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自时间乱流回到千年前的陵山,还未曾来得及拜见当时的师父,徒儿至今还有遗憾,小师叔说你那时候最爱穿陵山飞鹤云纹的道袍,向来最爱整洁,两域之战后师父便不再拘泥形貌,可见那场大战伤你极深。”
显露鬼君身份意味着什么,或许是被永远的逐出陵山,或许连仙洲都不再能容下她。
无殊现在想将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全数说给长光道人。
她喜欢陵山,喜欢观云峰下的行云,喜欢看日头从云层中照射上来的万道金光。
“陵山群峰不是我削断的,师父你认出我是谁了么!”
长光道人惊骇的望着她,或者是透过她望向了她身后那道虚影。
喃喃道:“鬼君!我的徒儿是鬼君……她明明是我仙洲那位……”
无殊凄然一笑,摇摇头:“我坠入鬼域,被业镜照出本身,确实是鬼君无疑,我亦记起了一些事,渲麓才是你一直在找的人,我只是……碰巧与她落在了同一个轮回。”
渲麓心中复杂不已,无殊竟隐藏了这样一个秘密,她消失仙洲的那十几年竟然是在鬼域中。
但她怎么看,也不像所有人描述的那般狠厉无情。
相反的,她所展露的多数都是对众生的怜惜。
鬼域当真是那般恐怖的所在么?
69.我的徒儿不需佛渡!
“徒儿……”
长光道人唤了一声。
无殊偏过头,不忍看师父眼中的疼惜。
“既然没什么隐藏的,那我便说一说别的事。”
众多仙门弟子早已站起身,随时准备应对她的任何动作。
无殊浅浅一看,顿觉心酸。
昔日仙洲风光的天才,如今成了鬼君,便成了仙洲人人喊杀的恶鬼。
纵然鬼域伤杀仙洲修士无数,她鬼域何曾没损兵折将。
若一直论仇恨,怕是永远都无法化解了,只会让这大魔得了便宜。
她道:“两域之战因何而起,仙洲鬼域互仇之心又因何而起?”
一指高台静立的佛子:“便是因为佛宗所谓的佛尊盗取了我鬼域神图,招致鬼域寻图而来,彼时他正被镇压在镇道江下,这一场两域大战的目的便是要以无数不得轮回消散天地的修士怨魂,来解除困住他的道义。”
宝华肃然道:“鬼君慎言,我佛轮回不易全凭佛尊一番努力所得,你无端污蔑我佛,便是整个雪域的敌人!”
无殊讥诮一笑:“和尚,你迎回的到底是佛还是魔,你好好想想,佛真的会教你们以女子为容器供养自身么?”
宝华皱了皱眉,他虽不赞成,但却从不反对佛子的任何玉令,也不会去思考对错,只是因为他认为那就是佛,佛法是不容置疑的。
无殊道:“在鬼域,恶鬼是要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业报的,那里在冗长的岁月里生出了一种花,紫色的花瓣极为漂亮魅惑,但那却是所有修士都惧怕的东西,只因为它能化去修士的修为,无论你是通天大能还是一步飞升的境界,统统都将化作一捧清水。”
看着宝华困惑的神色,无殊又道:“发愿渡化众生的佛宗圣地,竟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生出了幽魂花,我想那花下定然已经是白骨累累了。”
高台上的佛子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他实在没料到这人消失的十几年是去了鬼域,不仅补了残魂,还知晓了所有的事。
佛尊日日沉浸的那一方池水中,一日比一日形貌滋润。
宝华虽然极力阻止自己的怀疑,但无殊的话却像是一盏强行为他引路的灯,引领他去探寻他不愿意寻找的真相。
他将目光投向佛子,似在无声求证!
佛子见这最虔诚的弟子隐隐有怀疑的趋势,只是平和一笑:“鬼君自然熟知鬼域一切,但你之所言全凭猜测,且你所言的我佛尊是被镇压陵山的依据,也是因为我佛尊已被你所杀,不能再现身自证了。”
“他若真是佛尊,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一切不过是你想嫁祸我罢了,我到底有什么令你害怕的地方,你算计我千年之久!”
佛子平静道:“你是鬼君,掌轮回法则的一域之主,要杀我元气尚未恢复的佛尊还不容易?”
无殊冷笑一声:“到底死没死你最清楚,若我真杀了他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只可惜他活着,正在与我说话呢。”
“什么?”
众人听着这不知真假的事,正自思索呢,乍然听到这奇怪的言论,立时四下探望过去。
“死了还能说话?”
“莫不是变成了魂体我们看不见?”
“别瞎说了,佛尊死了自然归回归西方净土了。”
“那这鬼君到底在说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佛子身上。
“难道佛子与佛尊是同一个人?”
无殊转过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修士,赞赏道:“道友你很聪明嘛。”
被点名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惧怕,下意识的弯了弯腰:“鬼君过奖了!”
“还真是一个人啊?”
等那修士平复过来,发觉这鬼君也并非传言里那么可怕,反而有些亲切。
收到附近投来的许多探究的目光,他咽了咽唾沫,说道:“她说的这些似乎也有些道理,我听长辈说过镇道江中的道义确实自大战之后消散了许多,那镇道江干涸佛宗便说迎回了佛尊,也不大像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