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路迢抬手拦了鹤秋一下。

  鹤秋猜他这是良心未泯,但那又如何,路迢话都说出来了,还能收回去?

  他哼道,“晚了。”

  至少得绝交三天才行。

  路迢没搭话,看完消息才说,“陈佳鑫问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视频发出去。”

  鹤秋:?

  他飞快拿起手机,他们发小六人小群里赫然流传着一个个动图,猫一遍遍抬头警告他,他一遍遍低头看书。

  方才封越跟他的互动已经被做成了鬼畜视频。

  鹤秋一边打字阻止他们继续传播,一边咬牙切齿,“路!迢!有你这样的兄弟么?不帮忙自己看热闹也就算了,还叫其他人一起来看?”

  他以为自己找了个帮手,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路迢施施然的收起手机,一脸无辜,“我没帮忙么?刚刚不还督促你学习呢?像我这个为你着想的朋友,可不多了。”

  “鹤秋,你再闹可就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鹤秋冷呵一声,“咱俩认识十几年,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绝交!”

  路迢立刻说,“那你把我上周送你的球鞋还给我。”

  鹤秋不甘示弱,“上个月你从我这儿抱走的游戏机还回来。”

  两人齐齐翻着旧账。

  鹤秋已经说到,去年圣诞节打赌,路迢还欠他一声爹。

  路迢说是他喝醉了,根本没答应打赌,那是趁人之危。

  封越听不下去了,“闭嘴!”

  有吵架的时间,这本书都看完了。

  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封越,“鹤秋,坐下来看书。”

  鹤秋双眼喷火,“你怎么不叫路迢看书?”

  路迢原本悠哉的吃着苹果,看鹤秋转头说话,吓的手里苹果没捏稳,在空中转了几圈,才赶在落地捞住。

  他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到了端坐在餐桌上的黑猫,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吵架归吵架,不要吓人好吧?”

  “实在不行游戏机还你,叫爹是肯定不可能的。”

  这么一打岔,鹤秋嚣张的气焰也褪去不少,他看着黢黑的猫脸,分不清封越是什么态度,但从封越挪开的爪子和大理石餐桌上的爪印看,心情应该不是很好。

  鹤秋一把捞上黑猫,急匆匆的跑进卧室,丢给路迢一句,“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卧室门关上。

  鹤秋腆着脸小声问,“越哥,刚刚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点儿动静压根不足以动摇封越。

  他不屑撒谎,否认道,“你们吵一天一夜也不会耽搁我看书。”

  鹤秋放心点头,“那就好。”

  封越仰着猫瞳望向他。

  鹤秋眼睛转转,“那是我刚刚不应该暴露你的身份?”

  封越摇头,“不会有人信的。”

  鹤秋疑惑,“那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刚刚也没做别的事情啊?”

  封越双瞳一竖,语气严厉,“你刚刚浪费了十六分钟。”

  鹤秋:……

  鹤秋尬笑,“是么?”

  上一次听人这么计算时间还是在他高考之前,当时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那么紧迫的时候了。

  封越劝诫中带着不解,“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身上?”

  “路迢不管是说话还是拍视频,对你都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完全可以无视他。”

  鹤秋看着封越的目光带着深深幽怨,“他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

  好一个冷漠无情的机械生命。

  封越想了想,“那你需要锻炼。”

  鹤秋的幽怨一止,他不敢去想这个锻炼是怎么锻炼,以封越的思维,不会是让路迢一直坐在他旁边辱骂他吧?

  鹤秋改口,“我突然觉得我好了。”

  封越觉得这确实有点儿突然,“不……”

  他劝导的话还没说完。

  外面传来“嘭”的一声,跟着噼里啪啦的连响不绝。

  鹤秋不放心的拉开门去看,一眼就看到了从厨房里逃窜出来的路迢。

  路迢满脸写着心虚,“我就是想烤个爆米花。”

  “你们家微波炉也太不没用了,爆米花都烤不了。”

  鹤秋看了眼地上的残迹,“那是因为这个盘子不能进微波炉。”

  路迢嘟囔着,“又没写我怎么知道。”

  鹤秋深以为然。

  要不是他中午刚炸过一次,也不会知道。

  他点完头,立刻出来把封越抱了过来,指了指炸开的微波炉,趁机道,“你看,我没说谎吧?大家做饭都这样。”

  封越对此存疑。

  鹤秋才不管那么多,解释完就打电话叫钟点工来收拾,打了一圈相熟的几个都拒绝了。

  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了。

  他跟路迢对视一眼。

  鹤秋毫不犹豫道,“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路迢异口同声,“我得回家了。”

  双双嫌弃过后,路迢退步,“一人一半,要不然我现在就走。”

  鹤秋一边拿扫把,一边骂骂咧咧,“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家的兄弟?不说给我打扫卫生做满汉全席了,至少别整天坑我啊!”

  封越蹲在餐桌上,左爪忍不住扣了下餐桌。

  他松开爪子,看着几粒碎块掉落在地上,又冷冷的看了眼鹤秋的背影,才转头按开了平板。

  只是打开网课之前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正闹嚷的鹤秋,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生活怎么过的这么鸡飞狗跳。

  路迢收拾完残局,也不敢多待,马不停蹄的回自己家了。

  鹤秋舒了口气刚要坐下,封越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

  鹤秋两眼发黑,“不……不太可以。”

  封越跳到沙发背上俯视着他,“你今天什么也没做,不会感到羞愧么?”

