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胭伏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旁边的许深深,她的左手紧紧握着她。
试管里刺激的灵魂香气模糊郎胭的理智。
突然,她感到许深深的手动了一下。
许深深还有意识!郎胭冰冷的心海里重新燃起了一簇火苗。
她痛惜地看着她,许深深的嘴唇还乌紫着,嘴角沾着黑色的血渍,姣好的容颜此时此刻是那样的苍白脆弱。
郎胭在心中呼喊:许深深,你是不是醒了,你还好吗。
转念一想现在的危险境况,郎胭的心又沉下来,她宁愿许深深现在不要醒,清醒着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握着郎胭的力道大了些,许深深居然反握住了她!
郎胭诧异地下移眼珠,看到许深深的胸下压着一块黑色的小方块,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是手机!
在刚才的战斗中,许深深的手机阴差阳错地掉了出来,被压在身下。而许深深应该是再早之前就醒了,趁喜鬼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时拨通了电话。
今晚许深深的最后通话人是师兄,她一定点了回拨键,师兄肯定就会带队赶过来!
许深深握她的手更紧了。许深深的手很凉,比她的还要凉,却这么用力地握着她,用行动告诉她:不要认输,我和你在一起!
许深深......
郎胭不禁眼眶湿润,她竟然让一个娇弱的人类女子在自身都陷入危险的情况下反过来安慰她、鼓励她,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以血缔约的双修搭档!郎胭心潮澎湃,口腔里渗出血腥味,她无法原谅自己——她现在的模样实在太狼狈!
过去,不论修炼再难,再苦,她都熬过去了。
比她强大的异族和鬼族她也不是没有单挑过,哪怕伤痕累累,她也挺过去了。
而现在她要保护的人在身边,怎么可以认输!
“嗷呜......”郎胭的双目射出慑人的凶光,皱着鼻子露出獠牙。
喜鬼往后退了些身子,笑道:“小狼还凶了。”
“郎胭。”许深深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的喉咙如同灌了铅一般,毒素的刺痛让她痛苦不堪。
许深深忍着痛楚对郎犽露出信任的笑容,就算撕破了声带,也要挣扎着说出口:
“记住!你是要成神的狼!!!”
郎胭的眼瞳陡然放大。
元神喷涌出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这些灵力随着血液涌动冲破毒素的麻痹,让她浑身充满力量。
快了,只要再给她一点点时间恢复,她能带许深深冲破喜鬼的控制!
“你在瞎叫什么,我把你舌头割了!”蓝紫菱瞪着许深深目放毒光,正欲向她出手,喜鬼斥道:“小蓝住手!你要违抗主上的旨意吗!”
蓝紫菱面部扭曲,恨恨地退开。
许深深昂起头,看到丑陋的蝎女和阴森的鬼侍,他们的阴毒气息压得她透不过气,但是她握着郎胭的手,没有丝毫畏惧:“我对你们的主子很重要?如果你们敢伤害我的狼,我现在就让你的主子永远得不到我的灵魂!!!”
“许深深你说什么蠢话!”郎胭嘶声嚎叫,獠牙和指甲暴长,躯体迅速膨胀。
漆黑的房中霎时闪爆赤红的光芒,凶猛的巨狼叼着锟铻宝刀,利齿间吐出的热气化作烈烈燃烧的红莲。
“郎胭......”许深深呆呆地望着红色的巨狼,她火红的皮毛像天边的火烧云霞,壮丽得震撼,一朵朵红莲火焰肆意盛放,顿时将满屋的阴邪之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红狼把刀交到许深深手里,叼着她的衣领把她甩到后背上,沉声道:“坐稳了,要是他敢靠近,你就用刀砍他。”
许深深趴在狼背,一手握着刀,一手抓紧狼毛。
红狼翻身跃到阳台,喜鬼低哼一句“不听话”,幽幽地飘出去。
喜鬼举起胳膊打开手掌,掌心凝聚起黑色的球对准红狼的脖子,嗖的打出去。
红狼凌空跃起躲掉攻击,赫然发现锟铻刀在许深深手中泛起金光,刀刃上无端的多出一串铭文——斩鬼!
