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魏民脑袋空白了。

  他看见了什么?!

  他温柔得体的小娇妻身体突然膨胀,丰满的胸部向下移,变成一圈赘肉卡在了腰际,纤细的手指变粗变短,打眼看去跟熊掌似的。再看脸,保养得当的肌肤上长出了胡子,眼角皱纹也耷拉下来……

  ——这他妈不是徐育民又谁!

  魏民一口气没提上来,声音都变了调:“老徐,你他妈搞什么鬼!”

  徐育民这会儿人设全是自己的了,眼前阵阵发黑,耳朵也嗡嗡作响。他完全顾不得魏民了,趴在悬崖边就是一阵狂吐。

  时砚希赶紧抱着墨淮殊躲开:“卧槽,你别把我仓库弄脏了,要给清洁费的!”

  徐育民充耳不闻,把胃清空后,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魏民瞪大了惊愕的小眼睛,好半天才走过去,试探性地踢了踢徐育民的腰。

  徐育民无力反抗,软绵绵地哼了哼,声音粗犷得吓人,配上那国风的卫衣,以及亚麻色的麻花辫子,瞬间让魏民的胃也翻江倒海起来。

  魏民挨着徐育民,也趴在悬崖边吐了一会。

  最后结账时,小孩果然把清洁费也算了进去,好在这是个廉价项目,只收了他们两三千。

  从仓库出来,魏民怎么看徐育民怎么不顺眼,想着自己竟然把这猥琐大叔搂在怀里,好基友的名份都不想要了。

  “你说说你,一把年纪还不懂得保养,你瞅瞅你那大眼袋子,再捏捏你那水桶腰,怎么好意思装我媳妇呢!”魏民边走边数落,恨不得把一生的怨气的都发泄出来。

  “你以为我想?”徐育民也很郁闷,“我他妈连媳妇都没这么亲过我,你就说说你沾了多少口水在我额头上吧!”

  “怎么,你还计较上了?”

  “我不能计较吗?我他妈被你基了还不能计较?!”

  两人越说越生气,差点打起来,好在魏民克制住了,低头对罪魁祸首吼:“这位小同志,别仗着年纪小欺负人!这事你必须负责,负责到底!”

  墨淮殊也没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想了想说:“你明天再来吧。”

  “还来?!”魏民跳脚,“我好好的假期不剩几天了,不带这么挥霍的!”

  “把沈星仪带来。”墨淮殊说,“我们考虑下反向操作。”

  第二天,魏民烧香拜佛把沈星仪请来了。

  沈星仪还不知道蹦极的事,穿了一身休闲西装,长发打着卷披在肩头,四十多岁依然保养得当,眉宇间显出几分精英女性的干练。

  “老魏,你带我来这干嘛?”

  “度蜜月!”魏民眼睛不眨地撒谎。

  “幼儿园度蜜月?再说咱们的蜜月不是早就度完了吗?”沈星仪很是诧异,四下张望着。

  不一会,那只会唱歌的狗欢快地跑了出来,昨天的流程又过了一遍,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仓库。

  “今天换个地点吧。”小孩奶声奶气地说着,用遥控器打开场景。

  四面墙壁快速变换,眨眼之后,他们站在了碎片大楼的露天餐厅。

  “碎片大楼位于泰吾士河畔,高度309米,坐在楼顶的露天餐厅能俯瞰整个城市,既然是度蜜月,我认为当然是夜景更为浪漫。”

  时砚希边说边从吧台后走出来,身着修身的燕尾服,俨然是一名优雅的侍者。当然,他服务的内容就不好说了,因为他手里提着一根手臂粗的黑绳。

  沈星仪眼皮一跳,直接跪在了地上。

  然后,她粗声粗气地说:“艹你妈老魏,老子有恐高症,你他妈带我来这?”

  如果是晴天还好,但现在已是深秋,整个城市笼罩在阴云之下,细密的雪花在窗外纷飞。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直蔓延到天边,遥望过去,场景不亚于一场电影级盛宴。

  ——但那又如何?餐厅他妈的是露天的,凛冽的寒风敲在头顶,像冰斧凿骨似的疼。

  添加了徐育民人设的沈星仪当场就不干了,蠕动着向出口爬去:“死道友不死贫道,老魏啊,告辞!”

  魏民:“…………”

  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顶着沈星仪这具身体,哪怕说话糙点他也能接受,但眼前这个沈星仪完美演绎了徐育民的臭德性,配上沈星仪的脸,虽然不到令人作呕的地步,但也足够恶心了。

  魏民一口气没提上来,理智尽失地大吼:“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陪我,蹦极!”

