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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双眼,温然的头剧痛无比,视线模糊,好在,一会儿之后身体恢复了正常。

  这是哪儿啊?她不是在飞机上吗?唐一棠呢?

  温然捂着头,张望四周,绿荫蔽日,成林青翠,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是坠机坠到了这个地方?想一想,根本不太科学啊。

  “姑娘...姑娘?你打何处来的?怎的穿着如此之...”

  温然闻声看了过去,是个背着捆柴的女人——头裹一块儿绿布,发间扎着木簪,素色圆领长袍,一条细带如麻绳系在腰间,脚登一双黑色的布鞋,仔细看的话,全身上下有几处补丁。

  莫大娘神色讶异地看着温然,一直盯着她穿的短袖看,那两条白藕胳膊真是让她越看越为温然感到羞耻。

  “我...我从,从北京来的。”温然眉头紧蹙,说。

  难不成真是坠机坠到了什么地方?可这也太玄学了吧。

  莫大娘想了半天,也跟着皱眉,回:“北京?我孤陋寡闻,实在不晓北京乃何地...你是大武人吗?”

  “大武?大武是哪里?我...算是北京人吧。”温然把全中国草药的分布大致在脑海里勾画着。

  她倒是知道有个大武,可大武在青海,是个小镇。

  既然在青海,那多是大陆性气候,可这周围的植被,明显不是大陆性气候下能生长出来的。

  莫大娘看她也是难,就把背上的柴放下,走了过来,说:“姑娘,这样吧,我看你孤身一人,穿着...来,我把外袍脱给你,你披在身上,也能挡些。”

  “不是,阿姨等会儿,这到底是哪里啊?”温然双手接过她的外袍,婆娑了几下,粗糙的布料也是少见的很,忙接着问。

  莫大娘打量着她,说:“这是大武南雁省的罗县,你现在所处,是罗山。”

  “罗山?大武...南雁省...现在是什么年份啊?”温然这回是理清楚了,问。

  莫大娘也纳闷,这姑娘明显不傻,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说:“容我想想...前些日子大武高祖驾崩,太子登基,我听相公说,称了宣帝,是宣帝元年...”

  “登基...皇帝?”温然心里打了个咯噔,怎么皇帝都冒出来了。

  莫大娘看她的反应,也越发怀疑了,说:“姑娘不是大武人吧?”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温然已经懵圈了,敢情坠机坠到了奇怪的朝代。

  哈?有够玄幻。

  莫大娘见她面色有些苍白,问:“怎会不知呢?那你知你是何人吗?”

  “阿姨,这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我现在不明白的是,我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又会在这儿呢...”温然看着周围成片青翠的树,头一阵发紧。

  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了。

  莫大娘是个热心肠,索性提议道:“这样吧姑娘,你...跟我回去,你看看我们那儿,说不准能忆起些甚来。”

  “好,谢谢阿姨。”温然也只能这样了。

  莫大娘老听她叫自己阿姨,也不知道什么是阿姨,便说:“你何来唤我阿姨?阿姨是甚,你唤我莫大娘就成...对了,你把我这外袍披上。”

  “好,谢谢莫大娘了。”此刻,温然的心里不只有疑虑和惶恐,还有几分热流。

  莫大娘背上了柴,理了一下额前,安顿道:“还真是水灵,也不知道你打哪儿来的,进了县,可要小心些,最近圣上选秀,不太平的。”

  “大娘,圣上选秀...为何县里不太平呢?”温然不太理解,这皇帝是强抢民女吗?

  莫大娘边走,边回头解释道:“好些个符合条件的妙龄女子,都赶着去都城里试上一试,一来二去的,这去都城的路上就起了伙路贼,专抢这些女子回去...这几日,我听得好几拨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如此,还真是不太平。”温然点头,看她背上的柴火不轻,便用手帮她从底下撑着。

  莫大娘感激地看了眼她,多说了几句:“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看你这水灵的,可得小心着些...”

  “放心吧大娘,我不去选秀。”温然笑着回。

  莫大娘突然想起了这事儿,果然女人什么时候都会被好奇年龄,问:“瞧我,忘了问,姑娘今年多大啊?”

  “我今年三十了,本来再过几个月就三十一了。”温然答道,本来过几天就是中秋,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

  莫大娘听到这话,诧异地转头,惊讶地说:“你与我同岁啊。”

  “我...是吗?还真巧啊...姐。”温然尴尬了,那自己刚才还一直喊人家阿姨阿姨的,说到最后,悄悄换了个称呼。

  莫大娘看了半天温然的脸,还是不可置信,说:“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道你才十四五的小姑娘呢...你生辰何时?”

  “我阴历五月的。”

  莫大娘皱眉看她,自己也迷糊了:“阴历...怎的还比我大三个月...你没哄我吧?”