锟铻刀是用昆吾神山赤铜锻造的宝刀,拥有刀魂能够进化成长。
原本锟铻刀在郎胭手里只能斩杀异族,对厉鬼的杀伤力微乎其微,可是现在有了许深深精气的淬炼,她的锟铻刀进化出了斩鬼的能力!
郎胭变换人身,搂住许深深,接住刀,许深深脱下长大衣给她给披上。
郎胭跳到喜鬼面前,喜鬼笑道:“怎么,你想通要跟着我了?”
刀刃闪着金色火光劈下来。
喜鬼的整只胳膊从肩膀处被整齐血掉,切口里冒出股股浓厚的黑烟。
喜鬼面具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声音有点俏皮:“我要生气咯。”
郎胭横起刀,玫瑰色的眼眸染上一层赤红,宝刀燃烧的火焰映衬出她坚毅的脸。
喜鬼的伤口里鼓出一团团碎肉增生,他抬起另一只手,从虚空里摸出一把钢尺扇。
“欻”的抖开钢扇,还未出手,夜空里传下一声划破穹宇的长啸。
仰头望天,空中一道璀璨的流星笔直坠落。
喜鬼面具的笑容展平了,暗骂:“冤家路窄。”
四周的楼顶上亮起一双双荧绿或血红的兽瞳。郎胭顿时松了口气,是修神精英带的战队来了。
飓风破空而来,金色的光芒险些刺痛许深深的眼睛,郎胭连忙把她按进怀里,把手挡在她的脑袋上边。
“喜鬼,好久不见啊!七星鬼侍欺负老子一个小后生,真要把你们鬼王的老脸都丢尽了——”
金光闪闪的高挑女人振着硕大的金翅疾速飞下,一脚踢向喜鬼。
电光火石间,喜鬼抓起蓝紫菱扔上去,堪堪挡住金翅女的一脚攻击。
蓝紫菱一脸崩坏:“喜鬼......大人?”
血花四溅!
笑脸面具弯起高高的嘴角,语气一如既往的快乐:“小蓝真乖。”
喜鬼身形闪了闪,消失不见。
郎胭要去追,郎犽出现在她面前,声音低沉:“胭儿,你去渡鸦社。”
“难道要放任喜鬼不管吗?!”
爽落的女声响起:“小红狼你先带搭档去疗伤,这有我们。”
郎胭转过头,看到气宇轩昂的豪迈女子,兴奋道:“金雕大长老!”
金雕拍拍郎胭肩膀,眉眼飞扬:“我在追踪鬼王,刚从上海过来。”
“鬼王到这了?我说最近鬼怎么变多了。”郎犽抽了一口烟,吐出几重烟圈:“幸亏你今晚到了,我接到许姑娘的电话立马赶过来,否则凶多吉少。”
郎胭宝贝地团巴怀里的许深深,这回多亏了她临危不惧、急中生智的许总。
金雕跟郎犽借了个火,叼着烟道:“我来了你也别觉得轻松。我和鬼族打交道越深,越觉得奇怪。”
顿一顿,金雕点落烟头的火星,鹰眸深邃:“追踪鬼王这么多年,我也和他交过几次手,我总觉得他背后还有更强的鬼。”
郎胭立起狼耳问:“怎么会有比鬼王更强的鬼?”
金雕爽朗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啊!南宫传人的直觉!”
直觉?!这能信?!!就算是南宫神凰的亲传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郎胭把下巴搭在许深深头顶,跟她说悄悄话:“大长老的直觉和我们许总的第六感有的一拼哦。”
许深深笑了笑:“说明我和大长老一样厉害。”
她在郎胭怀里蹭蹭,眼皮子发沉:“郎胭,我好困。”
郎胭心疼地搂紧她,温声低语:“在我怀里睡一会,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黑夜沉沉。
不远处的电视塔上。
数百米的顶峰,一双金红色的眼眸鸟瞰一切。
缓缓转开。
威猛的白虎和清雅的仙鹤跟着她转身。
碎花长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长这么大了啊,阿金那丫头。”
白虎抬头问:“您接下来打算去哪,我送您。”
“吃鱼。”吊儿郎当的。
她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跟来,与夜空融为一体。
......
