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然道:“此事何须三师兄,我与她一同踏入仙洲,同时悟道,若要讨也是我去,况且……”

  唇角微微一勾,眼神冷漠“我与她也有些旧怨。”

  几人俱是一怔,露出诧异的表情,师妹山门都没出过几次,如何与那天岳弟子生了仇怨,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师妹是二师姐悉心带大的,其中感情又何止同门之情,便点头答应。

  反正师妹天生阵盘,又有心随意动的阵纹,同境界之中有谁是她对手,何况那天岳所谓的天才,如今还在筑基期,这生死试剑的结果不言而喻!

  以强欺弱,那又如何!

  陵山弟子只图心里痛快,旁的?与他们无关!

  万丈剑台巨大的剑锋插在镇道江里,与江水相接,不知深入几许,长光道人抱着韩凝光分水而下,直至百丈深处,才得见一处江水不浸的洞窟。

  洞窟之中杂草丛生,盘根错节的交缠着,在重重枝干后面,盘坐着一位枯瘦的老者,全身皮肤像被抽干了水分,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

  感觉到有人下来了,老者缓缓睁开双眼,坐下阵盘随即亮起,惊骇的庞大无比,覆盖了整座洞窟。

  长光道人落在他面前,躬身一拜“请尊上救救这丫头!”

  “心没了?”

  是问句,可毫无问询之意,老者仿佛许久未说过话了,声音如枯石相撞,稀碎难听,一双矍铄的目光落在他抱着的韩凝光身上。

  长光道人痛道“她与天岳弟子试剑,被鬼域之术剜去了心,若救不回她,她便要沦为鬼域之人了。”

  将韩凝光放在地上,长光道人跪地叩了一首,一双眼睛已然泛红“尊上千年前出手救我陵山,如今还请尊上再救我徒儿一回!”

  “唉~”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惋惜道“千年前我尚不能离开此地,只好令那两人在这剑台试剑方好出手,可惜却误伤了天岳弟子,令她二人一同殒命,为此事你自责怪罪我,已千年未来此地了。”

  长光道人闻及往事,仍旧难以释怀“尊上无心之失,却实属我陵山之过,道人只愧疚修行不足,白白损了我仙洲一位天才。”

  他看向老者,诚挚道“如今爱徒被鬼域之术所伤,除了尊上无人能救,前尘已矣,老道却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鬼修,恳请尊上出手!”

  老者道“你近年新收了位弟子?”

  长光道人不解其意,遂道“确实收了位弟子,堪比天道之子。”

  “哦?果真如此?”

  老者忽然大笑,笑的长光道人一脸茫然,难道新收了弟子便要放弃眼前的弟子?

  却听老者道:“既然堪比天道之子,那你这弟子便有救了!”

  长光道人闻言,仍是一头雾水,“尊上是说要救这丫头,得需天道之子?”

  点了点头,老者道“将她带来吧。”

  长光道人虽不知这老者要做什么,但若能救韩凝光,带小殊儿来此又有什么大不了。

  便直接心神一动,人已到了陵山大殿。

  众人还未来得及问上一句,便见他一拉无殊,人又消失了。

  17.江底的尊上

  无殊落在这幽闭的洞窟中,还未缓过神,便见到了一座庞然的阵盘,阵盘之上阵纹繁复,竟是由许多阵纹组成,闻所未闻,观之阵盘,便知面前老者的修为深不可测。

  长光道人道:“此乃尊上,在陵山之前便在此地修行,你快快见礼。”

  无殊便俯身一拜:“拜见尊上。”

  老者矍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的注视着了许久,又狂笑几声“果真天道之子,小友真是好机缘呐。”

  这笑声太过狂放,一时叫人分不清喜怒,只无殊听在耳中不大舒服。

  “你来。”

  老者伸出枯骨般的手轻轻一招,无殊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面前。

  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抬,地上毫无声息的韩凝光便被他自虚空托起,在韩凝光心口处一捻,便见一缕阴森的寒气被他抽了出来。

  又朝无殊心间一按,陡然间一股阴寒之气逼入身体,便随着灵气四下窜动,如入无阻之境,直直冲入她小腹玉珠之中。

  冰寒的感觉随即消失,一切只在须臾之间,无殊愕然的抬起头“这……”

  老者摆摆手,“无妨,老道只是试上一试,果真此物对你无损。”

  他慈和一笑,问道:“若要救她,需要你这天道之子一缕魂,你可舍得?”

  “何谈舍得一说,尊上若能救我师姐,失了一缕魂又有何妨。”

  无殊不需多想,只要能救韩凝光,她什么都舍得,如今既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修为,不过是一缕魂,能有多重要!

  “好!不愧是入了陵山的弟子。”

  在无殊还未回应时,只觉得一道轻柔的力道拂过她额间,随后便是一阵莫大的痛楚。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长光道人身子一动,老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隐隐有几分痴狂“她无碍,你莫要捣乱!”

  生魂抽离身体,便已经不是肉身上的痛楚了,是魂魄分离似要魂飞魄散的痛苦,无殊的唇齿间已是一腔血腥之味。

  终于,一缕金色的物什如水一般被那两指捻了出来,在这幽暗的洞窟之中明亮无比。

  待那一缕魂完全被抽离,无殊心神一松,一缕猩红血迹便沿着唇角滑下。

  她只觉得脑中混沌一片,连看向那老者施法医治韩凝光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