去。
“感觉也不涉及什么重要的话题了。”
夏油杰避重就轻地说。
“他再醒过来时如果仍没被宿傩夺走身体，就证明他确实有压制住体内两面宿傩的能力，足以给我们筹码和老橘子们谈判，不必将他和咒物一起销毁。”
“哈？我们要不要销毁他和宿傩有关系吗？”
五条悟没轻易让刚才的话题滑过去。
“讲真，我怀疑宿傩赖着这小鬼是有预谋的，一定是察觉到我太强，哪怕他恢复全部力量也打不赢，所以才挑了个能气人的……试图协同作战，用心理攻击击垮我。”
“呃……”
夏油杰无语。
“暂且不论宿傩作为咒物期间应该没有意识，就算有，你不觉得你作为史上最强，被个本来只是普通人的小鬼轻易拿捏也有点任性吗？”
“我才没被拿捏。”
五条悟轻呵一声挑了挑眉。
“我可是早就做好准备了，无论宿傩再临于世后打算用怎样的方式为祸世间，都当仁不让地把它彻底祓除。”
“但至少这少年不能死。”
夏油杰一指身后的惠和菜菜子美美子。
“这是惠的要求，菜菜子和美美子也附议，用他们的话说，是私情。”
……如果不是他们在任务中决策失误，就绝对不会导致无辜的虎杖被卷入其中，还吞下了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疑似成为了宿傩的不完全受 [和谐] 肉 [和谐] 体。
惠和菜菜子美美子这样一想，便完全无法放任虎杖被咒术界处以极刑。
尤其是惠，他之前就从津美纪口中得知了自己在她上一世的命运，所以他的负罪感也较之姐妹花更重。
他总觉得虎杖是在代他受过。
之前他满心想的都是尽可能变强，认为只要追上五条悟的步伐并配合他行事，便不会让叫津美纪前世的悲剧重演，却从未想过他们诱发的变数会不会也蕴藏着新的危机。
“别想太多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一起回到家后，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事一般，在目送他回房间前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和杰不会让这孩子有事的，就算你和菜菜子美美子不说，我们也早就决定好了。”
“嗯，我知道。”
惠全当五条悟所谓的“早”是他和夏油杰见到虎杖之后，因为有乙骨忧太的前科，倒不意外他们又会做这种保下危险死刑犯的事。
可一想到都是因为自己，虎杖这个本来与事件无关的人才会从此成为咒术界高层针对的对象，仍愧疚得不能自已。
五条悟见状也不再透露更多，毕竟这也是桩等待时机成熟惠会自己恍然的事情，他现在多说无益。
“悟君看起来心情不错哦！”
不同于沉浸在自己emo情绪中的惠，爱倒是一眼就看穿了五条悟对待这件事情的真实态度。
“即将和老橘子们扯皮还这么开心，是遇到了什么能抵消这份烦躁的意外之喜吗？”
“哈哈，是啊！”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快三十岁的男人，这会儿幼稚地撒起娇来竟还和少年时期如出一辙。
他边说边用修长的手指拆开桌上的喜久福盒子，然后故意不拿，只推到爱面前。
那双湛蓝清透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期待她反应的意味不言而喻。
爱如他所愿，用细白的手指捏起一枚喜久福向他投喂。
她一向有陪他玩闹的耐心，除了习以为常地宠，她也确实喜欢这种互动。
和别人撸猫一样，每次都会萌生出一种特别治愈的感觉。
就这样喂了小半盒，五条悟吃得意犹未尽，爱却停了手，拿起一旁的盒盖一盖，仿佛在说“撸猫虽爽，但姐姐我可不贪杯，现在预付款已付，你先给我看货”。
五条悟忍不住笑：“是我与黛雅买回来的诶，为什么我吃两个还要付账？”
“嗯……你自己随便吃呀！”
爱也跟着他粲然一笑。
“但你要享受世界巨星的投喂理应是另外的价格，你说是吧，亲爱的（あなた）？”
爱平时并不常对五条悟使用“老公”“亲爱的”这类称呼。
倒不是她觉得那样腻歪，而是他们在成为夫妻前就已经是给孩子当了爸妈，别人家新婚夫妻互相称呼这些的阶段被他们直接略过，因此也没培养出习惯。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偶尔用一下便是之于五条悟的暴击，让本来孩子气的男人瞬间沉了眸子，隐约流露出几分成年人的情与欲。
“说正事？”爱仍在看他，笑眼中同样脉脉含情。
作为神女，她总有办法让自家神子乖乖听话。
现在她就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他故意卖关子不满足她的好奇心，那她就也延迟他想要得到满足的事情，只有喜久福不够的话就再加码。
五条悟果然很快败下阵来。
周围的人都说他嗜甜如命，对甜品的抵抗力基本为零，殊不知最叫他没抵抗力的是她。
纵然他们结婚已经八年，她依然是他戒不掉的那口甜。
“我和杰找到那个被羂索用诅咒之躯女体生下的孩子了。”五条悟说，“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切是不是羂索故意为之，但反正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
“这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爱迟疑地问。
