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蒙德城而起的巨大风场以及血红色的月亮引得人心惶惶,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以为是神迹的异象过后,天上就出现了不祥的月亮。

  ——世界迎来了毁灭,如同当初枫丹的预言一般,提瓦特将被暗之外海淹没。

  这一则传言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认为这传言就是无稽之谈,坚信红月绝非是不祥的异象,也不信世界迎来了末日。有人则信了,每日来到神像面前祈祷,祈求着神明的庇佑。

  西风大教堂里坐满了祷告的人,绝云间也多了许多前来寻仙之人,天守阁外的神像前跪了大片民众,芙宁娜家的门口来了不少请求接见的人…

  可是除了天空异象,再无任何灾难发生。

  人们不知道「神」的试炼,但是尘世的几位神明都清楚,所以各国的领导阶层迅速实施政策破除谣言,称这并非是不祥之兆。

  有人信了辟谣,有人依然对灾难传言深信不疑。

  夜凉如水,在提瓦特铺开了一片朦胧的暗色。

  那维莱特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屋顶负手而立,带着湿意的风吹动了他的衣摆,发辫随风而动,他仰着头看着那轮蒙上了红色的满月。

  作为收回了权柄的元素龙,那维莱特自然知道天空岛发生了什么。

  不仅如此,他也知道循环的存在。

  在数次看到花卷坠落在试炼场的业火海后,那维莱特试图阻止过花卷走上那条路,就像温迪试图藏起来一样,但他总是会失败。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命运」早已注定。

  那维莱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循环了。

  他的眼前闪一幕幕有所区别,却又一样的画面——

  他站在雨幕里,想着关于落到花卷身上的「剧本」的事情时,她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站在他面前,为他挡去了落在身上的雨水,抽出手帕擦拭干净他眼角眉梢的水珠。

  掌心里是几颗有着漂亮包装纸的水果糖,有各种口味的,但墩墩桃口味的居多。

  她总会剥去泡泡桔口味的水果糖递到他面前,然后说:

  “水龙水龙,别哭了。”

  那维莱特总是拒绝不了她递来的糖。

  就像他改变不了她的命运那样。

  轻叹一口气,那维莱特张开掌心,手心里有一张的橙色糖纸,曾经包裹着泡泡桔口味的水果糖,如今被叠成了星星的样式。

  “一切顺利。”

  花卷。

  水龙抬头看着圆月,声音微不可闻。

  *

  “万叶,你说这月亮为什么会变成红色的呢?”北斗站在船沿,仰头看着那轮蒙上了红雾的月亮。

  往常清冷的月光看起来变得妖冶,如同烈火在烧。

  万叶随着北斗的视线看去,漆黑的夜空之中,血红色的月亮散发的光亮比起正常时要暗下许多。

  他是不信传言的那一群人。

  传言来得太快,倒像是有人趁机散布的消息,就为了搅乱人心。

  “没有人规定了月亮只能是月日色。或许月亮本就是红色的呢?”万叶的声音清冽,语气淡淡。

  况且,他似乎看见了红雾之后,大片大片燃烧的业火。

  北斗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漆黑的海面,“真是稀奇事。”

  “也不知道花卷怎么样了,天有异象这种事,最适合她这个旅行者出马调查了。”北斗说道。

  往日里,大家有什么难解决的事都会在冒险家协会挂委托,等待冒险家来帮忙解决,很多难以解决的委托都是花卷接的。

  她总能做到常人难解决之事。

  万叶没有接话。

  他抿着唇看着月亮,心在不断地往下沉。

  从花卷的尘歌壶告别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几天都没有听到花卷的任何消息。

  天空有异象,这不正常。

  天空有异象却无花卷的消息,这更不正常。

  况且今日出船,他随船员在璃月港补充物资时,曾看到过派蒙。派蒙往常一直都是跟在花卷身边的,除非花卷有很紧急的事要做,两人才会分开,而今天他见到派蒙是跟着香菱。

  如果有紧急的事要做,那为什么会没有消息呢?

  万叶心里有点懊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去找派蒙搭话。

  小精灵单纯可爱,最是好套话了。

  *

  迪卢克靠在窗边,视线透过玻璃看向了红色逐渐浓郁的月亮。

  他知晓花卷最近来过蒙德城,曾到过酒馆和骑士团。

  听守城门的劳伦斯说,花卷进城后又出了城,然后又进了城,但是她身边没有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白色小精灵。

  风神像广场的神迹过后,花卷就消失在了蒙德城。

  他甚至动用过自己暗中的情报网,无一例外都没有花卷的消息。

  天空的异象,会和她有关吗?