  “陪你什么?”沈星仪虎躯一震,一屁股坐下了。

  魏民道:“你不是支持我蹦极吗?!”

  “我支持啊,但也没说要自己上吧。”徐育民的人设完全爆发,顶着沈星仪保养得当的脸,不顾形象地抠了抠鼻孔。

  “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魏民怒道,“你升迁的推荐信,还想不想要了?”

  沈星仪嬉皮笑脸道:“那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话录下来,你这是威胁!”

  “我……”魏民噎得直翻白眼,“行行行,我错了,我道歉,我就这么一个心愿,你不陪我怎么办?”

  “也不是不陪,但我怕嘛,顶多在背后推你一把。”

  魏民想了想:“那行吧。”

  两人达成一致,时砚希把魏民绑到了半空中。

  “你可得给我好好推!”凛冽的狂风中,魏民沉声对沈星仪说。

  沈星仪缩在铁架边不敢上去,紧张的小眼睛四处乱转。

  魏民实在看不下去,问时砚希:“有没有壮胆壮阳的,给她吃点。”

  时砚希低头看小豆丁,墨淮殊说:“要加钱。”

  “加多少?”

  墨淮殊比了个数。

  魏民立刻又犹豫了。倘若是沈星仪,他会毫不犹豫地刷卡,但这人归根结底是徐育民,值得吗?

  他摇了摇头,对心里的自己说,不值得!

  于是退后两步,用力把对方拽了上去。

  沈星仪吓得尖叫,魏民握着她的手,哑声嘶吼:“推我!快推我啊!”

  “艹你妈老魏,你别抓我,别抓我啊!!”

  两人僵持不下,魏民后脚跟滑出了楼外,千均一发,他猛地搂住了沈星仪的腰。

  接着就是一声破音的尖叫,两人一块掉了下去。

  沈星仪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惊慌之下四肢都缠在了魏民身上,她一边尖叫一边将脸埋进魏民颈窝,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

  “我艹!老徐!老徐关键时候你可别坑我啊!”寒风之中,魏民的手心开始出汗,冷冷的冰雪扑在脸上,他狠狠心想,要不我也晕一晕好了。

  刚想完,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来:“嘀!时效卡,徐育民人设解除。”

  魏民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徐育民人设解除,意味着沈星仪将完全回归,让她发现自己未经同意蹦极,还把她拉下来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眼见着沈星仪眉头皱起,眼睛缓缓睁开,魏民脑袋一空,做了他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

  他猛地后仰,用力磕在沈星仪头上。

  刚清醒的沈星仪重新晕了过去。

  魏民长舒一口气,忽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涌现出来,他怔愣片刻,恍然大悟。

  这他妈就是夫权的解放啊!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明灭,他好像凌驾在了世界之上。长久以来,他都被沈星仪管着,熟人都背地里笑话他妻管严,但他深爱着妻子,并未觉得不妥。可是现在,他冒出了新的念头,妻管严很好,但偶尔也应该反抗,反抗才会有自由!

  胸中燃烧着万千豪情,魏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被拉回去后,他一脚把沈星仪踢开,自己跳了好多回,等到沈星仪悠悠转醒,他已经换好西装,优雅地坐在餐厅的椅子里了。

  沈星仪迷迷糊糊地:“老魏,我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可能有点高空缺氧。没事,快来吧,我点了你最喜欢的番茄炖小牛膝。”魏民没事人似的,低头切牛排。

  沈星仪懵了一会,慢慢爬起,随后尴尬地发现,她、她裤子竟然湿了!

  这事又不好问,她脸红了一片,用包挡着匆匆去了厕所。

  这顿饭魏民吃得神清气爽,今天的花费也不便宜,蹦极加上饭钱,比昨天足足贵了一倍。但他毫无怨言,刷卡刷得无比爽快。

  剩下三天的假期,他天天跑来蹦极,也不需要别人陪了,自己玩得风生水起,有时还拉着墨淮殊一块,表扬小孩比徐育民胆大。

  假期一晃而过,魏民回归职场这天,幼儿园接到了市里的整顿通知。通知不是什么正式文件,就是一张手写便条,上书几个大字:“不用整顿了,请继续发扬!”落款是魏民。

  也不知道蹦极究竟是魏民个人的心愿还是对幼儿园的一项测试。

  这事过后,园里的方方面面回归正轨,墨淮殊又开始为钱抓秃了脑袋。

  这天,梁化找到他说:“现在咱们幼儿园成了网红,被好多来东海旅游的人当成了打卡地,我几个圈内的朋友也想来做个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墨淮殊问:“什么节目?”

  “就是现在很红的一个综艺,投资商点名要到咱们这来取景,叫《猫咪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