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么...!!

  余怀茗眼皮一跳, 身体猛地后仰躺在了被子上,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天花板,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觉得是幻觉。

  这还真的是海马精!

  明明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 还是忍不住怀疑人生。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嘶,真疼啊。

  偏偏这时候那海马造型看起来像琉璃一样质感的小东西还怂哒哒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是横着漂浮在空中和她对视着的,白炽灯的照耀下, 浑身都像点缀着水晶碎钻, 像精灵一样,圆溜溜的黑眼睛更像小仓鼠的眼睛一样懵懵的。

  她说:“老婆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钻床上的,你生气了也别打自己啊,要不打我吧,我抗揍...”

  “头发也是湿的,快坐起来我给你擦, 湿着睡不好。”

  余怀茗:“别说话, 让我静静!”

  她烦死了。

  这世界可真玄幻啊。

  她都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但确实是贺筠的声音无疑。

  余怀茗思维发散,可那小东西又凑过来, 似乎是想用她的长嘴碰一碰自己被打红的半张侧脸。

  情急之下, 她伸手一把扼住了她命运的咽喉, 但也一把将她的身子抓到了手心里。

  小海马的身子竟是温热的, 比她的体温高, 手心里的触感不软不硬, 像抓着一条拼命挣扎的滑溜溜的鱼, 但海马身上的冠状突起戳在手心上还挺舒服的,像按摩一样。

  “怀茗,我快要被你掐死了。”云意摆动着身子,在她手心里艰难求生。

  忽然,看到她这样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样子,余怀茗像福至心灵一样,蹭地一下坐起来,双眼发光地看着她。

  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但比起一只鸡精来说,这么小的海马简直就是一只手可以捏死的程度,鸡精她的嘴和爪子起码还能伤人。但是海马,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能打的。

  余怀茗心里迸发出剧烈的喜意,将小海马从头打量到尾,最终确定她确实弱到不行,便觉得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只要搞个锁链圈在海马脖子上。那么她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

  呸,不是,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鼻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刚刚离得很近的时候就闻到了。

  她不由自主将小海马拿得近了些,果然是那股味道,一股海盐的香味,像是整个人躺在沙滩上,海风拂过脸颊的感觉,让人通体舒畅。

  余怀茗的眸子里漾起水雾,神智有些涣散,像吸了某种让人兴.奋的药剂一样,腹部还变得暖洋洋的。

  正在这时,一道温热的触感蹭了蹭她的脸颊,略显柔和的声音将她唤醒。

  “我母亲曾说过对象怀宝宝后会格外依恋我们的气味,而且怀孕时也有很多注意事项。”

  云意微微昂着头,又想去蹭她,但余怀茗猛地将她举远了,擦了擦脸颊,红着脸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降头?”

  “从实招来,你到底怎么让我怀孕的!你们海马是怀蛋的吗?”

  她气愤难当,想起自己肚子里的蛋,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个妖怪。

  但她这辈子的留恋也就只有妈妈和妹妹了,变成什么样其实都不重要,只要还活着,只要把贺筠攥在手心里,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所以她才会那么容易接受。

  重来一次本就是赚到,管他这是个什么世界,只要活着,活得自在舒心。

  云意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响,才不太好意思地回答她:“我和你那个的时候太激动了...才不小心让你怀孕的...也许因为人和妖结合,所以怀的是蛋...”

  她真假参半,余怀茗却忽然打断她:“行了,别说了!”

  倒也不必说得那么详细,而且还一脸羞涩,放在那张海马脸上,很诡异的好不好!

  余怀茗把她丢在床上,连忙钻进了被子里,准备补觉,眼不见为净。

  但云意又黏了上去,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在她脑袋上面晃:“起来吹头发吧,这么睡会着凉的...”

  “你烦不烦。”余怀茗将她拍到被子上,又被手心温热的触感吓到缩手,眼见着粘人的小妖精又要缠上来,只好烦躁地坐起身,妥协道:“好好好,你给我吹!”

