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哗啦啦地往下冲水, 南秋没太听清楚他说什么。
手机这个时候又响了，是室友打来的。
她擦了擦手，接通电话。
江夏雯在那头问情况，她笑答道：“嗐, 他没事, 感冒引起的咳嗽, 还是菲菲给我们介绍的医生，嗯嗯，放心吧！”
盛亦淮就立在那，听她说。
“不气不气，都要笑死了好吗！”
“这帮人亏他们还是新闻系的, 真是造谣一把手，你们也别理, 我都直接屏蔽群了, 啊, 这样啊，大快人心！哈哈, 好, 回见！”
挂完电话之后，她笑了一下, 看向盛亦淮：“对了, 你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可以什么？
他缄默着。
是啊！可以什么？
他疯了不成。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恶趣味念头消散, 对上她那明净的眼眸，他直接避开那个问题：“你朋友也知道了？”
“对啊, 她也在群里看到了, 就来问问。”
怕盛亦淮会受到群里的谣言影响，她忙解释：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饲儿洱而勿救义斯七“她刚刚跟我说, 发照片的那个人还有几个造谣带节奏的，被群主踢出去了。现在群里很安静。”
他点点头。
“哎，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是非很多啊？”
“以前在学校，也有一些不好的言论攻击我。” 现在他们也算是更进一步的“朋友”关系，南秋想跟他好好说说，免得他会觉得自己不够坦诚。
“那是你足够优秀。”
这个回答还挺意外，南秋反倒不好意思，“谢谢你那么信任我。”
“应该的。”
他望着她，认真道：“你是我妻子。”
妻子……
对上他深褐色的眼眸。
南秋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情绪。
上次在她被人围攻、被人奚落、被羞辱的时候，他也是坚定无疑地站在她身侧，会说“他是我盛亦淮的妻子”，就算她的名声不好，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她在一起。
“谢谢。”南秋真的有感动到。
“我来。”她要倒药渣，看着不是很方便。
盛亦淮很顺手地帮她端起砂锅，在她弄完之后很自觉地去洗了。
南秋怔怔立在他的身后。
看着男人微微弯身的样子，难以想象他在外面是那样一个令人惧怕的霸道总裁，在家里居然会像换了一个人。
从前时常觉得他不尊重她。
现在相处日久，他似乎也从未将她当员工使唤。
“我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有些话就这样从口中蹦出来了。
盛亦淮握着抹布的手一顿，听转过头来看着她，她说道：“之前跟你不太熟，总觉得你这个人霸道死了，做什么都不跟人商量。有时候明明知道你是好意，却控制不住发脾气，现在想想，我未免不识好歹了。”
一点小脾气，很正常。
“我没放在心上。”他风轻云淡道。
南秋笑了笑，知道他说的也是事实，他从没计较过。
“最近发生这些事情，其实都是由我引起的，你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站在我身边，说真的，还真的没人这样对过我，而且你还那么帮助我和我妈妈，”她顿了顿，眼眶有点发热，“盛亦淮，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三个“很好”，这么强调。
她的这份评价像是在给他灌蜜糖，就算是毒，他也甘之如饴。
“所以呢？”他转眸看向她。
所以？她被问得一顿。
他在期待什么？
南秋被他注视得心头一乱，以笑掩饰尴尬：“所以，我当然应该对你更好了！人都是相互的嘛！”
“比如呢？”
这明显不是他要的答案。
“比如？”这还要说出来？大直男实锤了！
南秋乐得不行，有心跟他开开玩笑：“比如我会照顾你，可以煎药，给你做饭，嗯，可以给你带好玩的东西……”
“好。”
“那别忘了。”
“噫。”还当真了！南秋匪夷所思着。
不过，到底是她要报答他，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山楂棒棒糖，递给他一根：“呐，孝敬你的！”
“呵。”
盛亦淮咬着棒棒糖，点了点头：“很甜。”
***
他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先前领证的时候，他要么出差要么加班，时常不见人影，现在终于累得病倒了，得不偿失。所以南秋跟他谈好，这几天请假，不去上班。
静心疗养。
三副药喝下去后，他的症状真好转了七七/八八。
南秋这边就没有再继续请假。
白日陪着母亲输液因此耽误了些，回到家的时候，盛亦淮房间里的灯关着。
南秋以为他睡了，独自在楼下把药给熬好，端上去的时候，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回应，她赶紧拧开门瞧了瞧。
被子是掀开的状态，他屋里根本没人。
“？”
她奇怪地找过去，发现书房的门关着。
