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委屈,系统难受,系统心里苦。

  只是伴随着心声落下,原本某些模模糊糊胡的念头逐渐清晰,江辞却是念头微转,愈发觉得可行。

  不仅可行,还有着极大地操作空间。

  于是江辞微笑,于系统控诉的目光之下,不管目光还是神情都显得愈发温和。

  像极了将要哄骗小孩棒棒糖的怪蜀黍。

  至于那一丝丝的、因为给系统造成麻烦而存在的心痛与闪躲,在每个种花家人涌动的、开疆扩土的DNA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问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饮马瀚海,以及族谱重开、逢年过节得头柱香等的诱惑又有几个种花家人能够抵御?

  不管别人能不能,反正江辞是不能。

  不仅不能,还想要贯彻世界上只有一个种花家的主张,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都是......

  至于那带头大哥与领头的究竟是谁,究竟是姓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银河同样也是河。

  江辞是如此想的,虽然未曾彻底的表露出来,但很显然,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察觉到了莫大的、不可名状的危机。可怜的抱住胖胖的自己,捂住了耳朵,就只差把“你不要过来啊”几个大字打在光屏之上。

  【这位系统,我想你也不想工作出现失误的事被主系统察觉吧?】

  思路打开念头转过,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对系统循循善诱,语含威胁的做出诱导。

  但,这都是什么本子发言啊摔!

  系统闭上了眼,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

  只是两只兔子耳朵悄摸摸的翘起,不肯放掉一丝一毫的动静。

  于是江辞开口,在内心深处煞有介事道:

  【亲爱的系统同学,请问你这样穿梭时空,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目标与目的是什么呢?】

  【不要说什么让大家伙心连心彼此间的交往没有任何距离,毕竟我们要知道,不管是人与人还是人与系统之间,都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边界。】

  【况且你认为,阻碍人沟通与交流的是什么?是人心的冷漠吗?不,是文字,是语言,是彼此之间的法令不同......】

  “啊哈?”

  系统傻眼,系统迷糊。而在咸阳宫内,听着江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始皇帝唇角微微抽搐,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捅了嗡嗡嗡四处乱飞乱叫的小蜜蜂的老窝。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始皇帝似乎还无法屏蔽,只能被迫和系统一起遭受江辞心声的折磨。

  以致于这位向来勤政的帝王罕见的没有高强度的投入到工作与奏章的批阅当中,而是使人诏医官前来,为自己把脉。

  于这帝王而言,那后辈口中系统的手段靠谱与否不好说,但神秘莫测却是真。

  不可不信,不可尽信。所带来的效用究竟是如何,其实并不好说。

  所以在知道自己寿命增加十年的欢喜与雀跃之后,这帝王又很快安静下来,想要做出确认。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些医官可以查探出什么,只是伴随着江辞此前心声落下,冥冥中那份紧迫与急切褪去。始皇帝有种算不得直觉的直觉,那便是自己周身的一切,都好似恢复到了最鼎盛的时候。

  沉疴尽去,再没有那种天命将近,自己的构想与蓝图不能实现的感觉。

  如果是此前的大秦是一辆马车,一辆贴着悬崖与峭壁不断前行的马车。只有在这帝王这位技艺精湛且高超的御手下不断前行,不能转弯,同样不能后退。

  那么随着始皇帝视野的打开以及对江辞心声中所透露内容的猜测和窥探,始皇帝显然看到了一条宽广且适合这辆马车全力奔跑的大道。甚至于或许是因为心理效用的影响,这帝王同样是精神焕发,大有气壮山河并吞宇内,将江辞口中所言的扶桑、美洲、欧罗巴等尽皆纳入到统治的气魄。

  以致于当医官奉命前来之时,同样是吃了一惊。

  唯恐皇帝陛下是嗑多了丹药,所以产生出精神昂奋等的副作用。

  并且这样的情况虽然并不多见,却并非是没有。而在医官的行医与救治过程中,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只是眉头皱起而后又落下,一番望闻问切下来,那医官却是几经踟蹰,好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和同伴们对视过一眼,面色间不免有几分深沉。

