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盛书禾跑出去玩了,顺带拎着个保镖走的,家里很清净,买回来的零食放在桌子上,盛彦尧事后打开一包薯片慢悠悠咀嚼。
电视上球赛还没停,他跷着腿往屏幕上看,嘴上说道:“你要不跟我赌一下哪个球队会赢?”
邢霄正在整理资料,没理他。
盛彦尧不死心,抬腿去碰碰他的屁股:“那么专注,都不把注意力放在男朋友身上。”
“瞎说。”邢霄挑眉看向他,“我没承认。”
“你是没承认。”盛彦尧看着他坏笑,“你的屁股承认了。”
“盛彦尧!你好烦。”
“还有更烦的。”盛彦尧不管其他,扛着他扔在沙发上,衣服往上撩,得意地拍拍一层腹肌,满意道,“好看吧?以后只给你看。”
“我不想看。”
“那不行。”盛彦尧抱着他,把人叠坐在滚烫的烧火棍上,“我就想给你看。”
“别闹。”邢霄从他身上跃下,点了点电脑屏幕,“林妍这件事可以收尾了。”
盛彦尧果然老实了。
周天涯后面本就有座大山,邢霄要面临的是个名声在外的娱乐公司,其中黑暗,同时签约一堆人,只捧几个条件最拔尖的,剩下的人耗不过,就会打官司离开。
他需要准备打官司的钱,还有违约金,正愁。
盛彦尧安抚邢霄,让他的紧张少了许多:“别怕,官司结束以后,没人会打扰到你了。”
“你这舞还挺好看的。”盛彦尧转移话题,一个人看球赛没意思,凑到他身边,眼睛都快掉在电脑上了。
视频只是模拟了个大概,服装很好看,准备的是古风舞,背景页面的巨大山水图格外吸睛,小窗口弹出来一条信息,邢霄快速挪开电脑,还是被盛彦尧看进去了。
【一千八百万也不一定真要拿出来,万一赢了呢。】
“什么一千八百万?”盛彦尧迷惑看向他,额侧青筋暴起,关心地询问,“你爸欠的债?”
“不是。”邢霄否认。
他爸欠的钱还是另算的。
这些钱并不是个小数目,他真拿不出来,想来官司失败的概率很高。
头疼。
“不就一千八百万嘛,我给你拿。”盛彦尧话刚出来,又被无情的河流冲回岸边。
“张口就来。”邢霄推开他的脸,把电脑合上,“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盛彦尧呢?别说你破产了,就算还是从前,我就会要你的钱了吗?”
“为什么不要。”盛彦尧跟他争论道,“你都答应跟我住一起了,就不能再突破一点。”
没有再突破的空间了,邢霄抱着电脑往屋里走,起身后脚步一顿,胸腔里裹着一大片无奈,这道题怎么做自己都是错的。
谁让时间没有停留在他没进公司之前。
关门声回荡在耳朵边,盛彦尧不死心似的喊了一嗓子:“盛书禾待会儿回来,你还不是照样要给我开门。”
总不好真让他睡沙发。
正敲定这个主意,盛彦尧下一秒就被噼啪打脸了,那丫头玩野了,压根就不准备回来,陪行去的祝未宁包房里办公,在吵闹声里跟客户谈生意。
顺带给盛彦尧发消息通知一声,说盛书禾喝多了,他们住酒店不回去了。
这下真没理由住进邢霄屋里了。
晚上洗漱好,盛彦尧不情不愿走到没有人暖被窝的房间里,床单是新换的,中间一朵牡丹花,巨大的花开富贵几个字。
盛彦尧躺在中间的牡丹花上,吐槽着盛书禾奇葩的审美。
他现在一点也不富贵。
门缝大开,盛彦尧睡到后半夜,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有个人似乎躺了进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
做噩梦了。
出幻觉了。
一米九的铁血男儿让恐怖片带来的后遗症吓得往外跑,厕所的灯开着,起夜的邢霄被他着急忙慌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他从厕所里走出来,站在门框出看着盛彦尧,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你、这是……害怕?”
“我能害怕?笑话,”盛彦尧嘴上不服,心虚地说道,“你见过我说过一声害怕吗。”
“害怕不是用说的。”邢霄往房间里走,脚步没停,声音传出来,“过来跟我睡吧。”
他就心软那么一次。
有台阶哪儿有不下去的道理,盛彦尧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走进去,嘴上仍旧叭叭道:“我不是害怕什么,我就是担心你晚上睡不着,所以我……”
“行了,少说几句又不会死。”邢霄掀开被子钻进去,漏出来的脑袋左右看看,腾出适合的距离,他拍了拍身侧,“睡这边,离我远点。”
躺下去的盛彦尧也不老实,他扭过头,一直盯着邢霄看,把人瞅得浑身不自在后,试探性开口:“邢霄……”
“嗯?”邢霄迷瞪回应他。
“你对我有没有点意思?”
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能有什么意思?”邢霄在黑暗里看向他反问道,“我觉得你这个人……”
盛彦尧:“怎么?”
