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陵尘冷面无情,谢纪凌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虞慕枝。

  虞慕枝接收到他的意思,对他比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他清清嗓子,对燕陵尘道:“满足他的心愿吧。如果你不同意,你以后就别想上我的床了。”

  燕陵尘瞪大双眼:“你为了他威胁他?!”

  虞慕枝一脸无辜:“不行吗?”

  燕陵尘气呼呼瞪着谢纪凌:“一炷香的时间。”

  不知谢纪凌跟燕秉扬说了什么,燕秉扬送他出来时,红肿着眼,却也没做让虞慕枝为难的事。

  第二日收拾好行装,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向北朝进发。

  北朝的气候不同于东唐,干燥阴冷,空气里满是尖锐的冰冷。下车的时候,虞慕枝被寒风一吹,打了个颤,燕陵尘扔给他一件厚实的斗篷,鼻腔里冷哼一声,自顾自大步流星走了。

  谢纪凌呆了:“陛下这是?”

  “他还生我的气呢。”虞慕枝笑了笑:“为我威胁他那事。”

  “让殿下费心了,难怪这一路上陛下都没跟您说话。”

  虞慕枝不以为然:“没事,过几天他自己会想开的。”

  不过,他心里也嘀咕。

  燕陵尘这是打量着他不会离开,才有恃无恐?

  他加快脚步,追上燕陵尘。

  “你等等我!”

  熟料燕陵尘听见他的声音,速度更快,虞慕枝又气又好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让你等等我,走这么快干什么。”

  燕陵尘又冷哼一声,虞慕枝忍不住去掐他的脸:“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再也不会说那种话威胁你了,好不好?陛下最乖啦,就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吧。”

  燕陵尘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还是很生气。

  他抿了抿唇,再次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地的虞慕枝懵了。

  这怎么还哄不好了?

  拉扯间,已到了北朝城门。

  权褚泽的仪仗一直排到城门口,华盖如云,没入天际,煊赫万分。

  “东唐皇帝贵客驾临,真是令我北朝不胜荣幸。哦,摄政王也来了?”

  权褚泽一袭玄衣,长身玉立,一双遍布寒气的凤眸攒出似真似假的笑,锐利眸光直直钉在燕陵尘身上。

  燕陵尘不着痕迹地把虞慕枝护到身后:“路途遥远,有劳陛下远迎。”

  “朕也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只是从早上等到黄昏而已。”

  权褚泽话中带刺,燕陵尘恍若未觉,甚而露出不胜感激的笑:“让陛下受累了。”

  权褚泽扯了下唇角:“宫里已备好宴席,请移步吧。”

  虞慕枝察觉到身后谢纪凌陡然僵硬,他安抚般拍拍谢纪凌的肩膀,谢纪凌心不在焉地点头。

  权褚泽的目光越过虞慕枝,直勾勾看向谢纪凌。

  谢纪凌接触到那道视线,心肝肚肺皆是一颤,最终认命地摇了摇头。

  宴席异常盛大,衣香鬓影,珠围翠绕,丝丝袅袅的乐声如流水般流淌,舞姬打着拍子,纤细的腰肢扭动,几乎迷了众人的眼睛。

  虞慕枝见燕陵尘专注地观赏着舞蹈,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火气蹭的冒了上来。

  他掐掐燕陵尘的掌心:“好看吗?”

  燕陵尘点头:“好看。”

  虞慕枝更用力掐他的手掌:“有多好看?”

  燕陵尘慢吞吞改口:“没你好看。”

  虞慕枝一噎:“那你看得这么认真,都不看我。”

  “你又不让我看,我只能看这些无聊的舞蹈了。”

  虞慕枝不自在地咳嗽两声。

  “……等回去了,补偿你。用你喜欢的方式。”

  燕陵尘这才来了兴致:“怎么补偿?”

  虞慕枝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燕陵尘立时弯了眉眼,得寸进尺:“一次不够,三次。”

  虞慕枝羞怒,红了眼睛:“就一次,不愿意,一次也没有!”

  燕陵尘按住他的双唇:“那,两次?”

  虞慕枝用力踹了他一脚:“行行行,你说怎样就怎样。现在别烦我了!”

  燕陵尘讨好地给他夹了一大碗菜,推到他面前:“枝枝你多吃点,晚上体力不够就坏了!”

  虞慕枝大囧。

  没忍住又补了一脚。

  ……

  席间权褚泽借口更衣,他退席不久,谢纪凌趁人不备,也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一间偏殿。

  谢纪凌单膝跪地,对面是一脸冷肃,气压冰至极点的权褚泽。

  “……属下参见陛下。”

  权褚泽微哂:“还知道回来?”

  “朕还以为,你和那个八皇子情投意合,打算当一辈子东唐人了。”

  “属下……这辈子都是陛下的奴才,北朝的奴才,陛下不开口,属下不敢离开一步。”

  权褚泽走到他面前。

  谢纪凌闭上双眼。

  一滴冷汗滑落,溅在映入眼帘的锦靴上。

  谢纪凌一怔,下意识去擦那滴汗渍,权褚泽幽幽打断他:“不用擦了。”

  冰冷的手指抬起下颌,谢纪凌被迫仰头,权褚泽的目光逡巡过他的面颊,里头的寒意砭过肌肤,格外刺眼。

  “不敢离开么?”

  “那这些年,你到东唐干什么去了?”

  权褚泽指骨用力,谢纪凌微微变了脸色,权褚泽语气森然:“朕亲自去东唐找你,你竟然还敢跑。”

  谢纪凌苦笑:“是陛下不需要属下了。”

  “你这具身子是属于朕的,就算朕不要了,也只能毁去,怎能给别人?”

  谢纪凌遍体生寒。

  一时间恍惚不已。

  这般高高在上,霸道残忍的语气,还是从前那个恶劣地将他撕碎,将他拖进无边地狱的男人,一成未变。

  “东唐的八皇子是受属下勾引,陛下要罚,就罚属下吧。”

  权褚泽笑了一下:“既然你替他求情,那朕——”

  “非杀了他不可。”

  谢纪凌手指深深抠进地面:“有东唐皇帝的保护,陛下您伤不到他的。”

  “呵……”

  权褚泽踩着他的手指,凹凸不平的鞋底碾过手背,很快沁出血珠。谢纪凌没有任何表情,咬牙承受着他的凌虐。

  “或许吧,朕烦躁得很,那个八皇子不在,就由你代替了。”

  他吐出两个字的命令。

  “脱了。”

  谢纪凌死死闭着眼睛,用受伤的手指脱下外衫,布满伤痕的上半身袒露在空气中。

  权褚泽取出一只锦盒,拨弄着里面闪烁着寒光的银针,语气散漫:“已经褪色了。”

  “得朕重新上一遍色才行。”

  谢纪凌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