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八十二章 All the king's horses and all the king's 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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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姆面色阴沉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他的办公桌,也就是位于被伪装成安保人员训练基地里的、曾经被基尔入侵过的那座办公室,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的电脑里存满了被精心编制的谎话,表面上瞧着戒备森严的样子,像是被工蜂们拱卫着的甜蜜蜂巢,但是里面却只藏着陷阱与骗局。

  近段时间以来,朗姆的心情算不上好。

  或者说,从名为“梅洛”的代行者来到日本之后,他的心情就没太好过。

  蠢人们以为那孩子是来日本调查员工福利制度的(那小孩就还真把这套样子工作做得像模像样),聪明一点的蠢人以为这是Boss要给他未来的继承人铺路,只有朗姆知道那孩子是个货真价实的“代行者”——他当然派人盯过那孩子一段时间,鉴于那小孩目前的监护人是疑神疑鬼的琴酒,这计划最后只能作罢。按照他派去监视的人反馈回来的偷拍照片,他真真切切地看见那个带着有“Ca.B”字样的项圈挂在那小孩怀里的玩偶小羊的脖子上。

  ……一个顶多十岁的代行者,哈。

  只要弄清楚那小孩的身份,朗姆就明白Boss把他派到日本是来干什么的了:那孩子唯一的目的必然只能是见证组织的覆灭,跟个严苛的海关工作人员一样面面俱到地检查Boss想要带走和想要抛弃的每一件东西,仅此而已。

  然后那小屁孩就“检查”出了宫野明美的事情,搞得朗姆挨了Boss一顿狠骂。这导致梅洛从朗姆手下要走库拉索的时候,朗姆一个“不”字也没敢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小孩到底把库拉索带走做什么任务去了,说不定真的是被带走做文职了。

  他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就是从这里失控的,有阿曼达·休斯、赤井务武和赤井秀一的失误在前……他是否是从这一刻开始失去Boss的所有信任的呢?他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

  但是事实就是,在接下来Boss准备对付FBI的时候没有提前通知他,只是派了一个名为“四玫瑰”的代行者从美国的什么地方飞过来,让她全权负责那个任务。那眼高于顶的女人来到日本之后没提要见朗姆一面,一丁点对区域负责人浮于表面的客气态度都懒得伪装,她把赤井秀一玩到半死不活后扭头就走,把剩下的烂摊子全都丢给朗姆去收拾。

  “FBI的事情发生之后,必然迎来一个敏感时期,在这期间要看好组织里那些卧底,不要让他们搞出什么小动作。”——说得倒是轻巧!四玫瑰那女人不可能不知道组织里的那些卧底有多狡猾,基尔和CIA的那堆破事发生也不能全都怪在朗姆头上。当然了,朗姆是这样认为的,他当然不会说“琴酒被CIA和泥惨会围攻全是我的失误”,但是他其实清楚Boss不会那样想。

  Boss不会那样想。琴酒的身手废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事发的时候梅洛不在日本(朗姆隐约知道他好像是飞去了欧洲,更具体的则一无所知),但是当天晚上就有个被贝尔摩德称之为“野格”的男人幽灵似的在朗姆的地盘上冒了出来——而朗姆之前甚至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和那个“野格”曾在这间办公室里短暂地见过一面,就在基尔死去的当晚,或者确切的说是当天的凌晨,而对方是贝尔摩德陪着来的。在他真正见到对方之前,他手下的人曾汇报说贝尔摩德对那个“野格”是一副对待下属的态度,为此他还曾抱着侥幸心理,指望对方不是Boss的代行者。

  当时他是半夜被属下一个电话从床上叫起来,连夜赶到自己的基地的。自己的属下在电话里说着“老大,贝尔摩德那女人冲到咱们的基地里杀人了”之类的话,结果这夸张的说辞竟然不算全错:他赶回基地的时候,波本已经把地上的尸体收拾掉了,但是喷溅在走廊里的刺目的血迹还留在原地,光看着就能令人回想起这地方发生过什么恐怖的谋杀。

  贝尔摩德和那个野格不在,据波本说是杀了基尔之后就驱车走了,朗姆自己留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的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这两个人回来。他在这间办公室里见到野格的时候,对方的衣襟上还沾染着已经干涸成深褐色的血迹,只不过是在黑色外套的遮盖之下很不明显罢了。

