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蓝的阵纹追上佛手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灵气激荡。

  吵杂的炸裂声中,传来令生极其轻微的一声痛呼。

  无殊眯起眼朝她看去,只见她整片肩颈及背部被一片鲜血染红。

  四周散落下佛手上剥落的碎片,整个白塔内的金光忽然渐渐淡薄下来。

  令生由金佛的头顶朝它背后看去,只见一整片背部密密麻麻的嵌满了森然可怖的白骨头颅。

  一面遍布佛光,一面遍布恶鬼。

  在这庄严的佛像身上,荒唐的诡异。

  无殊终于没了阻碍飞到她身旁,看着她鲜血淋漓的白衣心疼不已。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掏出两颗丹药喂进她嘴里。

  令生回眸,安抚一笑:“我无事,只是方才有些避之不及。”

  无殊这才看向那一面骷髅。

  失去佛光掩盖的骷髅上,阴诡的气息更加明显。

  “果然藏污纳垢,便让我看看这佛身里面究竟是什么。”

  微微一蹙眉,无殊伸手朝那白骨上抓去。

  五指抠进白骨,猛然一拽。

  “呜呜~”

  骷颅上漆黑的五官里,骤然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喊声,刹那间仿佛进了十八层地狱,无数恶鬼在耳边哭嚎咆哮。

  无殊忍着这令人心神颤抖的哭嚎声,手下力道不减直接拽出一具枯骨来。

  森然的白骨,就那么凄怜怜的挂在她手上。

  往佛身里面看去,却见里面还是白骨,仿佛整座佛身都是白骨堆砌的,只有显露人前的那一面才是佛像本身。

  “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又拽出一具来,随手便丢在了地上。

  从她手中掉落的白骨摔在地上,散成了一地碎骨。

  渲麓漠然的看着这些白骨,冷不丁出声道:“这些好似女子骨相,难道是……”

  她话未说完,朝塔中那一圈圈坐着的少女们看去。

  无殊与令生的眸光也在同时投望过去,霎时便明白了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它到底想干什么!”

  无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惊,惊骇的问了一句。

  令生平静道:“他想成佛!”

  “成佛?”

  “凭借这座魔窟?”

  无殊指着那一面森然的骨墙。

  “那便毁了这里!”

  话落,幽蓝阵纹显于手中,毫不犹豫的朝里面拍去。

  无数被击碎的骨屑飞扬出来,意外的露出一点金色的佛光来。

  几人朝里面一看,只见一个周身遍布金光的人盘坐在佛身中心,身穿秀金纹的白袍,光滑的头顶下是紧闭着的一双眼,面目祥和慈悲,单手竖于胸前,与初见金佛时一模一样的姿势。

  “这是谁?”

  渲麓道:“你记得太虚祖师说的那具助宴子樘摆脱镇压的枯骨么?”

  无殊忽然想起来,万魂冢里太虚祖师说过,宴子樘盗了佛子的舍利子融进了一具枯骨中。

  “这是那具融了佛子舍利子的枯骨。”

  “是了!”

  她想起来了,被镇压在陵山镇道江中的宴子樘原本就只是一具骷髅,他会生血肉之法,千年前的陵山时,她在那个雨夜亲眼见到了千年后已经死去的秦海川。

  那时候她想不明白,现在仿佛一切都清晰起来,因为秦海川根本就是当时被镇压的宴子樘。

  他可以随时将自己的血肉意识分离到另一具枯骨上,然后生出血肉,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暂时摆脱太虚道人对他的镇压。

  而属于他自己的枯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一直镇压在镇道江中。

  当初她在天门海观升天碑,即将悟出镇岳剑意抽离水剑时,秦海川来袭击自己,那时候他便想让她死了。

  后来秦海川诡异的恢复了,还上了万丈剑台与二师姐试剑,谁都不清楚秦海川为什么会鬼域之术,还重伤了韩凝光。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具老骨头设计的,抽离她两分主魂,令她即便问前尘也问的不清不楚。

  千年前她上万丈剑台与那当时还是天岳首徒的渲麓试剑时,他在她身上打上仙家印记,令她即便入了鬼域也无人认识她,他想让她一辈子在轮回中沉浮。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秦海川,都只是他一人,潜伏在天岳修习道法,知晓太上二宗一举一动,心机之深沉,谋略之深远,实在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