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的旅行过得很快。
除了画画的次数有些多, 手腕发酸手指发麻连身体都有些虚之外,柳原月还是很满意的。
由于待在酒店的时间太长, 出门也只是看富士山和山脚下的樱花,他们的旅程其实不算特别丰富,当然,柳原月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心这些,她简直被食髓知味的男朋友缠得不行了。
那对偶然相识的情侣似乎是委托工藤新一处理什么事情,他大概是对她说过的,只是那时候脑海一片空白, 只能感觉到手心灼热的温度和耳边潮湿的吻,她彻底放弃了思考。
坦白说,坐上回东京的新干线时,她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的——酒店的气氛实在太好了,不管是洁白的床铺还是冒着热气的温泉, 哪里都潜藏了很大的风险,但温馨的家里肯定就不一样了嘛。
——以上是在她被带回工藤宅之前的想法。
在计程车上完全没有关心路况, 下了车才意识到目的地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柳原月站在那扇铁门门口愣了两秒,问道:“我们不是回家吗?”
“是回家啊。”工藤新一毫不心虚地点点头,推开门请她进去,“Tsuki不愿意跟我回家吗?”
“不是……”
柳原月觉得这个问题的说法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以为我们是直接回公寓?”
工藤新一的理由充分:“那里说不定有记者守着啊,Tsuki也不想刚回家就被人围住问一堆问题吧。”
但他们足足离开了东京七天……
柳原月沉默了一瞬,又问他:“所以新一是怎么确定这里没有记者的?”
他早有准备:“来的路上拜托阿笠博士帮忙看了。”
“好吧……”
这么对答如流,柳原月没有异议了:“话说回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新一家。”
工藤新一同样清楚这一点,说道:“一直没有机会。”
他变成柯南之后当然没有任何理由邀请她来, 之后虽然恢复了身份,事情却一桩接着一桩,竟然到了今天才找到了合适的机会。
担心她会介意居住环境的问题,他补充道:“虽然一直没住在家里,但是我让阿笠博士帮忙找清洁公司了,可以直接住的。”
玄关处有备好的拖鞋,他拿了两双出来,和公寓里面的竟然还是同款,一看就是特意去买的。
“唔……”柳原月明白了,在一楼入口处环顾了一周,说道,“新一该不会早就计划好了吧?现在是在向我发出同居邀请?”
“本来不就是在同居吗!”
少年的脸颊蔓开淡淡的绯色,留了点余地:“如果Tsuki觉得那边住得更舒服,等记者少一点我们再过去。”
柳原月笑起来,踮脚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怎么舍得让新一失望嘛,我的房间在哪里,新一带我过去吧。”
工藤新一把她的行李箱拎起来,带路道:“在楼上,在我的房间隔壁。”
听他这么说,柳原月跟在后面上楼,语气有些惊讶:“原来真的给我准备了房间啊,还以为新一打算和我住一起呢。”
少年的脚步一顿,随后走得更快了些。
-
不管住在哪里,奔波了一路,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澡。
柳原月认识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走进了浴室,浴巾和睡衣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过如果真的要在这里长期住,她还得抽空回去再收拾一些随身物品,顺便添置一些新的东西。
洗过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她又被工藤新一喊着熟悉了一遍这栋房子的结构。房间太多,她其实不打算每一个都亲眼去看,但肩负着向导职责的少年却对此十分看重,一定要领着她从三楼转到一楼,除了他父母住的房间外,连杂物间都把她带进去参观了。
不得不说,那间图书馆一样的书房是让她有些被震撼到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书在经过一百年大概就能被当作文物珍藏起来,是轻易不许接近的,更别提让人肆意翻阅了。
几乎用脚步把整栋房子都丈量完毕,柳原月立刻发现其中的一个缺陷,拉住少年的手,说道:“新一,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工藤新一肉眼可见地担忧起来,“有哪里是Tsuki不喜欢的吗?”