  这看脸,分明是个十四五的小姑娘啊。

  “我真没哄你...”温然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低头盯着自己胸前,也不小啊,怎么就十四五的小姑娘了,古人都发育都那么好吗。

  还屁颠地喊人家阿姨大娘姐的,搞了半天,自己还比人家大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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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两边的景色就逐渐换了模样。

  路边尽是茅草做瓦的圆顶屋子,四侧像是用编制的竹条做了墙壁,密密麻麻,倒是挺厚实的,里面看不清,想来是烧制好的泥砖吧。

  空气中有股某种植物的清香,但更多的是烧柴火的气味。

  地面潮湿,上面铺着拳头大小的石块,平整不滑,感觉这个地方经常下雨,但下的多是绵绵细雨。

  也有店铺,店铺的门面要比住户宽敞一些,不过牌匾都不是挂的,却是立在门边,竖着用墨汁写了店名。

  包子、面条、鸡鸭鱼...几乎不见牛羊肉。

  这环境倒像是在南方,不过这些建筑,她也是头一次见到,也不知道这里的草药和她记忆里的那些有什么不同呢。

  “莫大娘,背柴火回来啦?”一个拄着拐杖的头发花白的老太,看到莫大娘,喊着问。

  莫大娘招手应了一声:“回来啦,张婆。”

  “那我正巧来取药。”张婆佝着身子,加快了脚步,说。

  莫大娘点头:“哎,好。”

  “大娘,这是哪家的好姑娘啊?”张婆注意到莫大娘身后的温然,由不得问。

  莫大娘笑着介绍:“这是我上山遇到的,给带回县里了...张婆,这是药,今天张小怎么样了?”

  “唉,还是老样子,能活一日是一日...我也不指望张家能有后了。”张婆接过药包,想起家里的人,浑浊的眼里布满了难受。

  听到两人的对话,出于职业,温然忍不住好奇:“那个...莫大娘,这张小是什么病啊?”

  “前个月张婆的孙子被镰刀割到了大腿,半尺长的口子...好不容易结了痂,张小突然嘴就张不开了,而且见不得光,只要见光就浑身抽搐,喘不上来气...”

  莫大娘想起张小犯病时的情形,也是苦命的孩子。

  温然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破伤风,问:“这是破伤风吧...当初的伤口是怎么处理的?”

  “是前头的一个瞎大夫给看的,用药裹了好些日子,结了痂后就突然犯病了。”莫大娘回。

  温然提出道:“能让我看看张小吗?”

  是不是破伤风,看看就知道了。

  “你?你懂得医术?”莫大娘眼里的光闪了闪,说。

  温然淡笑着回:“我学过几年,先让我看看吧。”

  “张婆,就让这小姑娘看看吧,咱县里就一个大夫...你瞧这...”莫大娘欣喜地告诉张婆。

  起先张婆不抱希望的,可如今有了丁点儿希望,自是乐意:“哎,好!”

  于是,拄着拐把温然带到了自己家中。

  ......

  屋子很小,前厅一过,便是卧室了。

  空气里面散发着股霉味,看样子这家只有张婆和张小两人住了。

  温然扫了一眼被布条封着的窗户,光亮透不进一丝来,床上的被子隆起,隐约蜷缩着个人。

  张婆先是去窗边,把布条撕了一个小口,屋里总算是能看清些了,而后站在床边,伸手摇了几下躺着的人。

  “小,小,你来让这姑娘给把把脉,说不准能医得了你的病。”

  接着,温然便看到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只瘦得皮包骨的胳膊,可没有脉枕,索性就顺手拿了件旁边的衣服,卷了一下,垫在了张小的腕下。

  温然说了一句:“你平躺着,我好给你把脉。”

  果然,被子里的人翻了下身,仰躺着,可头依然被蒙着。

  温然平心静气,取三指,按寸口脉,张婆和莫大娘见此对视一眼,看来这小姑娘是真懂啊。

  过了一会儿,温然收手,说:“你把腿上受伤的地方给我看看。”

  说完,就见被下的张小把右腿伸了出来,仍旧皮包骨。

  半尺长的伤口,很干燥,泛着白痂,明显不是正常愈合伤口的样子。

  温然点头,心里有了大概,这就是破伤风,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开口:“张婆,有老葱和扁豆吗?”

  “有有有。”张婆连应。

  温然站了起来,给张小盖好了被子,接着问:“那有棉籽和酒吗?”

  “有,也有,这些都有。”

  温然说着,就到了屋外:“那好,你把这些都给我找来。”

  “能行吗?”莫大娘跟着她,小声问。

  温然回头,浅笑了笑,说:“试试吧。”

  “行,也没办法了,这张家要是断后了,张婆也活不下去了。”话听着谦虚,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莫大娘怔了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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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