奥生医药科研集团。
地下科研中心的医疗室里,冰冷的机器有节奏的响着。
喜鬼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只戴着护士帽的大章鱼正在用灵活的触手帮他清创。
水霖璃穿着白大褂,一抹红唇冷艳清绝:“进化的锟铻刀很不一样嘛,能把你的虚体伤成这样。六星尚且如此,日后到了八星甚至九星,只怕鬼王陛下也得劳神了。”
喜鬼的面具笑得很开心:“水教授,给我一个你的员工吃吧,我需要尸肉补充死气。”
“呵呵。”水霖璃嗤笑,也不看喜鬼:“不给。”
喜鬼一拳敲碎身边的桌子,咯咯笑着说:“水霖璃,你拒绝向我提供帮助,是想背叛主上吗?”
“主上说过鬼和噬魂可以到我这里疗伤,但没说过我要负责喂饱你们。我是帮主上寻找‘那个人’的眼线,你试着对我出手试试?”
水霖璃冷冷地瞥他一眼:“就算是你们鬼王来了,也得敬我三分!”
喜鬼怒不能言,只能忍气吞声。
科技楼外,几个修神追了过来。
金雕看着“奥生药研”的标志,放下手:“不用进去了,我们走。”
金雕低垂鹰眸,心思有些沉。小鲛皇,希望你还记得八百年前对我师父许下的誓言。
。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嘉乐影城的死亡人数又增加了一例:影视圈新晋小花,蓝家三小姐蓝紫菱。
蓝家和许家的关系势必恶化,不过许深深毫不在意,蓝紫菱是个歹毒的蝎女,蓝家上下铁定都不是好东西。
郎犽带队善后嘉乐影城的重案,不得已还清除了几个人的相关记忆。
而关在监狱里的“尤笛”,在入狱的第三天就猝死了。郎犽在骨灰盒里放了白石头磨的粉,通知尤笛的母亲来认领:“节哀。”他在尤笛母亲的哭声中悄然离开,很是同情,却听见这位老妇哭号道:“你这小赔钱货,你死了我以后找谁要钱治病啊!”
郎犽厌恶地皱起眉,然后嘲讽地笑了。对于尤笛来说,或许这样“死亡”更幸福。
西城区。
平吉路48号。
浪漫的玫瑰园里一座巴洛克风格的独栋小楼房,风向标在屋顶轻轻旋转。
留声机里流淌出慢节奏的后摇歌曲,渡鸦社的大女仆坐在吧台后面用电脑,吧台前边的凳子上连着坐了几只田园猫。
新来的小女仆是只玳瑁色的猫女郎,她说话的时候喜欢翘胡须,正在跟买小鱼干的野猫们讲故事:“我就是这样在一群熊孩子的虐。待下被主人选中的,喵~”
“我的名字叫丑丑,因为人类都觉得我的毛色很丑。但是主人说,我是最漂亮的猫,喵。”
还不能化人的小野猫们羡慕地喵出声。
丑丑指向跟着大女仆学习神官阁OA系统的女人,笑眯眯:“那就是我的主人,以后她要在这里上班了,我愿意和你们分享猫粮,你们必须对她好哦,喵!”
“喵!”“喵~~~”“喵呜呜~~~!”
郎胭原本想让丑丑和尤笛隐姓埋名去不周山,但是渡鸦社的大女仆说她缺人手,便把她们安置在这了。
尤笛端着白色的托盘走来,里边装着毒蝎血清和医疗用品。大女仆教过她两次换药,现在该她独立操作。
可奇怪的是,郎胭愿意让她换药,却不愿意让她给许深深换药。
大女仆叫许深深进里屋做体检,郎胭冷着脸问给她换药的尤笛:“那天晚上你在许总卧室里做了什么?”
尤笛心头一惊,啊这!她偷偷地看郎胭,难道郎胭不允许她给许深深换药是因为介意这件事?
尤笛给郎胭包扎伤口的手有点抖:“那个,我们只是单纯聊天,许总说要给我介绍工作,然后我睡床,她睡沙发......她还看着卧室的门说,我已经帮到她了,我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说着,她腼腆地笑一笑。
郎胭激动地扭头看她:“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纱布都拽松了,尤笛连忙重新包扎:“是啊,我是被副导演安排进去的,我和许总都不知情。许总是正直善良的好人,不会潜规则的,而且我觉得她应该有意中人了。”
尤笛的话没说完。而且她还觉得,许深深的意中人是郎胭。
这两天许深深和郎胭都住在渡鸦社疗伤,尤笛看出来郎胭只吃肉。那天她和许深深吃早饭,桌子上多了一份全肉的早餐,一定是为郎胭准备的。许深深等了郎胭很久,可是郎胭一直没有来。
尤笛不打算说破。她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有当事人才能解开心结。
大门的电子花环响了:“欢迎光临!”