  迪卢克走到办公桌旁,手落在那张扣在桌面的相框上,拿起了那个相框。

  相框里的画片是年幼的迪卢克,那是他小时候随父亲去璃月港时拍的。画片的背景是璃月的红色檐楼,与他的红发几乎融为一体。

  他垂下眼眸,看着画片出神。

  *

  “哥哥,你该休息了。”

  夜已经很深了,神里屋敷的办公屋里依然灯火通明。

  从睡梦中惊醒的神里绫华披了衣服出门,却见兄长依然坐在堂中处理公务。

  那些文书本就不是紧急要务,没必要一天就处理完,甚至有一部分该是她来处理的,可兄长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执笔不停,处理完的文书堆得高高的。

  神里绫人执笔的手一顿,然后摇头,继续书写。

  烛火跳动,屋子里的光晃了一瞬。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神里绫华眉头微皱,几步上前按住了兄长想要拿新一卷文书的手。

  “哥哥,已经很晚了。”

  神里绫人抽出了自己的手,重新拿了一卷未处理的文书展开,垂眸阅读,执笔批复。

  “绫华,若不处理公务,我静不下心。你先睡吧,我没关系的。”

  神里绫华拗不过兄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等到妹妹离开后,神里绫人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按了按眉心,对着桌案上放着的那颗水果糖叹了一口气。

  桌案上还有一小滩灰烬。

  ——【派蒙近几日都跟在万民堂的香菱大厨身边,无旅行者的踪影。】

  *

  提纳里坐在化城郭的那棵大树上,透过夜间的缝隙看向了那轮月亮。

  一手拿着绘本,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截炭笔,雪白的纸页上描绘出了少女灿烂的笑脸。

  比起画人像,提纳里更擅长用画笔记录不同的植物,画植物画得非常逼真,就连叶脉也纤毫毕现。

  但他极为擅长描墓画中的人。

  画纸上还花了一株玫瑰,没有色彩,但它应该是蓝色的。

  丛林里不断有虫鸣虎啸传来,雾气笼罩着森林,飞蛾围绕着路灯在飞。

  天上没有星星,只有血红色的月亮。

  “不知道那个笨蛋在做什么。”

  少年倚着树干,轻声呢喃。

  他拿出了那支羽毛笔,对着暗了许多的月光看了起来。

  冷光划过笔身,上面刻着的名字分外清晰。

  *

  北国的风雪依然凛冽,执行官离开了至冬城的行宫,踏着风雪归了家。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家里依然还亮着一盏灯,他一进门就被妹妹扑了个满怀。

  “哥哥,月亮好吓人。”冬妮娅把脸埋在哥哥肩头,声音闷闷的。

  达达利亚摸了摸冬妮娅的头发,抱着她回了房间,将她放进了被窝里,又拿来了她的鲸鱼玩偶给她。

  “冬妮娅也相信那些传言吗?”

  冬妮娅摇头,“我不信。就算有这种预言,花卷姐姐也一定会阻止的。”

  达达利亚轻笑着道:“所以别害怕,睡一觉就好了。”

  离开了弟弟妹妹房间的达达利亚却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了花卷住过的那间客房。

  他走到窗边,五指抵着冰冷的玻璃,抬头看着那轮月亮。

  眨了眨眼,他窥见了红雾之下的烈火。

  *

  夜晚最容易滋生罪恶,因为方便罪恶之人躲藏。

  近日来总有人借着传言扰乱人心,镀金旅团中也有不少投机者打了这个主意,暗戳戳地搞事情。

  风纪官们在夜色之中潜行,朝着那伙镀金旅团落脚的巢穴靠近。

  那群人围着火堆大声谈笑者,讲着怎么利用传言又骗了多少钱财。

  一阵风略过,火苗跳动,几人却没有察觉。

  忽然,紫色的电光闪烁,「末途真眼」闪烁,赤沙之杖抵在了他们的身后。

  “束手就擒吧。”

  大风纪官的声音冷冽,赤沙之杖上缭绕着雷光,而后其余风纪官快速上前,将几人都给捆了。

  押解犯人回须弥城时,赛诺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

  星星都没有的夜晚,乌云厚重,却遮不住那轮诡艳的红月。

  “赛诺,怎么了?”同行的风纪官问。

  “没什么。”赛诺摇头,“我只是在想,好像很久没见到流星了。”