  于是又换了医官上前诊断。

  自始至终,不管是始皇帝还是一旁的赵高都面上不露声色,状似是无意的观察着医官们的神情及动作。

  始皇帝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成算,只是需要一个确认以及肯定的答案而已。至于赵高,赵高内心忐忑,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及愉悦。

  这样的欢喜及愉悦自然不是因为知晓了江辞的骚操作以及所到来的后果。

  给这前无古人的皇帝陛下赠寿十年。

  而是这位中车府令打着关心皇帝陛下身体健康的旗号与幌子,同医官中的某一位保持有一定的交情。

  这样的交情并不足以使那医官为赵高做出什么,更是在皇帝陛下面前过了明路。

  可是在某些特殊时候,却足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用。

  因而在第一个、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医官面上开始呈现出如出一辙的、纠结的神情,赵高心中一口气提起而后又落下,不免陷入到隐秘的狂喜。

  听说在医官们的口中有一个词,叫作回光返照。指的就是人之将死,却如同快要落山的太阳一般,呈现出短暂的发亮。

  眼见得数日之内,皇帝陛下的精神头似乎是一日高过一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亦是愈发渊深,充满着危机与威胁。赵高原本绷紧了的心神似乎忽然间便找到了突破口,由此而衍生出合理的联想。

  唯一可惜与可恶的就是公子扶苏没有被派将出去,而是近在眼前。一旦皇帝陛下......

  那么等到长公子顺利继承皇位,到时候第一个被推出来祭旗的很可能便是自己。

  不行,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理由促使皇帝陛下将长公子给派将出去,打发得远远地,短时间内赶不回来那种。还有,要是有什么办法,使皇帝陛下离开这帝国权力的中心,不是在这咸阳城中,而是......

  赵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与神态,内心之中的野望如同燎原的烈焰一般散开,却又在触及到始皇帝的目光之时被泯灭,被潜藏在内心深处那荒芜且繁杂的泥土里。

  等待着再度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只是很快的,医官们的话语却是将赵高的理智拉回,将他所想要的击碎,并不留下丁点痕迹。

  按照医官们所言,皇帝陛下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大碍。不仅没有大碍,甚至是沉疴尽去愈发鲜活,较之以一般的成年人更加康健。

  恰如同那日之初升月之恒长,呈现出勃勃的生命力。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一众的专业词汇落下,在委婉的表达出皇帝陛下身上所发生的状况简直可以堪称是某种医学奇迹之后,有通晓人情世故的医官开口,对皇帝陛下以及帝国发出美好的祝愿。

  于是赵高及殿中的一应人等俱皆是俯首,齐声恭维,为始皇帝贺。

  身量高挑且威仪甚重的帝王起身,以手按过剑柄,于一片恭维声中开口,状似无意道:

  “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前你们当中有人断言,朕当活不过五年。那么现在呢?”

  于是众医官俱皆匍匐,便是赵高亦是瞳孔地震心头猛跳,差点绷不住面皮。

  只觉得自身之所有的一切,俱皆是在这帝王的掌控之下,无所遁形。

  帝王求长生,希望千年万年,妄议始皇帝寿数的言语自然是医官私下里的断言,原不该有任何的传出。但现在......于是众皆唯唯,诺诺不敢言。

  直至有皇帝陛下再是亲信不过的士兵披甲执锐,似乎是要将殿内的一众医官带走。方才有医官闭了眼,仿佛是或不去一般喊出一个年限。

  “十五年!”

  言毕俯首,认认真真言辞恳切道:

  “臣祖上虽师承秦越人,但臣学艺不精,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如果陛下可以按照臣所言,依照臣的法子调理,当可再活十五年。”

  于是殿内众人的目光俱皆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聚焦在那医官身上。

  原本将要把一众医官拖走的兵士于始皇帝的示意之下停下脚步,帝王开口,将目光转向剩下的医官道:

  “那么诸君以为呢?”

