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深的后背被郎胭按的有点痛,她没有说。
许深深有一种感觉,现在郎胭更需要她的安抚,于是她忍着轻微的疼痛,回抱住她。
许深深震动声带,能说出话了,嗓音沙哑:“只有脖子流了点血,不疼。”
郎胭把鼻尖凑到她的伤口,嗅了嗅,说:“有毒,我要舔一下,不然伤口愈合不了。”然后用请示的眼神望着她:“可以吗?”许深深点头默许。
郎胭先擦干净许深深脖子上流淌的血迹,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沿着细细的伤口,从下往上地舔舐。
“嘤嗯......”许深深合上眼睛,感受到湿湿滑滑的舌头从她的脖子上舔过,一下,两下,有点酥麻和蚂蚁咬似的微痛。
“好了。”郎胭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创可贴,贴在许深深的脖子上。许深深惊讶道:“你还随身带着这个?”郎胭嗯一声:“你穿鞋经常磨脚后跟,所以我一直随身带创可贴。”
许深深心中的柔弦被她撩动,郎胭什么时候发现她经常磨脚的?她的观察以前有这么细致吗?还是说在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郎胭对她的心思慢慢变了......
郎胭舔好许深深的伤口,动作生硬地打开拥抱,离开许深深,走到远一点的距离。许深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郎胭好像有点躲她。
郎胭撩开珠帘,走向紫檀棺,森一幽悲戚地哀求:“不要!她是无辜的!你可以吃了我,不要伤害她!”
郎胭扯下杜青妍脖子上的鬼蜮珍珠,扔到血泊里的森一幽面前,怒声呵斥:“死灵咒!你用这玩意害过多少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的错事都是我做的,妍妍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女孩,她是无辜的!”
“你管一个吸别人精气才能活下去的死灵叫‘人类’?!她早该入土为安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森一幽拖着残缺的躯体在地上爬行,拉出刺目的血迹:“求求你,放过她。所有的罪都让我承担,我有办法让她不**气也能活下去,我保证她以后都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郎胭提起刀,准备一把火把棺材里的杜青妍烧了,森一幽绝望的哭号:“不要!不要烧妍妍!”
许深深忧愁地看着她们,开口道:“郎胭,先听她说说吧。”郎胭看了看杜青妍,又看看许深深,放下刀叹气:“你真是我的小菩萨......”
“谢谢你,深深。”森一幽爬上紫檀棺,趴在棺材上深情地凝视里面的女孩,然后捏开杜青妍的嘴,把自己的血滴进去。
许深深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用?”森一幽笑了笑,没有回答。一旁的郎胭说:“她要把这个死灵变成吸血鬼。”
许深深陡然睁大双眼,什么?还能这样?她问:“变成吸血鬼和死灵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是怪物吗?”
依旧是郎秘书贴心地为许总解答:“死灵需要**气,但是喝蝙蝠血变成的吸血鬼,只用喝血就能续命。”
许深深懂了,但她不理解:“一幽,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杜青妍喝你的血,还要用那么复杂的方法把她变成死灵,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森一幽抱着杜青妍的脸,守在她身边:“我不要她生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吸血蝙蝠的异族修炼到一定道行,可以抵御阳光的灼伤,可是吸血鬼不行。
“深深,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森一幽咳着血哀求,许深深垂眸:“只要不是害人的事情。”森一幽摇头:“不是的。我想求你,等妍妍醒来后,告诉她,我在她的包里留了一封信。还有,告诉她春秋青铜酒是存在的,让她一定要坚持找下去。她会在那里等她。”
这一刻,许深深猜到了,春秋青铜酒根本不是杜家流传的传说,而是森一幽为了鼓励杜青妍克服病魔,为她编织的一个美好信念。而森一幽布下今天这个局,也做了两手准备,不论哪一种,都会牺牲自己,保全杜青妍。
从前,森一幽总说,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
“好,我答应你。”
“谢谢。”森一幽怅然地叹息:“还差一点,妍妍就能做人了。”
郎胭抱着刀,目光凛冽:“你不是修神,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婴葬送自己?”
森一幽微微一怔,仿佛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她握着杜青妍的手,回答郎胭:
“因为这是我的家。”
森一幽环顾四周,温馨明亮,又望望窗外,鸟语花香。
她眼神眷恋,万般不舍地弯起嘴角:“对不起,青妍姐,我还是没能遵守我的誓言。”
她笑着,安安静静。
良久,没有声音。
许深深鼻子酸涩,轻轻唤她:“一幽?”
安静。
郎胭说:“她走了。”
森一幽的尸体渐渐塌陷,分解成一点点紫黑色的粉末,落在棺材的底部。
一只虚幻的彩色蝙蝠,像精灵一样从粉末里飞出来。
它飞啊飞,停在厅堂外的画廊。
“郎胭,那是?”