  天有异象,责任心强的旅行者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赛诺却没听到花卷的任何消息。

  小吉祥草王也只说这异象并非坏事,让他们要扼制传言。

  久不见流星,也不见那流星一般的人。

  *

  归离原与荻花洲一带是旧时魔神大战与仙魔大战的战址,有许多魔神残渣滋生的魔物。

  魈能感觉到,自从月亮变成血红色后,魔物更加躁动了,就连攻击力也变强了许多,愈发频繁伤人。

  他几乎没怎么休息,不是在除魔就是在去除魔的路上,和璞鸢就没干净过。

  魔物死在他的长枪之下后消散,化作了粘稠的黑雾,可是那些黑气没有如往常一般向他扑来,而是消散了。

  黑雾消散之后,月亮上笼罩着的红雾似更红了一些。

  魈握紧了和璞鸢,立在望舒客栈的楼顶,遥望着蒙德城的方向。

  晚风带着冷意,吹动了他鬓边的头发,也吹动了他衣上的飘带。

  他知道最近派蒙都在璃月港跟着香菱,也知道花卷只身去了蒙德,甚至猜到了那天蒙德城的异象与她有关。

  但近几日来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帝君大人似乎也有些虚弱。

  魈拿出了那朵清心,垂眸看着浅白的花瓣。

  低头,吻了吻那支花。

  *

  西风大教堂里多了许多祷告的人。

  修女在神像之下歌唱,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几片鸽子的羽毛顺着落下,歌声悦耳动听,抚慰着祷告者的心。

  那道时常出现在酒馆的青色身影不见了,只剩六指乔瑟依然在门口演奏着诗琴。

  风起地的大树下,神像依然伫立。

  悦耳的琴声在诗人的指尖流淌,他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向那片蓝天。

  “第六天了。”

  “这次又会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月亮上会有什么,没有人知道月亮会变成红色,更没人知道那位解决了众多麻烦的旅行者去了哪里。

  唯有神明知道她的踪迹。

  往生堂的堂主向来古灵精怪,性子活泼,但实际心思细腻,泼精为人处世之道。

  此刻的胡桃坐在往生堂门口河流的护栏上,晃着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真奇怪。”

  “奇怪什么?”接她话的是行秋。

  胡桃指了指月亮,又指了指万民堂的方向,“天有异象,流言四起,花卷居然完全没有行动。而且最近几天派蒙都是跟着香菱,还总是一脸担忧。”

  她一脸认真,“我怀疑花卷在瞒着我们干什么很危险的事。”

  “就算是那也没办法。”重云撑着栏杆,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最有主意了,就像当初她非要去须弥留学一样,我们知道时她包袱和推荐书都准备好了。”

  “花卷决定的事情,八条牦牛都拉不回来。”

  胡桃撇了撇嘴,梅花瞳中满是担忧,“我今天问了香菱,她说花卷那天来找她时看起来状态不太对,好像还哭过。”

  “虽然我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但是她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把当成家人的派蒙托付给了香菱,真的很难不担心。”

  她摸了摸下巴,“而且最近客卿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对,总是走神,像是在担心什么。”

  行秋:“她总不会瞒着我们,但是告诉钟离先生吧?”

  重云:“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钟离先生比较可靠。”

  胡桃翻了个白眼:“喂喂,重云你什么意思?”

  重云摊手,“实话实说罢了。”

  几人说了几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对,只能看着月亮干瞪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冬的风雪如故,凛冽而刺骨。

  “女皇陛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拢了拢衣襟,声音空灵缥缈,虽然动听,却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冰之女皇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她,什么也没说。

  “而且,女皇陛下你的神力似乎被禁锢了呢。”

  哥伦比娅似乎在笑着,声音里透着些许愉悦,“如果被其他执行官知道了的话,可能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吧。”

  仙灵一族的哥伦比娅能敏锐感觉到冰之女皇身上来自天空岛的禁制,也感觉到了近来的红色月亮不简单。

  她倒是没打算告诉她的那些同事,但是他们会不会发现,她就不知道了。

  “哥伦比娅。”

