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素色西装,面容清秀,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提着个医药箱。
见到柏叶怔愣,抱歉地笑了笑。
“您好,我是张丰羽,是淮颂先生的私人医生。淮先生打电话让我来看看您的腿伤。”
柏叶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淮颂当时肉眼可见的生气,怎么,怎么还惦记着他。
那通电话,居然是让家庭医生给他看伤。
张丰羽打开医药箱,先大致检查伤口是否破皮,然后按一圈问柏叶什么感受,痛不痛。
可无论按哪个位置,柏叶都摇头说不痛。
张丰羽见状,声音尽力放轻,安抚着柏叶。
“伤口没有破皮、流血,内里也没有损伤。
估计是您体质比较特殊,细微毛细血管破裂较多,所以看着比较吓人。
但……您休息两天,我给您开些消炎消肿的药,很快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张丰羽斟酌着用词,他总不能说:
再晚两分钟伤口就愈合了吧。
虽然淮大老板打来电话时语气不太好,但他还是能够听出来淮颂的急迫与紧张。
当时他正纳闷,以为是像往常一样淮颂让他来给自己处理伤口,怎么今天这么急迫?
毕竟淮颂当时胳膊被打断,也是轻描淡写地说让他包扎一下。
结果,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儿。
躺在淮颂床上,眼睛像是哭过,红彤彤的,表情也悲泣得要命。
一副楚楚可怜小白花被风雨摧残之后不信世人的模样。
怪不得,能把淮颂的魂儿勾走。
上楼时碰到陈姨,稍微打听了下,原来这位已经是淮颂的合法伴侣了。
张丰羽沉默着给柏叶伤口消毒,又细致地喷了喷消肿的喷雾,转身给柏叶继续配药。
每个动作都严格按照医师的标准步骤。
张丰羽垂下眼机械地配药,心里却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儿。
他不是没肖想过淮颂。
淮颂一副野狼崽的狠劲,雄性荷尔蒙简直爆表。
一双眼透露的凶狠摄人心魄。
特别是每次打完拳击回来,弄得一身是伤。
伤痕和血迹配上他的孤傲,战损的狼崽散发着别样魅力。
张丰羽每次给淮颂处理伤口时都需要极力克制住自己,看着淮颂性感的肌肉线条,手下却规规矩矩分毫不差。
他知道馋淮颂身子的人前仆后继,样貌、身材、家世都有顶尖的。
但淮颂一定会拒绝得彻底,不留一丝情面。
他大可不必自不量力去试试。
毕竟被拒绝是定局,他还会失去一份可观且稳定的薪资。
而此时柏叶一直木木的,心里很别扭。
他在想,要不要搬出去住。
反正他现在手里有从淮景龙那“索要”的五万块。
省一省,再找找兼职,能活。
还是先服个软,把淮颂哄回来。
毕竟,本来就是他不对。
其实和淮颂在一起也挺开心的,他比之前肆意多了。
成年人嘛,各取所需,他俩之间倒算不上“虚与委蛇”。
思索间,看到张丰羽对卧室轻车熟路的样子,柏叶心里觉得怪异。
“张医生,请问你淮颂的家庭医生多长时间了?”
张丰羽刚刚顺手把淮颂的大衣挂到了衣架上,没想到柏叶这么敏感。
可懊悔的同时,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试探。
“还好,三四年吧。”
柏叶想,那应该就是淮颂从淮家搬出来创业时就开始了。
居然跟这么久。
“哦,那还挺长时间的。”
“因为这份工作清闲,我平时也有在诊所坐班。淮先生需要我过来的频率也就一周一两次。”
张丰羽漫不经心,故意说得含糊。
柏叶心中有些微妙,这个人竟然在淮颂身边安然无事地呆这么久。
一周一次干什么?总不能。。。是床/伴吧。
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柏叶依然追问,
“我丈夫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请问这一周一次是?”
张丰羽抽了抽嘴角,人是上钩了,只是这一上来就“我丈夫”,这会摆上了?
“淮先生喜欢拳击,有时候打得狠,会弄一身伤,我会帮忙处理。”
张丰羽立刻收了回去,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怕您担心,所以淮先生暂时没和您说。
您和淮先生感情可真好啊。这不您受了伤,淮先生电话里可紧张得很呐。
虽然淮先生现在没有陪您,也难怪,他太忙了。”
张丰羽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笑容和煦。
柏叶浅笑,装作害羞。
看着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柏叶心里对张丰羽产生了反感。
话语中充满试探,最后明知淮颂现在没有陪他,还要来挖苦一番。
见柏叶不再搭理他,张丰羽转身继续配药,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柏叶终于在通讯录中找到了淮颂,一个纯黑色的头像,简单的“HS”。
原身和淮颂没有聊过天,页面空空荡荡。
“有一个菠萝去理发,他等了很久理发师也没有给他理发。
菠萝就说,你理理我呀理理我呀!”
