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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原来迟,见过圣君大人。”

  还未到上金顶,管事儿的便带人来迎接,见到温然,当即下跪,郑重行礼。

  温然将他扶了起来,道:“师叔不必多礼。”

  容原是容伯春最小的师弟,自幼双亲去世,便把容伯春当作亲兄长,对容家的忠心天地可鉴。

  容原起身,眼眶泛红,擦了把眼泪,抑住内心的激动,真好,兄长的嫡长女还在,他容家也还安好。

  “师叔,陪绮玉到处去瞧瞧吧。”温然不免动容,说。

  容原颔首,自是乐意:“诺。”

  上金顶里的弟子,年纪大都不过二十,但皆属最优最具天赋的一列,可谓是容家最重要的一批人。

  数量区区二百,但各有专攻——刀剑棍枪斧鞭弩,拳掌脚身功经法。

  “圣君,十年前的少年,怕是您现在难认。”过了竹门,容原忍不住道。

  容绮玉的先天资质虽未到上金顶的行列,但因其刻苦,心性异于常人,十三岁时便打赢了当年上金顶排名第一的弟子。

  也算是颠覆了武林向来的天赋论。

  温然浅浅回忆着当初在上金顶摆擂打了三天三夜的自己,就为了争口气,心底不由一番感慨,说:“是啊,也不晓得当年的那群毛头小子,如今都怎么样了?”

  穿过又一道竹门,一块儿巨石落在中央,上面竖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金顶,十年不见,那巨石上又多了不少青苔。

  沿着石路,直通上金顶。

  “参见圣君大人!”

  明显是有人通知了,两百号上金顶弟子整齐站着,个个身着武袍,满脸坚毅地候在那里,行礼高呼。

  温然站在高位,俯看着他们,道:“免礼。”

  “谢圣君!”这两百号人真是气宇轩昂。

  圣君是武林的统率,更是多少武林人心中信仰般的存在。

  有些熟面孔,温然能依稀认出来,还有些新面孔,满是稚嫩,看起来是后来才进的,开口:“我倒更想你们喊声师姐,十年未见,你们都长大了。”

  “见过师姐!”一众当是会意,面露喜色,少了些局促。

  叫师姐终归亲近得多。

  温然听到这声,微微后退,回了个同门礼,而后又道:“不必在此陪我,各操各事便可。”

  “诺!”这回礼,习武之人看得真切,自是能懂其中之意,当即涌起一腔热血。

  这时,茯苓急匆地赶了过来,气喘道:“圣君,李家小姐...正在上金顶外等您。”

  听到这话,温然面色不改,只是看了底下一眼,接着回头向容原嘱咐了几句,进了一间屋内。

  茯苓知晓她的用意,忙去请外面等着的人。

  李清姒拿着佩剑,俨然已经收拾好了,可她就要问个明白,她回去无碍,为何偏偏在刚恢复记忆之后?

  “坐。”见她来,温然只是淡淡吐了一个字。

  李清姒见不得这番冷淡模样,心一塞,更是难受,面前是她给自己倒的茶水,想起什么,鼻尖一酸,但强压了下去。

  “找我有事?”温然冷道。

  李清姒只觉得一阵窒息,抬头,正视她,问:“...为何让我离开?”

  “你我之间的身份,注定分道扬镳。”温然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说话的口气分明是当年的容绮玉。

  李清姒关节泛白,全身一股凉意,她恢复记忆成了绮玉,而自己也又变成了当年事事都追随的人,声音颤抖:“还有呢?”

  “你在容家,不妥。”温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下。

  李清姒唇边多了一丝嘲讽,泪花打转:“嗯,看来当真都是我的误会,你的丝帕、你的情话...你的暗卫,都是我的误会。”

  她的心属是柳南宫没错了。

  “丝帕,是我当年绣给她的,情话,是她讲与我的,暗卫,是我...知道自己有一劫,用来保护她的。”

  话一落地,李清姒眼中的泪珠也落了地:“那你为何将暗卫和白玉都给了我?”

  情话是误会,难道白玉和暗卫都是吗?

  “当初还有一封信,你没看吗?况且,暗卫组建之时,我便同你讲好,不必太过付出心血。”

  到此,李清姒顿住,泪无声地流着,当年...确有一封信,可送物件的人遇上了埋伏,来时说那封信丢了,她只收到那块白玉,就当她是赠予自己的。

  而暗卫,也当是她要留给自己。

  温然望着对面的茶杯,又道:“冯氏媪死了,有人在暗中盯着你和我,你当是回去丞相身边。”

  “所以如今,是你在利用我了...我回,告辞。”李清姒擦了一把眼泪,明白她的意思,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以前,是她利用温然,现在,反过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

  门关上,温然坐在那里,仍旧望着对面人未饮一口的茶水,深呼吸了一下,还行,长着记性,知道不能喝茶。

  ......