  冰之女皇开口,带着几分冷意。

  哥伦比娅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女皇的行言。

  行宫的大门缓缓关上,冰之女皇抬起头,目光穿透了行宫的穹顶,望向了天空上的那座小岛。

  业火围困成的炼狱场里,「神」的候选人正在进行属于她的试炼——

  橙红色的烈焰席卷而上,吞噬着缭绕的黑气。

  少女裙摆无风自动,沾满了血迹,被巨斧和长枪撕裂。她高悬与半空,手中长剑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璀璨刺目。

  “铛——”

  清泠刺耳的声音响起。

  少女的长剑挡住了神明的攻击,本就有了裂痕的剑也因为这一格挡而濒临碎裂。

  花卷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长剑送进了「天理」的心脏,就如同上一次决战天空岛时,毫不犹豫站下祂的头颅那般。

  旅行者之剑在没入「天理」的心脏时,顷刻碎裂,剑身缭绕着的金光迅速暗淡了下来,碎裂的铁块从花卷的手中滑落,坠向了业火。

  「天理」那双幽深的眼眸看了她片刻,而后扬起了嘴角。

  祂一挥手,花卷只感觉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袭来,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还来不及抵挡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坠向了无边的火海。

  身后的业火席卷而上,热浪朝着她扑来。

  所以,还是不行吗?

  还是要再来一次吗?

  ……好不甘心啊。

  花卷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座之上的「天理」。

  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合拢手掌都做不到。

  挣扎着想调用元素力,可是全身变得僵硬而寒冷,像是被寒霜覆盖了一样。

  过往失败的结局蓦然在她的眼前闪现,如同死亡前的走马灯一样。

  花卷看着自己一次次坠落到身后的业火中,被火舌卷席吞没,化为了灰烬。

  一次又一次。

  她从没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只是自责为什么自己不够强,没能达成故事的最终结局,以至于世界一次次重启循环。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局……

  ……真的好不甘心啊,都到了这一步,却还是失败了。

  花卷控制不住自己的坠落,就连视野也逐渐模糊。

  却在已经被火舌吞没前,她看到「天理」的身形渐渐虚化,然后化作了一道道光粒子,逐渐湮灭消散。

  背后扑来的热气和火浪也消失了,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花卷坠落到了一片花海。

  皎洁纯白的花铺了整个地面,包裹着这个世界的黑色也在逐渐褪去,露出了澄澈的蓝天,血红色的月亮撤下了那一层红雾,随着黑夜消失,太阳占据了天空的位置。

  鼻息间是花朵的香气,白云装点着蓝天。

  似有能量托举着她,让她没有整个人摔在地面上。

  「天理」消失了,漂浮在王座之后的六个十字架也崩溃湮灭,「神」的权柄再度归于神明之手。

  柔和的光团笼罩着花卷,很温暖,温暖得像是母亲的怀抱。

  那团光洗去了她身上的伤痕——肩上、腿上、手臂上,所有的伤口都消失了,在一场场厮杀中流逝的生机也逐渐充盈。

  僵硬的身体重新变得柔软,混沌的思绪也连接上了大脑神经,她看着澄澈的天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花卷慢慢从花海中站了起来,她看着自己被治愈的伤口,还有身下柔软飘荡的花海,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失败了吗?可是为什么「天理」消失了?

  花瓣随着轻柔的风飞舞着,柔软的香气安抚着她疲惫的心灵,花卷下意识地挪动脚步朝着没有终点的前路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无边的花海里出现了一道光构成的门。

  花卷看着那道门良久,这才走上前,穿过了那道光门。

  当花卷踏出那道门时,眼前的景象几番变化。

  她站在了天梯的最后一阶,阶梯的尽头是王座,王座之上放着属于她的神冠。

  如同她之前看打开的那样,神冠上镶嵌着一颗宝石,黑曜石般的宝石上有着三朵花瓣的刻纹,就如同她的眼睛那样。

  那顶镶嵌着宝石的神冠飞到花卷的面前,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脚下云海翻涌,空灵的吟唱不断在她耳边回响,暖黄色的小精灵围绕着她飞舞,像是在为她庆祝。

