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雨并不像夏天那么温柔,淋在身上不但有一些痛,还泛着浅浅的冷。

  废弃山庄房屋倒塌,路边破败的神龛只剩下了半边石头,弥生幸叶眨了眨眼睛,一眼望过去,眼前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雨中独有的那种腥味却异常明显。

  她耸了耸鼻子,觉得难闻想避开,但是不管这么躲,那种味道似乎都停留在鼻腔内,让她呼吸都有些难受。

  头脑也是不甚清醒的,昏昏沉沉间仿佛分不清那些味道因何而来,只觉得空气中某种古怪气味弥久不散。

  直到禅院甚尔把她抱进车子里,抱进宿舍里,抱进浴室里,把那些湿透了的衣服全都脱掉,把门关得紧紧,隔绝掉那些潮湿的气息之后,弥生幸叶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雨水并不是清新的,其实它的味道很不好闻。

  高专宿舍内的浴室很狭小,一个人洗澡的时候空间还算充裕,但是两个人一起的话,就稍显紧促了。

  转身总是很不方便,抬起胳膊就会不小心碰到对方,不过好在墙面上贴着的瓷砖滑滑的,上面被水雾留下了很多小水珠,就算靠在上面也不会难受。

  更不会被磨痛。

  弥生幸叶捋了捋头发,又擦了擦眼睛上的汗,头顶上淋浴花洒还在往下喷着热水,被昏黄的灯光一照,水流发出刺眼的光芒,把眼睛晃得都有些睁不开。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结果发现还是在晃。

  但是说不好是灯光在晃,还是她在晃。

  那到底是什么在晃呢?

  她晕晕乎乎的大脑开始想,好久好久之后才得出一个答案。

  啊。原来是他在晃。

  “甚尔。”弥生幸叶扯了扯男人的头发,觉得这么单调的娱乐活动有一点无聊。

  主要是她好像都没什么参与感,就忍不住想和他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你喜欢喝酒吗?”她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问出来这一句话。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都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肚子里。

  ——差一点就说漏嘴了!!

  弥生幸叶吓得脑袋都有一点清醒,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仰头看他的眼睛。

  他果然是那种一旦吃到了肉,就完全不会注意其他事情的人呢,听到她问的问题也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和小甚尔玩拔河。

  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觉得梗住了。

  弥生幸叶盯着他满含春意的绿色眼睛,看着里面她白白的头发淌着水,宛若一朵白色的花被水流冲来冲去,在眼睛内外摇啊摇的,莫名有种被深潭蛊惑了的感觉。

  想去吻他。

  其实也很方便。

  毕竟她一直都是悬空着的,被他强硬着提到了和他一样高的地方。

  ——真是臂力惊人。

  弥生幸叶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句话,感觉他把她提起来,轻松的就像是提了一只小猫,完全没有花费一点力气。

  “天与咒缚好强啊。”她感慨了一句,捏了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你的胳膊比我的腿还要粗。唔——甚尔,你要是揍我一拳的话,是不是就要去参加我的丧礼了?”

  “……”禅院甚尔看她的眼神有一些复杂,动作不见停,只在百忙之中回了一句,“这种时候你还能想到这么无聊的问题,到底是我太没有魅力了一些,还是你现在已经坦然到能够一心两用了?”

  说到最后,尾音扬起来。

  弥生幸叶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一丝丝火气。

  嗯……无论哪个男人,被妻子怀疑那方面的能力,还在对方忙忙碌碌的时候走神,都会很不爽吧……

  “哈哈。”她干笑了两声,被撞了一下之后,左忍右忍,还是没有出息的打了个哆嗦。

  对方眯着眼睛,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要不要报复心那么强啊。

  而且她走神不是很正常吗?反正小甚尔又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和山茶花玩一玩捉迷藏而已。

  或者说躲猫猫更准确一些?

  毕竟是猫咪嘛。

  弥生幸叶想着想着脸更红了,抬眼看着他性感的眉眼,突然觉得她现在好不纯洁啊!她心里啊啊叫了好几声,忍不住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带颜色的东西都打散掉,这才觉得呼吸舒畅了一些。

  不是她的问题,都怪他把她带坏了!

  弥生幸叶鼓了鼓腮帮子,伸手去掐他的脸,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我刚刚问你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甚尔,你喜欢喝酒吗?”

  禅院甚尔摇了摇头:“不算喜欢。”

  弥生幸叶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有一些不太清爽:“为什么啊?”