  “你杀了基尔。”在对方在朗姆的办公桌对面落座的时候,朗姆这样对对方说道。

  “因为你没能在她完成自己的企图之前杀了她,我不介意为你分忧。”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冷冰冰地回答。

  朗姆当时说:“但是——”

  而他怀疑,对方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接下来我的计划是清除在东京境内的泥惨会据点。”对方用那种微微不耐烦的语调打断他,这个年轻的男人说着脱下了手上的皮革手套,不知道他在之前做过什么,他的指尖已经全然被鲜血染红。

  朗姆很想反驳说那并不是个好主意,他想说他们接下来必然会耗费精力与公安对抗,在那之前还是养精蓄锐为好;他想说黑衣组织从来不是那么高调的组织,就算是为一个重伤的组织高层成员复仇也不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在看见野格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的时候全都被吞回去了:那是一枚铂金色的素戒,戒指上刻着朗姆死都不会忘记的字母缩写。

  他当时甚至有点惊恐地看了贝尔摩德一眼,那个神秘派女人只是会以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

  “很快就会到最终时刻,到那个时候,还被这样的本地黑道打扰就不好了。”野格——Boss的代行者,把象征着Boss的那个缩写刻在戒指上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家伙,这是什么暗示吗?——这样说,然后就决定了泥惨会的那些人的命运。

  朗姆什么都说不出来,几个月内有三位代行者造访了他的地盘的事实让他的恐惧甚至逐渐趋于麻木。他愣了好几秒钟,然后干涩地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必。”这个黑发男人别有深意地看了朗姆一眼,“我希望你别越帮越忙。”

  由代行者的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几乎预示了一位组织高层成员的职业生涯的重点。朗姆很清楚,在欧洲或者美洲的某些分部里,在代行者说出这样的话之后,那些分部的二把手就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地准备取而代之了。

  但是在日本不会这样……这是唯一的好处。日本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是朗姆唯一一次见到野格,在之后的一周里,这位代行者用格外血腥的手段清扫了他们在东京的敌人,然后跟四玫瑰一样招呼也不打地离开了。他留下的是黑暗世界中火并后的一片狼藉、被彻底击溃的黑帮组织留下的无人吞吃的地盘。就算是黑衣组织自己也没能力一下就兼并那么多的地盘,这些地方只会在各个帮派的争夺之中陷入无需的混乱,但是朗姆估计野格可能并不在乎——他或许根本就不在乎有关日本的这一切。

  再然后,总是笑眯眯却格外难缠的梅洛回到了日本。

  “我建议你给琴酒更多的权力哦。”他在电话里这样和蔼地提议道,“他不可能再出外勤了,估计不久之后就会从行动部门的岗位上被调走,你得做出点表示来安抚一下这位鞠躬尽瘁的老员工,要不然他手下那群人不会感觉到满意的——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内讧的消息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最后一刻。最后一刻。这群代行者都是一样的调调。这群拥有被Boss亲手赋予的权力的人对这一切毫不留恋,只要“最后一刻”来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日本庞大的基业炸碎成那群CIA、FBI还有公安的人眼前的一朵烟花。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保证一切按照他们的Boss的剧本顺利往前进行,中途需要付出的那点小小的牺牲都是不值一提的。在他们眼里,让朗姆把自己手下的权限分割出去一部分,用来安抚琴酒,当然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毕竟等到一切会没之时,还有谁会在乎这一点小小的权力呢?

  但是朗姆呢?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在“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朗姆还能剩下什么?Boss当年当然承诺过,等他做完日本这边的事情,朗姆会等到一个比现在更好的职位,那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在不来日本而永远留在欧洲的情况下谋求不到的东西——他是为了那些承诺奋斗至今的,但是现如今……在他犯下了那些错误的情况下,Boss还会给他那些曾经承诺过的东西吗?