  花卷抬起手,暖黄色的光粒子在她的掌心跳跃——这是属于她的能力,光。

  「天理」选定的七执政代表了构成世界最基础的七种元素:风、岩、雷、草、水、火、冰。

  而七元素之外,还存在着世界最本源的两种元素。

  光与暗。

  暗是光的背面,是和光相互对立而又相互交融的两种元素。

  代表暗的是深渊教团。

  代表光的是花卷。

  而从深境螺旋中走出来的是花卷。

  也是她走到了终点。

  以凡人之躯登临神位,成为「王座」的新主人,光之魔神。

  ——「恭喜你到达终点。」

  无机质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恭喜你到达终点,为自己和世界赢得了未来。

  往后的故事,只属于这个世界,只属于你。

  花卷举起神冠,戴在了头上。

  太阳自天边升起,驱散了漫漫长夜。

  循环结束在了第四十九次。

  自此,新神诞生。

  时间的齿轮继续转动,主线之外的故事,由所有人继续书写。

  天空岛的光芒刺破了黑夜,驱散了蒙着月亮的那一层红色血雾。

  提瓦特大陆上所有人都听到了鸟儿的吟唱,齐齐鸣唱着神圣又动听的歌谣,庆祝着这个世界的新生。

  有人从睡梦中苏醒,披着衣服推开了门。

  他仰起头,看到的是归于平静的夜空。

  星河璀璨,长月温柔。

  ……

  天空岛上。

  坐在王座上的花卷看着眼前又弹出的,她无比熟悉且痛恨的任务面板。

  [【最后的任务】:请做出你的选择。

  ——「命运」]

  发布任务的不是人,而是维系着世界运转的核心代码,「命运」。

  这一次,她再不会被强制进行选择,身体也不会被操控。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任务面板之上浮现出了八面水镜,温和的暖色光自水镜之后摇曳,连接着水镜与任务面板。

  水镜里是花卷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花卷看着那八面水镜,明明才过了几天,但杀缪麻痹了她的感知,此刻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任务面板,冷不丁地开口:“说起来,你让我做了这么多尴尬的事,能不能化成实体让我砍一剑?”

  油腻的台词,奇奇怪怪的眼神戏,还有那些光是想想就让花卷原地抠出一座璃月港的尴尬事,现下知道自己那些悲催的日常来自于谁,花卷当然想要砍一剑出气。

  不,她不只想砍一剑,她还想要逮住它,逼着它把强制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都做一遍,然后自己用映影机录下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它面前循环播放。

  洞悉花卷内心想法的「命运」:……

  化成实体让她砍一下是不可能的,被她逮住让它做一遍那些它看玛丽苏霸总文学中学到的任务更是不可能的,毕竟它自己都只是一段代码,发布任务也只是为了增加花卷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让她愿意作出踏入试炼场这个选择而已。

  诡异的沉默了一会,那道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很排斥那些任务吗?」

  花卷面无表情地看着任务面板:“难道我应该喜欢吗?”

  —「……」

  —「问问你的心,做出你的选择吧,花卷。」

  那道声音沉下之后,任务面板和水镜却没有消失,而是静静地立在花卷的面前,等着她做出选择。

  可是要怎么做出选择呢?

  花卷坐在属于她的王座上,看着穿过云层的太阳,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命运」说:问问你的心吧。

  喜欢是放心不下,是时常牵挂,是念念不忘。

  比喜欢多一点的是爱,比爱多一点的是你爱的人。

  那,你爱的人是谁呢?

  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今天似乎会有个好天气。”花卷喃喃自语。

  这么好的天气,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是谁呢?

  花卷眨了眨眼睛,“啊,我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是派蒙诶……”

  毕竟这样的好天气,一看就很适合打扫卫生晒被子什么的。

  莫非她的真爱是派蒙?

  ……好像不对。

  “唔……”

  王座伫立在云海之巅,漂浮的塔楼环绕着王座。花卷托着下巴看着太阳拔开云雾升起,看着柔和的阳光逐渐变得刺眼,又看着翻涌的云海染上了橘色。

  风在她的耳边呼啸,云朵穿过她的侧脸,黑色的发丝飞舞着,飘荡着,刮过她的脸颊。

  周围的一切都在随着时间流逝,独独她是静止的。

  那八面水镜依然同任务面板一起浮在她的面前。

  花卷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因为无聊,一个人跑到无妄坡玩,结果遇上了暴动的魔物。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办法躲避或者击杀魔物,甚至被吓得呆站在原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巨斧逐渐靠近。

  那道闪着寒光的巨斧停在了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而后魔物被一柄青绿色的长枪穿透了身躯,化作黑气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仙人带着可怖的傩面,可是花卷却觉得一点也不恐怖。