  我看你怎么给我吹!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那琉璃质感样的小海马用尾巴卷出了柜子里的吹风机,插电,开关,卷着吹风机飞到她脑袋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却让人觉得莫名和谐。

  余怀茗浑身僵硬,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被吹风机的暖风吹得昏昏欲睡,热风穿过发丝,没多久便将头发吹干,整个脑袋都热哄哄的。

  她思绪有些混乱,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贺筠之前对她的承诺,整个人往床上倒去,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嘴里边嘟囔着:“不是说给我骑的吗?”

  这么小怎么骑?

  呵呵。

  她觉得好笑,只是翻身朝向窗帘那边,脸颊蹭了蹭枕头。但眼睛还未完全闭上,眯着双眼朦朦胧胧地便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云意很听话,乖乖地用全身剩下的一点妖力变大了身子。

  反正妖力还会恢复的,让老婆开心最重要。

  但是没想到的是,余怀茗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大了眼望着她,脑袋还处于宕机状态。

  但当真的看到眼前亮晶晶的琉璃一样材质的大型海马,海马头上的冠状突起布灵布灵地闪人眼,真的像皇冠时,她吓得叫破了音。

  “啊啊啊!”

  “妈呀!”

  同时,她猛地弹起来往后躲,拍拍自己的心口。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一人高的大海马看起来憨憨的,用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表达着忏悔:“老婆,对不起...”

  等反应过来自己被吓得出了丑之后,余怀茗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对面海马的态度,她上前抄起床头桌上的吹风机就往大海马那里冲,边喊着:“我和你拼了!”

  可那海马却怂怂地连忙躲开,往旁边跑。

  不,准确说应该是浮。

  她漂浮着,先前小且速度快不觉得,现在变大了才发现随着海马的前进,她的脑袋往前一点一点的,向小鸡啄米一样往前前进着,体型和人差不多大,前进的速度也和人奔跑起来差不多。

  “怀茗,你别追了,脚不疼吗?”

  大海马的声音满含关心,但余怀茗不听,满屋子追她,越追越有劲,可跑了两圈就是追不上。

  她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但盯着盯着忽然就被逗笑了。

  不行了,这海马游起来怎么这么搞笑!

  她叉着腰憋笑,不想让对方发现她的异常,一边跑一边笑,却忽然踢到了一边的椅子,被拌倒了,眼见着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身体忽然压到了一片温热的身躯上。

  英雄救美的大海马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就像某些影视剧里的桥段一样,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余怀茗:“...”

  声音很好听,但当看清身下的大海马时,她浑身一抖,立刻爬了起来。

  但细想好像又没什么好怕的,长得也不丑,处在能接受的范围,关键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憨憨的,让人看了就想说傻。

  而且,她那嘴难道能吃人不成?

  余怀茗扯了扯睡衣,还是冷哼了一声,接着环起手臂,故意抱怨:“你躲什么?跑什么?我难道会打你吗?”

  云意:“...”

  她抬起头来,委屈巴巴:“我妈从小教我三从四德,你是我老婆,我不能让你受委屈,你有气就撒出来就好了。但是我肉厚,怕把你给打疼了,所以才跑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呵。

  余怀茗又冷哼,挪开视线,过了几秒,又忍不住把视线挪回来,盯着大海马的背,轻咳了一声道:“不是给我骑的吗?”

  “啊好。”云意反应过来,巴巴地游到余怀茗面前背对她,又愉悦道:“官人请就坐,奴家把您送到床上去~”

  余怀茗脚一颤差点又摔倒,恶狠狠地瞪了她后脑勺一眼,又终于给了自己足够的心理建设,这才硬着头皮缓缓伸手圈住海马的脖子,趴到她背上,又抬起腿勾住她的‘腰’,生怕掉下去。

  真当趴上去之后,余怀茗反而松了口气,又觉得没什么嘛,区区一个骑海马怎么可能吓到她!