“不至于不喜欢啦……”
她住惯了平层,身体很诚实地感受到与以前不同的体力消耗:“卧室在二楼,所以每天出门和睡觉都得走楼梯吗,还有吃饭,也得通过楼梯从房间去到餐厅。”
工藤新一没想到她是在嫌弃家里的楼梯,无奈道:“……正好让Tsuki锻炼身体。”
话是这么说,他却在心里思考着,两层楼加装电梯应该也是有可行性的,明天找时间和博士讨论一下。
“这几天我的身体锻炼得够多了。”
柳原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自己都走得累了,身前的少年却突然停在一楼的某间房外,握住了门把手。
她困惑地看向他,发现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光彩,似乎是有话要说。
柳原月觉得他应该是在等自己提问,配合道:“怎么了?这间房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反扣住她的手,然后才推门进去,介绍道:“是画室,但我不确定Tsuki会不会喜欢。”
精心准备的礼物被送出的时候总是会让心脏悬起来,从踏进这扇门开始,工藤新一就时刻关注她的反应。
根据他的推测,这份礼物应该是合她心意,但在她真的给出评价之前,一切都做不得准。
柳原月不知道这间房原本是怎样的,但就她现在所见到的,这是一间任何画家都会满意的画室。
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外面是草坪,视野很开阔,没有任何多余的楼房遮挡,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将整间屋子点亮。
侧边的墙上零星挂了几幅名家画作,画架和画具整整齐齐摆在周围,颜料十分丰富,从水彩到丙烯应有尽有,还有被装在精致玻璃瓶内的彩墨,流转出璀璨的色泽。
每一处都让她无法移开眼,柳原月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忍不住朝他确认:“这是专门为了我准备的吗?”
毕竟是在还不确定她是否愿意住过来的时候就改好的房间,工藤新一也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这间房的光线不错,我觉得很适合给Tsuki当画室。”
“我很喜欢。”
女生的眼睛睁大,那双漆黑的瞳孔盛满了惊喜,变得微圆一些,看起来更加可爱。她半点也藏不住笑容,又重复了一遍:“我好喜欢。”
遇到了感兴趣的事情,柳原月忽然就忘记了身上的疲惫,松开他的手,如鸟投林一样把所有的颜料都看了一遍。
除了她常用的几类,有些是她从没用过的,她好奇地在瓶身上摸了摸,决定找机会认真研究一下。
但现在她有更想要做的事情,柳原月搬了两张椅子到画室正中央,确认了一遍光线角度,把画板和准备使用的画具拿好,招手让门边的少年坐过来。
她这个样子明显是要画画,工藤新一没料到她这么迫不及待,在她指定的椅子上坐下的同时朝她问道:“不先吃饭吗?”
他们是中午从山梨县离开的,乘坐近三个小时的新干线,又在家里休息了一会,现在已经快到傍晚,他的计划原本是带她在家里转一圈就出门的。
如果她不愿意出门,点外送也可以,但是差不多该在这个时间决定了。
柳原月已经把笔拿起来了,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体的饥饿,劝道:“没关系的,速写很快的。”
她选的是一盒彩铅,里面的铅笔都被削尖了,是可以直接使用的状态,并不需要做前期准备工作。
“我坐得会不会太近了?”
工藤新一知道一般人物速写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便于画师观察,可他们坐在伸手就能碰到彼此的地方,视觉效果应该会差一点。
“不会。”
柳原月回答了一句就不再说话,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笔和画纸上。她的视线在少年的脸上和画纸来回移动,下笔很快,选色也不需要思考,寥寥几笔就将他的面容勾勒。
用的是画板而非画架,工藤新一稍微低头一点就能看到她的进度,纸上似乎只是一张脸部肖像,并没有将他的衣着画进去,难怪她说会很快完成。
“不要动,新一。”
换了支彩铅的女生抬眸提醒他,语气有点严肃。
以为自己打扰了她,工藤新一不自觉地坐得更挺直了些,不敢再乱看,保证道:“我不会乱动了,抱歉。”
见他这样一本正经,柳原月抿抿唇,改口道:“其实动也没关系,因为新一的样子我早就记住了。”
工藤新一还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没有反应过来:“啊?”