  当他怕吓到她,摘下面具时,花卷被那张俊美的脸惊艳到了。

  魈微垂着眼眸看她,声音冷冷清清。

  她想起了都一次到须弥时,被那个学者为难。当时的她真的很生气,想着干脆一剑打翻他,这学不上也罢,回璃月念书也不是不可以。

  手中的剑直指学者的脖子,只要她再用点力,剑尖将会刺穿学者的喉咙。

  她将要动手时,有人站了出来。

  带着胡狼帽的白发少年正义凛然地指责了那个学者的行为,并帮她要回了推荐书。

  赛诺将推荐书递给她,轻声跟她说别害怕。

  那时候的花卷其实不害怕。

  那个学者威胁她说将不会有导师接收她,就算她加入了教令院,也学不到什么。

  花卷的拳头刚想砸到他脸上时,又有人站了出来。

  提纳里站到了她的身旁,笑容温和地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学习。

  “我是生论派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的导师。”

  他有一对大大狐耳,说话时耳朵会微微抖动,笑眼弯弯,声音清朗,温和纯澈。

  花卷没有犹豫地说了好。

  她想起了自己和派蒙一路从孤云阁到达了蒙德,越过高山与伫立的神像,在森林里看见了在安抚巨龙的青色身影。

  他轻轻地靠近巨龙,说不要怕。

  她无意间踩到了树枝,惊动了匍匐着的巨龙。巨龙煽动翅膀,带起了一阵强大的气流,躲在树后的她也差点被吹走。

  当她睁开眼时,眼前站了一个小少年。

  他朝她伸出手,说:“又见面了,旅行者。”

  她想起了和凯亚一同前往秘境调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手持大剑的红发男人出现在了秘境里,一剑斩去了敌人。

  大剑沉重,很多人都是用尽力气才能双手握起,可他却能单手持剑,剑身萦绕着火焰。

  凯亚自如地和他寒暄,但他却不甚言语,目光淡淡。

  他有着一头红发,像火焰一样夺目,眼睛也是火红色的。

  他站定在花卷的面前,垂眸看着她,那双红色眼眸里倒映着呆愣的花卷。

  花卷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惊讶,以及了然。

  她想起自己参加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时,亲眼看见信仰的神明从空中坠落,只余一具躯壳。七星下令封锁现场,怕一直被困在这的花卷悄悄溜走,却被当成了刺客追杀,匆忙逃跑间,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水箭挡住了千岩军的长枪,但也引来了更多的千岩军。

  达达利亚拉起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在城中大街小巷中游走,甩开了追兵。

  又交给了她“百无禁忌箓”,让她去绝云间找仙人相助。

  百无禁忌箓她现在还留着,因为当初没派上用场。

  她想起了自己解决了璃月港的危机后,要踏上那片雷电闪烁的国土。

  在北斗的死兆星号上,有个文绉绉的诗人,一言一话皆可成诗,还能闻到风带来的气息。

  那天有点暗沉,雨将落未落,乌云在天上翻涌,海里波涛滚滚,浪花拍打着船身。

  在什么都有点暗的世界里,那个名为枫原万叶的稻妻人有一双明亮的眼,澄澈的心。

  他坦然自己的过去,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后来在天守阁,雷电将军的刀将要落到她身上时,是他替她挡住了那一刀。

  她想起了眼狩令的事情被解决之后,她到神里屋敷去找好友神里绫华,却意外地得知她不在家。

  那位多才多艺的家政官挠着头,面露难色地说小姐出门去了。

  “那真是不巧。我下次再来好了。”花卷说。

  当她打算离开时,自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稻妻风格的白色西服,有一头水蓝色的头发,容貌俊美,周身透着儒雅温和。

  他的唇角有一颗痣,笑起来时眉眼弯弯,那颗痣变得格外醒目和诱人。

  花卷走遍大陆七国,除了那个五百年前覆灭的国度未曾驻足。

  她的伙伴遍布各地,到哪都有挚友。

  在和伙伴们相处间,难免产生情愫,怦然心动。

  可是什么是爱情,她不懂。

  在被表白前,她从未意识到男女之间的爱情可以发生在她和伙伴们之间,即使她早已产生了朦胧的好感。

  有人告诉她,喜欢是不断在意,是念念不忘。

  有人告诉她,爱无关自由意志,因为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无法控制自己会喜欢谁,因为爱是一种冲动的本能。

  就像小美人鱼会因为惊鸿一瞥而心甘情愿放弃一切来到岸上,最后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就像清泉镇里的那个年轻人,为了年少时梦里见过的泉水精灵卡莉露,日日守在泉水旁,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等成了老芬奇。

  你不爱我我就一定不会爱你吗?