邢霄:“没意思。”
哪儿受得了这个回答,盛彦尧立刻不满,他坐起来,目光直逼邢霄:“我问句实话,你真对我没意思?”
盛书禾问过一次了,答案不是自己喜欢的,他准备问一次,用当事人的嘴,拼接出属于他的答案,至少不是含糊不清的敷衍。
“你想要什么意思?”邢霄背过身去,脸上发烫,“我如果对你没意思,你觉得你能这么对我吗?”
“我怎么对你了?”盛彦尧开口道,又想欺负他了,“你详细描述一下?”
“说了有什么用?”邢霄的声音轻巧地像被风吹绕的蒲公英,他转过头来,“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又是个不眠的夜晚,盛彦尧刚起,邢霄得意跑出去了。
惹了火,不灭火。
没有想睡觉的心思了,盛彦尧缓了许久,从床上爬起来,他让邢霄整生气了,跑阳台上抽烟,薄薄的烟雾让他眯起了眼睛,冬夜风吹得他脸疼,这逼是装不下去了,盛彦尧最后又灰溜溜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越想越气。
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怂了,就该追过去,拿领带把人绑着。
不该是这样的,他咬咬牙,气消了。
盛书禾的高跟鞋声渐渐从楼道里传来,喝多了,盲目往前走,莽撞地撞在墙上好几次,祝未宁拎着包跟在她身后追。
盛彦尧坐着发了会儿愣,门响了。
“哥。”
“你慢点。”祝未宁蹲下给她换拖鞋。
“哥。”盛书禾大声喊了一声,有些愤懑似的,“我今天球赌输了,祝未宁不让着我。”
被烦得要命,盛彦尧把埋怨的视线投向祝未宁:“你怎么又把他带回来了?”
“她不住酒店,说脏。”
盛彦尧重新回房间,手在没有口袋的睡衣上摸了摸,找不到地方插,他说话缓解一下尴尬:“走的时候记得把床单换了。”
牡丹花,多少有点侮辱他。
回到房间里,邢霄已经睡着了,在感情这件事上,他迟钝得可怕,又或者说在装傻。
盛彦尧蹑手蹑脚,用最轻的动作躺到床上。
刚躺下去,邢霄又贴上来了。
人是睡着的,动作倒是没有一点分寸感,盛彦尧把下巴磕在他脑袋上一会儿后又拉出距离来,他露出一抹微笑,柔和清澈。
“以后不逼你了。”盛彦尧努努嘴,他想让邢霄嘴里说自己爱听的,“不想说就不说了。”
想从邢霄嘴里逼出来点什么话的心思缓缓飘落,盛彦尧的心变得宁静,慢慢来也可以。
冬夜漫漫,盛彦尧有些郁闷。
第二天,邢霄跟律师见面,是盛彦尧送他过去的,隔着玻璃门,只看得到两张一直在说话的嘴。
他不放心,仍然怕会突然出现什么人给邢霄找不痛快,盛彦尧蹲在屋外看了好一会儿,站得腿酸了又坐在车里看,等一个小时后才看到邢霄走出来,跟胖乎乎的律师道别。
眸光往前一抬,看到盛彦尧后怔住:“你在这儿等我?”
“想太多了。”盛彦尧漫不经心摆手,否定道,“我刚好从这儿路过。”
没有深究下去,邢霄自然地掠过:“我先走了。”
“去哪儿,我送你。”盛彦尧忙不迭拉开车门,做出请的模样,挑挑眉,期待地看着邢霄。
坐到后排后,邢霄低头又在看手机,后视镜里的他眉头紧锁,看手机的表情逐渐从虚无到愤怒。
脸上挂不住表情,心里藏不住事情,盛彦尧装作不经意地说话:“今天超市搞活动,你要不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缺那点钱了。”邢霄抬起头来。
“我不是怕你赔了一千八百万之后日子入不敷出,都替你想好后路了。”
邢霄白了他一眼:“你少管我。”
“我倒是想管。”盛彦尧呢喃着后半句,声音小得邢霄都听不见,“人家不给机会。”
“神经病。”邢霄再次低下头去,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脸上情绪还是出卖了他,蹭蹭变红的速度,蔓延至脖颈。
看乐了,盛彦尧等红绿灯,有时间看他,往后瞄一眼:“跟律师怎么说的?”
“你问题太多了。”邢霄表面不耐烦,实际还是诚实地回应他了,“违约金少不了。”
那一千八百万,他怎么都要凑出来,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那么值钱了。
心声下一秒就说出来了,邢霄说道:“我好像也挺值钱的。”
“谁说你不值钱了。”盛彦尧跳脚,一点也不满意这句话,谁的出现都有意义,总要填补一些空白。
“没谁。”邢霄把话全部吞下去。
他想起顾瑞生给他的那张卡,里面有五百万,那家伙几乎把所有存款给自己了,还是杯水车薪,邢霄也不好意思找他。
把他带回,停车的功夫,盛彦尧踩下刹车,他很严肃地说话:“我宝贝比谁都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