柏叶发送过去,内心忐忑。
淮颂他,还吃这一套的吧。
而拳击场这边,陶斯年看着老板不要命地打,心中急切,又不知如何劝阻。
下午离开公司还好好的,怎么回一趟家,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老板来拳击馆发泄情绪是常有的事,但哪一次打得这么凶?
挑了个段位比自己高的人,让对方打得狠一些。
起初对方还有所顾忌,但淮颂上来就不要命地打,一点也不像是玩玩。
对方也怒了,随即状态放开,你一拳我一拳,两人现在已经都挂了彩。
以为都是项目困难、公司压力,淮颂才过来打拳击。
可现在碧海湾项目全部拿到手了,也重创了淮氏集团。
陶斯年实在不明白。
莫非是家里的事情?
可是,怎么突然就这么生气了?
家里的事情,不是很早之前的吗。
台上对方已经有停止的意思,但淮颂依然拼了命地挥拳。
以及有时候故意挨着对方的拳,不躲开。
几乎在自虐。
陶斯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时淮颂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提示有条微信消息。
陶斯年大着胆子,借这个由头,上前喊停。
又示意几个教练去拉开两人。
“总裁,有人给您发了条微信消息!”
淮颂虽然打得精疲力竭,但脑袋嗡嗡的,又要冲上去。
“头像是片绿色叶子!”
原本几人合力都控制不住的淮颂,突然停下。
陶斯年一看,赶紧把人搀下来,把护具脱下。
淮颂当下只有一片茫然,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柏叶。
柏叶说得,都是气话吧。
他们的亲密,是真实发生过的吧。
淮颂本就心思敏感,又因为童年阴影,在与柏叶的这段关系里,他有些患得患失。
他,不会被小兽抛弃吧。
淮颂现在发泄完,冷静多了。
又仔细回想两人的对话。
他的小兽本就娇,再加上他乐意宠,现在变得骄纵起来。
是不是他当时说话语气重了些?
看见小兽摔,居然还问他“知不知道痛。”
那么一大片青紫,能不痛吗。
那个时候不应该顺着小兽的意,说没接住是他的错,再给小兽亲亲抱抱吗?
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怎么能对小兽那么凶,小兽那么娇那么软,是要被人宠着的。
想起小兽满脸泪水和最后故意跌倒的挽留,淮颂感到十分挫败。
他怎么,还是不会爱人?
看到柏叶发来的消息,淮颂一时间眼睛酸涩。
小兽在哄他。
淮颂生硬地打字:没有不理你。
陶斯年看总裁平息下来,“总裁,要不,先送您回家休息一下?”
接着看向淮颂的胳膊,“呀,总裁您这流这么多血?回家让张医生过来处理一下吧。”
淮颂身上青紫交加,被打倒在地时不知剐蹭到了什么,划出一个口子。
淮颂点点头,起身向冲凉区走去。
“要不先别冲了,总裁您这伤——”
陶斯年担忧地看着淮颂,这么大个伤口,他看着就疼。
“冲掉,别吓着他。”
谁?陶斯年瞪大双眼。
是刚刚发消息那个人吧。
来不及多想,陶斯年给张医生打电话安排他过来。
而张丰羽这边做好医嘱,和柏叶告别,刚好要走。
“嗯……好……我现在就在淮先生家……不用客气,我等着就好。”
张丰羽挑挑眉,淮颂这时候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总不能,这小美人的伤,是淮颂动的手?
张丰羽很快否定,淮颂但凡动一根手指头,小美人都不仅仅像现在这样只是青紫。
柏叶收到淮颂回复,稍微安心。
又看张丰羽接了通电话把医药箱放下了,“张医生,这是?”
“噢,陶特助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淮先生这次打拳击又弄得一身伤。
他马上到家,我给他处理好伤口再走。”
柏叶心中一紧,淮颂又受伤了?
随后是更加不爽,他竟然从别人口中才知道自己丈夫喜欢什么,是不是要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柏叶觉得张丰羽的笑容里透出些许得意。
他是不是喜欢淮颂啊。
果然是唐僧肉,万人迷诚不欺我。
柏叶嘟嘟嘴,拿起手机哐哐哐打字:
“有一只小鸭子在排队,它想和前面的鸭鸭对齐,可是怎么都对不齐。
它小声嘀咕说:‘对不齐鸭 ,对不齐鸭……’
宝贝,你听到了吗?对不起呀。(大哭jpg.)”
哼,他还拿捏不住这只坏狗了?
柏叶:骄傲插兜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