  朗姆不知道这个答案。朗姆不敢想这个答案。

  ——然后就到了现在。

  现在,朗姆坐在办公桌前面,面色阴沉地看着电脑上他的心腹们发给他的文件。

  琴酒在冬季尚未结束的时候受伤,当时贝尔摩德汇报说他的伤势太重,无法活着撑到组织资助的那家医院,只能暂时被送到贝尔摩德认识的一个黑医那里——朗姆的心腹帮他核实过这部分情报,这件事真实无误——琴酒在那个黑医那住了好几周,然后才康复到足以支撑着被转院的程度,组织资助的医院里的那些琴酒的病例朗姆也都看过,可以说,当时朗姆以为琴酒死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琴酒没有死,还从他手里拿走了一部分权力,老老实实地干起了幕后管理工作。

  让他退居幕后是梅洛的意思,众所周知梅洛的意思就是Boss的意思,对此朗姆没法说什么。他本以为Boss是想先把琴酒放在这样的位置上,好暂时稳住这个身手已经废了的杀手,然后离间他和他的手下、拉拢他手下的人才,等到他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的时候在把他调到那种闲着养老的地方去,就跟皮斯科一样。

  朗姆曾经是这样认为的。

  琴酒在冬季尚未结束的时候受伤,现在已经到了初夏。朗姆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组织毁灭”的倒计时正在一位一位地向后跳,所谓的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如果朗姆在Boss的位置上,就会在那之前把琴酒调到无足轻重的岗位上去,或者干脆做掉他。那个人毕竟是组织里目前排名前三的高层,而且据朗姆所知名字也不在Boss的那个“名单”上(行动部门的成员Boss是一个也没想带走,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这样的家伙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整个“黑衣组织”的存在就是一个骗局,是会闹出大乱子的。

  要不然就让他上那条带着人逃离大洪水的方舟,要不然就永远别让他知道大洪水和方舟的存在,不应该这样处理吗?但是琴酒那样的人,想要等到天上降下倾盆大雨的时候还将他蒙在鼓里,实在是有点太难了。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朗姆心中生长起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狐疑。他不应该质疑Boss的决策,他心中倍感恐惧的那一面叫嚣着这样的内容,在他心中升起这种恐惧的时候,他已经干瘪结痂的空洞眼眶中也在隐隐作痛。但是他最后还是下达了一个调查的命令——近二十年留在日本,他的手下还是有些可用之人的——现在,一份调查报告摆在他面前了。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调查报告里,记载着有关近期的琴酒的一切。

  对方还在定期进行复查,按照医院给出的那些复查报告,琴酒在进行肺部手术之后身体状况十分糟糕,重接过的那条屈指肌腱的康复情况也不容乐观。从这些报告来看,琴酒已经是个废人了。

  但是与此同时,琴酒还在非常固执地进行复健,就好像一个不相信自己的辉煌已经不再的破落贵族似的。朗姆的手下查到了琴酒的复健师的资料,付给那位女性复健师的高工资还列在财务部门的报销清单里呢,但是琴酒的复健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朗姆的手下并没有查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令人在意的点。

  在琴酒重伤的当夜,有一架从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起飞的飞机降落在了成田国际机场,飞机上载着十几名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外科医生,他们来日本的目的是为了参加在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举行的一场医学研讨会。

  至少,官方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但是,朗姆还是觉得……有些太巧合了。

  他的属下给的报告明明白白摆在面前,至少,他的属下们没有在这个忽然到访东京的医疗团队身上看见任何不协调之处,一切看上去都仿佛只不过是一连串的偶然。但是,朗姆无法让自己忽略一些不好的联想,比如说,组织里有些传言说,Boss的大本营其实在美国;又比如说,像是Boss那样谨慎的人,应该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医学实验室放在日本……

  这些有理有据的猜测,在加上琴酒的现状——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病入膏肓,但是现在却还是把第一次经手的那些文职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井井有条到朗姆开始产生微妙的危机感的程度,就好像琴酒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工作,而是个在当区域负责人当了几十年的老手似的——让朗姆开始不得不多想。

  那些组织代行者对他微妙的态度似乎已经预示着他的未来不容乐观,而梅洛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琴酒黏在一起,如果梅洛觉得琴酒是个比他更适合坐上更高的位置的人,那么,琴酒会取代他拿到那张来自方舟的船票吗?

  朗姆并不知道那个答案,但是他却不得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皱着眉头盯着屏幕,自从这份有关琴酒的报告发到他手上之后,他已经盯着它看了无数遍。报告里附着一张他的手下偷拍的、琴酒的照片,对方在照片里看上去依然是病态的瘦削,但是却沉稳、冷漠,像是未出鞘但是依然锐利的刀锋。

  这给了朗姆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坐在电脑前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朗姆伸出手去,抓向自己的手机。

  他需要给那位降谷零警官打一通电话。

  赤井玛丽坐在办公桌前,在手指之间慢吞吞地转动着钢笔的笔杆。清晨十分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照耀在她淡金色的头发上,空气中有灰尘在缓慢的旋转、上升,五月份的伦敦依然寒冷,但是今天是个罕见的晴朗天气。

  最近军情六处的事务很多,她每天加班到半夜,回家之后还要面对个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女儿——真纯在“FBI探员在日本遭受重大伤亡”的新闻报道出来之后整天六神无主,现在每天都想偷偷买飞机票飞到华盛顿去见她很可能因为内部调查而遭受软禁的大哥。

  真是的……那孩子,怎么就不能多理解一点她作为母亲的苦心呢?

