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华从未想过会在她眼前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怀孕会生下孩子。

  不, 是蛋,还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实际上上辈子她之所以会怀孕,根本就是因为她施行了某种禁术, 那种禁术会让傅浔短暂性脱离鬼魂状态, 有很大几率可以让她受孕。

  她那时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可以和傅浔恩爱一辈子, 想拥有一个和她共同的孩子,等报仇以后,一家人就能平安和乐地幸福下去。

  她和傅浔坦白过这件事,而对方也舍不得让她承受禁术的副作用, 于是想了许多办法, 才让她可以毫无负担地拥有一个新的生命。

  但这辈子,没了禁术,身为恶鬼的傅浔怎么可能让她怀上孕,还让她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生出了一只蛋?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这里,说太多想太多都无用了。

  何况在这之前,已经出现了让她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情——她的双腿变成了龙尾。

  难道那蛇花不是蛇花是龙花?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蛇花的副作用,甚至仅仅三天就生下一颗蛋的事也可以归咎于是蛇花在作祟。

  毕竟这东西从来只存在于民间传闻中, 就连她也只是从傅浔口中听说的而已。

  尧华有些颤抖地接过了那只粉红色的小蛋, 心里有些气不过, 瞪着眼前的恶鬼就骂她:“都是你干的好事!”

  云意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可最近已经出现过太多让她吃惊的事情了, 从她入了谢汝南的梦开始, 好像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去发展了。

  唯一一件值得肯定的是, 这些事都是因为她的影响才发生的, 包括这只蛋。

  她的视线从小蛋上挪到了女人微微瞪圆了的一双小猫眼上, 随即倾身上前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故作镇定道:“没关系, 我能照顾好你和孩子的,也会将你们保护得好好的。”

  说好话谁不会啊。

  尧华听闻却更生气了,上辈子海誓山盟也是说的好听,但现在的关键是...

  “关于蛇花你到底还有没有事瞒着我?!还有,这蛋以后不会每次发蛇毒都蹦出来一枚吧?!”

  她恼怒地将长长的龙尾狠狠缠住女人的蛇尾,又抬起多余一截尾巴,直接缠住了那恶鬼的脖颈,扼住了她命运的咽喉。

  对此,云意表示,呼吸不过来...

  当然是假的,她深谙示弱才能换来女人的心软。

  于是连忙伸手扒拉开了一点那带着紫色龙鳞的龙尾,又刻意猛咳几声,心虚道: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时候我找了许多可靠的古籍,上面记载的我都有好好记住。但根本不知道它还能有这样奇幻的副作用...”

  “你都不了解它还敢告诉我,给我吃?!”尧华整张脸都被气红,盯着她那张清冷却又展现出无辜的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都这样了,还能被她给迷惑!

  她别扭地挪开了视线,咬牙冷哼了一声,眼眶泛红,只紧紧抓着那只小蛋。

  这是她的孩子,想起上辈子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就殒命了的孩子,她整颗心就柔软了下来,于是又道:

  “放我下去!蛇毒已结,我就不需要你了,你以后只负责晚上给我解毒,其他时候少在我面前碍眼,让我不开心了,小心我让你魂飞魄散,然后每夜去乾元馆找乾元便是,比你漂亮又好的乾元多的是!”

  乾元馆便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坤泽去找乐子的地方,其中尤以长公主一派为首。

  云意觉得现在这境遇是自己活该,当初就不应该将蛇花的副作用隐瞒下来。

  否则这辈子的谢汝南对蛇花的执念也不会那么深,也就不会到了现在这地步。

  现在的情况对于谢汝南要报仇和光复门派来说极为不利。

  因为每晚蛇毒都会复发,还得注意着这蛇花会不会又起幺蛾子,新生的小蛋也得注意。

  事已至此,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护在谢汝南的身边。

  她慢慢将女人放了下去,抱着她坐在了草地上,又拿出水壶催动鬼气加热,拿出一块手绢打湿后拧干给她擦身前的白色水珠,边轻声道:

  “应该不会每晚蛇毒发都出来一个蛋的,你这肚子扁扁的,不可能。”

  她又揉了揉她平坦的肚子,只有小腹有些微鼓。但那是因为她刚给她灌了药,哪有那么巧合,每晚都有蛋...

  听她这么说,尧华其实也是认同的,但却又偏偏不想要她好过,于是驳斥:“那你怎么解释这颗蛋?”

  她又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从明晚开始。要是真每次蛇毒发就出来一枚蛋,出来一个,我就打你一顿!”

  云意:“...”

  她心里很慌,于是轻咳了几声,先将女人紫色的内里布料给兜到了她的身前,又给她系上系绳,最后拿手绢浸了热水帮他擦龙尾隐线,企图蒙混过关。

  然而尧华却又道:“不是每次都舔的吗?这次怎么了?怕了?”

  确实,当她看到自己的双腿变成龙尾之后,也会有些惊讶和恐慌,她害怕变不回去了。因为拥有着这样一条龙尾,还怎样报仇?