打开一看，盛亦淮坐在笔记本前，手边一大堆资料，唰唰唰地在写什么东西，好像忙得要死的样子。
她着实冒火，端着药上前：“盛亦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
他做了个手势。
“先这样，散会。”
盛亦淮说完，摘下耳机，快速地将会议界面退出。
视频会议室里的人还在，回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就是咱们总裁夫人？”
“果然犀利，跟外面传的一样。”
“看盛总这个紧张劲儿……”
“哈哈哈。”
“哎呀，小别胜新婚，盛总不是刚出差回来吗？”
“懂的都懂。”
“撤了撤了。”
有毒啊！大晚上的开会，什么魔鬼老板！
南秋撇撇嘴，连忙将药碗搁在桌上，解释一下：“抱歉，看到你房间没人，就过来看看。嗯~主要是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少说话。”
“忙完我就喝。”
正忙得热火朝天，盛亦淮目光没离开手里的资料，专注的样子，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按照这个趋势……
她走了，药估计就凉了。
盛亦淮察觉她没走，端起药喝了一口，温度刚好，便忍着苦涩一口气喝完。
接着打开数据界面，继续投入工作。
南秋本来要出去了，扭头看到他手边的一排棒棒糖杆子，垃圾桶里还有个包装袋，她大惊失色地回看过去！天哪！她昨天刚买的好吗？
整整二十根，一天就给干完了？
不抽烟！抽棒棒糖了。
盛亦淮这个项目还挺急的。
他已经休息三天了，不能不管，发觉南秋还在，他抬头道：“我把这里的资料整理一下，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等会儿就过来？”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嗯，”他确认，“你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工作。”
“……”还没意识到有歧义。
南秋简直被他眼里清澈的愚蠢逗笑了，傲娇道：“好，那你等会过来。”
他点头。
转头就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打字，一面还在微信上跟项目总监沟通着：“最多再让一成，否则这个项目就不要谈了！”
“让他给我打电话！”
吃炸药了！
这人没救了……
南秋无奈地关上门。
回到房里她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坐在床上跟小猫玩着，见到赵知晴给她发消息，她干脆直接给她打了个视频。
“你不会又遇到余筝了吧？”赵知晴也看到了微信群里的言论，奇怪着：“她哪儿弄来的照片，好像跟踪狂一样！”
“是不是在你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
“谁知道啊！”南秋盘腿坐着。
猫咪乖巧地趴着，南秋一边撸猫一边哀嚎：“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会遇到她这种人。”
“还不就是嫉妒你吗？嫉妒使人疯狂！”
“这个祸害回到容城，你还是要多小心一点！”
“知道的啦！”
“反正也不在一个学校，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随她作妖去吧！”
难过其实倒也不是那么难过，她只是把余筝的那些小动作当笑话看，心态也不像是三年前那样，非要跟她拼得你死我活。
没有沈驰横在中间，反而没有什么顾虑。
“不提她了！”提了扫兴。
她想了一想，问她道：“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据说我们这儿的商场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超火！咱们有空去尝尝鲜！”
“大后天。”
“约不约？”
“当然约！”
南秋正咧嘴笑着，忽然一个身影闯入手机画面。
来人穿着深蓝色的睡衣，还一副倦倦的样子，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吊带睡裙，当时就失控地大叫一声“啊——”。
盛亦淮被她吓了一跳。
“你在视频？”他停步，“那我等你。”
“我等你……”
“啧啧啧！”好亲昵好暧/昧！
果真小别胜新婚，视频那头的赵知晴简直笑疯了，坏坏道：“我不打搅你们二人世界了，哈哈哈，有空再聊！”
“赵知晴！”
南秋看到黑掉的屏幕，目瞪口呆。
随着盛亦淮那讶异的目光，她看到自己修长光洁的小腿，一个哆嗦，连忙拿起被子盖在身上，紧接着就一顿疯狂输出。
“盛亦淮，你有病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没关。”
“我……”是没关。
为了照顾他，她这几天都没关门。
深呼吸了两口气。
她平复心绪，问他：“大晚上的，你来我房里干嘛？”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