  只是海马等她坐好后猛地拔高,本翘在前方的尾巴朝后翘去,开始一摆一摆地前进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迁就她,速度很慢,脑袋一点一点地朝前游。

  余怀茗觉得新奇极了,就像小时候很想坐却从来没坐过只能看着别人玩的摇摇车。

  长大了有钱后她全副武装去试过一次,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却再也不是小时候想要的那种感觉。

  可现在,她莫名地感觉到了那种童年的欣喜感,满心都溢满了,唇角忍不住高高翘起。

  但是,渐渐的,闻着身下好闻的海盐香味,余怀茗的思想开始不受控地朝着别的方向跑偏,红着脸小声指责对方。

  “你别晃了,别挺。”

  “撞得有点疼!”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床前,余怀茗迅速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猫眼水灵灵的。

  云意终于支撑不住地变小了,又盯着她问:“饿吗?还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余怀茗摇头。

  但正当这时,肚子忽然闹腾起来,也没别的什么大问题,不是饿的感觉,也不疼,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具体让她说又说不出来,只是等贺筠一游过来,接近她的时候,一闻到那股海盐香味,浑身就舒坦了。

  余怀茗想到她之前的那句话,恨她恨得牙痒痒,连忙翻身起来,找遍了衣柜才找到一条大红丝巾,那是方兰说今年是她本命年给她买的。

  她没办法,只能招招手,等海马过来时故作正经地将那丝巾系在她脖子上,警告她:“裹着这个睡,不许脱下来!”

  她明天要去剧组,到时候这丝巾肯定沾上那海盐味了,万一肚子不舒服可以派上用场!

  真机智!

  她躺下来睡了。

  云意看着她,以为这是她送给她的睡袍,美滋滋地原地转圈圈,完了又凑上去亲她。

  小海马的长嘴碰到脸上,只留有一点点温热感,还怪痒的。

  “不许亲我!”余怀茗不许,缩到被子里。

  但这回,云意却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硬凑过去亲她的脸颊,或亲昵地蹭蹭她的脸。

  余怀茗闷到了被子里,暴躁地想打她,那小海马却跟飞鱼一样,滑不溜秋根本摸不到踪影。

  小海马还偷偷伸出尾巴啪嚓一声把灯关了,窗帘关得紧紧的。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阳光透进窗帘的一点光亮。

  但余怀茗并不在意,她被激起了斗志,缩在被子里拼命抓那磨人精,却怎么抓也抓不到,反倒被人轻薄了个遍。

  床上的被子耸起一个大包,里头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

  “臭妖精,你等着,等会我抓住你一定要你好看!”

  “不许亲我了!”

  “你还要不要脸!”

  略微温软的触感像烙印一样烫遍她的全身,脸颊被轻轻蹭过,被子里满是海盐的香味,那香味让她舒服得浑身暖呼呼的,只余留逞强的话语。

  到最后,她满身疲惫地躺下来,脑袋钻出被子,黑发凌乱,只在微光中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嘴唇嫣红,双眼迷蒙,撑不住地慢慢阖上,丝质睡衣崩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节白皙流畅的香肩,微微泛着绯色。

  云意悄悄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肩。

  “晚安,么。”

  这才用尾巴拉起被子,又躺到她脸颊旁,愉悦地蹭蹭她的脸颊。

  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她一惊,但那手只是将她越发贴到了女人脸颊上,下意识蹭了蹭。