  “因为喝不醉。”他说,“总觉得喝了很没有意思,反正和喝水差不多。”

  浴室内水雾弥漫,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又在忙着别的事情,所以语气也是毫无起伏的,令人听不出来有没有遗憾。

  弥生幸叶“唔”了一声,气息不太稳:“其实我也不喜欢喝酒。”

  她眉头拧了一下:“不过我和你相反啊,我是一喝就醉,也觉得好没有体验感呀。”

  显然这句话勾起了两个人共同的记忆。

  禅院甚尔笑得全身又在抖,带着她也开始抖:“那如果换成你的话,我还是挺喜欢酒这个东西的。”

  弥生幸叶本能觉得他不怀好意:“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呢?”

  禅院甚尔笑了一声,凑近吻上她的唇,舌尖触碰的那瞬间,发出一道微不可觉的感叹声音:“怎么可能,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喝醉酒时候的状态了。”

  也许是视角不同,所以回忆起那件事的感觉也不太相同。

  弥生幸叶每每想到自己喝醉酒时闹出来的大乌龙,只觉得很社死很丢脸,一点都不想再提起来。

  但他不是,他心里面只有怀念。

  禅院甚尔还清晰的记得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灯火通明的庆祝会上她脸色酡红,水汪汪的眼睛隔着光看过来时,犹如一颗被酒精强势催熟的水蜜桃。

  以至于即使他知道她的内里还是青涩的,可是却也无法否认那时的她表面上已经粉粉嫩嫩的足够可口。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悸动呢?

  大概就是想染脏她吧。

  让她的呼吸因为他灼热,让她的眼睛因为他失神,看春色在她的脸上弥漫,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被咬开,迸溅出黏稠的香甜汁水。

  就像那天晚上,也像今天晚上。

  只不过当年是站在干燥的墙旁边,他们衣衫整齐。

  他抱着她,不敢太过于放肆,只能趁着朦胧的月光,于喧闹的春夜里克制的在她的颈侧留下红痕。

  而现在,他再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任性妄为,可以毫无保留的和她拥吻。

  他们对彼此坦诚着一切,再没有其他无用累赘的东西。

  湿漉漉的空间内又出现了腥腥的气息,和雨的味道很像,又好像一点都不像。

  但被水冲刷之后,又仿佛没有什么差别了。

  虽说咒术师的恢复能力很强,受了伤也比普通人要好的更快。

  但是弥生幸叶长那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因为别的人或咒灵,而在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

  甚尔是唯一一个。

  他似乎有种独特的天赋,能在她身上的任何地方留下吻痕。

  当然,包括但不仅限于吻痕。

  牙印……指痕……还有小甚尔玩闹过后的擦痕……

  这些都是他热衷于在她身上留下的,并且乐此不疲。

  弥生幸叶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腿内侧的两块红印子,脸上的表情不太开心。

  “喂——”她冲着那边做饭的某人叫了一声,气鼓鼓的,“你就不能还像之前那样用手或者脚吗?怎么刚才突然发疯换了腿啊?”

  禅院甚尔围着围裙,远远的扭头看过来,笑得痞痞的:“幸子的腿那么漂亮,只是看着也太可惜了。”

  弥生幸叶白了他一眼:“在你话里面,我身上什么你都能可惜一下是吧?”

  “幸子真懂我。”他歪着头笑了好几声,在水龙头旁边洗了洗手,端着一盘切好的水蜜桃过来了。

  弥生幸叶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点位置。

  禅院甚尔挨着她坐下,拿了块桃子喂过去。

  弥生幸叶啊呜一口吃掉,腮帮子轮流鼓来鼓去,直到果肉都吃干净了,这才指着红印子给他看,声音好娇气:“你看啊,好痛的。”

  确实红了,而且不是一小块,是一大块。

  只要轻飘飘看一眼,就能想象的出来当时力气有多大。

  禅院甚尔弯了弯眼睛,伸手又给她喂了一块桃子:“亲亲就不痛了,要我亲一亲吹一吹吗?”

  弥生幸叶:“……”

  这家伙真是见缝插针的耍流氓啊。

  她恨不得把嘴里的桃子呸他一脸:“你想都别想。”

  禅院甚尔露出遗憾的表情,也捏了块桃子吃,一边吃还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她:“本来还想着晚上回来喝花蜜的……”

  弥生幸叶被他看得汗毛都要竖起来,这时候腿也不疼了,腰也不软了,手撑在床上蹭蹭蹭的就往后退,那叫一个动作敏捷。

  也许是距离给了她安全感,弥生幸叶抱着手臂离他远远的,脸上的表情特别警惕,就连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那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有答应过你。”她看着他,眼神凶巴巴,就像是小猫在哈气,“反正我今天晚上很累很累,你要是再搞什么歪主意,就去走廊面睡,别想来折腾我!”