然后还在画画的人就倾身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偷亲成功之后,柳原月再没办法装模作样下去。
窗外的光将她的瞳孔映得清亮,像是藏了夺目的宝石,她笑得眼睛弯弯,对他说道:“我只是想趁机亲你。”
……
柳原月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速写模特是自己的男朋友,在欣赏他的时候被蛊惑所以亲一下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为什么她会被抱着坐到他的身上,还莫名其妙就接起吻来。
身体骤然悬空的时候她就下意识把左手拿着的画板放到座椅上,但更多的来不及做,右手控制不住地把彩铅攥得更紧了些。
画室的椅子在设计的时候就只准备让一个人坐在上面,和在沙发或者床上都不一样,除了他的双腿,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支撑点,只能尽量让上半身和他靠得更近,双手交叠揽住他的脖颈,很怕自己会掉下去。
居家服十分宽松,是丝绸的,既凉又滑,所以体温的升高和身体的变化根本没办法藏住,柳原月躲闪一般地挪了下,腰却被按得更加用力,几乎让她陷进他的身上。
被抓着的铅笔也早就失了准度,尖端在空中胡乱划过,伴随着手腕的抖动戳到他的后背,让他感到轻微不适。
因为坐在他的腿上,她现在要高一些,工藤新一刚好能将脸埋进她的颈侧,一边啄吻着她的锁骨,一边轻声命令道:“笔松开。”
“不能摔……”柳原月被他亲得呼吸不稳,手上的力度却没有减少,只是挣扎着将笔拿远了一点,坚持说道,“会弄断……”
工藤新一抬起头,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巴,语带催促:“再帮你削。”
她不说话,眼尾已经飘上胭色,腰更软了一些,嘴唇也去蹭他的脸,但就是不肯把手里的彩铅松开。
铅笔的笔尖隔着衣服刮在身上没有太疼,但她的手被其他东西占据却让工藤新一很不舒服,她的心思在其他事情上也让他有些烦躁。
拿她没办法,他寻着她的唇瓣,含住她的下唇吮了吮,叹气道:“真是输给你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腔会发出震动,继而通过相贴的肌肤与骨骼传递到她的身上,让柳原月的心也一起震颤,连他到底在说什么都没能听得分明,只能捕捉到少年的磁性声线。
但她的手却随即被他反手摸住,从手臂到手腕,最后将她攥得潮湿的铅笔取走。
工藤新一的右手托在她的后腰,凭借自己身长手长,侧着将笔平稳地放在了地板上。
核心肌肉群在这种时候发挥了作用,他倾斜的动作很快,直回上半身的速度也很快,但被抱着一起倾倒的柳原月却吓了一跳,又一次的失重让她忍不住往他的身上压,口中还溢出了一声惊呼。
“不会摔的。”工藤新一将她抱稳,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脊骨,恳请道,“人没摔,笔也没摔,现在可以专心了吗?”
背上的丝绸布料很薄,皮肤也很薄,他的力道不重,但却有一种接触到她的身体之内的感觉,柳原月朝前蹭了下,想要躲开他的手,却避无可避,反而让他得寸进尺起来。
椅子的质量还不错,并没有在两个人的重量之下发出声音,可随时会倒在地板上还是让人有些心跳加速。
柳原月觉得此刻的安全感仿佛全部来自于他一个人,但也正是他让自己处于这种环境之中,像是完全被他操控,连更多的思考能力都被剥夺。
工藤新一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穿过她的发丝,指腹按在她的脑后,将她的头下压,吻上她的唇。
他的动作强势,舌头长驱直入地闯进她的唇齿之间,目标很明确,探到她的舌尖就开始纠缠。
柳原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漫无边际的大海,他是唯一的岛,唯一的陆地,她不可能躲避,也不可能逃脱。
她的生.命之光与欲.念之火都系于他一人身上,她只能抱紧他,以同样浓烈的情感去回应他的吻,去贴近他的灵魂,去汲取他的爱。
少年的喉结滚动,彼此唇间的津液都被吮吸得一干二净,舌尖去碰她的口腔深处,刮过其中的软肉,去感知她由此而生的颤栗,去吞咽她难以抑制的喘,息。
他的指腹从她的发丝抚过,接着捏住了她微热的耳垂,那里小巧精致,上面有他亲手穿出的耳洞。
每当去触碰、去亲吻这枚耳洞的时候,他会有一种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连的错觉,好像有看不见的线从其中延绵而出,将他包裹,将他缠绕。
他像是爱不释手一样不断揉着她的耳垂,柳原月不确定这里是否也拥有丰富的神经网,否则她怎么会大脑空白,身体的每一处被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塞满,只渴望得到更多。