尤笛上前接待,走进来一个意气风发的老头。
郎胭看清来人:“师父?你怎么来了!”
青丘道人啧着嘴跑过来,抱住郎胭,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胭儿啊,差一点为师就见不到活的你了!呜哇!”
鼻涕都流到郎胭脸上了!郎胭嫌弃地推开他:“师父你能说点吉利的吗,我还活着!”
“为师怎么都没想到你会遇上喜鬼,幸亏这回有大长老相助,你可要好好感激她。”
“我知道。”郎胭笑着点头:“我还要感谢许深深,是她给我的福德让我撑到金雕过来,还帮我进化了锟铻刀。”
师父特地出山来看她,好暖啊。郎胭难得地嘴甜一次:“谢谢师父专门来看我。”
青丘道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谁说我是专门看你的?我是为深深小姐来的!”
“?”个老狐狸!再信你我就是狗!
许深深做完检查从内屋出来,竟然看到了青丘道人。
“道长你好,是来看郎胭的吧?她现在情况稳定了——”
“哦不不不,深深小姐,贫道是专程来看望你的,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青丘道人慈眉善目地关切询问。
他还从道袍的宽袖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和蔼地说:“这是贫道炼制的固本培元丹,你每日早晚吃一粒,有助于恢复精气。”
许深深小心地接过:“多谢道长。”
青丘道人捋一把长长的白胡须,认真道:“深深小姐,想必你已知晓你的体质非常特殊,说是我修神派的希望也不为过。现下鬼王已经盯上你了,我想请你随我回青丘道观,有些事要与你详谈。”
鬼王......
许深深敛眸,心情不免有点沉重。蝎女和喜鬼给她留下的阴影历历在目,这两天她总是被噩梦惊醒。其实她哪有郎胭看到的那么勇敢,那不过是为了郎胭硬着头皮假装的坚强。
冰凉的指尖忽然一暖,抬起头,郎胭把她牵在手心,眉眼温柔:“别担心,我一直在你身边。”
许深深脸上的愁云消散,点头:“好,等伤好了我们准备一下,过几天去道观。”
她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哪怕她的心中再苦再闷,只要看到郎胭的面容,听到郎胭的声音,她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只要郎胭在她身边,她就会很安心。
又过了两天,许深深和郎胭的毒伤痊愈了。
郎胭还有些伤没好,她说不碍事,坚持和许深深一起回家。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许深深又做噩梦了。
她从梦中惊起,全身是冷汗。最让她害怕的不是鬼的恐怖,而是郎胭受了伤,被鬼蹂。躏的痛苦模样。
她难过地捂住脸,心底生起一个念头:如果郎胭没有签合同,也没有和她缔约双修,就不用陪她经历这些危险和痛苦了!
彻夜未眠。
做什么都不在状态。她们为去道观收拾行李,许深深总是拿错东西。工作上也错误频出,给方助理的文件出了很多问题,反反复复修改了很多次。
很困乏,又无法安然入睡,即使睡着了又会被噩梦折磨醒。
两天下来,许深深的黑眼圈越来越重。
最严重的是,她连去青玉山的动车票都订错了。应该到县城,她恍惚地订到了青玉市。
“你的心情还是很不好,许深深。”
许深深坐在沙发看电视,郎胭走到她跟前,在她腿边矮身蹲下,望着她。
“可以跟我说说吗?”
许深深硬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啊。”
郎胭凝望她片刻,轻轻叹气,“嘭”,郎胭不见了,衣服落了一地。
一只红色小狼从T恤里钻出来,乖巧地坐好,冲她摇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龙霆:让我看看,今天好热闹(勾唇
鬼王:主上,我觉得我可以改名叫锅王了(冤种特效
龙霆:别着急,后面还多着呢。
鬼王: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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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8-0803:20:33~2022-08-0902:0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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