  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在装凶了,想要靠自己软乎乎的外表来吓退猛兽。

  只是可惜眼睛湿漉漉的,脸蛋红彤彤的,导致她的哈气也像是在卖萌。

  老实说,这么没有一点杀伤力的样子,只会愈发勾起别人心里的恶劣因子,想着怎么捉弄她更好玩,才不会被她吓到呢。

  禅院甚尔换了一只手拿盘子,然后撑在床上,笑着问她:“幸子,桃子好吃吗?”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弥生幸叶虽然因为两个问题之间的跨度太大,而感到奇怪和怀疑,但想一想,桃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水果听起来还是挺安全的。

  所以即使有一些警惕,也还是乖乖回答了:“挺好吃的,脆脆的很甜。”

  他笑意加深,又问她:“那幸子喜欢吗?”

  没有歪到奇怪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不正经的前兆。

  这样平常的对话让她彻底放松了。

  弥生幸叶点了点头,脸上的笑也甜了好多:“挺喜欢的,我喜欢水果清甜爽口的味道。”

  “是吗?”禅院甚尔舔了舔嘴角的疤痕,笑意慢慢变大,直到整个嘴巴都咧上去,露出尖尖的犬牙。

  一个无论怎么看都很肉食系的男人,偏偏身上的围裙给他削弱了好多压迫感,以至于整体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危险了。

  弥生幸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果然已经被蒙蔽了。

  禅院甚尔端着一盘粉粉的桃子肉,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含糊的笑意从唇齿间泄露出来。

  “可是我觉得桃子还是软一点更好吃,不但手感好,口感也是一绝,含到嘴里都感觉要化了。”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说到“要化了”的时候,喉咙还应景的动了一动。

  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一样。

  禅院甚尔故意张开嘴,在她懵懂的眼神下,用舌尖把桃子肉送出来,然后又卷了回去。

  明明只是在单纯的吃水果,但是那种慵懒浪荡的眼神,还是莫名的让人感到脸热。

  弥生幸叶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好是哪里奇怪。

  因为不管怎么听,他都是在说软桃比脆桃好吃。

  她听不懂,禅院甚尔也不急,只是捏起一块桃子,朝她晃了一晃:“熟透了的桃子很脆弱的,脆弱到都不敢用力的咬下去,不然总担心会不会把桃子皮咬破,流出来好多桃子水。”

  弥生幸叶“啊”一声,问他:“那怎么吃呢?”

  “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禅院甚尔把手里的盘子递给她,弥生幸叶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没有什么陷阱,就放心地接了过来,坐在床上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看他起身去厨房,悠哉悠哉的洗了一个大桃子。

  桃子是真的蛮大的,看起来比她的手都要大好多。

  反正弥生幸叶觉得自己一只手是握不下的。

  可是甚尔他手很大,所以轻轻松松的拿住了,坐到她旁边给她捏了一下:“软吗?”

  弥生幸叶伸手戳了戳:“还行?好像也不是很软,是还没熟透吗?”

  禅院甚尔把桃子拿回来,笑得意味深长:“当然不是,已经很熟了,只要揉一揉捏一捏,桃子就会更软了。”

  “那样不会把果肉都捏坏吗?”

  “当然不会。”他伸出舌尖,轻佻地在桃子尖尖舔了一口,“因为我是用嘴巴和舌头啊。”

  弥生幸叶:“……啊?”

  虽然听不懂,但眼睛还是不可避免的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看了进去。

  然后她发现她也看不懂……

  只能怀揣着莫名其妙的敬意,佩服的看他花样吃完一个桃子。

  毕竟能这么不正经的吃桃子,她也就知道他自己。

  中间多么令人面红耳赤先不说,最后一根根清理手指上的桃子水,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在这全程,他总是用着那双幽深绿瞳看着她,就让她有种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太难受了。

  为什么他吃个桃子都那么涩啊?

  弥生幸叶坐立不安,手里的那盘桃子还剩了一小半,但她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只能僵硬着坐在那儿,看他把盘子从手里抽走,看他拿着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然后再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耳边留下了一句句堪比雷鸣一样的话。

  “我吃桃子的技术怎么样?”

  她嘴巴干干的,但还是点了头:“挺……挺有创意的……”

  禅院甚尔笑了一声,慢慢低下脑袋:“那这样的话,幸子想不想体验一下呢?”

  她傻了:“啊?”

  禅院甚尔声音从下方传来,还故意看了她一眼:“幸子的桃子肯定更甜吧,毕竟精心呵护了那么多年呢。”

  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弥生幸叶缓缓靠在靠背上,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有多错愕,也看到了他口中的“桃子”。

  桃型饱满,粉粉嫩嫩的。

  确实一看就很好吃。

  正文我只打算写到结婚啦,毕竟小情侣现在和结婚也没啥差别。

  本垒的时候会说的。

  可爱的猫咪,可爱的桃子(眨了眨我无辜的大眼睛)

  快去收藏我下一本啦!夏油老婆是肉食系哦!美艳小辣椒一枚,和夏油一样都是蛊王。