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循着这坐海岛的边界一路走,顺着坡下到了沙滩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种植了不少的椰子树,还支了个嘟嘟可主题的帐篷乐园。
夕阳的余晖倒映在水面上,浮光跃金,波光粼粼。
“我记得璃月有首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倒是很符合此刻的意境。”万叶。
夕阳是白天与黑夜的分割线,色彩绚烂浓丽,可惜只有黄昏才能看到,且随之而来的便是黑夜。
“夕阳虽然绚烂,但怎敌日出壮阔?”温迪开口,“日出是一天的开始。”
黄昏代表着离别,晨曦代表了新生。
这些是很典型的文艺作品的意向。
花卷看向魈,“魈更喜欢夕阳还是日出呢?”
魈抱着胳膊沉吟了片刻,目光像是不经意间落在花卷的身上,见她那双黑眸正定定地看着他。
抿了抿唇,道:“日出。”
魈不甚懂人类的情感,但他不喜欢离别。
距今为止,他已经有过太多次告别了,每一次告别都写满了悲壮。
在这世间余下的旧友,已经不多了。
或许终有一天,他也会如浮舍他们一般,归于尘世间。
魈更喜欢日出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出生在一个晨曦。
他永远忘不了睁开眼时看到的那缕朝阳——柔和,纯粹,是他最初的纯真。
“黄昏虽临近黑夜,但夜晚并非只带来恐惧。”万叶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夜晚还有星星和月亮,这些都是光。如果不是夜晚足够黑,也无法欣赏到星空与明月的美景。”
“况且,只要有决心走过那片夜色,总能窥见天光。”
花卷看着慢慢沉下的夕阳,抬手放在胸前心脏的位置上,感慨道:“你们有好多感悟啊,我看到只觉得——哇,真漂亮。”
没有感悟,没有人生哲理,只有最直观的感受。
温迪弯着眼睛,“只是看风景而已,何须感悟?”
“如果事事都要想着感悟,那活得也太累了吧?没必要没必要。”
说话间,他的手很自然地就拉住了花卷的手腕。
花卷:“……”
魈扫了一眼温迪的手,然后看准了时机,拉住了花卷另一只手的手腕。
花卷:“……”
干什么干什么?拔河呢?!
人总共就两只手,两只手都被人拉着了,万叶无从下手,但他丝毫不介意,依然微笑着。
视线一转,他指着椰子树上结的果子,问:“花卷,那是何物?能为我介绍介绍吗?”
花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
然后把手从温迪和魈的手中抽了出来,一鼓作气爬上了椰子树,把树上的枣椰给摘了下来。
她将几颗枣椰分发给了三人,拿着手里剩余的那颗,说道:“这是须弥的椰枣,可以用来做甜品的,比如椰枣蜜糖。”
将那颗椰枣塞进万叶的手里,花卷又爬了另一棵树,摘下来一个椰子。
“这是椰子,和枣椰差不多,但是椰子的个头比较大,可以用来做椰奶。”
花卷抿了抿唇,又补充了一句,“七七最喜欢喝了。”
“椰子?”万叶有些好奇,“从未听说过,也是须弥的特有的吗?”
“不是。”
花卷摇了摇头,掂了掂手中的椰子,“这是可莉的妈妈——艾莉丝女士给我的树苗,不知道她从哪里挖来的。”
“原来是那位魔女小姐带给你的呀,难怪闻所未闻。”温迪了然地点头。
艾莉丝女士是一位强大的魔女,也是一个富有奇思妙想的女士,总能提出一些新奇的概念,拿出一些有意思的发明。
——而且破坏力惊人。
温迪可没忘记自己沉睡前,风龙遗址虽然残破,但也还好,但这次他从沉睡中醒来时,那里已经变成了风龙废墟。
简直离谱。
魈没有离开过璃月,也不认识艾莉丝,一时间插不上话。
不过他吃过椰枣蜜糖,是花卷做的。
几人沿着海滩走了一会,眼看天色渐晚,主宅也亮起了灯,便转道朝着主宅的方向走起。
这一次,万叶眼疾手快拉到了花卷的手,魈同样速度也很快,落单的变成了温迪。
被两人拉着手的花卷一时间害羞又尴尬,收回手又不是,一直被这么拉着也不是,有点进退两难。
温迪:“……”
看着这两个有风系神之眼的家伙快速下手为强,而他作为执掌风元素的神明却慢人一步。
温迪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抱着胳膊跟在三人身后生闷气。
他不说话!让花卷猜!
回到主宅时,在门口遇到了胡桃。
看自家发小被两个男生拉着手走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生闷气的,胡桃立刻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
“哎呦呦……”
“我们的旅行者这是做什么去了呀?”
花卷当然看到了胡桃这「我什么都知道了」的眼神,也听出了胡桃话里的调笑,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
“散……散步而已!他们两个是在……”
“是在练习拔河!拿我锻炼臂力呢!”
胡桃:“呵呵……”
亲爱的花卷,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扫了一眼在后头生闷气的温迪,笑容和煦的万叶,以及垂眸害羞的魈,胡桃脸上笑意更甚。
花卷一把扑倒了胡桃的面前,两手攀着她的肩,“宝贝你别嫉妒,我心里还是有你的位置的!”
胡桃:?
“谁嫉妒了?你别造谣!”
屋子里传来了饭菜的香气,那是出自香菱和锅巴之手,花卷和胡桃一进门的时候就被遭到了众位伙伴目光的洗礼。
八重神子:“哎呀,小家伙怎么请我们来玩,自己不见了呀?”