  FBI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的上司也跟她谈过几次。秀一的身份和所作所为正将他们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因为人人都清楚,一个军情六处特工的孩子是不可能顺利地通过FBI的政治审查,加入那个情报机构的……

  她脑海里转悠着这些念头,还有今天早餐时间在桌边和真纯的那次短暂的争吵,心中升起了一丝轻微的烦躁。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号码看上去来自美国。

  而在美国,这个时候太阳应当还没有升起。

  玛丽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接通了电话。电话另一头信号肯定很不好,电话接通的时候扬声器里传来的全是滋啦滋啦的杂音,然后又是几秒钟的静默。

  在然后,通话的另一头响起了一个男性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年轻又疲惫——并且尚且在赤井玛丽的预料之中。

  那声音低低地说道:“母亲。”

  在这世界上,当然只有极少的几个人会这样称呼她。他们曾经被一根脐带连接在一起,就好像被命运女神金色的纺线缠绕,而纺线被间断之时正是死亡来临的时刻。有些诗人会对这样紧密的关系极尽赞美,而另有一些人觉得这只不过是难以逃离的诅咒。

  赤井玛丽无声地挑了一下眉。

  “秀一。”她用那种冷冰冰的语调唤道。

  医院里永远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应该是消毒水或者漂白剂,那是一种略有刺鼻的苦味,总是令人联想起被浆洗得惨白的、毫无生气的床单,尖锐冰冷的针头和牙医手里滋滋作响的钻子。

  降谷零曾来过医院很多次,这里是年迈的老人、还有他很多在枪林弹雨中奋斗的同事的命运的终点。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如果一个人能毫不犹豫地举枪夺取别人的性命,那么他还有什么是无法习惯的呢?——但是,或许并非如此。

  “真抱歉,降谷先生,”他的一位同事站在病房的门口,对他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风见他……不愿意见您。”

  这年轻的警官感觉到一阵烦躁,如我们所知,他出现在这种他绝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或许赤井秀一说得没错,他比站在他所在的位置的其他人比起来更重感情一些,而这终究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他咬着牙,低声说道:“但是——”

  “风见肯定是不愿意以这副模样见您,他最近情绪很不好……”那位同事说,对方很明显犹疑了一下,“我们已经给他安排心理咨询了。”

  降谷零的眉头紧皱着,他当然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那个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有关于板仓卓的任务……他们的人在带着板仓卓赶回驻地的过程中跟身份不明的持械人士发生了激烈的火并,当时他们一度以为与自己交火的对象是黑衣组织的成员,结果在任务以失败告终好几天之后才调查出那些人竟然是CIA的谍报员。这场巨大的、惨烈的乌龙暂且不论,他们最后甚至没能成功把板仓带回去。

  在激烈的交火末尾,载着板仓的车子不幸翻车,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板仓和另一位公安当场殒命,而努力从翻到的车子里爬出来的风见裕也也受到了波及。

  身上多处三度烧伤,还有不计其数的骨折……其中最为严重的几乎被炸成碎片、最后不得不截肢的右臂和粉碎性骨折的腰椎。这些伤意味着降谷零的这位朋友最后将会不得不以这种遗憾的方式永远离开这个行业,而现在,对方甚至不想见他一面。

  可能,风见那样的人会说,“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降谷先生面前会很丢脸吧”,他是会说那样的话的,但是——

  降谷零的目光从病房的窗户上掠过,面向走廊的那扇窗户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景象。而病房内可能正躺着一个被病痛折磨到面目全非的人,又有一位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

  “啊,降谷先生,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在这时刻,站在他面前的同事打断了他的沉思。

  降谷零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您从黑衣组织带出来的那个移动硬盘,其中的内容我们解析出来了。”他的同事这样说道,“我们可能终于抓住了组织的Boss的尾巴了。”

  [1] 出自童谣《Humpty Dump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