搭在他肩颈处的手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抱着他的头,柳原月用脸去蹭他,不肯停止会让自己快乐的接吻和其他接触,像是内心深处的隐秘角落被他踏足,被他发现,然后一团汹涌的火焰撞进来,点燃了她的一切渴望。
或许是云层飘过,太阳被遮挡,屋内的光线倏地暗下。周围的摆设被镀上一层朦胧的昏色,气氛变得更加暧昧,更加黏着。
被随意搁在地板上的蓝色彩铅失去了少年亲手维系的平衡,发出滚动的声音,淹没在始终未停的水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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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从缠绵的吻中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柳原月本来就是坐在他的身上,碰不到地面的脚尖让她恍惚有种浮在云端的感觉,飘忽、失重,分明是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却又感到强烈的自由。
她不知道彻底放空的大脑在想些什么,意识在漂浮,身体却还在运作,听觉捕捉到不和谐的杂音。
柳原月回过神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纤长卷翘的眼睫将她双眸中的迷离神色遮挡。她去推工藤新一的肩膀,手没什么力气,声音也没什么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外面……有声音。”
“不会。”
工藤新一还没有亲够,只觉得她又开始分心,不满地去吻了吻她的眼睛:“看着我,Tsuki。”
脆弱的眼周肌肤承受不了一点刺激,薄薄的水雾又漫上来,柳原月难受地在他的侧脸咬了一口:“真的有。”
这间房与大门有些距离,但沉下心去听,门锁的响动很明显,还有行李箱的轮子从地上滚过的声音。
工藤新一很快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沉着脸将身上的女生抱到另一把椅子上,轻柔地摸了下她还带着红晕的脸:“我去看看,再给你拿杯水。”
柳原月不肯让他离开,抓着他的袖口要求道:“我也要去。”
每次接吻之后她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黏人,离不开肢体接触,离不开体温交换,离不开他的气息。况且宽阔的画室在画画的时候是优点,可是才和他亲昵完就要一个人待着这里只会让她情绪低落。
工藤新一也更想和她时刻待在一起,但他还是更加关心她的状态,扶着她站起来,确认道:“可以吗,要不要抱你?”
“不用。”
她抱住他的手臂,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催道:“快去看看吧,东京犯罪这么猖獗,万一是小偷呢。”
工藤新一心里有底,但在见到之前只是道:“应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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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门边,来人是工藤新一数月没见的两位家长。
柳原月的大脑运转速度虽然还没有恢复,但认出两人也只是一眼的事。她没想到再次相遇是在这种境况之下,下意识去看身边人的神色,然后被他直接挡在了身后。
“老爸老妈……”工藤新一没有太意外,但他说不出来此刻的心情,甚至怀疑这两个人就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语气不善道,“你们怎么回日本了?”
“博士说你今天回来,我和优作特意订了今天到东京的机票。”工藤有希子看着臭着脸的自家儿子,对他的称呼不太满意,和颜悦色地说道,“不过新酱看起来并没有想我们呢,真是长大了呀!”
柳原月已经冷静下来,从工藤新一的身后探出脑袋,朝两人打招呼:“有希子姐姐,优作叔叔,你们好。”
工藤有希子三两步走到工藤新一的面前,在他的注视下毫不畏惧地去摸他女朋友的脸,亲热地和她贴面:“好久不见呀月酱!你怎么会和这个臭小子在一起?”
“老妈!”
工藤新一不高兴了,占有欲很强地拉着柳原月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新酱好凶啊。”工藤有希子露出受伤的表情,手指从眼角擦过,故意问道,“这么生气,该不是被打扰了什么好事吧?难道是从卧室赶过来见我们的吗?”
工藤新一对自己恶趣味的妈妈无语,回答她道:“我们刚才在画室。”
“噢,在画画啊——”
工藤有希子的神情一变,笑眯眯地在他依旧泛红的耳尖上扫了一眼,意味深长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