  李清姒马不停蹄地出了容家,没有片刻停留。

  可刚下山,便瞧见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候在那里,不用猜,都晓得这是爹爹派来接自己的,下了马,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鼻尖通红。

  从始至终,仿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以前绮玉心里无她,现在温然心里也无她。

  十年的岁月和执念,短短三天,就强行画了句号。之后的故事,该是也有她才是,只不过,要从主人公变到配角了吧。

  “小姐。”念容接过她的佩剑和包袱,这是头一次唤她小姐。

  李清姒收回目光,心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微微点头:“回去吧。”

  与此同时,“圣君,李家小姐被接回去了。”茯苓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来禀。

  “嗯,传我命令,除三位伯父,九霄云内凡过而立、未满知命的人,皆往正厅。”温然的神色如常,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在了心底。

  茯苓揣测不到她的用意:“诺。”

  这住在九霄云的,皆是容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召见,定是要说些什么。

  此举一出,九霄云顿时议论不断,猜测不绝,是有大事要宣布?还是新上任的圣君兼掌门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亦或者是要调动一些人马呢?那为何晨议之事不一并讲明呢?

  但无论怎样,年纪三十至五十的人大约有五十位,皆肃然在正厅等着。

  去罢上金顶,温然可没急着去正厅,而是到了一趟容家的祠堂,今日再进祠堂,与登位那日的感受颇是不同。

  那日,还没这般沉重。

  香火味萦绕在鼻尖,在要踏入之时,温然停住,将头上的君冠摘了下来,只留了一支簪子,这才越了门槛。

  守祠人呈来了一把香,温然接过,从最中间起,分别在每一位灵牌前的坛中插了一炷,当看到第三行正中间的灵牌时,心中一顿,上了三炷香。

  那是她父亲容伯春的灵牌。

  二十岁时,容家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掌门容伯春离奇去世,二是后继掌门她坠落风狞崖,生死未卜。

  父女出事间,才隔了不到一个月。期间,她未从丧父之痛中缓过神来。

  温然盯着容伯春的灵牌,回忆起那个浑厚温柔的嗓音,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爹教会她太多,从孩童时写的第一个字,到所会的第一套拳法,再到人生的第一把剑...她走过的每一步都有容伯春和徐三娘的陪伴。

  “玉儿,戒急用忍,方能行稳致远。”这话是容伯春时常在她耳边念叨的,也潜移默化地造就了她薄淡不惊的处世性子。

  戒急用忍,方能行稳致远。

  她会的。

  想到此,温然跪在蒲团上,磕了三次头,便起身离开了。

  正厅里的人已经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了,但仍旧站在那里,眼瞧着圣君此时还未露面,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剧,看来当真是要来个下马威了。

  “诸位久等了。”

  忽地,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暗红色的身影慢慢悠悠地进来了。

  在场的人当即单膝跪地行拱手礼:“拜见圣君。”

  温然可没急着说免礼,只是穿过人群,坐上了高位,才挥了挥手。

  “你们当中,晨议时,我见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未见,索性啊,就都叫了过来...来人,呈赏赐。”十年未见,自是得要好好再熟悉一番了。

  一众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心里免不得一阵打鼓,这个赏赐是何意?

  “我不在的十年,辛苦诸位了,这五百两紫金,就当告慰诸位十年的兢兢业业了。”

  一众蹙眉,谢过后,望向高位含笑的女子,摸不着头脑,紫金实属罕见,不仅是价值高,还是做兵器的珍宝。

  一两紫金相当于十两黄金,五百两就是五千两,分摊下来,每个人的得赏都不少。

  温然看着他们,眼里闪过一丝冷冽,这五十位组成了容家深厚的中坚力量,自都不是善茬,上下通吃,老奸巨猾得很。

  要想做点儿事,少不了他们。

  “既如此,绮玉还有第二件事要与诸位说上一说...我不知是何人要对我下毒手,登位前的夜里,受了一次埋伏,那些人所使武功出自我容家,且个个不菲,应都出自上金顶...可惜都蒙着面,绮玉幸运,逮了一人,正关在我玄玉门。”

  温然说的时候,眉头紧皱,语气低沉,透着担忧。

  而这番话一落,正厅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的声音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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