  女人呼吸灼热却节奏平和,小嘴微张呼吸着,脸颊醺红,眼尾微微带着股媚态。

  她这样全无防备的样子让人动容。

  云意在心里温柔地笑了笑,随即跟随她睡了过去。

  余怀茗朦朦胧胧间,却发现自己竟在浩瀚的深海里,甚至可以呼吸,她呼吸急促,浑身燥热,看不太轻眼前的景象,只五感格外清晰。

  海水紧贴着她的肌肤,周围海草晃动着。

  她迷迷糊糊感知到,抵在她身前的是只大海马,海马将她压在深海里一个山洞前,尾巴伸在小山洞里,来来回回游荡。

  她手脚都被周围海草纠缠住,不能动弹,浑身颤抖着,仿佛灵魂都要出窍。

  她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贺筠,雪白的肌肤,清冷的面容,一双凤眼里藏着大海深处最危险的信号,一头黑发如同海藻般朝后飞扬,她就像深海里的妖姬,可下半身却像鱼尾,只尾端细长,湛蓝色,像有碎钻点缀其上,那是——海马的尾巴。

  那尾巴连通山洞,在山洞里来回翻腾,撞击山壁,闹得山洞颤动着,仿佛摇摇欲坠。

  贺筠戴上手套,一指挑起她的下颌,看着她早已浸满眼泪写满迷离的眼睛,满脸冷漠,双眼是妖异的红。

  终于,她缓缓低下头,手抵住她的后颈,狠狠地吻了上来,撕咬着她的唇,让鲜血溢满两人的口腔,吮.吸着,鸦羽般的长睫颤抖,舌尖搅动着风云。

  不一会儿,山洞因为妖精的尾巴崩塌,里头忽然涌出风暴般的狂风,搅动大水冲向深海。

  Omega吓坏了,浑身颤抖,哭得不能自已。

  余怀茗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她满头是汗,脸蛋潮.红,仿佛做了什么噩梦。

  等彻底清醒后忽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真是太丢人了,怎么能做那种梦!

  该死!

  她打开两根手指,从指缝往外望,当看到那只妖精没在屋里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起身查看。

  青色床单被‘汗湿’了一块。

  她连忙起床换掉床单,消灭证据。

  打开窗帘,外面是晨曦的光,没想到这一睡竟然到了第二天早上。

  余怀茗打理好一切装作自然地出门后,就看到在屋里乱飞的小海马。

  “老婆,你起床啦~”小海马仿佛刚刚打完电话,用尾巴点了点放在客厅桌面的手机锁屏,又迅速飞到厨房,尾巴卷住电饭煲盖子掀开,开心道:“我煮了粥,快来尝尝!”

  一瞬间,屋里小米粥的香气蔓延开来。

  余怀明表面冷静,一脸冷漠,实际心底早已经叫开了。

  要疯了要疯了,这家里有只海马到处飞,还让不让人活了!

  真想一把掐死她!

  她死死捏住拳头,回屋里提了包,连忙往玄关走。

  “要迟到了,我走了。”

  “诶诶,等会儿!”

  余怀茗在换鞋,云意终于还是赶上了,把尾巴上的袋子递给她,里头是热好的牛奶和各种口味的包子。

  她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脖子上的大红色丝巾像一件披风,格外滑稽。

  余怀茗刚坐在这里换鞋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了,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她的袋子,顺便迅速扯掉她脖子上的丝巾,风一样卷出了门。

  这家里没法待了!

  出门后她才狠狠吸了口丝巾,长叹一口气,随即阴沉下脸,下定决心。

  贺筠,我和你没完!

  云意一头雾水地待在家里,还在想着,不是送给她的东西吗?怎么又收回去了?

  难道是老婆不喜欢她了,嘤嘤嘤。

  正想着,手机铃声又响了,云意接通,还是王琨。

  王琨是均名公司明面上的老总,刚刚才给她汇报过工作。但这回,却是有关贺家和徐家的事。

  “老板,经过商讨,贺家愿意让利70%来和我们达成合作,徐家也有合作意向,两家想在一个月后的上市宴中和您详谈。”

  “知道了,这个月按计划更新魔环就行。”

  “好的。”

  云意挂掉电话,在空中转圈圈。

  看来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