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蒹葭朝伙计道:“去将季管事找来”。无殊既然要去探那艘船,这次的玉秀她们万宵阁便不能要了。

  不消多久季疏风便匆匆而来,蒹葭道:“有人盯上那艘船了,这次你便不要去接了,待过些日子再看吧,这门生意怕是要断了。”

  季疏风是个元婴期的青年修士,常年戴一顶书生帽,整个人文质彬彬的。

  听蒹葭说不要接船了,他也没多问,回道:“属下明白了,阁主也不必心疼,没了仙洲的玉秀也不过是少了些人气,总比惹一身麻烦的好。”

  蒹葭叹了口气:“也只得这般想了,谁能知道自在城来了个城主的小师妹,打不得赶不得。”

  她观人无数,当初城主在看台失态的模样可不就说明了心里极为在意这个小师妹么。

  那位初来自在城便连挑八大高手,连分神期的老城主都死在她剑下,若是不想活了尽管去招惹她,她杀起人来可眼都不眨一下。

  明明是仙洲出来的人,死在她手中最多的还都是仙洲修士,好几年的时间里,玉海筑外的海面上浮了一层的尸体,谁见了不心里发怵。

  论起自在城中与城主交好的,她勉强算是一个,但能跟那位小师妹比么,自然比不得。

  第二日的晚上,本该还有七日的海船在夜里悄然驶来。

  那艘船不靠近海岸,只在海上漂浮了半刻便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无殊知道后立时反应过来,她们的计划被察觉了,当下追了上去。

  那是一艘通体暗绿的海船,在夜间几乎与沉黑的海水融为一体,甲板上画着一幅奇异的法阵图纹。

  她与令生悄然落在船上,整座航船静悄悄的,像一艘无人的鬼船。

  “有些诡异。”

  无殊悄声道,然后先一步探出身体朝船舱里看去。

  一点光华亮起,像是点燃了引子,整个船舱忽然万盞灯火齐亮,照彻的如白日一般,有道人影拄着长剑缓缓起身,随意的扭了扭脖子,道:“果然来人了。”

  在他身后一只沉紫色巨蝎身影显露出来,长剑抡起,粗如擎柱的蝎尾猛然伸将过来,尾针上一点幽绿毫光一闪,便是阴寒的一击。

  令生道:“是妖。”

  两人同时后退,便见方才所在的位置被蝎尾击碎,露出漆黑的下层空间。

  “哦?极少有人能发觉,看来你与我同属妖类。”

  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令生,“即是同族中人,那我便饶你一命,随我一起皈依圣子,彼时通天大能何愁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令生淡漠道:“即便我真的是妖,你也不够资格与我说话。”

  她话落,一手拍出,一道水练无端显露在她手势中,如一条昂扬的水龙呼啸而去。

  天地有妖,多是躲起来修行的,极少显露人前,那人还在欣喜遇着个同类不易,令生的水练已经逼面而来。

  像是被某种气息压制,他莫名的觉得心悸,这气势分明不在一个层级。

  双手结印,身后那一只被震慑的畏缩不前的紫蝎猛然抬首,眼中两道诡异的金光一闪,身形暴涨数倍,双钳伸出钳住那条水练。

  令生的面容平淡的看着,连眼神都未有半分变化,那道水练倏然炸开洒落了一船舱的海水。

  再看那只强行发狠的巨蝎已然被海水包裹,痛苦的挣扎着。

  那人于惊骇中看来:“你不是妖!”

  “那我便不必惋惜了,你们这般修为模样最该皈依圣子!”

  他面容骤然阴狠,甲板上那道法阵倏然激活,无数法印漂浮出来,每一道法印都像蕴含了无上的玄法,让这只漂浮的海船都停止了摆动。

  令生蹙眉:“阵法,佛宗?”

  那人阴狠一笑:“你倒是认识,便在此好好见识见识佛法的玄妙。”

  说罢人便钻进了另一道舱门。

  佛宗的势力竟然已经伸到了自在城,无殊道:“莫要让他跑了。”

  顾一城的心意镯还得问出解法,还有最重要的佛宗为何要以这种身份买卖仙洲修士。

  佛宗底蕴深厚自然不缺那点灵石,这其后必然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脑海中骤然浮现红莲额间那朵红莲烙印来,难道那位所谓的佛子已经不满足于那些被豢养的修士了?

  真是可恨!

  周身法印围绕,身体竟似沉重无比,那一个个小小的法印仿佛组成了一个不可穿透的空间,将这艘海船以及她和令生二人牢牢禁锢在原地。

  佛法能在古早之时盛行,为众生开智,其能力自然不可小觑。

  无殊正欲提气强行冲破时,便见一旁的令生飘然而出,丝毫不受影响。

  在半米之外的位置时转头看来,似乎还在诧异无殊在等什么。

  无殊骤然明白过来,令生不归天道来去自由,那天道之下的一切禁锢都应该对她无用。

  于是笑了一下道:“你等我片刻!”

  一朵金莲在手中盛放,庄严的佛法气息霎时弥漫,那些漂浮在她身侧的法印乖顺的退却,露出一条不受阻挡的通道。

  56.若非大妖便是大道

  不过瞬息的停滞,待二人追出舱门后只见的一海苍茫之水,哪里还有半分那人的身影。

  无殊忍不住蹙眉,一旁令生道:“勿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