  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两人什么都做过了,她说这话也只是红了耳根,就是心里窝了一团火,想发泄发泄而已。

  然而没想到抱着她的恶鬼更不要脸,听她说了这句话后,便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上了她的龙尾隐线,轻轻舔去周遭的蜂蜜。

  尧华的龙尾颤了颤,没拦她,只是挪开了视线,转移注意力般仔细看向手里的粉红小蛋。

  即使恶鬼在下了树之后就将两根玉箫给收了起来,她两条龙尾隐线却仍旧是椭圆的,落下一道道透明与金黄色掺杂的药物。

  而云意,则开始认真地处理着自己干下的残局。

  她将自己亲手倒下的蜂蜜给悉数舐到了唇中,那龙尾上的鳞片微硬,却顺滑,被她腥红舌尖扫过后泛着温润的色泽。

  随后她又轻轻舔女人的双唇,舌尖探入在唇中扫荡着,将其中的蜂蜜吮吸到自己唇中,吮完一个又接着舔舐另一个唇,在那唇中不断搅动,以同样的方法将其中剩余的蜂蜜吮吸殆尽。

  尧华则早已因为蛇毒而疲惫不堪,此时抓着她头发,闭着双眼,只余这病弱身子让她呼吸浓重,龙尾微微颤抖翻滚。不一会儿,两条龙尾隐线竟又冲出了大量龙泉。

  她是病了,病得彻彻底底,疲惫不堪地大口呼吸着,浑身是病态的红,长发凌乱,忽然向后倒去。

  云意则本还在吮吸着,喉部不断吞咽,忽然感觉到她朝后仰去,连忙起身伸手搂住她的腰,接住了她。

  尧华则根本不愿意再见她了,艰难地别开头,哑声道:“睡觉了。”

  还不知道明日该怎么办呢?如果这蛇尾变不回来的话...

  她边想着,两条龙尾隐线还在不断地落下大量丝线,龙尾微微战栗,却又在这样极度的疲惫中瞬间睡去了。

  见她张唇呼吸着,眼角还有泪意就睡去了,云意便失笑地吻了吻她眉心红痣,给她迅速穿上了道袍放置到草地上,随后又给她处理龙尾隐线。

  将那些透明的散发着特殊香味的物质迅速擦掉,用热手帕擦去她龙尾隐线周围的粘腻,最终给她搭上衣服,搂着她和她一同睡去了。

  尧华体寒,但这一晚上即使是在郊外也睡得极好。

  实际上和傅浔在一起睡的时候她都会睡得很好。

  因为对方会故意用鬼气提高体温给她暖身子。

  当清晨些许光线透过树林枝丫倾泄在她脸上时,她微微迷茫地醒来,侧过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那张清冷面容,竟感到一阵恍惚,心跳微微加快。

  随即还感觉到自己的龙尾正和对方的蛇尾牢牢纠缠在一起,扭成麻花般,缓缓互相盘动着。

  更遑论她还是侧躺着,被女人牢牢搂在怀中,两人的尾巴隐线也贴在了一起。

  昨晚半夜里她们就应该已经睡着了。

  毕竟蛇毒发作也是在天刚刚黑的时候,可又不知道昨晚睡着时做过什么,此时尾巴上尤其粘腻,甚至两条隐线还在缓缓落下龙泉。

  好在恶鬼用黑气笼罩住了她,不然引来蛇群怎么办?

  想想就可怕。

  但随即,她脑海里又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是做过一个梦,梦里一龙一蛇紧紧交缠在一起,尾巴也缓缓盘动着,在草地上滚动,相贴的尾巴隐线则不停地蹭动着。

  就像一张嘴在不停地厮磨着另外两张唇,双方唇瓣厮磨,由于唇瓣贴得太紧,便似乎唇瓣微微颤动,缓缓吮吸着对方,双方不断从唇角落下一道道丝线,丝线交织在了一起,混合,由于龙尾和蛇尾的盘动,将尾巴染得油光水亮。

  那蛇似乎在睡梦中都在吻她,探出舌尖撬开了她的贝齿,起先是细长的分叉舌尖在纠缠着她的舌尖,像羽毛,酥酥麻麻,后来又化为人类的舌尖,搅动着她滚烫湿软的舌,竟让她在睡梦中也缓缓晃起了舌尖,和她互相搅动着舌尖,吮吸对方。

  最终,那龙似乎不满了,冲出了大量龙泉想驱赶对方。然而对方也幸运的,一场暴雨就那样倾盆冲下,和龙泉混合在一起,落下草地。

  而在那睡梦中,一龙一蛇竟还没完,不停盘动着尾巴,蛇的尾巴尖也下意识寻找着温暖的地方,找到一处温暖湿润的石洞穴,只缓缓在里头晃动蛇尾,仿佛在冬眠,过了一会儿,又寻到下头另一个洞穴,温暖地待在了里头。

  尧华:“...”

  回忆完毕,她瞬间脸颊都红透了。

  这难道就是身体记忆?

  不不!明明就是那恶鬼淫.邪!