  鹤秋激动的做了起来,“我做了那么多,怎么能说什么也没做?”

  他说着细数起来,“我早上出门见了林羽……差点儿忘了。”

  鹤秋一边摸手机一边跟封越说,“今天不光见了人,还买了书,做了饭,给路迢收拾烂摊子,我上次做这么多事情还是在上个月。”

  封越皱眉,这些都不过是小事,他在训练或者处理公务的间隙都能做。

  “那你平时都怎么过的?”

  鹤秋随意道,“睡到自然醒,吃饭看剧打游戏。”

  前两年还要上课,如今大四的他已经基本上没什么课了。

  封越不解,“你一点儿也不学习么?”

  “你不觉得这种日子太空虚了么?”

  鹤秋忍不住笑出声。

  笑死,完全没有。

  不知道多快乐了好吧?他甚至觉得自己返老还童年轻了好几岁。

  他正准备说,抬眼瞧见封越严肃的猫脸,咽了回去。

  也不能把自己说的太快活。

  “那都没什么好说的。”鹤秋轻咳一声,“我问问林羽他爸的事儿。”

  鹤秋想做鱼:你爸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羽:已经拿到欠条把我爸接回来了,谢谢学长!

  林羽:我爸知道了钱是借的,他说明天就会去找工作,跟我一起还,我们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鹤秋想做鱼:不急。

  鹤秋想做鱼:你能跟我说下赌场的事情么?

  林羽以为他还是不信,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林羽:学长,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今天刚从那里把我爸接出来,就在XX路。

  鹤秋想做鱼:我就随便问问。

  鹤秋想做鱼:小羽别慌,我相信你。还钱的事情也不急,等你毕业慢慢还就行,早晚对我来都差不多。

  鹤秋安抚完林羽,反手就打了举报电话。

  先不说林羽的家庭条件怎么会陷入两百万的陷阱之中,最重要的是,国内赌场是不合法的!

  挂断电话就发现封越正盯着他,鹤秋犹豫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摆弄手机。

  看书是不可能看书的!

  封越却没追着他让看书,而是问,“为什么不让林羽自己去?”

  一看要闲聊,鹤秋又支棱了起来,“林羽现在正是慌乱的时候,而且涉及到他爸,恐怕也不敢拿他爸的身体赌。”

  “而且他有点儿敏感。”鹤秋无奈叹气,“如果我提议让他去报警,他可能以为我是不愿意借钱找理由推拒。”

  鹤秋想,“或许等以后他有钱腰杆足了,就不会这样了吧。”

  封越若有所思。

  鹤秋趁着他这会儿看起来好说话,又追问,“后来什么情况啊?书里我是怎么处理的?”

  封越扫了他一眼,“想知道?”

  鹤秋连忙点头。

  封越从沙发上跳下去,“再看一个小时书。”

  “不知道也行。”鹤秋小声嘀咕,在封越扭头时,十分自然接了一句,“但不学习肯定不行。”

  鹤秋一边哗啦啦的翻书,一边得意的想。

  只要办法多,总能偷懒。

  不过翻书也是会累的,鹤秋没多久就一头栽在书里睡着了。

  最后还是被封越拍醒的。

  封越心底久违的生出一丝无力感,宣告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学习,让他去睡觉。

  鹤秋欢呼着洗了澡,躺进被窝里精神抖擞的玩儿手机。

  加薪加薪加薪:秋秋,你有没有兴趣赚钱啊?

  加薪加薪加薪:你偶尔给我发点儿你和你家猫互动的视频就行,别的运营剪辑都不用管,我负责。

  加薪加薪加薪:赚的钱咱俩五五分。

  加薪加薪加薪:今天的视频就是我剪的,你看怎么样?[视频]

  加薪加薪加薪:?人呢?

  鹤秋打开就看到了陈佳鑫发的视频,他琢磨了一下,“越哥,你介意路迢拍咱俩的视频发出去么?”

  “你不介意就行。”封越斜睨他一眼。

  不久前鹤秋还在为路迢偷拍的事情跳脚,现在却又想把视频发出去了?

  “特殊情况嘛。”鹤秋弯眸笑笑,“而且我看这个剪的也挺温馨的,发出去还能带动一下大家学习。”

  他给陈佳鑫回了个ok,又刷了会儿消息,忍不住问封越,“书里有写陈佳鑫怎么样?”

  他们一块儿长大的六个人,陈佳鑫算是最命途多舛的一个。

  其他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糟心事,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陈佳鑫他爸却在陈佳鑫高中那年风投失败,公司破产。雪上加霜的是他小叔翻脸,他妈离婚,陈佳鑫他爸从此一蹶不振。

  陈佳鑫一边上学还要一边关心他爸的情况,大二就找了实习。

  无奈工资对他来说还是太低了,同时又修了几门技术,恨不得身兼数职。

  鹤秋一直想帮忙帮不上,这回难得陈佳鑫开口,自然不会拒绝。

  他还是挺希望自己的朋友能过得好的。

  封越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你是不是睡不着?”

  鹤秋点点头,充满希望的看封越,“还不是特别困,咱们再聊会儿吧。”

  封越低声道,“睡不着就复盘一下今天看的内容。”

  “你还记得杨辉三角怎么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