  那医官的开口似是给了剩下的医官信心,于是一众医官俱皆是开口,有说十五年的,又说二十年的,甚至有抖机灵说陛下得天之幸,当可以千年万年的。

  不一而足。

  唯有那最先开口的医官保持沉默,并不愿意再多言。直至帝王点到其人,方才开口,似是将一切豁出去一般道,长生不可得,但如果皇帝陛下能够自此不再服用那些方士们所炼制的丹药,而是依循他所说的种种来,那么未必不可以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多活个十五年。

  始皇帝不言,于是整个大殿再度陷入到沉寂,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良久,方才有这帝王的话音传递,将那医官提拔,并且给下丰厚赏赐。

  至于那些抖机灵者,则是尽皆叫兵士们捂了嘴带走,不留下过多的声息。

  在这之后不久,赵高等同样于始皇帝的吩咐之下退出大殿。

  只是这位中车府令面上的神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算得有几分阴沉。

  但很快的,当上卿蒙毅带着几名锐士向着自己走来之时,赵高还是习惯性的露出温和而又不失友好的笑容。

  即便这俩人之间的私交其实并不怎么好,甚至就赵高的角度说,彼此有着深仇大恨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蒙毅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对着赵高浅浅点头而后离去,而是于赵高跟前停下了脚步。

  “中车府令,请和我走上一遭吧。”

  蒙毅开口,笑容温和。

  “你什么意思?”

  赵高唇角笑容缓缓收拢,瞳孔微缩,面皮微微抖动。

  仿佛是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只是蒙毅既然出手,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又或者说从始至终,赵高的手脚并不干净。想要去挑,自然是能够挑出过错来的。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位中车府令人品如何且不论,才干却是实打实的。而帝国的皇帝陛下却又是一个真正的爱才、惜才之人,更不必说,赵高此人于始皇帝推行书同文字等相关的政令中,确实立下过功劳。

  始皇帝原本能够对赵高的过错与瑕疵做出容忍,甚至将其赦免和重用。而蒙毅也好蒙氏兄弟也罢,都是聪明人。

  很多事情只要赵高做的并不是太过分,那么蒙氏兄弟其实不会闹到皇帝陛下跟前,更不会对赵高做出过多的理睬。而如果过分了......

  皇帝陛下自然是会做出处置。

  但当赵高回忆过近日来的种种,自觉自己并没有太多过界之时,这位中车府令却又忽然有了底气。

  对自己于皇帝陛下而言,尚且还有用的底气。

  只是这样的底气在对上蒙毅那中正清和的、不带有任何阴霾的目光时却又化作乌有,显得极为可笑。

  于是赵高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势也好地位也罢,又或者现今所有的一切,所仰仗与所倚靠的都是皇帝陛下。

  这是赵高早便已经清楚的道理,只是当皇帝陛下不愿意再将他容忍之时,那么他所有的一切,都将只是虚妄。

  “我要面见皇帝陛下!”

  “我要陈情,我要解释!”

  “我还有用,我还可以为陛下分忧解难!”

  并不知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意识到是出了问题的赵高强作镇定,妄图寻求生机和脱困。但很显然,蒙毅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又或者说,帝国权力最中心的皇帝陛下并没有给赵高这个机会。

  众所周知,皇汉分为两派,一派是激进派,主张自古以来各个朝代所有土地的最大范围并集

  一派是保守派,认为激进派太保守了,主张遵从周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银河也是河

  至于小江,嗯,小江比较复古

  ps:秦越人即扁鹊,这里医官说十五年是指在政哥不嗑药且老老实实遵医嘱的情况下(???),总之不是bug,当然如果理解的话也可以理解成医官毕竟不是系统,没那么精确blabla

  顺便,立个flag,等国庆回来之后保底日六,有可能日万,欢迎各位精神股东入股并进行监督。所以在国庆过完之前为了保证存稿,接下来每章大概只有三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