  不是的。

  你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吗?

  也不是的。

  拿起只需一瞬间,放下却要很久很久。

  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玄妙又特别,却是文艺作品里经久不衰的题材。

  花卷见过很多的爰情,可她依然看不懂自己的心。

  所以从日出想到日落,从日落又等到天明。

  晨光又一次刺破云层,柔和的光披在她的身上,预示着今天也会是一个好天气。

  有柔软的风,漫山遍野的草地,向阳而开的花,翩翩起舞的蝴蝶,以及澄澈的天空。

  忽然,她的眼前闪过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见他。

  花卷眼睫轻轻颤动,抬起了眼帘,她看着苍茫的云海和天空,喃喃自语。

  “我好像知道了。”

  *

  太阳自海平面升起,笼罩在海面上的雾逐渐散去,水面反射着晨曦的微光。

  有人从沉眠中醒来,看见了满室的晨光,明亮又温暖。

  他们似有所感地打开了手掌,却见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水果糖。

  墩墩桃口味的糖果,酸酸甜甜,尝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是花卷最喜欢的。

  只见朝阳,不见她。

  年轻人们合拢手掌,握紧了那颗糖,如同握紧了希望与光。

  ——如果这是你的答案,那我尊重你的意愿。

  即使你的选择不是我。

  *

  海上的雾气散去了,露水凝结在摘星崖的塞西莉亚花的花瓣上,纯白的花瓣舒展着,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一只手折下了这些花,大片的露水顺着引力滴落,迅速没入了泥土之中。

  晶蝶围绕着他手中的花束飞舞,翅膀投下些许闪烁的磷粉。

  他看着晨光刺破云层,一点点点亮这个世界。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风吹散了少年的轻语,卷过他手中的花束,卷了他斗蓬的一角。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一道悦耳的女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如同玉珠滚落玉盘一般清脆,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自少年的身后传来。

  温迪回过身,却见本该在天空岛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我想要采一朵塞西莉亚花,但好像都被你摘完了。”她笑着看着他,声音轻灵,酒窝浅浅,和离别时别无二致。

  若非是能感觉到她身上流淌着浓郁的光元素,温迪几乎以为她还是初见时候的懵懂少女。

  “可以给我一朵吗?我想要送给我的心上人。”她问。

  温迪也笑了。

  他将手中那一大束塞西莉亚花递到了她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可以,这本就是想要送给你的。”

  温迪看着花卷接过那束花。

  看着她低下头凑近了花朵,嗅着花的芬芳,完全不在意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一缕金色的光芒从海平面升起,撕破了黑夜,一点点,慢慢地点亮这个世界。

  “好久没有闻到过花香了,真是怀念,那里全是魔物和烈火,你都不知道那些血腥味有多难闻。”她抱着那束花,轻声说道。

  温迪的神位是源自传承,并没有如她一样接受高天之上的试炼,但他也清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是七天不曾停歇的厮杀。

  温迪走上前,他抬手摸了摸花卷的头发,柔声道:“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

  一次又一次,从不曾放弃。

  我不知你那七天过得有多艰辛,但我眼看着这不断的轮回里,你一次次坠落到那片火海里,一遍遍重复着那段旅程,踏上同样的道路。

  这么难的旅途,你却从不曾抱怨过,也不曾向任何人诉苦。

  努力的人该得到赞扬的,可是没有人知道你的付出。

  你怀着愧疚一次次做出同样的选择,哪怕遍体鳞伤也咬牙坚持。

  “辛苦你了,花卷。”

  “也恭喜你,达成了属于勇者的成就,登上了属于你的「王座」。”

  花卷看着他,抿了抿唇,“温迪,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诶嘿~”温迪冲她眨了眨眼睛,满是狡黠。

  花卷轻哼一声,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花,眉目温柔。

  看着她柔和的眉眼,温迪想起了他在之间的数次循环中,亲眼见证了她和别人的爱情,心底一痛,一时间有一种吃了还未成熟的树莓一样,那颗果子又酸又涩,就像他现下的心情一样。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至少她回来了,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所期望的啊——她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世界有新的未来——无论她爱的是谁,都没有关系。

  忍着心底的涩意,笑着调侃道:“哎呀,也不知道我们荣誉骑士的花要献给谁呢,想想就让人觉得嫉妒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一株塞西莉亚花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对面站着的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双黑若曜石的眼眸定格着温迪此刻愣神的模样,里面还有慢慢升起的太阳。

  “我的心上人,你愿意收下这朵花吗?”