火神:“想必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没关系的,小花卷,我们理解的。”
八重神子:“也不知什么能够绊住我们无所不能的旅行者的手脚呢?”
火神:“可能是爱情吧。”
花卷:“……”
“你们两个不要一唱一和啊喂!?”
人群中有人警觉。
爱情?
他不同意!
“两位说笑了,想来花卷只是走走散散心吧。”神里绫人微笑着,声音和缓。
“嗯……”赛诺认真严肃地点点头,目光隔着人群落在了她身上,“别生气,下次我一定会注意分寸。”
「注意分寸」四个字一出,又有人炸了。
凯亚安柏是知道原委的——打七圣召唤的时候,赛诺毫不留情,让花卷输得一败涂地。
但赛诺说得很有歧义,而且听起来花卷人不见了的这段时间是因为他的「不注意分寸」而生气,是因他而起一样。
提纳里冷眼看着身旁的好友:“赛诺,慎言。”
什么叫注意分寸?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发生了什么?!
迪卢克带着寒意的目光也落在了赛诺的身上,跟在花卷身后的魈已经召唤出了和璞鸢。
但凡赛诺继续语出惊人,和璞鸢估计就要冲他飞去了。
赛诺看了一眼提纳里,继而又看向了花卷,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不是因为我出牌毫不留情所以所以生气了吗?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让你输得这么难看的。”
提纳里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真好,赛诺还是那个赛诺,和花卷并列提瓦特两大笔直的木头。
原来说的是七圣召唤啊。
魈收回了和璞鸢。
花卷:所以,注意分寸指的是不让她输得太难看,而不是让她赢吗?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赛诺木着脸点头:“不客气。”
花卷:“……”
请你客气一点!我不是真的在跟你说谢谢!
放河灯那晚的赛诺果然是被附身了吧?!
他怎么可能会有浪漫细胞!?
明白一切经过的凯亚乐不可支,笑得东倒西歪。
就算是被迪卢克嫌弃的半月眼看着也没有收敛。
一场闹剧过后,花卷被胡桃推着入座吃饭了。
客厅里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声声「生日快乐」的祝福送到了花卷的面前,席间的每个人都衷心地祝愿花卷能够快快乐乐,拥有更好的明天。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花卷笑着向大家道谢。
只是感觉心底酸涩,眼眶好像热热的,有什么情感从心底蔓延,几乎夺眶而出。
她座位两旁是胡桃和香菱。
和她一起长大的两个小伙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祝她天天快乐。
花卷抱着两位好友,轻声应了一句「会的」。
她被很多人爱着,她也爱着所有人。
大家各自交谈着,说饭后一起玩游戏,烟绯说好,一斗说玩斗虫,赛诺说打牌。
最后商量了一番,决定玩可莉说的「真心话大冒险」。
有人注意到了席间少了主角。
环视了周围,却没发现那道身影。
“哥哥,怎么了?”神里绫华见兄长在四下张望着,好奇地问。
神里绫人发现花卷的几位发小都似乎无所察觉,便知道她的离开是事出有因。
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主宅之外,虚假的天空包络着这片洞天,晚风带着秋天的凉意拂过,吹得树叶沙沙响。
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树枝粗壮,完全能够承载她。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兀自一人看着那轮月亮出神。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花卷的身后传来。
花卷抬起头往后看。
无边的夜色里,清冷皎洁的月光之下,少年飞在半空中,青色的风自下往上升起,吹得他的斗篷一阵翩飞,连他两鬓的辫子也随着风场晃动。
他落在了花卷身边的位置,顺势坐了下来。
“等会游戏可就要开始咯,寿星不在可不兴。”
花卷指着洞天的圆月,“璃月有句古话,叫「月圆人团圆」,这洞天里的月亮从来都是圆的。”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但是温迪知道她是何意。
今日是她诞生于世的时刻,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时,与父母的第一次团圆,只是世事无常,自她六岁那年后,每逢今日,她都再不见父母。
洞天的月亮从来都是圆的,可是她没有团圆。
她是想爸爸妈妈了。
花卷知道自己今天应该开开心心的度过。
但就在她从窗户看见月亮的那个瞬间,突然就想起了至冬深山里的那座墓,想起了依然了无音讯的妈妈。
世界上能够和父母团聚的家庭有很多,但永远不会有花卷。
她的足迹踏遍这座大陆,朋友遍布各国。
在为她庆生的众多人力,独独没有她的父母。
“花卷。”
温迪的声音温柔,他没有直接安慰花卷,而是另起了个话题。
“我之前送你的那朵风车菊,还在吗?”
花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了养着那朵风车菊的花瓶。
“还在呀,怎么了?”
自花卷收到这朵花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有药剂和草元素的蕴养,此刻它也焉了,弯下了花枝,风车似的花瓣垂落。
温迪把花从花瓶里抽了出来拿在手中,他闭上双眼,掌中有一道光芒浮现。
待到那团光芒熄灭之后,温迪手中的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花环手镯。
花枝成了镯身,花朵成了装饰,缭绕着镯子。
温迪执起花卷的手,将花环手镯带进了她的手上。
“花卷,生日快乐。”
“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也在对你这么说。”
花环手镯在月色下闪过一道弧光,温迪握着她手腕的手微凉。
“命运给你一百个哭的理由,那你就给命运一百零一个笑的理由。”
“你能开开心心的,想必也是你爸爸妈妈对你最大的期待。”
你本该是高天之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快快乐乐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