凭借她的认知，五条悟的前半句话还勉强能算作好消息，后半句话却显然意味着更大的危机，她想不通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五条悟一只手撑着桌面沉吟，明明是十分懈怠的姿势，架不住他身高腿长，配上那张着实妖孽的脸，做来却别有一番慵懒松弛的美感。
“当然。”五条悟说，“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找到那孩子之后要怎么办吗？”
“……你说要带回来养，培养成我们这边的战力【 五十二 】。”
他谈论孩子处置方式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幸好爱只是不善于记人的脸，涉及到具体事情的记忆力一贯在线，思忖片刻便回想起来。
“这就是我高兴的缘由咯！”
五条悟做出bingo的手势。
“那小鬼一身反骨，感觉即便羂索和他相认，他也能做出反手把他妈……还是爸抽飞两栋大楼的事。总之养不养得熟两说，成为咱们这边的战力应该没问题。”
爱：“……”
行吧，左右二人都过了七年之痒，面对她家あなた的诡异脑回路，她早已学会了坦然接受，甚至心里毫无波澜。
当然，五条悟的判断就结论而言也没什么错。
不论虎杖悠仁身体里是否流淌着羂索那具诅咒之躯的血，他确实不是那种帮亲不帮理，会碍于血缘关系同生母狼狈为奸的孩子。
“我没有见过母亲，对父亲也只有模糊的印象，是爷爷抚养我长大的。”
当夏油杰为了不负五条悟的委托，旁敲侧击地向虎杖试探他的身世时，虎杖如是坦然地回答。
“爷爷过世前拒绝向我透露父母的事情，不过我也不太在意了，相较于这些，完成爷爷的遗愿对我来说更重要。要拯救更多人什么的……所以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不需要担心，我既然能够作为容器，就由我吞下全部手指，然后去死好了。”
没错，五条悟和夏油杰非但没有对虎杖隐瞒他被高层判处的“死缓”，反而连他们会极力保住他性命都没说。
即便如此，虎杖却依然凛然无惧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仅是为了完成爷爷临终前的嘱托，更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温良和善念。
“是个好孩子呢！”试探过后，夏油杰这样对五条悟总结。
想去拯救更多人也曾是夏油杰年少时的一腔孤勇，但不同于他一度在苦夏中误入歧途，年仅十五岁的虎杖却始终未见半分迷茫，单凭这点，就足以让夏油杰对这孩子刮目相看。
五条悟不可置否。
虽然他仍有些介怀虎杖那日质疑他和戴雅的父女关系，但考虑到虎杖也算是咒术界第一个称呼他为星野悟的人，于是他“大度”地选择原谅和包容。
他称这是“功过相抵”，认可他作为爱丈夫的功可以抵掉不认他作为戴雅父亲的过。
只可惜虎杖之后那位同样插班进来的新生显然任何一边的觉悟都没有。
“成为咒术师只是顺便，我来东京的真正目标是做偶像。你们听说过爱の町事务所吗？我已经准备好简历了，要从全日本最高规格的事务所出道。”
这位新生名叫钉崎野蔷薇，己进入高专的目的就是借此来到东京搞副业。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双胞胎姐妹花可是个不错的卖点，我们一起组成组合，一定能大火的。”
“呃……我和美美子就不用了。”
野蔷薇豪爽自信的性格与菜菜子十分投缘，但出于一些暂时不知该怎么告诉她的原因，菜菜子还是谢绝了新朋友的好意。
“嗯，我和菜菜子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还是专注做咒术师吧。”
野蔷薇使用稻草人和钉锤进行战斗，和美美子的术式颇有些异曲同工的缘分。
因此美美子也对这位新同学很有好感，当然这份好感并不足以支持她舍命陪君子，答应和野蔷薇一起出道的请求就是了。
“好吧！”
野蔷薇也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人，看着姐妹花上了夏油杰派来接她们回家的咒灵，有些遗憾地嘟囔。
“因为是老师家的孩子，所以不被允许有其他梦想吗？家教真严格啊……”
“话说你好像也是老师家的孩子吧，另外一个的？”
野蔷薇说到这里便话锋一转，褐色的眸子瞥向身后同样表情复杂的惠。
“你的运气怪好的哩，之前有一对美少女双胞胎做幼驯染，现在又多了即将大火的明日之星做同期。”
惠：“……”
怎么说呢，在他看来，野蔷薇这句话的槽点太多，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吐。
“唉，本来还想进入爱の町当练习生后能有机会见到传奇偶像星野爱，偏偏因为家里出事和女儿一起暂停活动了，也不知道她丈夫怎么样了……”
当然，野蔷薇原本也不指望这两个看模样就不解风情的男生能附和她什么，只兀自输出自己在社交网站上看到的小道消息。
“爱的丈夫好像叫星野悟……怎么搞的啊，居然和我遇到的不靠谱班主任同名，越想越觉得有点晦气，太不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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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小天使：星野悟！！你还活着！！！
小五：活着并反手向你丢个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