  温迪不知该用什么语句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就像她第一次捧着一束塞西莉亚花出现在他面前,祝他生日快乐时一样,向来能言善辩的温迪又

  一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笑容明媚的少女。她看着他,一点也不着急,静静地举着那支花。

  纯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折射着海那边渐渐攀上半空的日光,一道绚丽的虹光晃过温迪的眼。

  话就梗在喉间,他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说才好。

  只是缓缓伸出手,指尖颤动着,然后并拢两指,握住了那朵花的花枝。

  过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的荣幸。”

  温迪看到花卷的笑容更灿烂的,那对眼睛弯起,透出的光亮不逊色于海平线上升起的曙光。

  像是了却了心事一般,她的身躯晃了晃,往后栽去,温迪赶忙上前想要扶她,却被花卷拉住了胳膊,一起栽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鼻尖撞上花卷的肩膀,温迪怕压疼她,赶忙想要起身,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花卷调转了位置,身下是柔软的草地。

  “花——”

  温迪张口只说出一个字,就感觉一道阴影朝他压了过来,随即嘴唇上覆上了一片温凉。

  少女捉着他的手,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侧脸,细碎的长发落在了温迪的颈间,带起一阵痒意。

  那个吻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他,只是贴着他的唇,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温迪愣了一会,而后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闭上了眼睛。

  风吹过草地,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摆动着腰肢,迎接着新的一天。

  花卷合拢手臂,搂住了温迪斗篷下的腰。

  她歪着头蹭了蹭温迪的肩膀,然后靠着他。

  “我好累啊,温迪。”

  夜以继日的赶路,不眠不休的战斗,随时紧绷着的神经,花卷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十几天没有合眼,没猝死已经是个医学奇迹了。

  花卷完全是凭借着一股劲,咬牙坚持着,才没有在试炼里倒下,也是凭借着那股劲,倒下后再次站起来。

  现在旧事了结,心事也了结了,花卷脑子里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松了。

  数不清的疲惫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占据了她的大脑,将理智挤到了一边。

  温迪抱紧了她,头靠着她的脑袋,轻声道:“那就睡一觉,好好休息吧。”

  “大诗人能不能哄我睡?就像之前那次一样。”花卷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然后她听到了回答——

  “当然可以。”

  柔软的风吹动着大树,和煦的阳光,塞西莉亚花的花香,沙沙作响的树叶,悠扬的琴声,还有萦绕着她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这些都构成了很好的催眠曲。

  花卷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在意识沉落之时,她感觉温迪牵起了她的手,然后手背上覆盖了一片温热。

  是来自风神的,柔软的,虔诚的一个吻。

  “花卷。”

  有人在叫她。

  花卷很困,睁不开眼,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我好像一直没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件事。”

  “嗯?”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倦意,“我知道。”

  你没说我也知道。

  “花卷。”

  “嗯。”

  “我爱你。”

  “嗯。”

  温迪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哼起了舒缓的歌。

  那是蒙德古老的调子。在北风凛冽的高塔之国里,母亲们总会用这首调子哄着孩子入眠。

  “睡吧,我的勇者,愿你有个美好的梦。”

  “请放心。”少年的嗓音干净清冽,柔软得像是挂在天空的云朵,“无论未来如何,提瓦特的风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因为啊

  风是你的,

  我也是。

  ——“永远都是。”

  “叮咚——”

  「提瓦特事件簿·已完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写完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鞠躬)

  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是温迪。

  卷卷登上了王座成了新神这条线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循环线也是,想着向米忽悠学习一下,刀刀更健康,但朋友说这样对温迪来说太残忍了,想想好像也是,所以决定正文he是温迪。

  番外会有的,if线的he也会有的,鉴于规则,就不放在这本里了,而是另开一本放。

  因为身体原因,if线的更新时间不确定,但一定会写,感兴趣的宝宝到时候可以戳另一本看。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祝愿大家在2024有幸运、美满、开心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