“她的元神。像她那样的......怪物,是没有灵魂的。没有道行的怪物死后会变成畜生,有道行的死后会留下元神。”
“如果元神特别强大,可以依附在人类的灵魂里,也许有一天能苏醒。但是她的道行不够,所以把元神附在了死物上。”
蝙蝠元神和一块蝠纹雕花缓缓融合,而后,雕花焕发出美丽的光泽。
蝙蝠的元神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森一幽的意识。
在她的意识里,时间变得模糊,过去和未来重叠在一起。“阿幽。”她听见银铃般的声音在叫她。
森一幽穿着一袭青色的襦裙,翩然转身,厅堂中,珠帘后,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公子握着一卷书卷,抿着朱唇,正朝她招手。
“青妍姐,对不起,我答应你会守护好我们的家,保护杜家后代,永远永远,可是我没能做到。”森一幽哭着,滚落一颗颗泪珠。
“你已经守了很久了。你太累了,跟我一起走吧。”女公子将她揽入怀中,牵起她的手,和她走进烂漫的阳光......
......
“阿幽,你一点都不丑。蝙蝠是福,你是我和杜家的福气。我命人在杜园所有的画廊和窗棂上都雕了蝙蝠的花纹。”
......
“我给新开的酒庄起名叫‘洪福’。洪福,就是‘红蝠’,从今往后,杜园就是我们的家,洪福就是我们的家。”
......
“阿幽,我恨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不能陪你看遍夕阳和山川。或许很多年后,会有一位杜家的后人长着一双像我的眼睛,那一定是我的灵魂来寻你。你要陪着她,陪着我,去看。这是我的念想。人啊,总要有个念想。”
...
...
杜园,天黑了。
杜青妍醒了。
厅堂里没有点灯,但是她竟然能很清楚地看清信纸上的字。
“许总,幽幽姐真的跟你这样说的吗?”杜青妍收紧信纸,她只是脑瘤痛的厉害,吃了点安眠药,没想到睡醒以后一切都变了。
许深深点头:“是的。她进山里找青铜酒了,她叫你也不要放弃,等你们都找到了,就在那里见面。”
杜青妍摸一摸嘴里长出的尖牙,默默点头,对许深深道:“许总你放心,我身体变化的事,幽幽姐已经在信里写清楚了。我会好好酿酒,如果渴了,会喝她给我准备的血,有好多呢,不会给你和公司添麻烦。”
说着,她羞涩地挠头:“谢谢许总能接受我的体质,我生下来就很怪,和别人不都一样,还是个病秧子,现在只能靠喝血为生了,你不但不害怕,还愿意留用我工作,真是太感谢了!”
许深深笑一笑,嘴角弯着,眼底却淡淡的寥落:“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许总!”
许深深回头。
杜青妍眼睛亮晶晶的:“你相信我能找到春秋青铜酒,振兴洪福酒庄吗?”
许深深的瞳仁微微收缩,森一幽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在她耳畔回响:“人啊,总要有个念想。”
许深深笑容明艳,坚定地点头:“一定会。”
。
郎胭倚在厅堂外,见许深深走出来,也不等她,先行离开画廊。
许深深快步追上来:“郎胭,你怎么不等我?”
“......”郎胭实在没办法回答许深深,总不能说她的抑制剂失效,被许深深的诱香和血香刺激得要崩溃了。
许深深跟在后面,郎胭加快脚步,呼吸愈发米且重,小腹里窜起一道火苗,越烧越大,快要把她点着了。
必须赶紧打抑制剂。
“郎胭......你不觉得你该跟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郎胭加快步伐,许深深也跟着她变快,好像非要跟她黏在一起,不和她前胸贴后背就不能说话似的。
许深深的声音不大,但是她们离得很近,刚好能清楚的听见。她的嗓子还有点哑,嗡嗡的,像哼哼唧唧的小奶猫。
“你没来之前,森一幽告诉我你是异族,异族到底是什——”
一道晴天霹雳击中郎胭的天灵盖,她猛然转身,情绪激动:“她在挑拨离间!你怎么能相信怪物说的话?”许深深踉跄一步,站定,看着她的脸,关心道:“郎、郎胭,你的脸好红!”
“我知道。”郎胭用力地甩过头,呼哧呼哧地喘,看到许深深的脸就止不住心脏狂跳,要命。
忽然指尖一热,郎胭惊讶又疑惑地回头,许深深偏偏在这个时候拉住她,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她滚烫的脸颊,深情款款,眼里写满对她的担忧:“你真的好烫,是和森一幽交手时受伤了,还是帮我吸的毒素发作了?”
都不是!让我这么烫的是你啊,许深深!
郎胭的心跳“嘭嗵,嘭嗵”,血气上涌,热血在全身上下的血管里横冲直撞。
“郎胭,你的眼睛,还有牙齿!”
作者有话要说:
酒庄的事还没处理完,许总会给所有受害的员工一个交代,推到后面一点写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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