  她往下瞧,发现那蛇尾正乖乖巧巧地和龙尾盘动在一起。

  觉得这家伙竟然还知道不被抓现行,提前将蛇尾拿出了。

  还有,鬼似乎根本就不用睡觉!

  想清楚的她连忙伸手狠狠拧住了恶鬼的耳朵,将装睡的恶鬼捏地瞬间醒来,嗷嗷叫着,又朝她怒道:“你干的好事!弄干净!”

  还有,一觉醒来她竟还是龙尾,这该怎么办呢?

  云意连忙点头,看她似乎有些不安。于是故意又低头凑到了她的隐线前。

  尧华果真更气了,用龙尾狠狠拍了她臀部一下,声音都还是哑的:“用水弄啊!整个大雍朝都找不到比你更淫邪的鬼了!”

  对此,云意反而勾起了唇,也不知是咋了,就是觉得被她打了很开心。

  于是连忙拿了水壶给她洗干净身上粘腻。

  湿热手帕擦到龙尾隐线上,尧华反而舒适地躺在了草地上,抬头看头顶绿油油随风飘荡的树叶,也不知什么时候这龙尾才会消失。

  她这样想着,身下忽然传来微微光芒,眼前的光线也被一道阴影给遮住了。

  云意露出抹苦笑,顺便用衣物遮住了她的腿,道:“龙尾变成腿了,但是...”

  尧华当然感觉到龙尾已经变回了腿,她还正松了口气呢,但这不是好事吗?这恶鬼怎么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真是欠调.教了!

  她刚想又拧她耳朵,哪料对方却忽然提了一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给她看。

  只见这是一条浑身粉红色的小蛇。

  不,她蛇身上有着四只爪子,脑袋上竟还有龙角,整个脑袋大大的,是龙脑袋,有着粉嫩嫩的龙须,和碧色竖瞳,就身子像蛇。

  此时云意就正提着她的一只爪子将她拿给女人看。

  而一旁正是小家伙爬出来后留下的残余粉色蛋壳。

  哪知谢汝南一看小家伙正被倒提着,扭着身子拼命想逃脱她的魔爪,还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立刻就又拧了她的耳朵,骂她:“你能不能温柔点,哪有点做母亲的样子?!”

  云意:“...”

  真是地位堪忧!

  她连忙将小家伙放下来了,又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小蛋这么快孵化,我们等会不好带着她,万一她跑出来怎么办?”

  结果那小家伙竟然迈着小短腿爬到了谢汝南身上,还用粉色脑袋蹭了蹭她脸颊,一双眼睛委屈地看着她。

  这是成精了?

  尧华顿时就心软了,也只睨了那恶鬼一眼,跟她说:“丢了你也不会丢了我宝贝。”

  云意:“...”

  她冤枉啊,根本就不是要丢了小家伙好吗?

  她的意思是得找个办法将小家伙掩饰起来。

  还有,她也想被叫宝贝,虽然好像大雍朝没有这个称呼,但是莫名地就觉得被叫了会很心动。

  可她还没开口,就又见那条粉色‘小龙’忽然砰地一下炸成了一团烟雾。

  不,是变成了一小团粉色的雾气,亲昵地蹭蹭女人的脸颊,逗得女人眉开眼笑的。

  云意:“...”

  她懂了,这就是她不会被叫宝贝的原因,她不会撒娇啊!

  于是她果断地想也凑过去,贴贴女人的脸,却又被女人用手推开了脸,道:“快去收拾东西,磨蹭什么呢,我们该走了。”

  她又看了眼亲昵的母女俩,咬着手绢走了,立志要做个会撒娇的恶鬼!

  重新夺回女人的宠爱!

  云意收拾好所有东西,尧华也整理好自己,由于小家伙在。于是并未用上药玉,只是拎上了所有东西便走了。

  经过一晚后,尧华的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满血复活般,身边还有一团奶乎乎的小粉团子,心情好极了,小粉团子由于沾了她的气息,外人根本看不到,就像曾经化为一团黑气跟在她身边的傅浔一样,只有刻意地在人类面前现形才能被看到。

  此时云意则又化为了孩童模样跟在她身边。

  对于发生过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两人竟心照不宣地都消化好了,一同走去当初说好要集合的地方。

  只是在接近那地方时,途径一处草丛,竟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两人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查看情况,拨开面前杂乱的草丛,就看到草丛后,两个女人正抱在一起接吻。

  那两人赫然是雍嫒和李音兰。

  云意:“...”

  尧华则连忙遮住了小粉团子的眼睛。

  大概因为角度原因,正亲吻着怀里女人的雍嫒忽然就也看到了草丛后的云意,看到她那张缩小版的清冷脸颊。顿时一惊,连忙推开了怀里的女人。

  云意:渣啊,真是渣!

  小师妹李音兰则因为对方忽如其来的动作一时没站稳,被推倒在了草地上,本委屈至极,却又下意识顺着雍嫒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自己的师姐,和那四五岁的小女孩,顿时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